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捉迷藏:
規則已經睡著了,快去找到它們。
它們或是物品,或是生物。
上一個規則會提供下一個規則的提示。
不同身份牌的玩家會收到不同信息。
你的規則一提示是:
【客中自有未招魂,剪紙空教夜祭門。】
規則甦醒後開始生效。
小心睡眠淺的規則。
(1)
我是超能力者顧濤,這是我的第四個副本【規則捉迷藏】。
負債纍纍的我必須在這個副本得到較高評分,才能還清這筆債務。
而這次捉迷藏的範圍,是整個現代化都市。場景大小不亞於一個地級市。
其中藏匿的規則數量是未知數。
更恐怖的是,它們會悄無聲息的生效。
玩家死都不知道自己觸犯了什麼規則。
我看向身邊的女人,她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破壞了她看起來姣好的面容。
她瞧著我,「你要知道這個遊戲多的是畜生。」
我歉意的說:「抱歉,我無意打探你的往事。」
這個遊戲的每一個玩家都掙扎在生死線上,每個人的經歷都可以講上三天三夜。
充斥著背叛、不信任、痛苦以及絕望。
而且遊戲是強制徵召、隨機匹配。想找一個值得信賴的長期隊友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代號為【黑女巫】的玩家,是我找到的臨時隊友。
我告知她,「我得到的提示是一句詩:客中自有未招魂,剪紙空教夜祭門。」
她說:「我看到的是一個畫面,是一扇老舊的木窗。」
我看著她,「城市裡的木窗戶應該不多,窗戶里有沒有其他東西?」
她答道:「依稀可見一張上下鋪的鐵架子床。」
我點點頭,「看來我們需要找一下出租的老舊小區。」
【客中自有未招魂,剪紙空教夜祭門。】出自毛直方的《悼亡》,前半句大意是:有客死他鄉的遊魂。
結合架子床和舊木窗,不難猜出是老小區、城中村這種地方。
多半是某個打工仔死在了那裡。
來到房屋中介,銷售人員迎上來,「兩位,請問是買房、賣房還是租房?」
我問道:「租房,有沒有什麼地方適合工人住?價錢要低,裝修、家電無所謂。租期大概半年。」
這樣可以把範圍縮到我想要的地方。
銷售人員露出為難之色,「這附近套二的最低月租都要一百獎勵點,不太符合您的要求。您可以往三里度、順子岸去問問。」
我記下地名,對她說了聲謝謝。
一獎勵點等同一克黃金。在副本里幾乎是通用貨幣。
一百獎勵點確實比較昂貴。
問了一下交通路線。兩個地方相隔很遠。
一個往南幾乎要出城了,一個在西北方向靠內側。
黑女巫說道:「分頭去找吧,我們時間不多。」
我看向她,我們是沒有信任基礎的兩個人。分開可能導致一方不向另一方通報真實訊息。
甚至進行信息誤導,導致對方踏入陷阱。
但我還是點點頭,現在的情況我們只能這樣做,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查兩條線。
「我們怎麼聯繫?」
身為玩家的我們根本沒有通訊手段,遊戲配的手機就是一個用來記錄規則的擺設。
至於在副本里買……性價比極低。
黑女巫掏出一個鈴鐺。
【道具:傳呼鈴(殘缺版)】
【綁定者:黑女巫】
【介紹:別指望能聽清楚】
「搖一搖,另一邊會有感應。」
一個殘缺版道具,估計是在哪個副本得到的。
我曾在第二個副本《殭屍鎮》得到一個【養屍術(殘缺)】
接過鈴鐺,我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行動。」
一旦規則醒了,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可如果她一開始就在騙我呢?
我不會因為在上個副本得到了幫助,而把自己變成一個「聖母」。
保持善意的前提是「值得」。
保險起見,我和另一個玩家進行了信息交換。
他說道:「我的提示畫面里,是一張倒貼的「囍」字。」
誰在說謊?
不對,我突然想起一個被我忽略的地方。
誰說我們的規則一是同一個?
遊戲說的是【你的規則一提示】
想要知道是不是,我需要再找一個B身份。
但從內容契合度來看,我和黑女巫的提示十分吻合,可以彼此印證。
我對旁邊的玩家說:「你或許要去找另一個A。」
十分鐘後,我確定了這一想法。
要找到合適的配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思考著和黑女巫的會面。
細細想來,就像是她在前面等我一樣。
代號的形成絕非空穴來風,難道她有占卜的能力?
我記得剛才是讓她先選的地方。
三里度!
(三里度,黑女巫來到小區內。一隻烏鴉飛入左眼眶變回眼睛。)
(不會有錯,這就是提示中看到的地方。)
(她拿起傳呼鈴,要不要搖響呢?)
(從某種意義來說,那人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2)
看到我時,黑女巫顯得很驚訝,「你來的很快嘛。」
我沖她笑笑,她搖鈴的那刻,代表著我們的隊友關係得以存續。
「我打車來的。」
她沒有深究,而是指指不遠處的三層樓房,「就在裡面。」
我問:「你看到規則了?」
黑女巫搖搖頭,「沒找到。」
我正準備進,她攔住我說:「樓道里有其它東西。」
我眯眼看了看,是人?
但耳畔傳來的聲音分明告訴我,那是野獸一樣的生物。
我說:「規則沒有甦醒之前,我覺得不會有危險。」
遊戲十分擅長故布疑陣,如果我們因為遊戲怪物而踟躕不前,等待我們的必將是死局。
「我不介意走在前面。」
這是我的誠意,代表我願意建立一段牢靠的合作關係。
她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那我們就試一試。」
走近老樓,外牆被歲月打濕,褪下一層又一層的牆皮。
那帶有警告的聲音如同不栓繩的瘋狗,攻擊性尤為明顯。
近了,越發的近了。
四肢著地的人形怪物好似要彈出來一般,每一個見到的人都不會懷疑它的下一步舉動——它絕對要攻擊人。
就如同高高仰起、嘶嘶吐信的毒蛇。肢體語言帶來的衝擊力映入腦海。大腦在告訴我,快離開這個怪物!
它一定會咬死你!
我強壓住後退的衝動,艱難的向前走了一步。
「它沒有攻擊我。」我不知道是在對誰說,暗示著自己繼續往前。
糅合了人的肢體、犬的牙,頭髮像獅子般散亂蓬鬆的肌肉怪物嘴角一直抽動著。
我來到了它封堵的樓道,幾乎與它面對面。
它的呼吸濺射到我的臉龐。它眨眼間攀上牆壁,看我兩眼,飛速消失。
黑女巫走上前,「你的膽子真大。」
忽然間她推我左移了兩步,一個花瓶砸的稀碎。
我抬眼望去,犬牙怪在四樓隱沒了身形。
黑女巫說:「看來你猜對了一半。」
它的確不能直接攻擊,但能藉助物品。
「謝謝。」我對她說。
「小事。我們去上面吧,規則一就在第三層。」她絲毫不在意,當先走去。
來到第三層,她說:「就是左邊這家。」
我試著推了推,門關著。剛準備敲門,她說道:「裡面沒人。」
我問:「我們要怎麼進去?找個撬鎖的?」
這附近可沒有藏鑰匙的地方。
她看著我,「為什麼不試試從右邊進呢?」
在把右邊主人家輕輕打暈後,我們來到了陽台位置。
我首先看了看,沒看到那隻犬牙怪。「要從這裡過去,還是有風險。」
兩個陽台的間隔不遠,若是平地可以全力一躍。在欄板上跳過去有跌落的可能。
「其實可以找人問一問隔壁租不租,就說要看房……」未等我說完,黑女巫就爬到欄板上躍過去。
她平靜的看著我,「我來給你開門。」
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個老玩家。
進到屋內,這裡擺放著一張鐵架子床。但除了上面的木板子,已經什麼都不剩。
翻來找去,完全沒見到規則的影子。
【客中自有未招魂,剪紙空教夜祭門。】
前半句提示了位置,我一直以為剪紙是對形態的提示。
總不能是門吧?我拍了拍屋內屋外的兩扇門。
黑女巫走過來,「我們是不是要做招魂的儀式?」
我冥思苦想,【夜祭門】,是不是時間不對?
但副本的節奏不太可能讓我們拖延到晚上。
如果要搞祭祀,這裡又沒有祭祀的物品。
我盯著架子床,「你說這兩塊床板像不像門?」
她伸手敲了敲,「完全沒反應。」
我說道:「門是什麼?是連通兩個空間的出入口。床是什麼?是連通夢與現實的出入口。」
「兩張床,正好是AB兩個身份。」
「夜祭門,是不是讓我們到夢裡去找呢?」
她看著我,「意想不到的猜測,可以試一試。」
關上門,躺在床上,閉上眼。
「喂!還睡?!起來上工了。」
我起床,看著屋內的一群陌生人。
幾人看向我下鋪——黑女巫。
「老李,你是不是身體不好啊。別拖著,塵肺病該治還得治。」
「人老李把錢都寄回家了,他兒子要湊彩禮誒。」
門口拿黃帽子的人說:「走啦,晚了要罰錢。」
這時黑女巫扮演的老李猛咳了幾聲。
我對他們說:「你們先走吧,我看著老李。」
他們幾人說道:「行,我們給班頭說一聲,等老李好點了你們也趕點兒來。」
等他們走後,黑女巫又咳了好幾下,她虛弱的說:「快找規則一,我感覺我要死了。」
原來她不是裝的!
這下真得抓緊了。
正在翻箱倒櫃中,電話叮叮噹噹響起來,像是《鬼來電》般恐怖。
先是一個電話,然後是兩個電話,如同催命一般。
我接起。
「你們還想不想賺錢了!不想干就趁早滾!」
這個時候黑女巫咳出了血。
我想這就是兩張床的原因,因為其中一個人必須扮演老李的角色。
找來找去,終於在一個本子裡找到一封信。
信里夾著紅色的剪紙,剪紙圖案是一條小狗。
信里只有一句話,「狗下崽了,長這樣。」
字歪七扭八,寫字的人很不熟練。
(為啥不打電話?)
(寫信才留的久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