銀山溝。
醫師哆嗦著問道:「副隊,咱們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我說道:「別怕。」
他看著我,「我們兩個人來埋伏人家的主力,我能不怕嗎?」
我問道:「誰說要埋伏他們的主力?」
醫師不解的問道:「這個位置離他們的大本營那麼近,不是埋伏主力?」
我搖搖頭,「非也,我們只是來放煙花而已。」
「放煙花?」醫師左看看右看看,「在這裡?」
我說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視野盲區?」
他像撥浪鼓一樣搖頭。
我解釋道:「我們在這個位置引爆雷暴符,從山的另一面看,就像是大本營遭到了襲擊。」
「五王子他們襲擊暗巫營地,一定會有獸人軍馳援。等他們走到這個點。」
我在空中虛晃一點,說道:「我們就引爆。因為有暗巫營地遇襲在前,他們心中必起疑心。」
「這個時候他們有三個選擇。一:相信前線會抽調人手回防,繼續支援暗巫;二:放棄支援暗巫,選擇回守。三:原地等待指揮部消息。」
「不管他做哪種選擇,我們都不虧。」
醫師點點頭,「副隊,我只有一個問題。」
我看向他,「說。」
他指了指空氣,「這個點是哪個點?」
因為地圖不是實體,實在不好解釋,我說道:「你等我消息就是。」
要確定他們是否來到那個點,只有藉助五王子的消息渠道。
我們這個位置雖然遠,但我相信以王室這種 bug 般的存在,能夠收到我的信息。
五王子,給我回消息吧!
(22)
五王子眉頭一皺,旋即調了一隊人去顧濤所給的點等待。
同時撤離動作放緩,繼續安排人員圍剿暗巫。
雷暴依舊在營地轟隆作響,仿若犁地一般,打爛了暗巫不少法器。
而倉皇逃出的暗巫還未鬆一口氣,就遇到了奇妙國部隊的襲擊。
正隊長揮舞長刀,與一個暗巫短兵相接。一旁,法師坐鎮中心,支援著首次見血的士兵們。
一個老兵喊到:「兄弟們,拿下他們的人頭,回去請功!」
一般是好幾人對一個人,因為雙方都沒有重武器(法器),一時之間還打了個有來有回。
但傷亡是不可避免的。很快一個士兵中了暗巫的腐蝕術,慘叫著死去。
暗巫一旦冷靜下來,這些新兵根本沒法與之抗衡。
若非不清楚奇妙國來了多少人,暗巫不會一心想逃。
打的就是措手不及,主要戰果就是雷暴符襲營,毀了不少法器,殺了不少暗巫。
到這裡其實已經可以撤退了。
但五王子得知了顧濤的計劃,有了進一步擴大戰果的想法。
底下的人無所謂,若是能拿下一兩個伊思這樣的大巫師那就賺翻了。
所以給下面人的軍令是:能殺則殺,不能殺則拖。
不能讓暗巫聚集,他們一旦聚集就能發揮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五王子與伊思的鬥法還在繼續,馳援的獸人軍正在趕來。
趕到指定地點的一隊人觀察到煙塵,向五王子傳遞了信號。
(23)
銀山溝。
我和醫師把雷暴符放好。
「待會兒咱們得第一時間跑。」我對他說道:「這裡離敵軍大本營太近,他們會派人查看。」
醫師點點頭,「跑的時候不必等我,副隊,咱們生死各安天命。」
我對他說:「能活就是加官進爵,你千萬別折在這裡。」
醫師笑笑,「在噬魂沼澤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我可不會這麼容易死。」
突然間,來自五王子的消息到了。
我對醫師說:「可以起爆了。」
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響,盛大的「煙花」綻放在銀山溝。
我和醫師分頭跑開。
他自南穿插,我從西繞道。都不是好走的路。
只希望追來的人不多。
畢竟獎勵點可不好掙。
和煦的陽光照耀這片大地,蜿蜒的山路爬的我沒有力氣。
要不是有地圖在,我感覺自己早就迷路了。
而八個獸人追兵,已經被我和諧了。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留下來,浪費了我 463 獎勵點。
來到巨人嶺駐紮處,我的身份被第一時間識別出來。
「亡者顧濤,不是說已經死在噬魂沼澤了嗎?」
審訊室內。審訊官用毒蛇般的眼睛盯著正隊長。
法師說道:「是我的主意。要罰就罰我!」
審訊官眉頭一皺,「別以為你是貴族我就動不了你。為逃兵遮掩是大罪。」
我左左右右的看,說道:「我要見五王子!」
目前只有五王子能證明我做了什麼事。
審訊官厲呵:「五王子是你一個副隊想見就能見嗎?」
我看向法師。
法師站起來,「我去找。」
審訊官看向她,「你想去哪兒?!」
法師回頭,「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你敢羈押一位在冊的法師?我洛家可不是吃素的!」
審訊官眼睛微垂,「好!你可以走,過幾天我再來抓你,到時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法師離開。審訊官看向我,「說說吧,為什麼當逃兵?又為什麼回來?是否是被敵軍俘虜,回來潛伏?」
我看著他,「我就從頭說起吧……」
(24)
法師走出審訊室。她哪裡接觸得了五王子?
思前想後,只有聯繫法師團中的長輩。
白鬍子的法師看著她,「洛殷,你來這裡幹嗎?」
他是洛殷爺爺的朋友。
洛殷說道:「漆爺爺,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一見五王子?」
漆法師眉頭一皺,「你見五王子幹嗎?你又不是不知道,自襲營成功,五王子已經回返內城。」
王室在這裡還是太危險了。容易被刺殺。
她說:「我有個朋友需要五王子為他證明清白。」
漆法師聽完前因後果,「簡直是胡鬧。你們沒確定他死了怎麼能上報死亡?而且這小子也是個傻蛋,趕不到還敢回來?叫五王子來?他能與五王子有交情?何況這時期,軍令如山,違者重處!」
他越說越是生氣,「洛老頭也是瘋了!就你一個孫女,他敢讓你上前線?」
洛殷的頭低下來,聽著漆法師的數落。
她也沒有想到沒死的顧濤還敢回來。
軍法不是說說而已。
漆法師罵了老半天,看著洛殷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我去找五王子。但願那小子沒有失心瘋。」
漆法師的消息來到內城,五王子收到後想了想,回道:「顧濤?不認識。」
處理完手上的政事,他忽然想起有個人一直沒出現。
做出銀山溝計劃的那個人。
「問了,五王子說他不認識。」漆法師嘆氣,「那小子是亂扯虎皮啊!」
洛殷眉頭一皺,「怎麼會呢?」
這下麻煩可大了。
她走出法師團,風吹葉落,顯得有些落寞。
漆法師一嘆再嘆,怎麼也得想法子把她給保住。洛老頭啊洛老頭,回去你得請我吃幾頓飯才夠?
(25)
審訊室。
我看著陰晴不定的審訊官。
正隊長在一旁瞠目結舌。
審訊官問道:「你說的可屬實?」
我點點頭,「自然。」
這下他不敢妄動了。敢上刑?怕不是要被五王子秋後算帳。
他說道:「暫時收押。」
在臨時的監禁室。正隊長看著我,「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點點頭,「是真的。你見到醫師沒有?」
正隊長搖搖頭,「沒見到。他向南而走,理論上應該比你先到。現在沒到,恐怕凶多吉少。」
我眼皮動了動,生與死,我早已習以為常。如果不分頭跑,敵軍集中追擊,我也很難護他周全。
我問道:「這一次襲營效果如何?」
他說:「大勝,正面推進了二十公里。摧毀重型法器若干,擒拿了大巫師兩名。」
說著說著他忽然垂首,「我們隊……死了三十三個人。」
一時無言,這就是血淋淋的戰爭。
冰冷的數字下是一個個鮮活的面孔。
我問道:「他們有沒有安撫金?」
正隊長搖搖頭,「他們只是平民。」
他們中有些人比我還小几歲,按現實中的年齡分界還是個孩子。
我砸吧著乾得起皮的嘴唇,看著審訊室的屋頂,眼睛有些酸澀。
什麼都說不出來,像塊石頭壓在心底。
「活著的人呢?」我又問。
正隊長看著我,「殘廢了八個,有十七個重傷,輕傷有二十四個。」
我盯著他的眼睛,「戰後沒有賞?」
他說:「賞了,很少。不夠他們升公民。」
我閉著眼,眉心擠在一塊。
在奇妙國的制度下,晉升公民是很困難的事。
這就是我當時害怕投資失敗的原因。一旦被排除在內城之外,完成任務的難度呈幾何指數上升。
沒過多久,刺目的光線透進來,門打開了。
法師站在那裡。
我問道:「聯繫上五王子了嗎?」
她眼神複雜,搖頭道:「五王子說不認識你。顧濤,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怔住,不應該啊。
我問:「你怎麼和他說的?」
她還沒回答,審訊官就走進來,「她的話你也聽見了。違背軍令、編造事實……你罪加一等!押送公示台,處刑!」
門口的白鬍子法師甩來幾道法術,我忽然發現我口不能言,身體也無法動彈。
搞什麼?
五王子沒必要和我一個平頭百姓較勁啊?我做出的貢獻不說獎賞,怎麼也不至於處刑啊?
法師想害我?
也不對,平日我對她算是客客氣氣。打死我也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怎麼辦?我就算用超能力把他們全和諧了,也改變不了自身的僵直狀態。
我可不敢對自己使用向低轉換。那是極度危險的一件事。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押送的路上,我受到不少矚目的視線。
有沒有玩家能夠救一下?我幻想著。
無論怎麼看,這次都是死定了。只是怎麼死的問題。
感覺到周邊環境的變化,我決定拼了!絕不能坐以待斃!
正要冒險使用超能力,忽然押送的步伐停住了。然後我能動彈了。
審訊官變得和顏悅色,把我攙扶起來,「哎呀,顧先生。一切都是誤會。五王子已經發來回信,他讓您回一趟內城,要親自接待你。」
他彎下腰,給我拍拍身上的灰,顯得諂媚至極。
我看了看他,吐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他抖了抖,「回顧先生,我叫侃輝。」
我眼中寒芒一閃,「等著吧,我會如實向五王子彙報這件事。」
殺他浪費我的獎勵點。相信五王子會給我一個交代。這種人完全是屈打成招派,不適合做這個審訊官。
我看著臉色蒼白的他,回到監禁室,「還不把人放了?」
他點頭如啄米,「是、是!」
正隊長走出來,迎著陽光看我,笑了。
我也笑了。
然後我找到洛殷說明了事實,「我可沒騙你。剛才的白鬍子是哪個?我要去參他一本。」
「別!」她講明了漆法師的身份,和出審訊室前後的事。
我瞭然的點點頭,「怪我,沒和你說清楚,傳達沒到位。」
想來一頭冷汗,差點死的莫名其妙。
臨走,我去見了隊里的士兵。一個一個,全都和之前有很大的區別。不僅是傷,他們的眼神也變了。
戰爭澆灌了他們的成長。
「副隊,幫我帶個消息回家吧。」一個傷兵看著我,將一個信息瓶遞到我手中。
我揣在身上,「一定送達。」
臨走時,是漆法師陪同,「之前的事,實在是對不住。我是關心則亂,出了昏招,怕你把洛殷牽扯進去。」
我點點頭,「理解。」
他塞給我一個東西。
【道具:布偶熊。】
【耐久度:88/100】
【它可以為你作戰,也可以為你分擔傷害。】
「一個小東西,算是賠禮。務必要收下。」
我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一路送到營地外,他說道:「五王子統管監察部門,此次要你回去,恐怕另有所用。你是將才,若你不願意回內城。我願意向二王子舉薦,把你留下。」
「多謝漆老好意。我這人沒打過幾次仗,銀山溝的事都是因勢而為。我打算先回內城看看五王子有什麼安排。」
漆法師點點頭,「也好。到這裡我就不送了。監察不比打仗,言語為刃,萬事小心。」
我微微躬身,「在下曉得。」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又是另一個戰場。
一切都是為了勝利!
(26)
回到內城,來到五王子的宮殿。
這裡花草遍地,空氣清新。
五王子盤坐其中,似乎他就長在那裡,是一株草,是一顆樹。
「坐吧。」他睜開眼,植物在我身後交織成一把椅子。
「謝過殿下。」我坐下後,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銀山溝的事,你做的很不錯。」他看著我,「我把你叫回來,你可知道用意?」
「殿下主管監察,是否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問道。
「不是監察這方面,我另有安排給你。」他說出令人震驚的事,「我要你救走伊思!」
我瞳孔一震,來內城之前我了解過襲營的整個情況。大巫師伊思是最大的戰果之一。
其為暗巫軍團的副團長,暗巫集會的元老人物。
我發出疑問:「救走他?」
他輕輕點頭,「不錯。我要你從他身上套出沉睡魔咒的解除辦法。」
我問道:「敢問殿下,我以何種身份救他?」
他微笑著說:「你什麼都不用管,他會自救。只要你以適當的時機出現。我會用血脈術把你轉為第一任巫師首領空餘流落在外的子嗣。」
我看著他,「殿下,不知我能不能了解一下伊思的生平?」
他抬手,地上的花苞綻開,噴吐出關於伊思的一切資料。
半小時後我說道:「殿下,我要改一下安排。」
他意外的看著我,凝視著,「既然這樣,劇本就交給你來寫。」
(27)
瑣碎事過,四天之後。
監獄輪班,終於輪到了暗巫安插在內城的勢力。
暗巫伊思面色枯乾,五王子封禁了他的魔力之源。要不是幾件法器不在身邊,他不認為會輸給晨幽。
「伊思,早些交代吧!」又是一輪用刑。沒關係,雖然他是一把老骨頭,但還挺得住。
他們這一群盜火者,遠比晨幽想得要堅韌。
施刑後。晨幽無可奈何地走了。
監獄的輪值守衛將軍——年輕有為的苦恆,挎著長刀來到地下十一層,「伊思的情況怎麼樣?」
獄警回道:「報將軍,一切正常。」
「嗯。」他點點頭,「鑰匙千萬要保管好,是在裡屋的保險柜吧?」
獄警對著苦恆說:「剛換了營養液,鑰匙現在在我身上。」
苦恆笑道:「那就好。你先走吧。」
就在獄警擦肩背身之際,快的不能再快的刀就劃破了獄警的脖子。
血液漫開,苦恆從他身上搜出鑰匙。打開了監獄的門。
伊思睜開眼,「你不該來的。」
苦恆扯開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輸液管,這些輸液管帶給伊思的不止有營養,還有折磨。
他說道:「長老,獸人國可以少了我,但不能少了你。」
伊思眼神複雜,「你是一枚暗棋,能發揮的作用遠超於我,糊塗啊!」
苦恆說:「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扶著伊思,坐上輪轉的傳遞齒輪。
地下十層、九層、八層……這裡因為關押著重犯,所以用魔法陣封禁了空間傳送。
他祈禱著齒輪能夠快點。
一旦監獄發現異常,那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應對。
到達地上。
有其他守衛拉響了警報。
遭了!
苦恆遞給伊思一個傳送捲軸,「長老,你先走,我拖住他們。」
伊思深深看他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撕開了捲軸。
而奇妙國的大型法陣運轉著,將他導向城內的另一個地方。
(28)
「嘿!」我踢他一腳,「快醒醒!」
伊思睜開眼,看向髒兮兮的我。他觀察著周邊的環境,他很快會發現這是一個貧民窟。
這裡是奇妙國內城的垃圾場。
在奇妙國內城打工卻沒有住所的人都住在這附近。
我拿著半瓶水對他晃晃,「你欠我一個獎勵點你知道嗎?」
他眉頭一皺,「多少?」
我對他說:「一個獎勵點!你可別賴帳。你暈倒的時候我給你灌了半瓶水。你摸摸自己的嘴唇,濕的。你得給我打工知道嗎?我知道你還不起。」
他張嘴欲說,憋了一會兒問:「做什麼工作?」
「哦,我的工作可比你想的要複雜得多。」我指著遠處的大型垃圾場,「走吧,跟我一起翻垃圾。」
他站起來,渾身乏力。這是五王子給他輸送的抑制液,以保證他不會在第一時間離去。
我站在垃圾堆,遞給他一張草稿紙,「聽著,我可不是什麼垃圾都要。你給我找出這些東西來,我把午餐分你一半。」
他問道:「你要這些電子元件幹什麼?」
我瞪大眼睛,「你知道這是電子元件?」
旋即咳嗽兩聲,「那就更好辦了。你去找吧。找出來我有大用。」
他看我兩眼,走進垃圾堆開始翻找。
我同樣也沒閒著,翻翻撿撿。
翻來找去,時間來到晌午。拿著一堆的垃圾,我帶他回到我的臨時住所。一個破破爛爛的隔出來的鐵皮棚子。
裡面全是別人寫廢了的紙,我在空白的地方畫滿了。
他拿著在看,「你懂機械?」
「自己學的。」我指著那些垃圾堆中翻出的書,「寒潮來了,我打算髮明一個供暖機。」
他問:「用這些廢品?」
「什麼廢品,這都是寶貝!你知道一個這個要多少獎勵點嗎?」我看著他,「要三十點。」
然後我一個個拿起,「這個要十五點。這個要八點。這個要二十二點……」
「你知道我在工廠當鉗工一天能掙多少嗎?十點。」
說著說著我嘆了口氣,「算了,和你這種老頭說不明白。」
他眼睛低垂,輕輕說道:「我怎麼會不懂呢?」
我拿起焊機,三天的準備時間,我從李飛那裡學了不少真東西。
一直到下午三點左右,我擦擦汗水,「呀!似乎有點晚了。」
我翻身拿出半個可食用的類似土豆一樣的東西,分了他一半,「來,吃吧,吃了這頓晚上早點睡。晚飯就可以省了。」
如此往復,三天之後。
他問道:「你一直做這個供暖機有什麼意義嗎?像你這樣的強壯小伙,寒潮也冷不死你。」
我指著窩棚外,「你知道這一片有多少人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
我說道:「很多很多。像你這樣的老頭有十七八個,他們捨不得買供暖機,寒潮可能會把他們凍死。我做了,就便宜賣給他們。雖然性能不好,但至少能保他們一條命。」
他看向我。
我直視著他,「有句話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就是凍不死的意思。」
(29)
這一刻伊思徹底怔住了。
他在顧濤身上看到了空餘的影子。
為了打破貴族的魔法壟斷,他們決心走出另一條路。
磕磕絆絆,研發出了巫術。空餘是個萬古不出的天才人物。在短短的二十年間將巫術從無到有發展成了一個體系。
並且沒有敝帚自珍,對所有人都是傾囊相授。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加入進來。暗巫集會自此而成。
彼時的三王子,此時的奇妙國國王,明里暗裡給予了很多幫助。承擔了不少來自貴族的壓力。
暗巫集會也為國王的登基掃清了不少障礙。
登基後,國王為了獲得貴族的支持,而請求暗巫集會做出妥協——承認巫術是魔法的一部分。
這種說法沒有錯,兩者的本源相同。但做出這種承認,巫術就不再具有獨立性。
依照非貴族不得學習魔法的律法,奇妙國的底層將再次失去來之不易的機會。
空餘拒絕了。
一個月後。三公主來訪。莫名中了無解的巫術「沉睡魔咒」。
為了救她,空餘提出以置換靈魂的方式劍走偏鋒。
然後,就是法師的到來。先定性再定罪。
一場針對暗巫的滅頂之災來了。
伊思好不容易活了下來,空餘他們的死歷歷在目。仿若昨天。
他看著顧濤,「我給你一個發財的機會。」
(30)
「算了吧,老頭,別說大話。」我搖搖頭,「快去垃圾場翻翻還有沒有貨。」
「你真不要?」他看著我。
「不要。你能拿出什麼東西來?」我把食物分他一半,「這個最實在。」
「我寫個方子給你,你拿去奇妙國的任何部門。都能換很多獎勵點。」他拿筆在一張相對乾淨的紙上寫寫畫畫。
「喂!老頭!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紙!」我眼睛瞪大。
「虧不了你。」他寫完遞給我,「千萬別扔了。」
我直接收起,「信你一回。走吧,我們去翻垃圾。」
他笑道:「你先去,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我裝作不在意的離開,「休息完記得出來幫我。」
他要死了。
死在我設計的劇本里。
我以他的生平編排了這齣戲,他如果有破解沉睡魔咒的方法,在毒發前一定會交出來。
這是對理想主義者的陷阱。
我掏出手中的紙張,由此感到落寞。
恰逢寒潮吹來,飛來幾片雪花。
伊思,起於微末,死於冬寒。
(31)
五王子拿著紙張,看向我,「你是說喚醒她還需要很多人在場?」
我重重點頭,「他臨死前和我說的。」
畢竟只有喚醒公主的人才能離開副本,我自然要為玩家們創造有利條件。
他凝視著我,「伊思既然口述與你,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安排。」
我應道:「是。」
走出宮殿,我開始通過各種方式聯繫所有玩家,約定以三天為限,務必趕回!
三天,恰好是法師預計的魔藥煉成時間。
而前線戰場現在也是捷報頻頻,自襲營成功後,玩家們陸續入場,屢建奇功。
我領悟的道理就是:千萬別小瞧任何一個玩家。也別把自己當主角。
三天過後。宮殿內。
國王拿起魔藥,小心翼翼地滴入公主的唇邊。
我主持到:「1、2、3,大家一起……」
眾人異口同聲,重重疊疊,「公主,醒來吧。」
這一刻,美麗的公主像童話一樣醒來。
副本提示聲響起:【公主已甦醒,你在完成任務後便可離開副本。】
這一刻玩家們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
可一個 NPC 忽然走上前,「公主,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公主看向他,「你問吧。」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沉睡魔咒究竟是不是暗巫所為?」
無數視線集中到一處,這樁歷史的舊案,總算來到了蓋棺定論的時候。
公主點點頭,「是空餘襲擊了我。」
我有些意外的皺眉,在我的設想里,貴族法師是第一嫌疑人。因為巫術危及了他們的立足之本。
第二嫌疑人是國王,他剛剛登基,立足不穩。需要貴族的支持。而且暗巫集會發展的太快了。很容易引起君王的忌憚之心。
但不管如何,從受害人親口說出的話,該再無爭議了。
(32)
時間倒回到國王登基後不久。
登基的國王已經四十來歲,膝下有一個女兒,四個兒子。大兒子已經犧牲了。
他最疼愛的就是女兒——三公主晨曦。
因為她自主、聰明、不依靠。一點都不像柔柔弱弱亡去的妻子。
在與空餘再三談判後,國王坐在王座上,愁緒爬滿眉間。
三公主射箭歸來,見到憂愁的國王,問道:「父王如此憂愁,可是因為暗巫的事?」
國王點點頭,「暗巫集會發展的太快了,從前它是我登基的助力,現在反而成了盤踞在奇妙國境內的毒瘤。」
將巫術納入魔法,除了平衡貴族的利益,還有限制暗巫集會發展的意思。
三公主點頭道:「暗巫集會斷不可留。」
國王嘆了一口氣,「他合法發展,我有什麼辦法呢?」
三公主說道:「父王莫憂,機會會有出現的一天。」
翌日。三公主高價買通了一名暗巫。
暗巫說道:「公主殿下,沉睡魔咒可是無解的法術。你的靈魂將被鎖在方寸之地,陷入一片黑暗中,永生永世。」
三公主看向他,「你儘管按我的安排做!」
又過兩日,三公主前往暗巫集會的議事廳。她約好了空餘會面。
臨走時她看向王宮,暗道:「父王,就由我來成為您的劍!」
她留下的信息會在三小時後被國王發現。
時間來到預定時間,國王處理完手中的政務,接受到一條突然出現的信息。
「父王,就是現在。立刻集合法師前往暗巫集會。」
當他率領法師軍團來到暗巫集會時,看到躺在台上的三公主,眼中的淚花再也忍不住。
他抽出王者之劍,「掃平暗巫集會!」
一場暗巫的浩劫到來了!
(33)
看了看醒來的公主,我走到黑女巫身邊,「看來這個副本快要結束了。」
她點點頭,「獸人國的糧草供給出了很大問題。而且奇怪的是根本沒有對立陣營的玩家。」
我點點頭,「要到最終決戰了。」
一晃數日。奇妙國的大軍壓在前線。與獸人國的部隊對壘。
我坐在一隻巨獸的上方,因為喚醒了公主,我被五王子提拔為督軍。職位比千人團的團長還大上半級。
前晚與五王子的對話歷歷在目。
他疑惑的問:「封地、美人、物資你都不要?」
我說道:「殿下主管監察,當知民苦。我從平民而起,唯有一願。希望能多給他們一些補貼資助,以及向上的渠道。」
他認真的打量我,「你說的我知道,但我不一定能做到。」
我說道:「只要殿下有心即可。」
他問:「真不留下來助我?」
我笑道:「戰勝之後,我就要歸隱了。」
他搖搖頭,「年紀輕輕就要歸隱?搞不懂你。你且去吧。」
戰場上。
喊聲如雷,飛沙走石。槍炮轟鳴,巨獸奔騰。
【恭喜你完成任務:幫助所在國取得勝利。】
【獲得評分:S-】
【評價:你的表現堪稱完美。】
【獲得獎勵點:9500 點】
【下個副本見,親愛的玩家顧濤。】
(34)
獸人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寒潮突然爆發,他們的畜牧業一下遭到重大打擊。
無奈之下,只好向南掠奪。
其實獸人國國主知道寒潮爆發的原因。是暗巫首領刻意造成。
因為暗巫們再等待下去,後代就會忘記仇恨。
在這片草原長大的人,怎麼會知道暗巫們在奇妙國遭到了怎樣的背叛和屠殺。
而獸人國國主也沒阻攔。他自上任以來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擴充自己的疆域。做出比祖輩更偉大的功績。
如今兵強馬壯,獸人們卻不想南下打仗。著實成了他的困境。
國主與暗巫首領不謀而合,引爆寒潮。
戰爭,一觸即發!
(35)
暗巫中,一名玩家走出營地。見到了五王子晨幽。
「就是你聯繫的我?」晨幽看向他。
「我已經殺掉了他們的值夜崗哨,在內部畫了法陣,您可以動手了。」該玩家說道。
「好,你棄暗投明有功,我會將你舉薦給王兄。」晨幽點點頭。
襲營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