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來花月與卿看完整後續

2025-02-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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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悔了我的婚,要娶我姐姐。

姐姐幫我擦掉眼淚,柔聲問我:「這個太子不乖,咱們換個太子,好不好?」

我乖巧地窩在她懷裡說:「那便姐姐做主吧。」

1

我是姐姐白昭懿養大的。

母親過世得早,我又是個病秧子,小時候不懂事,還抱著姐姐喊過「娘」。

我倆在將軍府的日子,都算不得多好。

上面五個哥哥,沾染著武人的戾氣,都瞧不起女人,尤其不待見我們這些沒嫁人的妹妹。

但白昭懿不忍著。

父親向來不管孩子們,任由她跟到演武場,只要不被打死,她愛做什麼便做什麼。

五個哥哥,背地裡都叫她「母夜叉」。

那年我五歲,攥著姐姐的小拇指,問她:「娘親、娘親,『母夜叉』是什麼呀?大哥他們為什麼都叫你『母夜叉』呀?」

白昭懿用另一隻手給我拌麵糊,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遲早給他們一叉一個,都串起來!」

「就像糖葫蘆一樣嗎?」我童言無忌,逗笑了她。

她給我喂飯,再三強調:「別叫我『娘親』。我是你姐姐,親姐姐。」

見我懵懵懂懂,她說:「但你拿我當娘也行。我可不要聽別人講,說我們攸寧有娘生、沒娘養。」

我傻樂呵,又喊了她一聲「娘親」。

一直到我六歲喊姐姐「娘親」的時候被爹聽見,被他提起馬鞭狠狠收拾了一頓,我才改了口。

我後來才知道,最早是我大哥哄著我這麼叫的。

他嫉妒白昭懿一介女兒身,卻在演武場裡處處勝他一籌。

他想壞了她的名聲,想讓她從此沒臉走出大門。

那使我困惑了很久:七尺男兒,怎麼心眼比針眼還小?

2

姐姐第一次出征,是在我七歲那年。

我不知道她是做什麼去的,只知她那一身朱衣銀甲好看極了。

她那時沒有馬高,但一個漂亮的翻身就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本朝九十餘年間,她是第一個女前鋒校尉。

我甩開婢女的手,小跑過去,摸到了她腳下踩著的馬鐙。

她俯下身,伸出手,好看的瑞鳳眼笑得彎彎的:「寧寧想不想騎大馬?」

父親轉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姐姐一眼。

他很瞧得起他這個無師自通的將才女兒,所以由著她在出征前與我告別。

我什麼都不懂,被她抱坐身前,只顧著吱哇亂叫。

「姐姐!姐姐!你要去哪裡呀?帶著寧寧一起去吧!」

姐姐半晌不言語,暮春的風吹暖了楊柳青。

「姐姐要去掙一件金縷衣回來,寧寧在家乖乖等姐姐。」

她將我抱下馬,大紅的斗篷迎風獵獵作響。

三哥和五哥沒能上戰場,站在門前階下一言不發。

姐姐瞪向他二人,咬著牙說:「給寧寧吃好喝好,少講些混帳話給她聽!」

兩個哥哥比她大五六歲,她一記眼刀殺過去,男人們都瑟縮了一下。

隊伍走遠了,五哥來拉我進屋。

我聽到三哥的風涼話:「這母夜叉先回得來再說吧。」

那會兒我知道了「母夜叉」不是個好詞,所以我惡狠狠踢了三哥的小腿一腳。

「嘿——」

五哥攔住三哥,說我還是個小孩子,別和我計較。

他還說:「萬一昭懿活著回來了呢。」

我那時方知,「出征」原來是件攸關生死的事。

3

姐姐暮春出征,回來的時候,已是晚夏了。

我聽她的話,在她不在家的日子裡,好好讀書、吃藥、絕不玩涼水。

來傳話的,是總管嬤嬤。

我極少見她,她是管家的夫人,捧著幾位哥哥,自然時常冷落我。

但這次來,她畢恭畢敬,腰彎得很低:「二小姐,大小姐派人來傳話,她已從皇宮裡出來,就快到府上了,請二小姐去府門外迎她。」

我扔下藥碗就往外跑。

路上撞上了兩個哥哥,三哥一把撈起我,抱在懷裡,異常熱情:「走,三哥哥抱著寧寧去接虎賁將軍!」

她那年才十六歲,就封了正五品的官職。

聽說是帶了一小隊死士奇襲敵營,父親的大軍還沒壓境時,她就提著敵軍元帥的頭顱回來了。

而她的小隊,無一傷亡,端的是天降將星。

白昭懿的馬從街頭奔來,早有宮人開道,許她先行回家探看親人。

我從三哥的懷裡掙扎出來,摔在地上,翻了好大一個跟頭。

我倒在地上的時候,瞧見那個瘦了一大圈的靚麗女子,跳下馬狂奔而來,急促地喊我的名字:「攸寧!」

撲進熟悉的懷抱,我鼻尖一酸,沒忍住就號啕大哭起來。

「姐姐!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姐姐!」

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惹得她也紅了眼。

五哥來打圓場:「將士凱旋是喜事,小妹妹何必痛哭呢。」

他才抱拳做了個要恭喜白昭懿的架勢,便被她一個白眼止在了原地。

她抱起我走進府里,忍俊不禁:「寧寧吃胖了。」

我攬著她的脖頸,把臉埋在她的肩窩裡,眼淚巴巴的:「那寧寧少吃一些,不然姐姐以後就不抱寧寧了。」

她揉了揉我的後脖頸。

「寧寧敞開吃。就算以後比姐姐高、比姐姐壯,姐姐也抱得動你。」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總管嬤嬤已經騰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給姐姐。

姐姐把見風使舵的奴才晾在原地,頭也不回地說:「把我的東西原封不動擺回來,我只和寧寧住一起。」

她寵著我,既像個母親,也像個父親。

她總說,我就該這樣快快樂樂地長大。

後來的後來,我才細想了她這句話——她又何嘗不該快快樂樂地長大?

4

姐姐被封虎賁將軍這年的中秋家宴,她就座在父親座下,幾乎與大哥平起平坐。

我的生辰正巧是中秋,闔府巴結我姐姐,便順勢也給我備了宴。

五哥心思最活絡,他第一個召我到跟前,說備了禮物送我。

打開是一雙綴滿了青玉珠子的錦鞋,我自然喜歡,他把我抱在懷裡,親手為我換上,讓我穿著試試合不合腳。

怪道前些日子,我的婢子拿了我的一雙鞋出去。

四哥和二哥沒準備,都只臨時給了隨身的玉佩給我——也是了,他們的一隻玉佩,也夠我花銷好些日子了。

三哥備了個我向來鍾愛的山水畫樣式的屏風,到了大哥這裡,卻讓我怔住了。

我沒想到,他送了我一把劍。

那話雖對著我說,卻有嘲諷白昭懿的意思:「咱們白家世代武將,到了我們這一輩更是了不得。女子為將,你也該多學學你姐姐。」

我與姐姐不同,因常年病弱,我自小隻愛窩在屋裡讀書。

她好武,我愛文;她喜動,我喜靜。

所以我乖巧地接過大哥的劍,轉身遞給了姐姐。

我笑著轉頭看大哥:「攸寧沒有這樣的本事,拿不動大哥哥的劍。所以攸寧轉送給昭懿姐姐,也望著姐姐將來出將入相,能念著攸寧的心意。」

父親被我的話惹笑了,伸出手將五個哥哥都點了一遍:「出將入相。你們兄弟幾個但凡占得一樣,也不至於今日讓你們的小妹妹這樣取笑。」

大哥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一陣紅。

他瞪我,卻在看清白昭懿手中之物的一剎,全然怔住了。

我不解地轉身,只覺肩上一沉,隨即便看見了姐姐明媚的笑臉。

我低頭看去,發現她是將一件繡金線、盤金雲的衣裳,罩在了我身上。

這是金縷衣。

是千金難買、唯有御賜才能得的金縷衣。

「寧寧,這是姐姐給你的生辰賀禮,喜歡嗎?」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衣衫,端詳了很久。

莫名地鼻尖泛酸,我脫下來好生疊起,輕放在了桌前。

「哎,小丫頭——」她跨過坐榻,將我攬進懷裡。

她問我怎麼高高興興的,突然就哭了起來。

我很不爭氣,將腦袋埋在她懷裡抽泣。

「姐姐,這可是你拿命換來的呀……」

我很心疼她。

即便眾人口中的她,如何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我都止不住地心疼她。

她總說,她是為她自己掙一個未來。

可我知道,她亦是為了我。

既然父不疼、兄不愛,那就由她這個姐姐為我撐起一片晴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5

我十二歲那年,是姐姐出征最久的一年。

她那時已能獨自帶兵了,正月里就啟程西行。

我追著隊伍跑到城門口,月亮懸在山尖,還是漆黑的夜。

我知道她怕我難過,是大半夜偷偷出發的。

但我捨不得,躡手躡腳跟著她出門,混在人群里,只想再多看她幾眼。

隊伍本已出城了,倏爾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折轉而來。

她從暗夜裡露出臉,坐在大馬上凝視我,秀眉緊蹙,長嘆了一聲。

我咬咬唇,將自己親手縫的一對護耳顫巍巍遞了上去。

「西面苦寒,姐姐戴著吧……」

她接過護耳,一把握住了我未來得及垂下的手。

她的手心總是很溫熱。

她是頭小獅子,是只小火爐。

「寧寧,我會寫家信給你的,只要戰況允許。」

她的眉頭微鬆了些,但神情看著更憂鬱了幾分:「快回去,瓷娃娃的身子,怎敢在冰天雪地里挨凍。」

話鋒驟停,我知道她想說的是:要是姐姐回不來,誰又能好好照看你的病。

她一扯韁繩,不敢再耽誤。

我攥緊手心的餘溫,只敢眼淚汪汪地望著她的背影。

我看著那單薄的身影一寸寸走遠,一寸寸消失在夜色里。

古來征戰幾人回,不是豪情,是悲情。

他們的背後有多少個家,又有多少雙眼,都和我一樣只能眼巴巴望著。

封將拜相,那是多少的血與淚堆出來的高台。

我便是在這一年的開春,認識的當朝太子——赫連景。

大哥說家裡的西席先生已不足以教我了,要帶我去宮裡的善學堂念書。

那裡專是些天潢貴胄和權臣之後,每日來教書的也是當朝的太傅。

因常年纏綿病榻,我很認生。

但我大哥一進去,就和他熟悉的幾個王孫公子坐在了一起,一點兒也不管顧我。

正當我無措時,赫連景從大門外踏了進來。

他身上裹挾著冬雪青松的香,他讓我在他身旁落座。

「早聽說今兒要來一位新學子,沒承想是這樣嫻靜溫婉的一個小姑娘。」他瞧我聞不得薰香,親手將博山爐抱了出去。

再回來,帶著件雪白的大氅,不由分說便披在了我身上。

大氅上繡著盤龍,我心知他身份尊貴,但還是在眾人向他行禮,敬稱「太子殿下」

時嚇了一跳。

論理說,我父親只是正二品官職,我不該坐在他身旁的。

那幾年,闔宮都在議論,說皇上和皇后在為他物色太子妃的人選。

可他都拒了,只說不急。

我不懂,只知每日到善學堂時,他都留著一件披風,放在他一側的座椅上。

漸漸地便有傳言,說他是在等我。

他在等我長大,等我到及笄,便要娶我進東宮。

「是要你做他的太子妃,可不是旁的良娣、良媛。」三哥哥嚼舌根,我不愛聽,將臉埋進書里。

我彼時並不懂那些。

只是常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著婚姻大事,終了便是父親做主,也不需得我如何考慮。

一直到姐姐西征回來。

6

我曾在家信中給她提起過這些事,她了解個大概,問我如何作想。

我迷迷糊糊搖頭,她便再問:「那太子殿下對你如何?」

我想起每一日的披風和噓寒問暖,回姐姐:「不差。」

她的神情緩和了幾分,但還是帶著怒氣。

她那時剛覲見完聖上,還沒換盔甲。

長劍一甩便去了南院——她把大哥從大嫂的溫柔鄉里拉出來,一腳就踹得大哥跪倒在地。

我嚇傻了,攀住婢子的手臂,聽姐姐呵斥大哥:「大哥這算盤,真是打得我在西疆都聽見了!」

劍柄朝下橫在大哥頸間,嚇得大嫂慘叫一聲。

大嫂左看右看,最後撲到我面前來,要我攔著點白昭懿。

我拍拍大嫂的手,讓她安心:「定是大哥做錯了什麼,才讓姐姐如此氣憤的。姐姐向來好脾氣、知分寸,嫂嫂別擔心。」

大嫂投來一個震驚不已的眼神,她尖著嗓子反問我:「白昭懿向來好脾氣、知分寸?」

我揉揉耳朵,看到白昭懿提劍轉身,惡狠狠瞪了眼大嫂,然後攬著我回了西院。

大哥在我們背後罵罵咧咧,我看姐姐的拇指撬動劍柄,劍鋒露出一指寬,眼看又要殺將回去,我忙抱住了她的手臂。

我像只小猴子一樣,掛在她的半邊身子上,軟聲軟氣地沖她撒嬌:「回去吧姐姐,我親手做了一大桌菜為你接風洗塵,再不吃就涼啦!」

她這才罷休。

而那晚,大哥將狀告到了父親面前,父親連眼皮子都沒抬,只是輕飄飄念了剛領回來的聖旨。

我才知道,我的姐姐平定了紛亂數十年的西疆,今日凱旋,升了正三品的官職。

她領了自己的府邸——天子腳下天子街,天子御筆親題「鎮西大將軍」的匾額,高懸於府門之上。

「五位哥哥相繼成了親,我瞧咱們府里,也實在是人多得站不開了。」白昭懿喝了酒,微微的紅漫過臉頰與耳廓。

「都一把年紀了,各位怎的都不想著出去建個府呢?」

出去建府,是要御賜封賞的。

御賜封賞,是要建功立業的。

這話說得輕巧,落在聽者身上,可就重得像耳光了。

畢竟誰都想不到,他們最瞧不起的妹妹,竟是全家第一個出去建府的。

7

我一直覺得,大家都說丞相府的二小姐是都城第一美人,那實屬因為沒幾個紈絝見過我的姐姐。

她不施脂粉便已足夠俊俏了,搭上銀甲、朱衣、紅纓槍,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誰說女子之美,只能是柔弱婉順。

但最重要的是,我還沒發覺有哪個男子,敢承她眼中睥睨眾生的華光。

所以五個哥哥都噤聲,敢怒不敢言,聽她接著說:「這麼著,那就我先搬出去住了,免得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轉身再踩死我哪個侄子。」

她從小就拿得准父親。

她深深明白,父親的眼中,只有白府的滿門榮光。

誰掙得來、誰有這樣的潛力,他就器重誰,誰就能在這將軍府里無法無天。

小時候,武藝最好的大哥便是這樣。

但他只被慣了一身的嬌氣,上了戰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幾個哥哥都有些被父親慣壞了,而那些嬌寵,我連十一都不敢奢望。

我偶爾勸姐姐,好賴給哥哥們留點薄面。

但她對我說:「我連父親的面子都不想給。他逼著母親和姨娘們生了這麼多孩子,就為了全數培植成朝廷肱骨,好全他白家的尊榮。」

「可母親呢?母親的身子生了大哥和我之後就虧空著,他硬逼著她又生了你,這才傷了根基,沒兩年就病去了,還讓你也留了這先天不足之症。」

她那時抱住我的手,通紅的眼裡滿是狠厲,「強逼著母親生了你便罷,卻見你是個女兒,就不管顧你,絲毫不體諒你生來沒有生母的可憐。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父親與兄弟!」

那時我便知道,她不僅僅是想在將軍府里有個一席之地。

她要在這都城裡有一席之地。

更甚至,她要在朝堂上與父親分庭抗禮。

沒法和解,那就自己給自己掙個十全十美。

8

白昭懿扔下酒杯,說睏倦了,要回房休息。

我坐在尾座,怯生生地環顧四周,不知該跟上她,還是陪哥哥們坐著。

我手中的帕子快要被我擰爛巴了。

姐姐要自己出去建府了,這偌大府邸里,我再無倚靠了。

在我快急出眼淚的時候,那長發朱衣的高挑背影,倚在門邊停住了。

白昭懿半側過臉,嘴角明顯帶著壞笑,明知故問道:「我那小尾巴呢?」

我忙站起身追了過去——起得猛了,腳抽了筋,踉踉蹌蹌,差點栽跟頭的時候被她一把撈住。

她比我高大半個頭,微微俯下身子打量我。

「急哭了?」

我猛搖頭,不肯認。

她輕聲問我:「寧寧沒什麼要問姐姐的?」

我自尊心作祟,咬牙不肯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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