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市做央視的主持人,一直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夢想,我終於能夠實現了。
這一次,我終於可以為了我自己,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帶太多的東西。
我在北城從大學到入職待了整整七年,包括了我和駱明盛相愛的所有時光。
我把所有跟駱明盛有關的東西悉數扔下,迎接了新的人生。
關於駱明盛和徐韻詩的消息,我再也沒有關心過。
我在京城事業上順風順水,也終於完成了我的夢想,成為了央視新聞台的主持人。
即使這條路比我想像中更辛苦,我也甘之如飴。
至於駱明盛,我原以為我和他走向了各自的岔路口,再也不會相見。
直到我在京市再次看見了駱明盛。
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三年,駱明盛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反而多了些平庸。
看著我,討好地笑了笑,湊了過來。
「聽晚,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我看著距離約會還有半個小時,點了點頭:
「我只有半個小時。」
駱明盛笑著點頭:「夠了夠了,你願意給我時間就好。」
坐在咖啡館裡,我看著他過分瘦弱的身形:
「怎麼瘦成這樣?」
駱明盛勉強地笑笑:
「這幾年,過得有點不好。」
還沒等我說話,駱明盛就開始大倒苦水:
「結婚的時候,沒想到徐韻詩還在直播,她的案子卻因為這件事被重新開案。」
「雖然我的確再次勝訴了,但是名聲一落千丈。」
「自那以後,找我打訴訟官司的客戶越來越少。」
「而徐韻詩結婚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她每天都在埋怨我不掙錢,說我是個廢物。」
我聽到駱明盛的痛苦,內心卻毫無波瀾。
「所以呢?」
駱明盛愣住,好像沒想到我會這麼冷漠。
「啊,後來,徐韻詩罵我罵得更狠了……」
「我很不幸福,我想跟她離婚。」
「她重新開始陪酒,我也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每次我跟她說離婚,她都要鬧起來。」
駱明盛痛苦地抱住頭: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沉默地聽著駱明盛訴說著自己的苦難,卻沒能說出任何安慰的話。
畢竟對於他和徐韻詩,我實在沒有任何可憐他們的心思。
我看著曾經那般驕傲的駱明盛,如今怯怯地摩挲著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徐韻詩說,只要我能和你復合,她就主動放手。」
「不可能。」
7
我抬眼看著駱明盛,只覺得可笑: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駱明盛被我的拒絕打擊到,卻還是壯著膽子提議:
「不用……不用真的跟我和好,就,就演戲就可以了。」
「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我躲她就去我公司鬧,我不理她她就去直播間裡哭,所有人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厭惡……」
我看著眼前的咖啡杯出神。
是啊,誰不知道當年的駱明盛有多麼驕傲。
即使是家庭遭遇變故,也絕不讓其他人知道半點消息。
如果不是我無意間發現,他實在是沒錢交學費,我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
他最怕別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憐憫、厭惡、不耐煩。
如今被徐韻詩影響,熟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讓他如芒在背。
這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我沒辦法答應你,我要結婚了。」我看向駱明盛的目光無波無瀾。
「怎麼可能!」駱明盛震驚地將咖啡杯碰倒:
「我不信,你怎麼可能放得下我結婚!」
我看向駱明盛的目光第一次帶了審視: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放不下你?」
「是因為我們在一起七年,還是你出軌讓我念念不忘?」
原來一直以來,我被蒙蔽了雙眼,自己愛上的本身就不是一個好人。
駱明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願再看駱明盛,垂下了眼:
「駱明盛,我曾經很愛你,但在我最愛你的時候,你也很輕鬆地背叛了我。」
「在我每一次質問你的時候,你都在說我不懂事。」
「甚至每一次,你都想讓我更顧家。」
「要求我放棄更好的前途,因為顧家。要求我不要發脾氣,不然沒辦法把家裡交給我。」
「這種話太多了,以至於有時候我都覺得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一個保姆。」
「能顧家,能給你生孩子的保姆。」
「你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只覺得如果能顧家,我放棄什麼都是理所應當。」
如今再回頭看,我卻變得平靜。
「等你真的重新感受到愛情,娶了你所謂的愛人,你又發現,她不顧家。」
「她對你有要求,她不像我愛得那麼純粹。」
「你又開始希望找回我。」
我看著駱明盛的目光充滿了失望:「駱明盛,你真的讓我覺得噁心。」
「從頭到尾,你都絲毫沒覺得你出軌有錯。」
我將咖啡放下起身:「我不可能答應你,麻煩離我遠一點。」
駱明盛緊張地抓住我的手:
「聽晚,你別放棄我,我求你了。」
我用力將駱明盛甩開,卻被他抓得更緊:
「我求你,你說結婚了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們七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你一定還是愛我的,你一定還是愛我的!」
駱明盛還想抓得更緊,卻被更大的力氣甩到一邊:
「你對我未婚妻做什麼!」
我看著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林鶴軒將駱明盛推到一邊,撲到他懷裡。
8
林鶴軒把我轉了一圈:「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
駱明盛看著我們的目光充滿不甘心:
「聽晚是我女朋友!我的!」
林鶴軒看他的目光低沉:
「這位先生, 我覺得你認錯了人。」隨後緊緊抱住我:「如果你再騷擾我未婚妻,我會給你發律師函。」
駱明盛看向我的目光, 一點一點陰沉下去。
林鶴軒摟著我離開, 偷偷從頭到腳打量我好幾次,確定我真的沒事才放心。
「你最近喜歡的綜藝更新了,去餐廳還有點遠,我給你放一下?」
我看著他點點頭。
在林鶴軒的身上,我感受到的是駱明盛很少給予我的尊重。
林鶴軒讓我明白, 即使在戀愛關係里,兩個人也是平等的。
結婚,也是在平等的基礎上結婚。
我們就在歡聲笑語裡駛向餐廳。
對於駱明盛的事,他沒問, 我也沒提。
但我知道他信任我,我也相信他。
再後來, 我偶爾會在電視台樓下看見駱明盛。
駱明盛遠遠地站在一邊, 再也沒有湊過來。
直到我結婚的日子確定下來,給整個台里都發了喜糖。
在樓下,又一次看見了駱明盛。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忍住上前:
「他對你好嗎?」
我看著他臉上的滄桑:
「很好。他很尊重我。」
我們安靜地佇立良久, 我還是把一袋喜糖遞給了他:
「嘗嘗吧,我特意選的。」
駱明盛苦澀地接過喜糖。
「對不起。」
我無所謂地笑笑:「都過去了。下個月十五, 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駱明盛搖搖頭:「不了,以後我都不會來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重獲新生。」
從那以後,我真的沒有見過他。
林鶴軒細心地參與婚禮的每一項,從試婚紗到選婚禮菜品。
將每一個流程都完整地記在心裡。
我看著他的樣子終於確信, 這一次,我真的找對了人。
婚後的生活也如結婚前一樣幸福,林鶴軒對我的心從沒變過。
後來,去參加高中同學的婚禮, 無意中聽到了駱明盛的消息。
「你聽說了嗎?駱明盛自殺了!」
「我的天怎麼可能, 他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同學悄悄地湊過來:
「聽說他娶了個陪酒⼥, ⼀開始還⾏, 結果那女的開始直播, 說是⾃己雖然插⾜,但是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然後駱明盛居然真的放棄了當時的女朋友娶了她!」
同學看著⼤家驚訝的目光:
「誰知道,後來這駱明盛被這個⼥的把名聲給搞臭了!」
「幾乎賺不到錢,那⼥的也嫌棄他,居然偷偷出軌還有了孩子!」
「駱明盛居然在他前女友婚禮那天給那⼥的喂了安眠藥,打開了煤氣!」
「等發現的時候, 兩個⼈都死了!」
所有⼈靜默,我覺得⾃己的心漏跳了兩拍。
原以為當時駱明盛已經準備重獲新生,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己的⽣命?
同學看⽓氛有些凝重, 拍了拍我:
「之前就說你倆在搞曖昧,你倆後來在一起了嗎?」
我看著他苦澀地笑笑。
很快新人敬酒, ⼤家重新熱鬧起來,我卻覺得⼼里越發沉重。
回到家⾥,林鶴軒看著我低沉的表情, 輕輕攬過我:
「怎麼了嗎?」
我笑著搖頭,看向外面的晴天。
「鶴軒,好幸福遇⻅你。」
林鶴軒輕輕把我摟在懷⾥:「我也是。」
林鶴軒細細撫摸著我的長髮:「別怕, 我一直在你身邊。」
陽光照耀在我們⾝上。
我知道,我會更堅定地跟我的愛人⼀起走向未來。
如果有空,我會在回老家的時候為駱明盛獻上一束花。
僅此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