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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如此捨命,這說來就話長了。
「明治一年,凌朝峰將軍征西凱旋,皇上聖心大悅,破格給凌家重修族譜,對吧?」
竹竿被我的話拉入回憶,眸色變得深沉。
張家接過皇位短短八十年來,就換過四位皇帝,但能夠得到御賜編修族譜的不超過三家。
當時凌家聖眷正濃,為其破格的賞賜數不勝數,修族譜只是金山一角。
皇上為了彰顯皇恩浩蕩,將這個消息傳到每一寸國土。
我一邊回憶一邊道,
「我家住在離京一百多里的小村莊,地主蠻橫,欺負我爹娘是外來獨戶,趁我爹出門時搶占我家屋舍和田土,我娘懷著孕,兩個哥哥尚且年幼,逼得他們差點餓死在那個冬天。」
「正巧凌家修族譜,我家本姓雙木林,有好心人見我家可憐,偷梁換柱把我家編到凌家族譜里。地主不敢欺辱凌家族親,當夜就將東西全部還了回來,還挑了幾擔細面賠罪。」
「所以凌家救了我一家五口性命,恩重如山。」
竹竿豎起的防備卸了一個角,
「那為何這次肅清凌家叛賊,你家沒受牽連。」
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這十多年受凌家春風照拂,我家做了點買賣,生意還算不錯,也結識了一些人,天高皇帝遠的,肅清的人還沒到,我們便換回原姓雙木林,搬了住處,這才逃過一劫。」
這人收起渾身的刺,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禮道歉,
「因為要顧及兩位小姐的安危,所以謹慎了些,還望恩人寬容大量,莫要介懷。」
「恩人拚命救凌家血脈,爾等無以為報,全由恩人差遣。」
凌家巨變,敵黨眾多,他們小心謹慎一些是應該的。
解釋得我口乾舌燥,我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我本就是奉我娘的命來報恩的,你們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這都是以前凌家結的善果。」
「眼下棘手的是兩位小姐如何安置,若都帶回我家,人多眼雜的可能會走漏消息。」
那竹竿沉默思索了一會兒道,
「我會想辦法聯繫凌家舊部,將她們護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吃著大哥給我買的酥餅,看著床上那兩個小可憐,不免多操了點心,
「皇上十四年前便為你凌家編族譜,為的就是斬盡殺絕,你覺得他會沒有摸清楚你凌家舊部的情況?」
他瞬間愣住,果然是在府里長大的,沒見過外面這些手段。我拍了拍手上的餅乾屑繼續道,
「送佛送到西,我給你家兩位小姐尋個好去處,你們可信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我坦蕩地與其對視,最後換來他的點頭,
「我信。」
他也不得不信。
因為現下除了我,再沒人能幫他。
我和兄長們三人騎著兩匹馬匆匆進京,如今買了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回去。
我陪兩個小姑娘坐在馬車裡,醒來後二人抱著痛哭了一場。
她們認識大棍,見到有熟人後便安了心,情緒穩定一些。
就是那竹竿,裝作是我從家帶來的小廝,總是躲著兩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