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作,焦肉簌簌掉下,聲音則是被熏壞的暗啞。
我拉過他們:「哥哥姐姐,休息一段時間等恢復了再繼續吧。」
他們卻很偏執:「小梨累了就先回去。」
「我們天資一般,後天應該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鼓掌:「好耶,那我們後天再努力,今天和明天好好休息~」
小松、小茸:?
「寶寶,後天不是這個意思。」爸爸偷偷說。
我不聽:「媽媽說過,累了就要好好休息!」
8
我知道,小松哥哥和小茸姐姐已經很累了。
自我記事以來,戲梨園副本就很少開啟。
為此,媽媽和班主阿姨經常受到遊戲規則的懲罰。
媽媽說,不開啟是因為大家都累了。
副本里的詭異們曾經也是活生生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成為怨靈,被收入恐怖遊戲。
有的詭異天生就適合成為 boss,在副本里宣洩憤怒和仇恨。
有的詭異卻並不適合,他們被困在這裡,被迫一次次重溫生前的慘狀。
恐怖遊戲的 boss 在副本里造了太多殺孽,無法被超度也不能進入輪迴。
久而久之,這些詭異就放棄了自我意識,身體成為規則的傀儡,變成徹底的 npc。
媽媽說,小松哥哥和小茸姐姐也快了。
我以前不明白媽媽的意思。
在我眼裡,已經八歲的小松哥哥和小茸姐姐是大孩子了。
他們無所不能。
媽媽沉睡時,我一個人在安全屋好無聊。
小茸姐姐勸我出去玩:「妹妹,出來曬曬太陽吧,是很難得的晴天呢。」
一開始,我不敢相信他們也不敢違背媽媽的話。
小松哥哥就給我送了很多草編的小螞蚱、小蜻蜓、小蝴蝶……
「妹妹,這些你在房間裡也可以玩哦。」
後來我終於打開門,警惕地看著他們。
兩個哥哥姐姐歡呼出聲。
小茸姐姐背起我,在小院裡奔跑。
我的心情像小松哥哥手上的紙鳶一樣飛得很高很高。
玩累了,小松哥哥給小茸和我兩個妹妹洗臉梳頭。
我躺在草地上,聽他們咿咿呀呀地給我唱歌。
我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
只記得那時是春天的尾巴,歌聲和梨花一起飄上閣樓。
班主隔著小窗往我們這邊望。
她沒有下來,但也沒有關窗。
入夜,哥哥姐姐把我送回安全屋,盯著我熄滅火燭才回去。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小茸姐姐拉長聲音喊。
然後她和小松哥哥手拉手去班主那裡做晚課,學本事。
於是在我的想像里,小松哥哥和小茸姐姐以後會像班主一樣,成為一個唱戲超級厲害的大人,在台上光彩奪目。
他們這麼努力,值得這樣的未來。
可我這樣說給小松哥哥和小茸姐姐聽時,他們只是摸了摸我的頭。
「我們不會再長大了。倒是小梨,要好好吃飯,好好長高,再過幾年,你就是我們的姐姐啦。」
小茸姐姐:「那時候小梨要背著我,給我放風箏!」
小松哥哥:「給我梳頭!」
他們笑成一團。
我懵懂地點頭。
哥哥姐姐有三個我那麼大,我很難想像比他們大是什麼樣子呀。
為什麼他們不會再長大了呢?
直到此刻,我第一次在副本開啟時看見他們是詭異時的樣子,看見他們死時的本相,看見他們不知疲憊和疼痛的遵守規則。
——遵守勤勉的設定,殺死不勤奮的玩家。
我才真切地意識到,生者和死者是不一樣的。
死者沒有未來,只有過去。
如果我再長大一點,或許我會思考得更深,比如在恐怖遊戲里遵守規則殺人是罪孽嗎?比如怨靈也值得被可憐嗎?
但我還是小寶寶。
我小小的腦瓜子裡只有哥哥姐姐疲憊的眼神。
他們的靈魂像春天的尾巴,像庭前的梨花,要逝去啦。
我想要抓住,又想要讓他們離開。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望著渾身焦黑、麻木執行規則的哥哥姐姐,跟爸爸說:「爸爸,我想長大了。」
如果是大人,是不是可以想明白這一切呢?
如果是大人,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麼,而不是只能做一個眼睜睜旁觀的小特工呢?
甚至這個小特工也是媽媽拗不過我,才想出來的既讓我參與其中又不危險的事。
我都知道的。
爸爸貼上我的臉蛋:「哎呀,我們甜甜的小梨寶寶變成苦苦的巧克力寶寶了。」
我紅著眼嘆氣:「唉,小小的寶寶也會有大大的傷心呀。」
爸爸說:「那寶寶就已經在長大了。」
「但是在爸爸媽媽身邊,你可以慢點長大,再慢點長大。」
彈幕也安慰我。
【雖然知道崽崽還不識字,看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我還是想說,人生識字憂患始。在你還是不通世事的小寶寶時,只要好好吃飯長高高就好了,剩下的交給大人吧。】
【是這樣,讓孩子能成為孩子,是每個成年人應該做的事。】
【唉,如果可以選,我不想成為大人。】
【點了。童年的草長鶯飛好像還在昨天,一轉眼,我竟然就長這麼大要去肩負自己的命運了,好可怕。】
9
彈幕溫情一片,直到幾個玩家突然說老僕讓我幫忙去送藥。
班主身體不好,每天都會喝藥,一般都是老僕親自煎、親自送。
小茸疑惑地望著他們:「你們怎麼知道?」
一個眯眯眼玩家表情自然:「老師傅今天去後山了。他叮囑過,如果中午他還沒回來,就讓少班主幫他把藥送去。」
聽到後山,小松小茸表情有點不自然。
小茸陰森地望著這些玩家:「你們今天就在這裡練到太陽落山,誰都不許亂走動。」
「哥哥,你陪小梨去廚房拿藥,給班主送去。」
小松點頭。
彈幕尖叫。
【剛從別的直播間回來,崽崽不要去!藥里被加了 S 級凈化道具,別拿去給你媽喝。】
【我說怎麼有人敢作死,在倆小童眼前偷懶呢。那五個玩家用了替身道具,留這的是替身。四個去後山牽制老僕,剩下一個天賦是隱身的去廚房往藥里加料了。】
【他們和這幾個喊崽崽去送藥的是一個隊的,最喜歡借刀殺人。事成滅掉 boss,沒成死的也不是他們的人,怎麼都不虧。】
【哇塞又來騙小孩,很有心計的大人哈。】
【寶寶看我,我教你三明治拒絕法????,一句軟話一句拒絕一句軟話就可以啦~」
爸爸警惕地看著眯眯眼玩家。
「不去,滾,再問去死。」
彈幕:
【哇,全硬話。】
【賜名壓縮餅乾拒絕法。全硬,軟不了一點。】
眯眯眼玩家沒理爸爸。
「話已帶到,送不送就看少班主和小師傅了。」
「對了,班主離不開藥吧?」
他們不再催促,各自去做事。
小松哥哥反而躊躇起來,猶豫地望向我。
我沒想那麼多。
我只知道這是個可以去探看班主的好機會,或許還能碰上媽媽。
我捏住爸爸的嘴,答應了下來。
彈幕吱哇亂叫。
【我要投訴為什麼直播間彈幕只有本人能看見,我們寶寶是個小丈育啊!】
【別的直播間彈幕都給主播?ū?1真假摻半的信息,和主播相愛相殺。咱們這倒好,姐們難得演集好人,攻略寫給文盲看!氣殺我也哇哇哇!!】
【受不了了,暑假不是要結束了嗎,快把孩子抓去上學。】
【俺農村入,不知道什麼『人生識字憂患始』,只知道『不識字孩子就是屎』。】
【讀書吧孩子讀書吧,你這個年紀不讀書怎麼睡得著的!】
我看著刷得起飛的彈幕,撓臉蛋。
看不懂。
遂高高興興地抱著爸爸,跟著小松哥哥去送藥。
10
彈幕沒辦法,開始發 emoji 表情提示我。
【女人,藥,鬼】
我試圖理解:「女人吃了藥會變成鬼?」
這本來就是給女鬼吃的藥啊。
彈幕沒氣餒。
【鬼,藥,鬼】
我:「鬼吃了也能變成鬼?」
彈幕:【啊啊啊是鬼吃了藥會死!我需要一個形容死掉的鬼的 emoji!】
【俺知道了。】
【鬼,藥,天使。】
【崽,升天,升天你懂什麼意思吧!】
我:「鬼吃了能變成鳥人?」
彈幕:【……】
我偷偷藏住笑。
彈幕 ee 們很可愛哦。
我知道送藥有問題。
眯眯眼叔叔不是好人。
但我是媽媽在副本中生下的孩子,作為新生命,「尋找出路」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
它告訴我,來,來這裡。
我會注意不讓媽媽或者班主真的喝到這碗藥的。
但我沒想到,和小松哥哥走到閣樓時,老僕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們了。
他急著趕來,身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
顯然,試圖阻撓他的人,已經被他處理了。
老僕奪過藥碗:「給我吧,班主喝的藥我都會先替她試。」
「等等!」
「啪!」
一聲脆響和我的聲音同時響起。
老僕手上的藥碗被一隻木簪擊中,碎了一地。
他怔怔地看著藥液流下。
我和小松哥哥下意識往閣樓上看。
爸爸搖頭:「不是她。」
他化成貓型湊近聞了聞木簪,想叼回來查看。
老僕卻先一步將木簪奪走,珍重地放在懷裡。
「小松,小梨,是誰讓你們來送藥的?」
11
一把老僕帶回,玩家們秒變鵪鶉 2.0。
許煙許露姐妹率先反應過來,一頓可汗大點兵。
眯眯眼、和眯眯眼一起勸我的,統統被指認。
許煙長發披散,面色溫柔:「老師傅,砍死他們,就不能砍我們咯。」
她拽著許露,小心地挪到我身邊。
其他幾個無辜的玩家也跟著挪。
老僕默認:「無罪者無須被懲處。」
眯眯眼他們小隊實力不弱,可惜對面是三個配合默契且被激怒的詭異。
忙碌的老師傅和兩位小師傅開始準備燒烤,肉塊肉片與肝臟皆被有序處理。
許煙捂住我的眼睛:「小孩子別亂看。」
她身上有淡淡的胭脂香。
很熟悉哦。
我使勁聞了聞。
12
開本沒兩天,人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玩家已經不夠演完一齣戲。
三天後的演出成為了死局。
遊戲系統適時發出規則調整:
【經檢測,戲梨園現存活玩家人數通過班主考核的機率為 0,遊戲加速中……】
【考核內容變更為通關題,考核時間變更為最後通關時間,請各位玩家知悉。】
【您的遊戲剩餘時長:59 小時】
【祝您遊戲愉快。】
「愉快你個頭!」一個戴著眼鏡的文弱男生崩潰了,「這麼短的時間我們怎麼可能答得出來通關?ú?題。」
遊戲規則:【您好,您反饋的問題我們已經記錄下來了,這邊建議是菜就去死。】
【如果您還有投訴需求,我們這邊稍後會有專人負責來槍決您。】
許露沒忍住,笑了。
眼鏡男怒目而視。
許露:「我只是,人在命苦的時候想笑,哈哈。」
莫名其妙的,大家都笑了一下。
戲梨園這個本之所以是 sss 級本,除了難在詭異戰力極強和班主每三天一小考,還難在副本最後一天整個戲班都會陷入火海。
玩家必須在被燒死前回答「還原戲班的故事」這道題,才能離開。
現在系統的意思就是,三天後的小考直接替換成最後一天。
彈幕開始討論。
【這群玩家怎麼這麼喪?考過試的都知道,問答題比選擇填空好拿分啊,實在不會寫個解也有一分。】
【活過命的都知道,人只能百分百活或百分百死。】
【前面的,有玩家試過你說的寫個解,親測可以活層腳皮。至於腳皮能不能單獨活我不說。】
【根據以前玩家的經驗,想活至少要答對百分之七十。】
【其實班主考核的劇本隱藏了答案,玩家團結起來多撐幾次小考,能得到不少信息。可惜這次開局太背了,一次小考都湊不齊。這孩子還有那兩姐妹不應該讓詭異殺掉這麼多玩家的。】
【呃,是那些玩家先對崽下手的好吧,這時候事後諸葛亮來主持正義了,無語。】
13
能來 SSS 級本的玩家基本不是新人,大家崩潰完立刻開始想辦法自救。
眼鏡男率先提出,小考不是無的放矢,班主給的劇本很可能藏了信息。
大家拿到的第一齣戲叫《思鄉》。
唱的是一個病弱的女孩年幼離鄉賣藝,逐漸成長為戲台花旦的故事。
這應該是班主的過往。
許露低聲問:「寶寶,你是不是和那兩個小師傅很熟呀?」
我猶豫。
許露掏出一根棒棒糖。
許露掏出十根棒棒糖。
許露掏出一桶棒棒糖。
我:「哥哥叫小松,姐姐叫小茸,八歲了,唱歌很好聽!」
許露感動地把棒棒糖全塞我懷裡:「放心,姐姐打聽來的信息也都會告訴你。」
玩家們商議後,決定晚上去眯眯眼男提到的後山看看。
老僕去過,應該是重要的劇情地點。
一入夜,我們戴上耳塞。
一位天賦是「睡吧睡吧我的寶貝」的玩家悄悄吹響安眠曲。
眼鏡男側耳聽了片刻,示意我們行動。
時間緊迫,一個健壯的男玩家負責抱著我跑。???
沒有玩家質疑我拖後腿,都一個勁兒地叮囑:「小祖宗,要是我們被發現了,你一定要盡力保護一下我們。」
「讓你的好哥哥姐姐伯伯,放過我們這些叔叔阿姨,好嗎好的?」
後山只有四個墳墓,一大三小,墳前乾淨整潔,顯然有人常來祭拜。
最小的沒有立碑,另外兩個小的刻了愛徒許松、許茸之墓的碑。
大的那個……
幾個玩家湊近一看,像被掐了脖子的雞,露出見鬼的表情。
彈幕也驚呆了。
【我草,誰來給我解釋一下,吾妻許煙之墓,是什麼意思?】
【我就說,來了這個本我們還不了解天賦、感覺沒怎麼見過的人,就是有鬼。】
【那你也沒說真是鬼啊。】
【可能同名同姓?許煙不是許露的姐姐嗎,怎麼可能不是人?】
眼鏡男艱難地扯出一個笑:「許露,好巧,這個墓主和你姐姐同名哈。」
許露腿開始抖:「哈哈,要是我說,煙姐是我在這個本一見如故新認的姐姐,你們怎麼看?」
大家和她一起抖著腿看。
只有我得意道:「笨,這就是許煙姨姨的墓啊。」
玩家們更害怕了,邊抖邊哆嗦。
一群成年人盡力把自己縮在我身後。
許煙笑了:「旁人立的,勉強算我的吧。」
「回去吧。」
許煙像趕屍一樣把活人玩家們趕回去了。
她支著下巴:「有什麼想問?知無不言。」
玩家們你推我我推你,最後推了一把無意間為虎作倀矇騙了其他玩家的許露。
許露笑得比哭還難看:「煙姐,你認我做妹妹,真的是因為你說的,我們都姓許,你名字帶火,我名字帶雨水,都在五行之中,說明我們有緣?」
「還是,只是利用我掩蓋身份?」
許煙:「都有。」
許露吸了下鼻子,心死了。
許煙:「既然認了親,我就真把你當妹妹,會盡力保你。」
其他玩家眼睛一亮。
眼鏡男:「姐,其實我叫許池,名裡帶水。」
健壯男:「姐,你說巧不巧,我叫許火,名字帶火,跟你更親。」
「我叫許湖!」
「我叫許河!」
「我我我,我叫許淼,姐,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妹妹啊。」
……
一下子這裡成了許氏相親相愛一家人。
許煙:「滾。」
其他玩家艷羨地望著許露。
彈幕:
【這就是絕對幸運嗎?恐怖如斯。一進本就認了詭異當姐,討好的小孩也是重量級。】
【我想起許露過的上個本。她剛進去,腳滑頭磕到牆暈了三天,醒來發現大佬已經打敗了 boss,就這麼水靈靈地通關了。】
【人怎麼能命好成這樣……老天爺,我再也不喊你爺了,你根本沒把我當孫子。】
【好想讓許露幫我買彩票,我願意每天中三千萬!五千萬也行啊!】
後面的彈幕不語,只是一味加一。
我專注舔棒棒糖:prprpr
許煙抽掉我的棒棒糖。
「小孩,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為了瞞過規則,你媽可是特意給我換了一張臉。」
我仰頭追著棒棒糖舔,說話含含糊糊:「今天。」
「姨姨散著頭髮,因為發簪拿去 biubiubiu 了。」
「姨姨身上香香,因為班主姨姨喜歡上妝。」
許煙把棒棒糖塞回我嘴裡:「小狗。」
我:嗯嗯。
媽媽讓我去找爸爸時,給我掛過小狗牌,所以寶寶是小狗沒錯!
我想想:「還有剛見面的時候,姨姨讓我小心班主,不要盲聽盲……」
盲什麼來著。
許煙:「芒果,長在樹上。」
我:「嗯嗯!」
許煙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怪你媽懷你的時候吃得不好。」
身後玩家聽到班主兩個字已經面色恍惚。
這個本到底有幾個 boss?
許煙不再賣關子:「既然你們發現了,我可以告訴你們部分關於我的故事。」
「或者說,我和這個孩子的媽媽,李溶月的事。」
14
四年前,李溶月為了救秦執和隊友,獨自拖住班主許煙。
許煙本想如以往一般吞噬李溶月,占據她的身體。
——她的身體被火海徹底燒毀,要靠寄居獲得新生。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胎息。
李溶月懷孕了。
許煙笑出聲,把這個消息告訴李溶月的殘魂。
「如果早知道你有了孩子,你還會為了救男人犧牲自己嗎?」
李溶月一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潛力,不僅奪回自己的身體,還開始反向吞噬許煙。
許煙心想,爹的,真的是反派死於話多。
她暴躁道:「怎?為母則剛了?」
李溶月怒罵:「傻唄吧你。老娘剛是因為一直都剛,想自己活也得幹掉你。」
「現在頂多算是多了個堅持的理由。」
許煙:……
她和李溶月硬生生僵持了幾個月。
許煙不知道李溶月是怎麼做到的,更不知道她肚子裡那個奇蹟般的生命是怎麼做到的,竟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