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盡完整後續

2025-02-25     游啊游     反饋
3/3
24

我回婚房找江弋時,他正坐在我的衣帽間裡。

把他之前砸壞的東西,一個個復位修好。

我不知道聽誰說過,人最無力的事是:憤怒至極時,砸東西泄憤,安靜下來後,又把砸壞的東西,一件件修好。

江弋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沉默地做著手裡的事。

雙手上的紗布已經血污不堪,他卻沒感覺到疼似的,也不知道在執著什麼。

我沒說話,下樓取了醫藥箱。

回來坐到他跟前,伸手去抓他的手時,他還小小地掙扎了一下。

瞧,這會兒還傲嬌呢。

我雖早有心理準備,拆開他手上的紗布時,心還是狠狠抖了抖。

「你不疼嗎?」

江弋側過臉不看我,哼聲:「你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嗎?」

我被氣笑:「江弋,你好不講道理啊。」

他聽我笑了,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這麼多年,好像我們都沒有好好說過一回話。」我細細地清理著他的傷口,悵然笑道。

從年少到婚後,我們總似遠似近,糾纏也疏離。

是性格使然,是命運捉弄。

我們像兩架失事的飛機,在毀滅的路上,萬劫不復。

江弋沒有否認地沉默。

我手上的動作沒停,平靜緩聲:「江弋,我和你結婚,是聯姻,是虧欠,更是愛。」

江弋猛地抽手,反應很大,明顯是不信的。

「別動。」我拽了回來,彎唇笑,「你忘了?那年在倫敦,是你讓我不要貪心的。」

他這麼說,我也就緘默了。

愛意難以宣之於口,揪心又無力。

「我那是……」江弋想解釋,又啞聲。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我輕輕擦去他傷口上冒出來的新血,「但是那時,我是真受傷。」

江弋似乎總不能明白一個道理,他口是心非是一回事,刺痛別人,又是另一回事。

「那你還不是一回來就和你父親說,不和我結婚了?」江弋磨了磨牙,還有氣,「你輕易就說出了,讓我怎麼想?」

我簡直樂了:「你是把凌綺月忘了嗎?」

他還真是忘了,挑起眉:「我沒把她當回事,那時她跟著我們車隊跑,後來我回國後沒見過她。那一次在非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知道我在那,後面……」

後面的事,他是故意的。

在倫敦第一次見到凌綺月,我以為江弋喜歡她。

挺難過地想,如果他真的有喜歡的人了,我執著把他綁在身邊,那樣的婚姻可真沒勁兒。

他不幸福,我也於心難忍。

所以,我和父親提出終止婚約。

挨了一頓毒打。

現在想想,也挺好笑。

我真就笑了出來:「一開始我確實挺難過的,到後來,也確實不在意了。」

江弋眉間的意氣,一點點垮下來。

我的動作輕柔,聲音也柔和,甚至帶著笑。

「這些年,我對你的愛,一直都在做減法。

「你每做一件荒唐事,我對你的愛就會少一分,最後都歸了零。」

25

江弋反手緊握住我的手,唇色發白。

「我……」他喉嚨乾澀,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輕柔地撥開他的手,繼續替他處理傷口。

「你知道的,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都不能抵消你給我帶來的傷害。」

他在長久的歲月里,幼稚固執地反覆折騰人,刺痛人。

那些細枝末節,都足夠痛徹心扉。

我也是在一次次眼睛通紅,一次次心痛到徹夜難眠後,才學會放手的啊。

「江弋,你說怎麼樣才算愛呢?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是從十七歲敲響你的窗戶開始說起,還是那四年我難忍思念往返倫敦的近百張機票?抑或是從你說想吃我媽做的陽春麵了,我反覆學會後動身奔赴萬里就為了給你做一碗面?或者是從這幾年我一次次去燈紅酒綠里找你紅透的眼睛說起?」

太多了,都無從說起。

愛他的話我沒說過,愛他的事我做過千千萬萬遍。

只是,他通通視而不見罷了。

江弋轉過頭不敢看我,只是指尖都在發抖。

我寬容地笑道:「我知道,你都不想聽,因為你都知道。」

江弋怎麼會感受不到我的愛意呢?

他只是固執地認為,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江太太的身份。

這些年,他反反覆復問我演得累不累?

我該怎麼和他證明,那一切都不是演戲呢?

他好像忘了,縱使我什麼都不做,老爺子也會讓我們結婚。

這紙婚約,是他對我爺爺的承諾。

現在想想,或許這婚約,從一開始就是一道魔咒。

我和江弋被綁在一起。

不管對方做了什麼,好像都理所當然地質疑,是責任,還是真心?

或許我也有錯吧。

這些年,沈家的桎梏,母親數年纏綿病榻,對江聿的虧欠,都讓我心力交瘁。

江弋步步緊逼,我也生出了逆反。

恩慈也疏離。

江弋不看我,仰著頭,眼尾泛紅:「槐書,你信我,我真的從來喜歡過別人。」

「這二十多年我們都沒分開過,以後也是。」

他是那麼有恃無恐。

仗著年少情誼,仗著他自以為的聯姻囚籠,仗著我對他的寬容和恩慈。

他似乎忘了,沈槐書是個人。

她的心不是鋼筋水泥,會疼,會不止一次地想讓它停止跳動。

「可是,我要丟掉你了。」我溫柔地在紗布上打上最後一個結。

見我要起身,江弋突然伸手把我抱住,頭深深埋進我的脖頸。

有冰涼的液體侵染肌膚,傳入耳的聲音模糊破碎。

「是不是不管我怎麼做,你都要走?」

我輕聲同他講:「江弋,我想做回沈槐書了。」

世界的廣闊遠非昨日所見。

何必困於昨日種種,作繭自縛。

江弋總想讓我掙脫牢籠,他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了,我連他也丟掉了。

他頹然地垂下手,低著頭,仍然不肯讓我看他的眼睛。

「好。」他眼睫顫動,聲音嘶啞,「你本就應該是沈槐書。」

我知道。

這一回,他不會再折騰了。Ⴘž

26

立秋那天,江弋來了電話。

我們約在民政局。

江弋在人家臨近下班時,姍姍來遲。

近三個月不見,他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雖眉梢挑起時,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恣意,只是狹長的眸里,多了份沉默內斂。

他懶懶扯唇:「瘦了。」

這人眼睛是真的毒。

其實我沒瘦幾斤,他就這麼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快下班了。」我提醒他。

「這麼急?」

「嗯。」

江弋斂了斂眸,也沒再廢話。

工作人員即將在結婚證上蓋下作廢印章,江弋側過身,身體半掩在我身後。

虛虛把我圈在懷裡的姿勢,卻有分寸地沒有身體接觸。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我無可避免地想起領證那天。

那會,我們都剛畢業。

是江家老爺子親自領著我們去領的證。

江弋不情不願,上車時還警告我:「沈槐書,你想清楚,可別後悔。」

我沒說話,義無反顧地點頭。

拍結婚照時,我緊張到手心冒汗,表情僵硬。

反反覆復拍了好幾次,攝影師都不滿意。

江弋的手指不安分地勾著我的發尾:「這麼緊張?」

在快門按下時,他使壞地摟住我的腰:「老婆,笑。」

我繃直身體,臉一下子就紅了。

攝影師很滿意:「對嘛,這才是新娘子該有的樣子。」

這張照片最後固定在了結婚證上。

江弋眉梢輕挑起,勾著笑意。

我輕倚在他肩旁,面露嬌羞,眼裡盈盈有光。

這任誰看,江弋都不像是被脅迫的,任誰看,我們都是情濃意長的新婚夫婦。

領離婚證的這一刻,江弋重現當日光景。

痞壞的笑繞過耳畔:「老婆。」

我狠狠擰眉:「……」

「章還沒蓋下,我沒叫錯吧?」江弋無辜聳肩。

「啪」印章落下。

江弋坐直身體,接過一紅一綠的本本,看都沒看攥進手中。

出了民政局,江弋發來邀請:「吃個散夥飯?」

我看了看腕錶,還有時間。

「我請你。」

「行啊,結婚我請你,離婚你請我。」

我帶著他穿過小弄堂,進了一間門面窄小的店。

低矮陳舊的木桌,紅色塑膠板凳。

「坐啊。」

江弋站著不動:「你摳成這樣了?」

我提醒他:「領證那天,你也是帶我來的這。」

我總執著於,事事有始有終。

江弋撓了撓眉:「好像也是。」

他妥協坐下。

桌子太矮,他又高,長腿無處安放。

只能伸進桌底,蹬直。

在一方小桌底,男人長腿侵略感十足,西裝褲腳若有若無蹭過我的腳踝。

我往後縮了縮,有些後悔帶他來這了。ӯż

老闆娘熱情地打招呼:「好久沒見你們一起來了。」

「是有幾年了。」我點頭。

我們領完結婚證那天,江弋說:「老婆,不吃個飯慶祝一下?」

「老婆」兩個字從他散漫的腔調里跳出,真真假假難辨。

他帶我來的這裡。ӳʐ

老闆娘看到他擱在桌上的結婚紅本,連連恭喜。

江弋表情欠缺,眼裡到底是有些笑意的。

結帳時,還多給了些錢。

他唇邊笑意淡淡:「當喜糖了。」

27

「你們都結婚好幾年了吧,有孩子了嗎?」老闆娘過分熱情。

江弋玩味地勾了勾唇角,不說話。

我如實道:「剛離完婚。」

「啊!」老闆娘震了個大驚,愣了好一會兒。

不敢再追問,岔開話題:「還是老樣子?」

「嗯。」

老闆娘走開,江弋問:「你一個人來過?」

「沒有。」我想都沒想就回答。

其實是真來過。

但我不想承認,在那段婚姻里,我是那麼卑微過。

江弋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雨時,我失神落魄不知道去哪兒,總想起結婚那天,便也就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

難過了,坐在這裡,低頭吃冒著熱氣的面。

權當眼淚是被煙霧嗆出來的。

「騙鬼。」江弋的長指輕敲著桌沿,「結婚那幾年,你沒少來。」

「你怎麼知道?」

江弋要笑不笑,不回答。

我也沒追問。

不是什麼問題都有答案,也不是什麼問題都需要答案。

我和江弋,屬於後者。

從小餐廳出來,沿著狹窄曲折的弄堂往外走。

江弋忽然說:「這裡就快要拆遷了。」

他的語氣里,有些遺憾。

我想起來,這個地兒,江弋比我更加有感情。

高中時,他第一次帶我來這。

吃了兩碗面,他趁著老闆娘在忙活,放下錢就走。

一沓紅色的鈔票。

「你豬啊,兩碗面給這麼多錢?」我表示不能理解。

江弋捂著我的嘴,半拉半抱把我拖走。

我才知道,老闆娘有個漸凍症的孩子,一直奔走在醫院。

後來我們常去,每每留了錢就跑。

老闆娘有一次拿著錢追了我們幾條街呢。

我想,我喜歡江弋,不只是因為我嚮往自由,想要追這烈風。

也因為,張狂無邊際的他,是個嘴硬心軟的渾球。

「你不會,還惦記著老闆娘還你錢吧?」不想氣氛傷感,我故意調侃他。

江弋瞥了我一眼,挺瞧不上我:「虧你想得出來。」

我們互相擠兌了一路,把年少時對方的糗事翻出來,無情取笑。

說著說著,江弋不著調地揶揄人:「要知道離婚了我們能這麼輕鬆地相處,我早就拉你去領離婚證了。」

我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路,笑了笑,沒搭腔。

到達巷口,江弋從車裡,拿出包裹好的小提琴。

怕我不肯要,江弋吊兒郎當覷笑:「你的禮物我都收下了,我的你沒理由拒絕吧?」

是啊,不說離婚協議書,他連離婚證都拿了。

我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客氣。」江弋撓了撓眉,「我記得,你十五歲時說過,要帶著小提琴衝出國門,走上國際最高舞台。」

「你還記得呢。」我笑。

年少意氣風發,不懼山高水遠,誓要讓夢想閃耀如天上月。

後來才發現,這世上,滿地都是夢想的碎片。

江弋點了煙,望著我:「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我佯裝沒領會他的話意:「江少的記性就是好。」

「那是。」江弋配合地傲嬌揚眉。

恍惚間,我們又回到了少年時。

江弋抱著手臂,指間夾著煙,良久不說話。

我看見他左手傷疤淺淺交錯,修長的無名指上,還套著婚戒。

察覺到我的目光,江弋調轉手看了眼。

「哦,婚戒。」

其實我真的不想關注這個。

就這麼看了一眼,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也不知道說什麼,索性噓聲。

江弋咬著煙,眸色專註:「我答應給你自由,可沒保證過不再追你。」

我深知不可能有任何結果,便也笑道:「你追不到。」

江弋猛吸口煙,白煙飄浮入夜色。

他狂妄也散漫:「沈槐書,我不倒,沒人敢接我的台。」

28

嗯,江弋確實有傲的資本。

陳瑜的電話適時打來,我轉身接起,揭過江弋這個話題。

「我到了。」聲音從話筒傳來的同時,我看見不遠處路邊的車,打了幾下雙閃。

「看到了。」

把手機裝回包里,我轉向江弋。

「我有事,先走了。」

絲絲縷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他只微微頷首。

我想說聲再見。

又想想,不太合適。

便在心裡默默說了聲:「江弋,珍重。」

陳瑜的車不能停太久,我抱著琴小跑過去。

車開過,江弋還站在原地,一根煙燃盡,正低頭點第二根。

我收回目光,緩緩閉上眼睛。

這天晚上,我登上飛向遠方的飛機。

漫長的飛行途中,我突生興致,打開琴袋。

詫異地發現,除了琴,還有另外的東西。

一張銀行卡,一枚從佛寺求來的平安牌。

銀行卡上沒有密碼,我能猜到,但我應該永遠不會用吧。

我拿著那枚平安牌看了看。

上面四個字:平安順遂。

翻轉到背面,有兩行雕刻出來的小字。

沈槐書。

江弋。

我靜默看了一會兒,連同銀行卡放進隨身的包里。

這晚,我在萬里高空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那條熟悉的林蔭道,依舊悠長安靜。

夕陽穿過樹梢,斑駁昏昏,路的盡頭,是一片橘子海。

少年江聿規規矩矩地背著書包,而少年江弋沒個正形地把書包甩在肩上。

我向著他們的背影不斷奔跑:「你們等等我。」

江聿回過頭,溫柔淺笑:「書書,慢點跑,我等你。」

江弋頭也沒回。

等我衝到他身邊,他皺起眉嫌棄:「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

我委屈地向江聿告狀:「江聿哥哥,他又欺負我。」

「不要和這個幼稚鬼計較。」

我沖江弋得意地做了個鬼臉。

江弋的眉頭更皺了:「沈槐書,你白痴啊。」

他伸手拽我的辮子,我狂奔出去,他在後面死命地追。

江聿遠遠落在後面,看著我們笑。

原來縱使是年少情誼,最後也難花開並蒂。

此去遙遙萬里。

再無重逢日。

那麼, 江弋。

不必皺眉。

不必憂愁。

一切終將過去。

番外。

其實江弋知道。

那天在巷子口,是他和沈槐書最後一次見面。

她不會再回來了。

江弋棄了車,獨自走在夜裡的長街。ӱž

他想起很多事。

很小的時候, 大人指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逗他:「那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從小到大,他和沈槐書的名字就綁在一起, 有早早定下的緣分。

他也很早就知道, 他喜歡沈槐書。

那種喜歡, 是得到所有人認可的,光明正大的, 受盡祝福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幸福圓滿。

這是他想要給沈槐書的一生。

可怎麼就走到現在這一步了呢?

江弋想,可能是高考後的那場旅遊, 沈槐書喝醉後,江聿小心翼翼親吻她的臉頰。

也可能是江聿去世後, 他整理遺物, 看見江聿的日記本上, 寫滿他無聲的喜歡。

江弋這生都會後悔,那晚他置氣離開。

如果他沒走,和沈槐書被埋在廢墟里的, 就是他。

死的, 也會是他, 不會是江聿。

而沈槐書也無須對江聿常感虧欠。

江弋想,沈槐書的這份虧欠里, 可能也摻雜了情感,所以沉重無比。

少年時, 江弋聽大人們有時笑談。

他們說:「瞧著書書和聿兒的性子更適合些。」

他們惋惜:「是啊, 當初書書選的是江聿就好了。」

江弋心裡, 長了傷口也結了疤。

他就想啊,活人永遠也爭不過死去的人。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哥哥。

江弋始終是有執念的。

他的沈槐書, 理應是那個驕矜又有些嬌氣,笑起來明媚動人的姑娘。

也是那個抱著小提琴,站在台上渾身都發著光的天才小提琴手。

他多麼想要帶她逃出命運的牢籠,可又不知如何下手。

江弋幼稚地用了最直接淺薄的方式。

假浪蕩真拙劣地流轉風月,去試探, 去步步緊逼。

試探她對自己是不是真有幾分情意, 逼她拋下命運的枷鎖,放下對江聿的念想和負罪感。

當局者迷,旁觀者不敢說。

他在這條荒唐的路上, 越走越遠。

好像也有效果了呢。

沈槐書真的自由了,她也真的丟掉他了。

長街夜沉, 江弋發覺眼睛有點酸澀。

風一吹, 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走了很久很久。

像要把這一生都走完。

他知道的。

沈槐書不回來了。

他也找不到她了。

江弋最後想起來。

在倫敦那四年, 沈槐書有一次去找他。

從未做過出格事的姑娘,穿上超短裙坐上他的機車。

他故意嚇唬她:「你還是別了吧,這摔下去死了的話, 可一點都不漂亮。」

她最怕丑了。

可那天,姑娘硬氣地抱著他的腰:「和你死一起,也不是不行。」

江弋就想啊。

這姑娘好奇怪。

可以和他死在一起。

卻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了。

-完-
溫澤峰 • 656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徐程瀅 • 17K次觀看
徐程瀅 • 45K次觀看
徐程瀅 • 19K次觀看
徐程瀅 • 27K次觀看
溫澤峰 • 11K次觀看
溫澤峰 • 14K次觀看
溫澤峰 • 11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0K次觀看
徐程瀅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15K次觀看
徐程瀅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32K次觀看
喬峰傳 • 20K次觀看
呂純弘 • 21K次觀看
溫澤峰 • 18K次觀看
溫澤峰 • 7K次觀看
溫澤峰 • 8K次觀看
溫澤峰 • 9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9K次觀看
尚娥媛 • 38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