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店連續三天收到冥幣,我上門討要,卻被拉進去賭命。
我看了看面前幾個明顯死了好幾天的活屍,冷笑一聲。
「好啊!輸了可不許耍賴哦!」
我沈瞳的命都敢贏,輸得你下輩子都還不清!
1
大二暑假,我沒回家,在大學城邊上盤了間小吃店。
主要是百鬼夜行的鬼屋被人舉報太真實了,會嚇到小朋友。
有關部門就讓我們停業整頓了。
來回整頓了幾次,客流量都沒了,我們乾脆把鬼屋給關了。
姜妍出去旅遊去了,我則拿攢下來的錢盤了家小吃店。
房租、轉讓費,加上裝修,人工……手上的錢也花了個七七八八。
半夜 12 點半,我正在櫃檯後面算帳,打算打烊。
兼職的學弟李強提著外賣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抬起頭問他:「怎麼了?」
李強猶猶豫豫的道:「學姐,這單咱們能不能不送了?」
我笑了:「你累了?」
李強皺眉道:「不是,這個號碼已經連續三天半夜十二點打電話到店裡點外賣了。
「每次都點四份炒米粉,現金支付。
「他們給我一百,我找他們四十。
「可我回來想把錢交給您的時候,那些錢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冥幣了。
「我以為是自己沒看清楚被人騙了,也不敢告訴您,自己貼了。
「但我一個小時才十塊錢,天天貼我貼不起啊……」
我聞言低咳了一聲:「咳咳咳!年輕不要嫌工資低嘛!」
看了一眼戴著近視八百度眼鏡的他,揶揄道:「你是高度近視,又不是睜眼瞎,人民幣冥幣你分不清啊?」
李強氣得快哭了。
「學姐!我發誓我真的沒看錯!」
「反正……這外賣我不送了,這幾天我都虧了一百多了!」
我知道這小子最近談了女朋友,花銷有點大,要不然也不會放假不回家出來兼職。
我看了一眼外頭已經安靜下來的小吃街,安撫道。
「好吧,那你收拾一下,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單我來送。」
然後拿走了李強遞給我的三張百元冥幣
我倒要看看,誰看吃我沈氏小吃店的霸王餐?
2
外賣上的地址是我們這附近的一個老小區。
有些年頭了,住的基本上都是些上了歲數的老人和外來務工人員。
我開著我的小吉普,照著地址進了小區。
「晨輝小區 6 棟 3 單元 604……」
這大半夜的,為掙幾個逼子兒還沒電梯,也是沒誰了。
這外賣你就送,一送一個不吱聲。
到了 604 門口,聽到裡面發出一片稀稀拉拉的搓麻將的聲音。
我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一個人問道:「誰……啊……」
我擰了擰眉,這陰氣怎麼這麼重?聽著不像活人啊?
回道:「送外賣的!您的炒米粉四份,開一下門。」
過了一會兒,那房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伸出一隻蒼白無血色的手,手上拿著一張印著天地銀行字樣的冥幣遞給了我。
然後抓起我手上的外賣,就要拿進去。
被我一把扣住。
屋裡的人明顯嚇了一跳,語速也變得快了很多。
「不用找了!」
我嗤笑一聲。
「怎麼到我這就不用找了?欺負老實人是吧?」
睨了一眼被我抓住的那隻手。
「喲!都長屍斑了,死幾天了?」
然後一腳把眼前的房門踹開。
只見裡面不大的客廳里,赫然擺著一張麻將桌,桌子面前坐著三個人。
分別是一個禿頭老登,一個戴眼鏡的乾巴老頭,一個燙頭大姨。
而我手上抓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
看面色,全都死了有幾天了。
膚色灰敗,屍斑遍布,眼睛渾濁泛白,卻機械地搓著手裡的麻將。
旁邊地上還丟著幾個空了的外賣盒子,全是我們家的炒米粉打包盒。
好好好,羊毛出在我身上,可我一個人薅。
也對,現在都平台點外賣了,還接受電話點餐的附近就我們這一家。
這些人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死了,那胖子罵罵咧咧的。
「你這小姑娘幹嗎啊?
「好心關照你生意,不領情還罵人?」
那燙了一頭捲毛的大姨也道:「是啊小姑娘,這麼凶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死人點什麼外賣啊?消化的了嗎你們?」
3
我此言一出,面前四人頓時臉色大變。
不僅膚色迅速浮現出一股紫黑色,七竅也紛紛開始流血。
身後的屋門猛地關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禿頭老登惡狠狠地瞪著我:「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燙頭大姨:「小姑娘來啊,來跟我們打兩圈啊!」
戴眼鏡的乾巴老頭:「年輕人別這麼大火氣,你不是想要錢嗎?贏了叔再說!」
我看著眼前幾人來者不善,明顯是想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慫,丟開被我抓著手腕的胖子,走到麻將桌前坐了下來。
「是嗎?你們想怎麼玩?」
燙頭大姨嘿嘿一笑:「可以隨意吃碰牌,和牌方式也沒有限制。」
我瞥了她一眼:「我這還得關燈打烊呢,也不能一直打下去吧。」
禿頭老登瞪著我:「那就四圈!打四圈分勝負!」
他們要說打麻將,我可就不睏了。
我這人吧,還真愛搓麻將。
有時間放假在家,我媽和我外婆她們缺麻將搭子的時候會叫上我。
贏了不收錢,輸了不玩賴,爺爺奶奶們看了都說好!
我上去先自摸了一把【清一色】。
接著胡了把【槓上開花】。
又來了一把【海底撈月】。
輸得三條屍大驚失色。
身後的胖子大叔頂不住了,想偷看我的牌,被我一張符鎮住動不了了。
「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玩賴啊?
「等著的,等會兒就換你上!」
我這牌技,打小磨鍊過的,這四條屍輪著上,也打不贏我。
很快四輪就結束了,我把牌往桌子上一推,朝他們伸手。
「結束了,願賭服輸,給錢吧?」
燙頭大姨氣得發出鵝叫。
他們跟我打牌,是想賭我的命,哪裡有錢付給我?
我看他們一個個瞪著我,一副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我笑了笑,從兜里掏出原子筆和寫菜單的本子。
一個個跟他們算帳。
我指了指燙頭大姨。
「張月霞,36 年!」
又指了指禿頭老登。
「許祥慶,45 年!」
接著指著戴眼鏡的大叔。
「林柱根,58 年!」
最後看著一開始被我抓住的胖子。
「還有你,王小寶,撲哧!74 年!
「我看你陽壽也沒剩這麼多,下輩子都輸給我了啊!」
四條屍這才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
激動的問我。
「你!你到底是誰?」
我收起紙筆,抱著胳膊,蹺起二郎腿看著他們。
「好說好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姓沈,單名一個瞳字!
「你也可以叫我:天瞳!
4
這幾條屍這才意識到,自己死了,剛才和我賭的是陽壽。
「人跟鬼賭錢,鬼跟人賭命。
「你們幾個把陽壽都輸給我了,也別跟這天天晚上打麻將擾民了,賣身契簽了,跟我走吧!」
我把寫好的契約往四條屍面前一拍。
四條屍開始哭哭啼啼想玩賴。
「嗚嗚嗚,我不知道我死了啊!
「是啊,我好好好地打著麻將呢,怎麼就死了呢?
「我不服我不服,我死了應該去投胎啊!憑什麼給你當牛做馬?
「那個……大師,我能知道我咋死的嗎?」
我瞥了一眼面前四屍,走到廚房看到溢鍋後一片狼藉的灶台,指了指那鍋長了霉的燉肉。
「看見沒?燉肉溢出了,澆滅了爐火造成煤氣泄漏。
「你們幾個打麻將也不知道開窗通風,煤氣泄露中毒死的。
「還有,你們這屬於是死於非命,陽壽沒過完,轉陰壽了,得把日子熬完才能下去呢!
「現在好了,全輸給我了,你們可以一邊上班一邊熬啊!
「我新開那小吃店,還缺幾個打雜的嘿嘿嘿」
我那萬惡資本家的嘴臉,鬼看了都搖頭,活屍聽了都嘆氣。
燙頭大姨張月霞哭起來。
「哎呀!我這可咋整啊!
「我是背著我閨女出來打牌的,要是讓她知道我死了,不得罵死我啊?」
我:「放心,她罵不死你,因為你已經死了!」
許祥慶:「我這退休金才領沒幾年啊,我一個月退休金八千多啊!」
我:「給國家財政支出做點貢獻嘛!覺悟還得是你高。」
幾條屍哭哭啼啼,被我一一懟了回去。
「行了行了,憋磨嘰了,趕緊的回去坐好,我要報警了。」
胖子大叔王小寶哭的一愣,問我:「報警幹嗎?」
我:「報警找你們家裡人來給你們收屍啊,開死亡證明,火化什麼的。」
四條屍:「啊啊啊!」
沒理會四條屍的鬼哭狼嚎,我儘量不碰屋裡的東西,快速退到門邊上,掏出手機打了電話。
「哎喲喂!警察叔叔,不得了了,死人了!
「我丫的遇見靈異事件了!」
5
報警之後,警方很快就來了。
進屋一看,好傢夥,死了四個。
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當然是老老實實的,把能說的都說了。
那說的是,唾沫橫飛,
「警察叔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是我們店裡的兼職大學生說,這幾天老有人拿冥幣付帳,我尋思吃霸王餐呢,就親自過來看看。
「到了這,我敲門送外賣,結果丫的還用冥幣。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就一腳把門踹開了!
「沒想到,我一踹門,裡面竟然坐著四個死人啊!」
說罷,我拽著警察叔叔的袖子,嗷嗷地哭。
「警察叔叔,青天大老爺誒,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這事兒可真和我沒關係啊!
「我就一普普通通富二代,開個小吃店體驗一下生活。
「我跟您說,我情緒老激動了,可能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找個心理醫生接受一下心理輔導。」
因為是人命案子,警方來了一組人。
他們嫌棄我話又多又密,問我能不能配合做筆錄。
我:「不行,我太激動了,得緩緩。」
警察叔叔拿眼睛上下打量我:「姑娘,我看你不需要緩,我得緩緩。」
邊上另外一個警察叔叔道:「可不是,一下四個,是得緩口氣了。」
筆錄做到早上,我才從警察局出來。
掏出手機一看,李強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回撥過去,就聽到李強在電話那頭咋呼。
「老闆!你去哪兒了?怎麼一晚上沒回來!」
我在街邊買了個肉包子叼著啃了一口。
「怎麼了?剛才在警察局,手機靜音了。」
李強愣了愣:「警察局?老闆你該不會是氣不過他們吃霸王餐不給錢,把那幾個老登給打了吧?」
聽到這話,李強口中那四個「老登」,立在我身旁,一臉怨念地看著我。
我見他們看我,無所畏懼,把包子往前一遞:「吃嗎?」
然後無良一笑:「哦,忘了,你們吃不了。」
李強聽得一頭霧水,著急道:「學姐!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解釋道:「沒事,我回去再跟你說吧,掛了。」
打算掃個共享單車騎回去,把車開了。
看見路邊上站了個紅衣服的女人。
青天白日的,打著把傘。
露出來的胳膊臉,白得都沒顏色了。
身後四個老登嚇得一下往外我身後竄。
全爬我背上了。
那股子陰氣涼得我胃疼,剛吃進去的包子差點吐出來,身上跟背了一座山似的那麼沉。
6
鬼也是分等級的。
一般來說,有灰、白、黃、黑、紅、青六種顏色。
其中灰色最弱,青色最強。
像打麻將這四個就屬於白色,剛死沒多久的新鬼。
紅色的則多是枉死、自殺,滯留人間不肯離開的厲鬼,怨氣極重,十分危險。
見我看她,那紅衣女鬼轉頭來看我,但見她雙眼純白一片,竟然沒有瞳孔。
我心中頓時一緊。
昨晚收服那四個麻將鬼,已經耗費了我很多靈力,又被警察叔叔盤問到早上。
要是那紅衣女鬼找上我,我不一定有力氣應付啊。
正緊張之際,卻見那紅衣女鬼身子一低,趴在地上摸摸索索地往前爬。
那把很有形象氣質的白傘也不要了,隨手丟在地上,時不時抬起鼻尖嗅嗅。
疊羅漢般騎在我身上的燙頭大姨張悅霞驚呼一聲。
「我知道!她……她是白內障!」
「白內障……?」
屬實是,給姐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