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有一點點冷。
何韻在家躺著刷劇,莫名其妙地就說想吃冰激凌,還讓我去買。
我不服,於是提出猜拳定勝負,她同意了。
然後我輸了。
何韻一臉得意,「你每次出都先出剪刀,從小到大都這樣,長點心吧!」
我痛苦萬分,發誓下次一定要先出布!
超市離我家還算比較近。
來回十來分鐘的路程。
我踩著拖鞋買完,往回走的時候腳趾頭有點冷,就加快了步子,想早點回去。
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我,「張小姐。」
我回頭一看,那人笑眯眯地走了過來,仍舊是有禮有節,「先生讓我來接您。」
是司機小哥。
我愣住了。
「不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小哥憨厚地笑,「先生讓我來這兒的。」
司秉澤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可能啊!
我剛搬過來的!
氣頓時不打一處來,我惡狠狠地說:「你告訴司秉澤,以後少打擾我,他要是再敢來,我非得打死他!」
小哥有些驚異,倒是沒回答我的話,而是拿起了手中的手機,說:「先生,您都聽到了吧,張小姐不願來……」
我:「……」
雖然是讓他轉告沒錯,但我沒讓他現場給他聽啊,㞞人放狠話,最怕被當事人聽到。
我連忙跑掉了,小哥還叫:「張小姐!張小姐!」
我沒告訴何韻這件事。
我怕她以為成昊也會來,直接應激了。
「這麼慢?去吃屎了嗎?」
我氣喘吁吁,懶得跟她鬥嘴,「給,藍莓味的是你的,巧克力味的是我的。」
何韻點點頭,然後拿起了那個巧克力味的。
完了還賤兮兮地說:「我就喜歡搶別人的,哼!」
我一點都不生氣。
我淡定地拿起那個藍莓味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早就預判了你的行為。」
何韻一愣,「什麼?」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故意說反的,藍莓的本來就是我的,巧克力的才是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韻咬牙,「卑鄙!」
下午我又睡了一覺。
這次何韻沒吵我,我睡了很久,就是一直做夢。
我常常會做噩夢。
總是會夢到老爹去世的那個場景,重症監護室外的那片寂靜,還有一晚又一晚的眼淚。
我似乎被困在了那裡。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脫。
睡醒後,我有些累。
何韻知道我愛做噩夢,給我拿了杯水,「喝點。」
喝完後,我才覺得好了許多。
「走吧,咱倆出去散會兒步。」
我想了想今天都沒怎麼出去,走一走也不錯,於是便答應了,「走。」
收拾完剛準備出去,有人敲了門。
我倆著實是愣了愣。
想到今天的事,我心驚膽戰,覺得肯定又是司秉澤。
何韻警惕地說:「我先看看是誰。」
我怕她嚇到,就攔住她,「我去,你在這兒等著。」
千萬不要是司秉澤!
千萬不要是司秉澤!
千萬不要是司秉澤!
我緩緩轉動門把手,又慢慢打開門,終於看見了門外人熟悉的臉——
「是你?小哥?」
小哥笑嘻嘻的,我鬆了一口氣,「都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家陪老婆孩子吧,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我是不可能去見司秉澤的,趕緊走吧……」
我還沒說完,小哥尷尬地笑笑,往旁邊一讓,司秉澤的臉突地就冒了出來。
何韻腿軟了一下,四面八方瞅了瞅,沒見著成昊,才放心了,「我先去了哈,你等會兒過來。」
拋下我一個人走?
好,果然是她的風格!
司秉澤開口:「是去你房間還是去我車上?」
我料想今天這一難躲不過去了,索性眼一閉心一橫,「走吧,去你車上。」
開玩笑,我的房子你也配進來?
呵。
作為一個霸總,司秉澤的車當然是很高級的。
那黑色的車霸氣低調,在月光下散發著內斂的光澤。小哥跑快一步,幫我打開了車門,「小姐,請。」
「謝謝。」
司秉澤長腿一跨,坐到了駕駛位,二話不說,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什麼情況?不是要談話嗎?他開車做什麼?
「你幹嗎?」
他看都不看我,單手流利地操作著方向盤,「先回家再說。」
回家?
我笑了,「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家呢?」
司秉澤不搭理我,我也十分不滿,索性一言不發,閉上了眼睛裝睡。
車子停下後,我懶得動彈,聽見司秉澤打開了車門,敲了敲我這邊的車窗,「下車。」
我還是不說話。
「下車。」語氣稍微強硬了一些。
我的氣也噌噌噌冒了上來,開口就是一句國粹。
「說好的在車上談你這是幹嗎?還說什麼回家,回哪門子的家?這要真是我家我得少活三十年吧,真的是,是不是別人不發火就把別人當傻子啊,我真的生氣了!」
充分地表達了我的憤恨之後,司秉澤深吸了一口氣。
我琢磨著他會不會被我氣大了直接揍我啊,他卻彎腰,將我腦袋往他胸膛上一扣,雙腳霎時離地,我竟被抱了起來。
「你幹嗎?放開我……」
這也太沒面子了吧?我剛剛還耍橫呢,好不容易占了上風壓了他一頭,他這樣一來,搞得我跟個智障一樣。
我撲騰著雙腿,試圖掙脫。
司秉澤將我抱得更緊,腳步穩健,低頭瞥了我一眼,眉頭微皺,「聒噪。」
嫌我吵那你倒是別理我啊!
估計這場面確實有些嚇人,一路上看到的用人都是一臉吃驚,我趁機大喊:「快報警,他要殺了我!快啊!」
沒人理我。
一路上了二樓,還是那個房間。
他將我扔在床上,扯了扯領帶,嘆氣,「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消停。」
我冷笑,「本來會消停的,你偏偏要招惹我,我警告你,再煩我,你就算死了我都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我就找一群精神小伙,每天在你墳頭社會搖!」
「哪裡學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司秉澤有些無奈,他走近了一步,我以為是要打我,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沒想到他只是揉了揉我的頭,「早點睡,明天早上起來還有事。」
「啊?什麼事?」搞得還這麼正式。
「去登記。」
「登記……什麼?」
「登記結婚。」
我承認,這一刻我首先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
他不厭其煩,「結婚。」
好吧,我沒聽錯,是他瘋了。
「你要瘋擱一邊瘋去,我現在要回去,何韻還等著我呢。」
什麼事嘛,莫名其妙給我找這麼多麻煩,這麼晚了還得我回去一趟。「唉,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來克我的,不過也沒關係,我不跟你計較,我也用不了多久就離開這兒了,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反正別再在我身上費心思就好……」
司秉澤就跟沒聽到一樣,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睡吧。」
「行,那我回我家睡覺了,以後別來找我了,真的很煩的。」我拍了拍褶皺的衣服,往門口走,手機上還有何韻的幾條信息沒看,「不用送我了,不麻煩你,我自己馬上滾蛋……」
「呵。」司秉澤冷笑了一聲,「我讓你走了嗎?」
正在打字回信息的手一頓,我抬頭,看見的是他冷若冰霜的側顏,「我說過了,明天去登記結婚。」
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原來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溝通是無效的。
我已經不想再多費口舌了,關掉手機就往門口走,手腕上突然多了一股巨力,我猛地被拉扯過去,直進了一個堅硬的懷中,「最後說一次,明天要登記結婚。」
司秉澤從背後抱著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有耳邊那滾燙的氣息和鼻尖淡淡的煙草味。
我將手放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堅定又緩慢地移開他的手,脫離了他的桎梏,轉身,面對著他,「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司秉澤,我是喜歡過你,並且喜歡了你好久,但那都過去了。
「我從小就喜歡你。上學偷偷看你,給你傳紙條,跟你表白。可你從來都不理我。
「沒關係,我也不在乎。我還是一直喜歡你。
我給你織圍巾,圍巾被何小甜戴著;我扮聖誕老人逗你開心,你愛上了另一個聖誕老人;我努力考你之前要去的學校,你又跟何小甜出了國。
「即便是這樣,我做了你的秘書後還不死心,你說,我是不是很賤啊?」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些事情。因為既難堪又恥辱。
現在我說了出來,似乎也覺得沒什麼。
只是過去而已。
就跟昨天吃了什麼飯,看了什麼劇一樣普通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