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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瑾手握這麼多人的性命,知曉我不敢亂來,沒拒絕,
「他如今病入膏肓,離鬼門關只差一步,你去見他又有何意義?」
「有沒有意義我自己清楚。」
我來到曾經父皇居住的寢宮,裡面躺著那個害我一家人慘死的罪魁禍首,如今他也苟延殘喘。
我一個人進去,他們站在門邊守著。
我剛到床邊,那人似有所感顫巍巍地抬起眼皮,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你是誰?」
我平靜道,
「明治六年,你是不是感覺手指開始麻木,但喝了幾幅藥就好了。」
「明治十一年,雙腿不自覺地彈跳,夜裡又如蟲蟻撕咬。」
「明治十五年,你的腦袋開始昏昏沉沉,開始健忘。」
「到了明治十九年,你只能臥病在床,靠著人參湯藥續命。」
「任何太醫都查不出你的病症,南疆的蠱毒師也瞧不出端倪。你有沒有害怕覺得是自己這些年的惡行反噬,是報應來了。」
「畢竟你這人,為了皇位,親生父親,親兄長都能下手殺害,報應不來找你,找誰?」
他瞪大那雙枯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誰!」
我如鬼魅一般貼在他耳邊道,
「四皇叔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張方雲,是福安啊,小時候你最喜歡的福安啊。」
這人急火攻心,噴出淅淅瀝瀝的血,還好我及時躲開,差點濺得一身。
「你!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何必如此折磨我!我還有四個兒子,我還有太子,有靖王、信王、逸王!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太子何在!太子何在!」
他嘶吼著,卻無人應答。
若是他喊靖王,可能還會有人應答他。
我自是要讓他清楚地知道所有的細節,
「你還不知道嗎?你的兩個兒子走上了你的老路,爭權奪位,兄弟相殺。太子敗了,被靖王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被烈犬咬死了。」
他呼吸急促,在龍床上猛烈咳嗽,我還要給他致命一擊。
「就算靖王勝了太子又如何,他的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死。」
「他如今拿蠱蟲威脅我,四皇叔,你沒有告訴過他,全天下用蠱用得最好的人是令娘娘嗎?他不知道他的母妃之前是令娘娘的侍女嗎?他如何能奈何得了我?」
「當年你為了陷害我父皇,以側妃之禮求娶令娘娘的侍女,用她來制衡令娘娘,可有想過如今這也成為我制衡你兒子的一步棋?」
「他居然還想打斷我的腿,讓我永住清涼台為他祈福。四皇叔當年那些騙局把全天下的人都騙了,把你兒子也騙了。所以他哪怕知曉我在世的消息,也並未直接對我下手。」
「懷瑾!懷瑾!」
「別喊了,他雖然在門外,但絕對不會進來。你知道他為什麼答應讓我來見你嗎?因為他也想借我的手殺了你。」
「你怕你的四個兒子為皇位自相殘殺,早早地便立太子、立王,將他們趕到封地上去。殊不知在封地他們的怨氣一天比一天重。他嫉妒太子能得你教導,得你愛護。他苦悶自己一身才能不輸太子卻只能當個閒散王爺。所以他到處安插眼線,一得知我的消息便開始籌劃,蓄意接近凌自南,借他的手打到京城。」
「如今最簡單的登基辦法就是我這個先皇的公主蓄意謀殺,了結了你的性命,又能給我安上罪名。一石二鳥。」
他害怕地後縮,
「所以,你不能對我動手,否則就中計了!」
我手起刀落,一刀插入他的胸膛,
「我說了,他奈何不了我。」
英明一世的明治皇帝,後半生疾病纏身,兒子相殘,後被親侄女報仇了結了性命。
我擦了擦濺到手上的血,往外走去。
靖王張懷瑾站在門外陰惻惻地看著我,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靖王私兵。
他彎起嘴角,一聲令下,
「福安公主弒君,壓入天牢,擇日問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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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親兵瞬間涌了上來,但只團團圍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