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覆。
將手機調成靜音,閉上眼睛。
18
不出所料。
我那條「我愛謝宴」的帖子已經引爆全網。
評論區兩極分化。
一部分人罵我是心機婊,周旋在謝家叔侄之間。
另一部分人則扒出了謝鴻和謝瀾的賭約細節,痛斥富二代玩弄感情。
還有不少人在猜測謝宴在這場戲中扮演的角色。
三天後。
謝鴻站在門外,聲音沙啞:
「晚晚,我們能談談嗎?以真實的身份。」
我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
「你想說什麼?」
謝鴻坦白道:
「從賭約開始的第一天晚上,用謝瀾手機和你聊天的人就是我。」
「我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愛上我偽裝的虛假的『謝瀾』進而答應他的追求」
我問:
「所以那些幫助,那些關心,都是算計?」
「一開始是」謝鴻承認「謝瀾那小子太莽撞,我怕他玩脫了,所以想用這種方式穩住你」
「但後來……林晚,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
他向前一步,我立刻後退。
「我嫉妒謝瀾」謝鴻繼續說「當你發給『謝瀾』那些甜蜜的日常時,我嫉妒得發狂」
他聲音壓抑著痛苦:
「明明是我在和你聊天,你卻愛著那個虛假的身份。我連說一句『我喜歡你』都要立刻撤回。」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波瀾起伏。
那個每晚給我溫暖的人。
此刻正以真實的面目坐在我面前,坦白著他的真心與愧疚。
「所以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挽回嗎?」我問。
謝鴻直視我的眼睛:
「我想爭取一個機會,一個以謝鴻的身份認識你、追求你的機會。不是賭約,不是遊戲,是認真的。」
我沉默良久。
平心而論,謝鴻比謝瀾更懂我。
那些夜晚的聊天,我們確實有很多共鳴。
但假的永遠成不了真的,欺騙也永遠不會被遺忘。
「謝鴻,你和你弟弟最大的不同是,他至少坦率地壞過,而你,連溫柔都是算計的一部分。」
謝鴻的臉色瞬間蒼白:
「我知道……對不起,我真的……」
我打斷他:
「我不需要對不起,我只要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回頭:
「晚晚,我不會放棄,這是股權轉讓協議,你簽字,我名下所有謝氏股份都給你。」
「繼承權與你,我不會再選錯了。」
門輕輕關上。
我看著茶几上的協議,果斷簽上。
19
謝鴻離開後不到一小時,謝瀾找上門。
「晚晚,我在門外。讓我見你一面,求你了。」
我平靜地說: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有!有很多!」他的聲音激動起來,「晚晚,這三個月,你喜歡的明明是我。那條帖子是假的,對不對?你是在氣我對不對?」
「你說你愛小叔,是為了報復我,對不對?」
我冷靜地問:
「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
「你弄砸我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有準備,我現在面臨的就是退學。」
謝瀾的臉色慘白如紙。
「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答應那個荒唐的賭約,更不該用那種方式『追求』你。但我後來是真的」
他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
這個一向張揚跋扈的大少爺,此刻哭得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演講那天,當你站在台上脫稿演講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愛上你了。」
謝瀾哽咽著說:
「等到我真的想幫你,你卻不信我了。」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謝瀾的喜歡直白而笨拙,傷害也直接而深刻。
但至少。
他的真實是完整的。
壞得真實,後悔得也真實。
我輕聲說:
「謝瀾,我不會原諒你。」
謝瀾眼神異常堅定:
「不用原諒我,只要讓我守在你身邊就行。」
「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給你了。沒有賭約,只是謝瀾喜歡林晚。」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20
謝宴晚上回來時,看見了文件。
「謝鴻和謝瀾都來過了?」
我點了點頭。
他語氣平靜,眼神卻暗了暗:
「看來我的兩個侄子都不打算放棄」
「那你呢?林晚,你心軟想回頭了嗎?」
我遲疑了一會,搖頭。
確實。
兩人同時將財產轉給我時,我心裡泛起了一絲漣漪。
謝宴看我不說話,語氣冷冽:
「林晚,我需要你知道我的立場」
「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出於同情或責任」
「從你在台上脫稿演講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要你」
他的直接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與謝瀾的直接,謝鴻的委婉不同。
謝宴更多的是勢在必得。
見我久久沒有回覆,謝宴忽然將我攔腰抱起。
我驚呼一聲:
「謝宴?」
他抱著我走向床邊
「晚晚,你對我有一點點心動嗎?」
我沒有埋藏心中的想法,點了點頭。
「夠了」
謝宴俯身吻了下來。
21
醒來已是次日中午。
我起身,洗漱時看到了頸側如同烙印的痕跡。
宣示著所有權。
出門時,我看見蹲在門邊的謝瀾。
謝瀾的眼睛猛地睜大:
「你和小叔,你們睡了?」
我聲音沙啞:
「與你無關」
謝瀾低吼,混合著憤怒、痛苦和絕望:
「你怎麼能……你怎麼可以讓他碰你!晚晚,你是我的!你明明應該是我的」
謝鴻衝上前,他比謝瀾看得更仔細。
他的聲音帶著瘋狂和執拗:
「如果沒有賭約,現在你選擇的人會不會是我?」
「沒有如果」
謝宴出現,自然而然地走過來。
手臂環過我的腰,將我帶向他身邊。
這個充滿占有意味的動作,讓謝瀾和謝鴻的眼睛瞬間猩紅。
謝瀾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
「小叔,這不公平!」
「公平?」謝宴笑了,笑意未達眼底,「你們兄弟拿她當賭注的時候,講公平了嗎?」
謝鴻聲音拔高:
「那是過去,我現在是認真的!小叔,你明知道我先對她動心……您這樣趁人之危,不合適吧?」
謝宴打斷他:
「知不知有句話叫後來者居上」
謝鴻、謝瀾噎住了。
他一字一句:
「你們兄弟拿晚晚的感情打賭,把她當成繼承權的籌碼,肆無忌憚地傷害她、戲弄她。」
「現在,遊戲玩脫了,發現自己的真心了,就跑到這裡來上演情深似海的戲碼?」
他的話毫不留情,撕開了所有偽裝。
謝瀾和謝鴻臉色煞白。
22
謝宴緊接著說:
「你們聽好了,林晚現在是我的。從她選擇發那條帖子開始,從她跟我回家開始,從她答應跟我認真開始,就是我的。」
「晚晚,去樓上換身衣服,帶好身份證和戶口本。」
我一愣:
「做什麼?」
他唇角微勾:
「登記結婚」
這四個字。
如同驚雷,炸響在客廳里。
謝瀾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不!不可能!晚晚,你不能答應他!你不能!」
謝鴻也失了所有的鎮定:
「晚晚,就算你對他有感覺,那也不代表沒有迴轉的餘地。他謝宴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能給。不要和他領證,好嗎?給我一個機會」
謝宴將我護得更緊:
「晚晚,你願意嗎?」
願意嗎?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結婚?和謝宴?
這完全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我最初只是想利用他破局,報復謝鴻謝瀾,然後抽身離開。
可事情的發展,早已脫離了我的掌控。
我看著謝宴的眼睛,只有滿滿的愛意。
一瞬間,很多畫面閃過腦海。
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卻清晰:
「好」
一個字,塵埃落定。
謝宴眼中掠過一絲極亮的光,在我額上落下一個吻。
他轉向面如死灰的謝鴻和謝瀾:
「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從今以後, 晚晚是你們的嬸嬸, 希望你們記住自己的身份,保持距離。」
謝鴻的聲音沙啞至極:
「小叔……您一定要這樣嗎?」
謝瀾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不.......!!!」
謝宴面無表情:
「是你們先放棄她的。」
謝宴牽起我的手:
「走吧」
手續辦得出奇順利。
當紅色的結婚證拿到手裡時,我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照片上,我的表情有些怔忡。
這就……結婚了?
回到車上, 謝宴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遞到我手裡。
「我名下的所以資產轉讓協議, 包括一些股權、房產和基金」他語氣平淡「簽了字, 就是你的了」
我震驚地打開文件袋:
「阿宴,這......」
他握住我的手, 掌心溫熱:
「我說過,我要的是全部, 我給出去的, 也會是全部。」
霸道又坦誠。這就是謝宴。
我沒有拒絕。
23
然而。
我們都低估了謝鴻和謝瀾的「執著」。
結婚證反而刺激了他們某種扭曲的執著。
謝瀾開始用各種方式糾纏。
他總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用一種悲傷的、執著的眼神看著我。
不靠近, 也不說話。
卻如影隨形。
他發來的信息充滿了痛苦和哀求。
「晚晚,我好想你」
「我愛你」
「我錯了」
甚至當街眾目睽睽之下。
他忽然跪下, 祈求我回頭看看他。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少爺, 如今卻卑微到塵埃里。
謝鴻則更隱秘, 也更難纏。
他不再提感情。
只是會「恰到好處」地提供幫助。
言語間不經意地提起過去聊天時共同的興趣。
試圖喚起那些夜晚的「默契」。
他甚至通過一些渠道。
對我那位行業泰斗的導師施加了壓力。
讓我在學術上獲得了更多機會。
然後輕描淡寫地說:
「這只是彌補, 晚晚, 別有壓力。我希望你過得好。」
這種滲透式的、無法明確指責的「好意」。
像一張柔軟的網, 悄無聲息地覆蓋過來。
兩個人近乎明示了「為愛做三」的決心。
「結婚了又怎樣?結婚還可以離婚。」
「我們可以等, 等到你回頭的那一天。就算一輩子不回頭, 我們就守著你一輩子。」
24
每到這時,謝宴的臉就會像黑炭一樣。
趕也趕不走, 打也沒有用。
兩個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圍在我們身邊。
唇齒交纏間, 我能感受到他強烈的占有欲。
「說你愛我!」
「我愛你!」
「說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謝鴻和謝瀾屢屢看到痕跡都像自虐一樣盯著。
雙眼猩紅。
滿眼都是痛苦與不甘。
謝瀾忽然開口:
「晚晚,我也可以伺候你,我比小叔小,⽐他有力氣。」
謝鴻緊跟其後:
「晚晚,如果膩了小叔, 我掃榻恭候。」
謝宴⽓得一把將他倆踹了出去。
謝瀾還在吶喊:
「嬸嬸, 侄⼦會⼀直等你」
謝鴻更是語出驚人:
「我不介意我們四個人組成⼀個有愛的⼤家庭。」
謝宴追出門,一人猛揍了⼀頓。
我看⻅後, 大笑出聲。
不知道說了什麼。
謝宴回來後, 臉更黑了。
從⾝後抱住我就往床上走:
「晚晚, 你只能是我的!」
「哎,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25
醒來時, 天還沒亮。
謝宴睡在我身邊,呼吸均勻。
我看著他熟睡的側臉, 忽然意識到。
這場始於荒唐賭局的糾纏, 也許永遠不會真正結束。
謝瀾的崩潰,謝鴻的執拗,謝宴的占有……
這些都已經成為我⽣命的⼀部分。
我沉浸在回憶里。
我以身⼊局,⼀步步謀算了三⼈的股份, 成了謝⽒名副其實的掌權⼈。
敲⻔聲大作, 將我抽離出來。
謝瀾:
「晚晚,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小紅包」
謝鴻:
「晚晚, 我也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蛋糕」
我⼀下⼦笑了。
晚來不見風。
但風未停止,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畢竟。
沒⼈規定。
一場賭局裡,獵物不能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