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越挫越勇,每次都厚著臉皮湊上來,非得煩的他發毛,她又溜得飛快。
讓他一肚子氣憋著不知道該對誰出。
日積月累,等他忍無可忍她又消失幾天,等他差不多以為終於甩掉這個麻煩精了,她又出現了。
如此巡迴往復,他漸漸的免疫了,倒也覺得她跟著自己也都無所謂了,他把她當成隱形人就好了。
只是某一天,平時就消失幾天的人,消失了 7 年。
「嗯,有點點痛吧。」姜柔裝的。
「哪裡?」他把手伸進她嘴裡,輕輕按壓。「這裡嗎?」
「嗯?」姜柔看他看得有點出神,滿腦子裝著那隻狗,想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問,「對,就這裡」
她剛說完,他卻突然收回了手,然後便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看著她的表演。
「我剛才按的,是你好的牙齒,也痛嗎?」他看著她,看她裝到何時。
「啊?」姜柔一下子反應過來,有一絲尷尬。
「你覺得我很閒?還是你自己很閒全世界都跟你一樣很閒?」他有些生氣了。
完蛋!
弟弟生氣了。
「不是,我其實來是想請你吃中午飯,昨天耽誤了你一中午,我就想著彌補一下。」姜柔扯出一個職業微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還不信,他會將自己就這樣置之門外。
結果,他還真就那麼做了。
「沒空。」他站起來,開始脫手套,口罩,白大褂。
拒絕地相當乾脆。
姜柔一瞬間有些堵。
她姜柔雖算不上什麼絕世大美女吧,但追她的人還是在排隊的。
從來都是她拒絕別人,為什麼一到了他面前總是被他拒絕。
真的是,命中相剋嗎?
姜柔壓抑住內心的情緒爬起來,湊到他身邊。
「你反正都要吃飯,要不然你請我也行啊」她真是覺得自己臉皮厚到家了。
他動作頓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把換下來的手套扔進垃圾桶,轉身,避開她,「我吃食堂」
食堂?
這麼扣?
姜柔用一秒鐘反應過來,趕緊又湊到他身後,「食堂也行啊,我這人又不挑食。」
「……」他繼續在整理著什麼東西,根本沒有理她。
「哎呀,大魚大肉不好,食堂清淡,加上你們醫院食堂肯定衛生又營養,我還有點期待了。」
她繼續跟著他走,他走到哪,她就走到哪。
旁邊的護士看了面露不悅,又不敢說什麼,幾個個聚一起議論紛紛。
時不時還瞟姜柔一眼。
「怎麼會有臉皮如此厚的人啊」
「是啊,李醫生給她治牙齒,她倒好直接賴上了」
「要我說,李醫生都煩死她了,你沒看道理醫生一臉鐵青的模樣」
「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
姜柔充耳不聞,她向來不懼輿論,如果她怕她也不至於高中纏了他一年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潯被她纏得有些情緒,突然轉身,壓著情緒問她。
正在悶頭走路的姜柔,沒注意到他停下來,還轉了身,就這麼一下子跟他撞了個滿懷。
感受到懷裡撞進來一頭柔軟的小野獸,他漸漸皺起了眉頭,想說的那些煩躁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靜靜地看著懷裡的她,有片刻的慌神。
她脾氣很硬,身子好軟。
明明那麼令人討厭,到了懷裡卻又那么小小的一隻。
「痛~」姜柔有些被撞懵,好硬……
銅牆鐵壁!
她突然被撞的沒了耐心,乾脆抬頭,開門見山,
「李潯,我以前送你那隻狗呢?」
她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
所以今天沒忍住跑來問了。
「……」他是真的愣住了。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臉色有些黑,漸漸地越來越黑。
他猛地轉過身,肉眼可見的有脾氣。
「說啊,你不會扔了吧。」姜柔跟著他,沒得到答案心被掛在半空中。
他忽然側臉,輕飄飄地說了句,「燉了」
燉了??!!
姜柔想過很多種可能,送人,扔掉成流浪狗,賣了……唯獨沒想到燉了這種可能。
她承認,她三觀都被他震碎了。
「你還是不是人,它……它只有三個月,它是狗又不是……我讓你幫我養著,不是養到你肚子裡!」姜柔真的氣,氣的有些口齒不清。
「……」李潯面對她的指責只覺得好笑,有些情緒湧上心頭,他徑直走到門邊,拉開門,一副請她出去的架勢,」下次沒有預約,別來了,我不加號」
「你!」姜柔這一瞬間氣得在腦海里把自己平生知道的惡毒語言都想了一遍,但再看看他那張一臉無所謂的臉,她又滅了氣勢。
自己真是瘋了,跑來問他。
也是,自己當年就是瘋了,才把狗狗拜託給他。
結果所託非人,簡直就是……畜生!
想到他說燉了,她就心絞痛。
李潯站在原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臉色依舊很黑。
想起一些事,他心情異常難過。
她現在知道擔心它的命了,她把狗悄悄放他屋裡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他會拿它怎麼辦?
他一個高度潔癖的,面對一個三天兩頭在他拖鞋尿尿,打不得,罵不得,吼一句都會小便失禁的小柯基,他會不會抓狂。
她,總是這樣,憑著一時興起,一頭狂熱,三天後沒了激情,就放別人自生自滅。
對狗如此,對他,也是。
他嘆了一口氣,關上了門。
【9】
姜柔回家的路上一直氣的炸毛。
什麼極品!
他還是人不是?
對她的人如此冷漠。
對她的狗也是,如此,無情。
回到家,她坐了半天還是氣不過,開始迅速收拾行李。
她不想在這裡待了,一刻也不想。
跟外婆告了別,她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外婆還念著她相親的事,她只好妥協說等梁丞回來了,她再回老家也不遲。
其實,她哪有什麼心思相親。
李潯對她的態度,讓她覺得這世間的男人最是薄情寡義。
她走後的第一周,他剛治療完一個病人,無意間聽到護士在抱怨,抱怨那個作風大膽的女生,想來就來,又不挂號,打電話預約第三次治療,乾脆直接失聯,怎麼會有這樣的病人?
李潯握著筆的手有片刻的停頓。
又失聯了嗎?
看,她就是這樣。
拚命地煩他,熱情來的時候好像 24 小時都恨不得纏著他,熱情褪去……只剩下被她惹怒的人獨自煩躁。
這一次,又會消失多久?
幾天,幾個月,還是……甚至更久?
他不得不慶幸自己沒有理她是對的。
只是,這個對的決定,在此刻,並沒有帶給他想像中的成就感。
他無聲嘆了一口氣,再次埋頭寫病歷。
只是寫到最後,竟忘記了吃午飯,等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心情有些複雜。
疲憊襲向全身,他像是被突然抽乾了所有,力氣。
姜柔接到許晚的電話的時候正在深山老林激情拍照。
山里信號不好,她聽的斷斷續續。
大概就是,許晚大膽出擊,竟真把宋岩泡到手了。
「恭喜啊,祝你三年抱兩啊,結婚記得請我。」姜柔坐在一棵枯樹旁, 調侃她。
「你這話太早了吧!我和他手都沒牽過!你想什麼?」許晚興奮的話都說不清。
語氣里滿是愛情的酸臭味。
「手沒牽過, 那你們兩談的什麼戀愛?我還以為你和他出差,他酒後那什麼,被你強上了, 這種激情戲碼呢……」
「沒有!!!」許晚被她說得滿臉通紅,「我們就正常同事關係,但他今天問我在哪裡能弄到千璽弟弟演唱會門票,你知道我高中那會就喜歡千璽弟弟, 班上誰人不知我為他瘋狂呀, 這次出差, 他剛好在這裡開演唱會,我好想去來著, 但又不想一個人去,結果宋岩今天突然問我,我那一刻大腦都蒙了,你能想到那種感覺嗎,就是,滿腦子都炸煙花的感覺……」
許晚還在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姜柔覺得這妞真是魔怔了。
至於興奮的像打了雞血嗎?
為了保護自己的耳膜, 她選擇將手機拿到半米開外接聽。
只是, 這她說的腦子裡炸滿煙花是什麼感覺啊?
她從來都只只有滿腦子被氣得炸裂,可惜沒有炸出煙花。
真 tm 太酸臭了。
「行了, 行了,你好好打扮吧, 爭取明晚一舉拿下!」
姜柔說了這麼一句, 趕快掛了,電話,惜命。
掛完電話,她瞅了瞅自己周圍都是樹木, 石頭, 就覺得自己怎麼有種慘慘戚戚的感覺呢?
拿著手機翻通訊錄,翻了半天, 還是關上。
很多人太久不聯繫, 突然聯繫總是尷尬, 算了。
最後,姜柔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最後在這深山老林打給了外婆。那個無論多久不聯繫, 一接到自己電話就笑得合不攏嘴的人。
本來是一時衝動,想問外婆相親的事,但話到了嘴邊, 她又後悔了。
但,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外婆說那邊梁老爺跟孫子商量好了,時間定下下周六。
掛了電話,姜柔拍了拍自己腦袋,完了完了,不該那麼衝動。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許晚刺激了,還是被李潯刺激了。
她是想找個人陪自己,但又不確定, 是不是真的想找人陪自己。
一路帶著糾結在深山拍攝,遊蕩,她覺得自己是那隻被抽掉靈魂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