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 .完整後續

我為救楚令而重傷昏迷，醒來後卻已有替身取代了我的位置。

父母哥哥抱怨：「醒來就攪得如月不開心，早知道還不如死了。」

楚令在酒樓喝醉和朋友感嘆：「如果不是她，我就能娶月月了，真恨不得我從未欠過她恩情。」

為了留住如月，我被所有人送走，半路上遇到匪徒馬車跌落懸崖身亡，消息傳回，他們全都拍手慶祝：「太好了，她終於徹底死了。」

一睜眼，我重生到奔赴戰場去救楚令之前。

1

馬車跌落懸崖的時候，我正被小桃死死按在車廂里：

「對不起，小姐，我不能讓你有一點活下來的可能，否則月小姐會傷心的。」

「月小姐對我那麼好，只有她才配得上楚少爺，我不能讓他們因為你而分開。」

她的眼睛裡有愧疚，有不甘，還有提起楚令時那一閃而過的甜蜜。

我垂眸看著她泛起青筋的手，恍惚間好像看到曾經幼小的她拽著我，求我給她一口飯吃，她一定會一輩子念著我的好。

果然，誓言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馬車幾經翻滾，最後在半山腰撞上石壁後碎裂，我摔下來感覺五臟六腑好像都破裂了一般，不遠處小桃雙目圓睜，手還緊緊抓著我，已然沒有了氣息。

我靜靜躺在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今日天氣可真好。

不像我去救楚令那天，陰雲密布，到處都是馬蹄和嘶吼聲，我還記得自己千鈞一髮之際推開楚令，任由馬蹄狠狠踩上胸口的痛，也記得楚令目眥欲裂地喊著我的名字，抱著我硬生生從敵軍突圍回城，日日夜夜守著我的樣子。

當太醫宣布我可能再也不會醒來的時候，少年握著我的手眉眼堅毅，他說：「沒關係，她一日不醒，我就守她一日。」

「只要我活著，就不會放棄她。」

「我的妻子永遠只有嬌嬌一個，此心如利劍，永不斷絕。」

後來呢？那把陪他出生入死的利劍掛在牆上蒙塵，我也被他一併拋之腦後。

而這一切的發生，距離他說這話，不過才兩年。

意識漸漸模糊，我看到不遠處走來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走近了，我方認出來，那是哥哥手下的親衛。

張張嘴，我想求救，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死了沒？」

「這麼高摔下來，怎麼也該死了吧？」

「死了就回去交差吧，大人交代屍體不必帶回去了，免得月姑娘看到不高興。」

「早知今日，不如當初直接死了算了，也是可憐。」

「誰讓她非要跟月姑娘相爭，落到這個下場，純粹活該。」

……

幾人說這話漸漸走遠，我幾乎想要放聲大笑。

月姑娘……

所有人都關心月姑娘，愛護月姑娘，就連我的同胞哥哥，眼裡也只有月姑娘，竟連我的屍首都不願意收納。

可明明我才是沈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我的靈魂離體飄在半空，晃晃悠悠跟在那幾人身後回了家。

得知我的死訊，父母只是愣了一下，轉而安慰旁邊楚楚可憐的姑娘，「太好了，她終於死了，不會有人再與你爭搶身份，你就安心吧。」

如月破涕為笑，輕輕抱著母親撒嬌：「我最喜歡媽媽了。」

緊接著，楚令從門外奔進來，氣喘吁吁拽著哥哥的衣領，用一種我無法形容的語氣問他：「真的死了？再也不回來了？」

「嗯。」哥哥點點頭，「屍體我都沒帶回來，就怕被月月看見多想。」

楚令高興地歡呼一聲，喊著如月的名字衝進去，兩人緊緊相擁，他抱著她，仿佛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如月，我能娶你了，你開不開心？」

如月嬌羞低下頭聲若蚊蠅：「開心。」

我在半空靜靜看著，無邊的恨意湧上來，我的身軀逐漸透明，忽然一陣大力襲來，我頓時失去了意識。

2

「小姐，不好了小姐，聽說楚公子被困危城，朝堂上正在吵要不要救援呢！」

我被小桃搖醒時還沒有緩過神。

她焦急的臉在我眼前放大，門外傳來母親斥責的聲音：「誰准你同小姐說這些的？」

母親快步走進來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柔聲道：「嬌嬌別想這些，你父親和哥哥會在朝堂上斡旋，楚令不會有事的。」

「雖是困局，但也是他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他走之前不是說了嗎？要風風光光回來娶你，否則憑他如今的身份，是斷然配不上你的，娘也不想你嫁過去受苦。」

隨即轉頭柳眉倒豎，斥責道：「明知道小姐憂心楚公子，還拿這些消息來打擾她不得安眠，小桃，你居心何在？」

小桃臉色發白，低眉順眼跪在地上：「夫人恕罪，我也是想著小姐憂心楚公子……」

「打住。」母親冷笑一聲，「你知道小姐憂心，卻不想著替她分憂，反而加重她的憂慮，她一個弱女子，就算知道楚令被困又能做什麼？我看你就是仗著小姐疼愛不知天高地厚，心裡存的什麼想法，以為我不知道？」

「就這麼上趕著給楚令做妾，連小姐的死活都不顧了嗎？」

「來人，拉下去，打三十板！」

小梅大驚失色，死死抓住我的被子哭喊：「小姐救我，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她喊得悽厲，可那一雙眼始終滴溜溜轉著偷偷看我。

我低頭看到她緊緊抓著我的被單，同一雙手，同樣攥得死緊，我慢慢抬起頭嫣然一笑，輕聲細語道：「母親說得是。」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輕描淡寫：「不過一個奴才而已，母親不說，我都意識不到她已經快爬到我頭上了。」

「還要感謝母親替我教導。」

母親欣慰地點點頭，拉著我語重心長：「你也不小了，等楚令回來，你倆就要準備完婚，這些時日也該學學管家之道。」

「不會也沒關係，總歸有娘在一天，就能護你一天，等將來嫁到楚家，他若敢欺負你，娘定會為你出頭。」

「我的女兒，只要她一輩子開開心心，平安幸福就好。」

她的神色不似作偽，好像是真心實意這麼疼愛我。

可我始終記得上輩子，當我剛醒過來時她詫異又厭惡的樣子，她問我：「這麼多年都沒醒，為何聽到楚令要和如月完婚就醒了，莫非之前都是裝的？」

那時她對如月的疼愛，就好似如今對我一樣。

「知道了，娘。」我抽回手，「我有些困，想再睡會。」

「好好好，你多休息，凡事有你爹爹在，別怕。」

母親給我掖好被子，點上薰香後離開。

我盯著天花板想起來了，上輩子這個時候，我聽到楚令出事心焦不已，隨意收拾了點東西就翻出府，天一亮就租了馬車趕往戰場。

我是那麼急切想要救他，不眠不休整整十天才趕到他身邊，剛好來得及救他。

在馬蹄下暈過去之前，我還在想，還好來得及。

我安安穩穩睡到天亮，小桃一瘸一拐走進來，看我的眼神帶著幾分恨意：

「小姐，你就真的不管楚少爺了嗎？」

「母親說得對，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麼？」我反問。

小桃著急了：「可楚少爺生死未卜，您怎麼還有閒心梳妝打扮？」

「不然呢？」我噙著笑看著小桃，「莫不是真讓母親說中了？你既然這麼著急，不如我先將你送給楚家吧。」

小桃眼神閃爍：「我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麼，我只是覺得小姐那麼在乎楚公子，肯定想聽到有關楚公子的一切。」

「那是以前。」我笑吟吟看著她，「以後有關楚令的事，都不必給我彙報了。」

「我不在乎。」

3

我沒有去管楚令死活，而是安安心心跟在母親身邊認真學習管理帳簿，打理內宅。

這些都是我上輩子不會的東西。

也是我甦醒後楚令拖延婚期的理由。

雖然這輩子我不想嫁他，但該學的還是要學。

「妹妹，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哥哥穿著一身大紅色官服喜氣洋洋從外面走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株牡丹。

那可真是一朵漂亮的牡丹花。

飽滿圓潤，花瓣層層疊疊，散發著香氣。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接過：「好美。」

「我就知道你喜歡。」他湊過來，「這段時間都悶悶不樂，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這麼個哄你的法子呢。」

「趙奕那廝還不讓我摘，我偏要摘，這可是為了哄我妹妹，我管他願不願意。」

我拿著牡丹，忽然就感到燙手。

這時管家從門外衝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喊：「不好了，楚公子開城門迎敵墜馬後失蹤了！」

「什麼？」哥哥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神情凝重，「嬌嬌，你在家裡等著切莫多想，我去打聽打聽情況。」

「好。」

我乖巧應下，心裡盤算著，沒有我去做那個冤大頭救他，這輩子他竟然沒有直接被馬踏死而是失蹤？

楚令的消息傳回城，讓原本猶豫不決的帝王直接做出了支援的決定。

此刻他再顧不上什麼帝王心術，一心想的都是若敵軍踏破城門，入了雁門關，這江山就真的完了。

領軍的正是趙奕。

趙奕是長公主的兒子，少有才名，後來棄文從武，但從未真正上過戰場。

當今皇上重文輕武，滿朝在楚令失蹤後竟無人可出征，逼不得已只好讓趙奕披甲上陣。

臨行前，他來府里想見我一面。

說實話，我和趙奕打交道不多，僅僅是重大場合打過照面而已，我也不知他為何非要見我。

「嬌嬌，你與趙奕可有什麼牽扯？」哥哥緊緊盯著我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痕跡。

我一愣，淺笑道：「沒有，想來是為了那朵牡丹吧。」

哥哥不太信，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是叮囑我：「如今楚令生死未明，你到底和他有婚約，這時刻不宜與外男牽扯太過，免得傳出去有人說你另攀高枝。」

母親匆匆趕到，剛進門就聽見哥哥的話，不由皺起眉：「就算真的另攀高枝又如何？又未定親，難不成還要我的嬌嬌替他守著不成？」

母親神色嚴肅：「嬌嬌，大膽去，你若真的看上那趙奕，母親明日便上門給你提親。」

「娘！」哥哥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如今皇上也盯著我們，若被知道了，不免說我們薄情寡義，將來對嬌嬌也不好。」

母親遲疑片刻看著我：「那要不，還是等等再提親？」

我安撫地拍拍母親：「放心，我與他沒有交集，也沒有看上他，既然他想見我，那就見一面好了。」

府門口，趙奕穿著一襲玄色錦袍，聽到聲音轉過來。

他生得劍眉星目，像父親更多，聽聞駙馬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見趙奕，方知不是虛言。

「你放心，我定將楚令好好帶回來。」他快步走到我跟前，說完後往我手中塞了一塊玉佩，「這是我的令牌，憑此可調動我的所有手下和銀錢，全都給你，倘若我回不來，以後這些就留給你，哪怕一個人也能過得好些。」

言畢後退一步，深深看我一眼：「保重。」

隨即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我攥著玉佩一臉蒙逼。

這算什麼？

搞得像丈夫出門，給妻子託付後事似的。

哥哥從門內跑出來：「嬌嬌，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心中一動將玉佩收起來，「只是讓我照顧好他的花。」

4

楚令戰敗失蹤一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楚府更是大門緊閉，在這個關頭，我提出上山為楚令祈福。

母親不同意，認為寺廟太過清苦，我淺笑著握住她的手：「母親，就是清苦才能讓眾人看見我的決心。」

這些時日，我買通說書的大肆宣揚楚令可能已經死了的消息，還有我為了他茶飯不思，神思不屬的樣子，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再大張旗鼓去寺廟清修，就可以博得一個好名聲。

至於楚令，我知道他絕不會死的。

這一世我無意嫁他，但我必須有一個合理的退婚理由。

「人找到了嗎？」

房間內，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跪在地上虔誠無比：「尚未，不過之前打聽到消息，有人在洛城附近見過她。」

洛城再往前就是雁門關，過了雁門關就到了楚令堅守的地盤，難道……

「派幾個人去趙奕那裡跟他說一下，讓他幫忙在軍營中打聽一下。」

「是。」黑衣人頓了頓，帶著幾分希冀抬起頭，「小姐要給公子寫信嗎？」

這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那天趙奕留下玉佩後，我就想到了如月。

我不知道她具體從哪裡來，什麼時候出現，原本只是試探性想讓他留下的暗衛查一下，沒想到竟然會有結果。

只是這暗衛看我的眼神怎麼怪怪的？

我輕咳一聲：「不用。」

暗衛失望地低下頭，咕噥兩句轉身走了。

忽然門被推開，小桃站在門口雙眼瞪得大大的，快速在屋裡巡視一圈：「小姐剛剛在和誰說話？」

我臉色一沉：「你一個奴才，還管到我頭上來了？」

「誰准許你隨意進門的？我可不記得剛才叫過你。」

小桃局促不安低下頭，她身上穿著是舊衣，圓潤的臉龐也消瘦了許多，那日後我向母親撒嬌，將她調到外院降成普通丫鬟，想必是受了不少罪。

「小姐，求求您讓我回來吧。我從小跟在您身邊長大，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就趕我走呢？」

「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隨便說話了，求求您了！」

我無動於衷喝著茶，冷漠道：「出去。」

小桃還想說什麼，我抬眼看著她：「別逼我。」

她頓時不敢吱聲，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走了。

很快，我就收拾好東西出發前往靜安寺。

消息傳出，人人稱讚我有情有義，路上還有好事者對著馬車大喊：「宋姑娘，倘若楚令回不來，你要不要嫁我呀？」

人群一陣鬨笑，我吩咐車夫停車，撩起帘子義正詞嚴：「楚令戰場殺敵是為了保護百姓，可你們承他恩澤，不思回報反而調戲他的未婚妻，真是可恥！」

「我生是楚令的人，死是楚令的鬼！若他活著，哪怕瘸了殘了，我也照嫁不誤，若他死了，我就守著他的牌位過一輩子！」

車簾放下，我還能聽到人群中的感嘆：「好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楚令當真好福氣。」

之前出言的人早已被眾人罵到抱頭鼠竄。

我淡淡吩咐暗衛：「給剛才的人多點銀兩。」

「告訴他做得很好。」

這一下名聲算是徹底打出去了，據說楚家都感動至極，楚老夫人親自帶人上門，將祖傳的玉鐲留給了我，並且保證以後楚令娶了我，絕不會再納妾。

我嗤之以鼻，坐在禪房中充耳不聞地看著書冊。

全都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多半是權謀兵法還有一些帳房管理，行商之道。

至於祈福，我雇了兩個丫頭，一個每天準時去佛前長跪，一個窩在房子內抄經書。

而我則對外宣稱自己要關門靜修，手抄佛經。

我巴不得楚令死在戰場上，又怎麼可能真的來給他祈福？

三個月倥傯而過，我漸漸習慣了寺廟的生活，晨昏定省，鐘聲陣陣。

有種別樣的寧靜。

這日小廝跑上山，一見我就喜極而泣：「恭喜小姐，賀喜小姐，楚公子活著回來啦！」

我一愣，差點忘記自己是來替他祈福的。

「老夫人讓您儘快回去。」

「知道了。」我點點頭，看著小廝臉上的欲言又止不由問道，「還有何事？」

「夫人說小姐遲早要知道的，不如讓奴才告訴小姐算了。」

「楚公子這次回來，帶回一名女子，據說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說要娶那名女子為妻。」

我心中一片平靜，該來的還是來了。

真好。

5

等我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嬌俏地倚在母親身邊撒嬌，母親正滿眼愛憐地看著她。

不遠處哥哥假裝喝茶，實則眼神偷偷關注著。

她不知講了什麼，逗得母親哈哈大笑，自己也一個不穩向後倒去，哥哥眼疾手快衝上去扶住她，下意識開口：「怎麼那麼不小心？坐著都能摔一下。」

少女調皮地吐吐舌，挽著哥哥的胳膊：「可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摔倒的呀。」

哥哥頓時紅了臉，不自在撇過頭。

我站在迴廊看著這一幕，心口像是空了一塊，風一陣陣撕扯傷口，然後越變越大。

母親率先注意到我，「蹭」一下站起身快步走過來，臉上滿滿都是心疼：

「乖乖，這麼大的風，站在門口不怕凍壞了！」

她毫不猶豫脫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我身上，拉著我的手不斷搓著，還斥責身後的下人沒有給我拿衣服。

自重生回來，我始終跟家人保持著距離，是因為我親眼見到了如月出現後的結果，正是這樣，我反倒贏得了更多的關注。

我能感受到那些關心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但我同時也無法原諒上輩子的傷害。

如果我什麼都能原諒，那只能證明我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

所以我只是默默抽出手垂下眼：「剛到，也不是很冷。」

母親的手懸在空中，尷尬收回來，身後的少女蹦跳著跑過來，誇張驚呼：「哇，這就是姐姐嗎？長得好像仙女一樣美啊。」

「要是我也有姐姐這樣好看就好了，我娘就不會一直罵我是皮猴子，沒有一點女孩的樣子，到死都惦記著怕我嫁不出去。」

母親聞言不禁動容，拍著她安慰：「你也很漂亮，像天上的月亮一樣，不如就叫如月吧。」

「這個名字好，如月，月月，以後下人就管她叫月姑娘就行。」哥哥含笑看著她，「聽起來像月宮仙子一樣美。」

如月羞紅了臉低下頭，母親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對著我笑道：「嬌嬌，你還沒見過如月吧？今早我剛出了鋪子心疾犯了，喘不上氣差點就死了，還好她救了我。」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打算把她寄在我名下，以後就是你妹妹了。」

如月眼眶紅紅，她挽著母親的手臂哽咽：「沒想到這麼多年，我又一次有媽媽了，真好。」

「我要告訴全天下的人，我沈如月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小乞丐了，我也有家人啦！」

「母親。」我適時開口，「你想要孩子，家裡有很多，何必非要收養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

說笑的幾人有瞬間的安靜，哥哥率先皺起眉：「嬌嬌，月月是母親的救命恩人，她一介孤女，就算給她錢財又如何保證不惹來覬覦？母親收養她，也是想給她一個後盾，將來說一門好親事，你何必如此狹隘刻薄？」

「是啊。」母親神色不滿，「就算月月成了你妹妹，也不會改變你的地位，你依然是我的女兒，又為什麼要對月月如此排斥？」

如月咬著唇，神色落寞：「姐姐不喜歡我，要不我還是走吧。」

「反正我四海為家也習慣了。」她吸吸鼻子苦笑一聲，「可能我註定就沒有這個命，就算得到了家人也很快會失去，索性就算了吧。」

「畢竟我當初救人也沒有存著要回報的心思，我在這兒反倒惹得你們一家不和。」

她明明難受還故作堅強的樣子讓母親心疼壞了，她一把摟著如月，強硬道：「今天有我在，誰都不能讓你走。」

「你就是我的女兒！」

我看著如月在母親懷中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後退一步行個禮：「如此，女兒就告退了。」

6

我回了房，在黑暗中坐了會，思緒一時有些亂。

忽然，窗戶被打開，一個人影翻了進來。

我大驚失色，迅速起身想往門外跑，身後的人一個箭步追上來拉住我：「別跑，是我。」

略顯熟悉的聲音讓我放緩腳步，借著月色我看清楚了：

「趙奕？」

「嗯。」他不自在應一聲，鬆開手默默看著我。

我鬆了口氣，這才想起楚令回來了，他應該也回來了。

但我卻一次都沒關心過他，想到這兒有些尷尬。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把楚令帶回來了，你不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