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協議婚姻完整後續

「估計是這個新菜宋先生吃不慣，下次不做了。」

「這腸胃炎就是折騰人，宋先生這幾天吐了好幾次，今早都沒吃多少東西。」

門沒關，我聽見她的話，急得又乾嘔了一下。

「這吐得和懷孕了一樣。」

劉姨關切地走過來，「宋先生，今天的藥您吃過了沒啊？」

我何止是吐了。

我簡直要暈了！

我這麼幾天就吐了兩三次。

今早也只是胃口不好，劉姨你能不能別說了！

偏偏這時，秦予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進我耳朵里。

「宋馳，我記得你沒有腸胃炎。」

我當然沒有，從小我就倍兒結實倍兒棒。

可能和我五歲爸媽就出車禍死了也有關係，畢竟沒人疼的孩子身體不能不好，要是病了都沒人管。

後來認識了秦予，他小時候就是個藥罐子。

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去。

身上還總是一股中藥味。

害得我第一次找他是翻牆進的他家院子。

我還不止一次地向他炫耀過自己的強壯體格。

又洗了把臉，我轉頭故作鎮定：「年紀上來了。」

「你別看著我，你每天這麼拼工作，沒過幾年什麼病都來了。」

秦予定定地看著我坐回桌前又扒了兩碗飯。

我如坐針氈，只想快點吃完快點跑。

8.

夜裡我又做夢了。

一開始亂七八糟的都忘了。

後來我記得清楚，因為有秦予。

夢裡他還是個少年模樣，穿著校服外套。

「宋馳，昨天醫生說我快分化了，你覺得我會分化成什麼性別？」

「分化的機率不是一樣的嗎，每個性別都很好啊。」

他用手撐著臉，臉頰上的肉軟軟地擠在一起。

我倒了一個口香糖喂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了，那一點柔軟的觸感在我指尖停留，然後消失。

小秦予還是不怎麼高興，他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他抓住我的手，認真地開口：「宋馳。」

我湊過去，直到能聽見他呼吸的聲音。

「你答應我，無論我們分化成什麼性別，你都和我好。」

夢裡的畫面戛然而止。

當年的回答我還記得清楚。

我說：「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

但他聽了也沒鬆開擰著的眉，沒點頭，沒說好。

不滿意嗎？

可是那是我當時能給的最好的承諾了。

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為什麼我分化後就不理我了。

為什麼要問我，你想要我怎樣回答。

太陽穴突然疼起來。

我揉著腦袋，順手抹了下臉，才發現自己臉上全是眼淚。

9.

很快來到中秋，秦家人照例是要一起吃飯的，我也去。

這還是我和秦予結婚後的習慣，以前過節我從來都是一個人，我爺爺子孫眾多，不缺我一個。

我害怕吃飯時出事，還買了止吐藥吃了幾顆才放心地去了秦家。

飯桌上，我坐在秦予身邊，低頭吃飯。

旁邊秦予的姑姑抱來個小嬰兒逗著：「小孩就是這個年紀的可愛，再大一點會說話了就招人煩了。」

這是秦予堂妹的兒子，去年出生時我們都去醫院照看過。

小孩伸出胖嘟嘟的手要來抓我，我覺得好玩，便把手遞了過去。

「他要你抱呢，快，小馳，」姑姑笑著把小孩小心翼翼地放進我懷裡，「乖寶，小馳舅舅抱哈。」

懷裡柔軟得不可思議。

我不是第一次抱小孩，但這次看著他邊哼唧邊用手到處抓，心裡卻仿佛要融化了。

可能是因為我肚子裡也有一個小生命吧。

姑姑見我哄得開心，轉頭和秦予的父親說：「小孩乖是乖，就是晚上不愛睡覺，折騰人。」

聽著他們聊了幾句，我想起坐在旁邊的秦予，抬起頭，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抱抱嗎？」我將孩子託過去。

我剛把小孩放進他臂彎里，就聽見秦父和姑姑的話題轉到了孩子這事上。

秦父嘆氣道：「我和他爹爹早就想帶孫孫了……」

姑姑低聲打斷：「你說什麼呢，他們兩個 Alpha 怎麼要小孩？」

聲音雖然儘量壓低，但我們坐得近，大家都能聽見他們說的話。

我有些尷尬，手掌貼在小腹上。

10.

秦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爸，我以前就說過我不會要孩子了。」

秦父急忙道：「你身體早就養好了，能和以前一樣嗎？」

說完，他可能也發現自己提這個不太好，起身說去拿點飲料來喝，便離開了客廳。

後面的氣氛就不如一開始那麼好了，幸虧堂妹和她老婆都愛說話，讓大家不至於沉默著吃完這頓飯。

回來時，我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

「你別多想，爸沒有催生的意思。」

我閉著眼睛點頭。

本來也生不了啊。

「我不喜歡小孩，以後也不會要孩子。」

我默默睜開眼睛轉向他那邊。

車窗外投映著絢麗的燈光，他的側顏在光里看得不太真切。

我似笑非笑：「是麼。」

不再理會他後面說的話，我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醒來時，我在自己的房間，衣服已經被換過了。

再看手機，凌晨一點半。

我掙扎了一會，撥通了上次那個醫生的電話。

「對，能不能幫我安排最快的手術，我馬上買票。」

「很急……好，謝謝醫生。」

醫生幫我聯繫過後，我買了三天後的機票。

人生第一次去首都，竟然是去流產的。

11.

朋友送我去機場，在車上，他還不忘安慰我。

「沒事的小馳，醫生都說了是小手術，你要實在害怕我去陪著你。」

我翻了個白眼：「你拉倒吧，工作不要了？」

和他吵了幾句嘴，心情也好了些。

我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蒼白、憔悴，眼底一片烏青。

都怪秦予，要不是他，我哪會受這些罪？

我煩躁地抓著頭髮，往後一靠。

突然，朋友一個急剎，然後他一邊伸手護著我，一邊罵罵咧咧地扯開自己的安全帶。

我拍著胸口，往前看去，一輛熟悉的車正斜停在前面不遠處。

我急忙按住朋友：「你別下去，我來！」

前面的車門被推開，秦予一身西裝走下來，頭髮還有些亂。

我滿頭冷汗，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

話音猛地停住。

我看著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張體檢單，笑容駭人：「去哪？」

「和姦夫私奔嗎？」

那一瞬間我感覺天都塌了。

是誰！

是誰走漏了風聲！

我腦袋一陣暈眩，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

秦予伸手扶我，抓得我手腕好疼。

「先跟我回去。」

他一出聲，我哪敢拒絕，只給朋友丟了個眼神，便跟著秦予回到車上。

車上，他沒說話，我也不敢先開口，腦子亂糟糟地理不幹凈。

12.

「是他？」

秦予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愣了一下，連忙搖頭。

他的臉色卻越發難看：「還有別人？我知道了。」

「是不是汪順，你們見過面的。」

順子？見是見過，他高中畢業後直接去了加州留學，但每年都會回來幾次大家一起約個飯。

怎麼又扯到他身上了？

在我回憶時，秦予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也是，畢竟老情人見面，舊情復燃的大有人在。」

聽他滿嘴胡言亂語，我忍不住罵道：「你有病嗎？少造謠。」

「我哪裡說錯了？」

「高中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他抱著你轉圈！」

我被他驟然抬高的音量嚇了一跳。

「那都是鬧著玩的！」

不對，高中他明明單方面和我絕交了，他怎麼知道順子的！

我壓著怒氣：「他都出國七年了，你能別亂說話嗎？」

「是，如果不是因為他出國了，你三年前根本就不會選擇和我結婚了吧！」

又是三年前。

又是結婚。

我解開安全帶，怒道：「停車！」

13.

秦予深吸一口氣，將車停在路邊。

猝不及防，我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我沒收力，連手心都微微發麻。

「秦予，我再說一遍，我們的婚姻是我爺爺和你父母決定的，不是我強迫你！」

「你有餘地，有退路，有選擇，可我沒有，你憑什麼沖我撒氣！」

吼完這兩句，我喘著氣，這才看到秦予嘴角溢出

的血色。

我呆住了。

秦予拭去那一點血跡，目光冷冽：「所以是不是他。」

「你不想和我結婚，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他，真夠愛的，還為他懷了個孩子……」

我怒不可遏，耳朵里嗡嗡作響，有些聽不清聲音。

他還在說什麼，嘴唇一張一合，每一個動作都讓我心火更盛。

那張唇在少年時對我說過最甜蜜的話。

也曾因為一個遊戲吻我。

後來一夜情迷，讓我感受炙熱，帶來痛苦，享受歡愉。

我恨極了它，恨得燒心燒肺。

不要再說了。

我揪住秦予的領口，貼過去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14.

血腥味瀰漫在唇齒間，我卻覺得爽快，更用力地吸吮著，啃吻著。

直到我嘗到苦味。

秦予哭了。

眼淚無聲，在整個面頰上肆意流淌。

我不知所措：「咬疼你了？」

他淚眼朦朧地搖頭。

我沒哄過流眼淚的人，只能憑著直覺安撫他。

「我不打你了，不咬你了，好不好，別哭了。」

此話一出，他的抽泣聲很明顯地停頓了幾秒。

隨後，他也解開安全帶，俯身過來將我狠狠按在車門上。

濡濕的臉頰貼著我，他銜住我的嘴唇，把我侵犯得徹徹底底。

和我剛才的撕咬完全不同。

他溫柔，卻深入，讓人忍不住發抖。

我們在車上親來親去，分開時，兩個人的嘴唇都已經腫得沒法見人了。

秦予抽了張紙替我擦去下巴上的涎水，才開始收拾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

我看著他，嘆氣道：「不就是打你一下，有什麼好哭的。」

「你還給我戴綠帽子，還凶我，」他瞪著我，「你都要給別人生孩子，我不該哭嗎！」

我：「……」

「生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孩子得我來養，你也不許再聯繫汪順了！」

我詫異道：「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嗎？」

秦予咬牙切齒：「我不把孩子留下來，你不就和那個王八蛋跑了嗎！」

15.

傻子吧。

哪有人這樣罵自己的。

無語凝噎了片刻，我又夸道：「秦少真是大度。」

他狠狠甩頭，不肯看我。

「只可惜你要失望了，這孩子本來就是你的。」

秦予整個人一震，僵在原地。

他像個老舊的機器人轉身過來，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我皺眉：「不信嗎？就是兩個月前我說我們深夜打架那一次，你應該不記得。」

「七月十八。」

他毫無遲疑地說出精準日期。

記性真好。

我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沉默了十幾秒，秦予急道：「那晚我被人下藥，回家的車上就已經意識模糊，不是故意不記得……」

我驟然睜眼。

「有人想往我床上塞人，但是我回家了，你知道的。」

挺好，有定力，點個贊。

緩了一下，我繼續說：「你也別有負擔，我這次去首都就是為了打胎的，手術都約好了。」

手臂被用力握住。

秦予呼吸急促：「打掉孩子？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見他惡人先告狀，我沒好氣地道：「我不說？那天我主動給你煮粥準備坦白，不是你讓我別說的嗎？」

他懵了：「那天，你是要說這個？」

16.

「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秦予支支吾吾：「我還以為你要提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