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逐漸流失,我開始喘不過氣來,窒息的瀕死感籠罩全身。
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他甩開了手,我像一塊破布被扔到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心中疑惑如大霧散去,逐漸明晰。
我從不信鬼神之說,如今卻動搖起來,後背發涼,生出從未有過的恐慌。
嫡姐說的或許是真的,她重生了。
三皇子這反應,他應該也是重生的。
我若真成了皇后,上一世嫡姐定是死在我的手裡。
三皇子表現得這麼恨我,莫不是上一世也死在了我手中?
不過看他對嫡姐這副情深模樣,他死得不冤。
我做事向來斬草除根。
父親私下是三皇子黨,三皇子今日若要殺我,我必死無疑。
我的發間有一根被我磨得尖利的銀簪,他要真敢下死手,我就帶他一起去死。
三皇子死在侯府,全府上下都得為他陪葬,誰也逃不掉。
我可憐地縮向角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聲音顫抖:「殿下饒命……殿下……」
無助的淚水從頰邊滑落,我試圖勾起對方的憐惜,降低他的防備。
他並不吃這套,又掐住了我的脖子,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死沒那麼容易,李念雲,孤不會讓你死,孤會讓你每一日都活在地獄裡。」
聽他這話,我放下心來,不會讓我死就行。
苦心籌謀多年,眼見獵物一個個落入陷阱,沒想到上天突然給我沉重一擊。
他們重生了,我的所有謀劃全部竹籃打水。
上天可恨,已經給了他們優越的出身,竟然還要給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難不成他們是那命定的天選之人,註定得上天庇護。
我從不信命,就算他們是天選之人又如何,阻我道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本就命賤,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只要活著我就有機會再殺他們一次。
3
三皇子准我活著,嫡姐不一定同意,我人在侯府,她若鐵了心要殺我,三皇子也沒有辦法。
他離開後,我靠在牆上短暫放鬆,等待下一場硬仗。
我等來的是嫡母的人。
三皇子闖進女眷閨房,動靜鬧得太大,嫡母親自過來問話。
我不知嫡姐是怎麼解釋的,只是提到我時,嫡姐說我偷了她的首飾,被發現了還嘴硬不認,才惹得三皇子發怒出手懲戒。
我被拖出來時,嫡母淡淡瞧了一眼我的臉,對嫡姐輕聲道:「下次不可如此。」
她不在乎我是死是活,只覺得嫡姐行事不夠聰明。
我微垂下頭,掩去眸中洶湧的恨意,每次見到嫡母,我都會忍不住想起娘在那些男人身下悽厲絕望的慘叫聲。
「娘教訓的是,女兒知錯。」
嫡姐挽著嫡母的手,泛紅的眼圈一看便是剛哭過,望向嫡母濕潤的眼底滿是失而復得的慶幸,語氣也罕見乖順。
她這樣傷感,嫡母定是也死在了我手裡。
我好心情地猜起了嫡母上一世的死法。
嫡姐乖順聽完母親的教訓,轉頭又看向我,目光落到我頸間青紫的掐痕後,神情穩了幾分。
沒了激烈情緒,她端站在嫡母身側,那雙眼仿佛承載了歲月的沉澱,深邃而沉靜,我第一次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意外的是,她也不急著殺我,只罰我在刺骨的寒冬中跪了一個時辰。
我暈過去後,她開恩饒了我,還讓人送來退熱的藥。
從前的她肆意驕縱,明面上對我從未如此得體過。
我不清楚經過上一世後她究竟有多了解我,也不知她如今道行多深,只能隱忍潛伏,默默觀察。
沒有了三皇子的偏愛,在她心裡,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她私下裡肆無忌憚羞辱我,享受地看著上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后跪在她腳邊為奴為婢。
從前我只需幹些端茶倒水的活,偶爾當她的出氣筒任她打罵,現在我得跪著伺候她洗腳,為她刷恭桶,連她夜間入睡也得在床外守著。
她想將我僅剩的自尊統統碾碎。
可惜,我早就不知自尊為何物。
那日後,三皇子的禮物如流水般往侯府送,每次收禮她都讓我跟著盤點,盤點完又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