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出一張銀行卡: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姨。
「但是我現在就是不愛了。
「這裡面是五百萬,你如果同意,可以立刻拿錢走。」
一份保證書遞了過來。
上面明文規定,我以後不能找林晚霜的麻煩。
否則就要被他的律師團起訴。
保證書被撕成碎片。
盡數揚在他臉上。
「這是,不願意?」
他冷了臉。
「我為什麼要放過害死我母親、背叛我恩情的人?」
「你確定?」
「當然。」
我咬牙。
他俯身拾起銀行卡:「行。」
他轉身就走。
沒有留下任何話。
但是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墓地的電話:
「您母親的位置已經被高價拍走了,您現在來把您母親的棺材帶走吧。」
8
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墓地正在開發新項目。
母親的棺材被隨意扔在一邊。
「你們怎麼這樣對待死者!誰准你們隨意掘墳!」
管理員有些不屑:
「這地皮歸根到底也是謝總買的,他現在不樂意當你媽的墓地了,想給妻子建個遊樂園,不行嗎?你有意見嗎?」
我張了張嘴。
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
這是謝司晨拿下的地皮。
我有什麼資格呢?
看著母親的棺材,我咬咬牙,沒有計較。
當務之急是找個新墓地,讓母親早日入土為安。
可是最便宜的也要兩萬塊,還不算其他雜項。
我不可能求助謝司晨。
我試著進行貸款。
可一個個申請發出去,無一例外都被駁回。
我試著申請非官方的貸款,甚至是高利貸。
卻都被拒絕。
連以前金融界的朋友治下的貸款公司也不受理我的業務。
或許是看我實在茫然,朋友悄悄透露:
「有大佬把你加進行業黑名單了,我們現在沒人敢接你的業務,雖然確實貸的不多。
「人我不方便透露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掛斷電話。
再打過去,已經把我拉黑了。
我想,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除了謝司晨對我有這麼大的執念,還有誰會這麼趕盡殺絕?
我給他打了個電話。
面對我的質問,他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下,便承認下來:
「我之前說的,還作數。」
「謝司晨,你小時候父母雙亡,可是我母親照顧得你!
「不是她,你根本活不到成為商業巨擘的一天!」
他沒有說話。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是掘墳!是天大仇怨才會做的事!
「為了林晚霜,你真就捨得這麼對我媽媽!」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隨後是一聲嘆息:
「我知道這有點過,但,我要保證晚霜的未來。
「保證書,你簽了就沒事了。」
我牙齒都要被自己咬碎:
「不可能!」
「那,就讓阿姨的屍體臭在街上吧。」
「謝司晨!」
電話被掛斷了。
我攥著手機的手劇烈顫抖。
好啊,謝司晨,你要做到這種地步的話。
那我也不計代價了!
9
謝氏總部聚集了整條街的人。
但是以我為圓心,幾米之內沒有人敢靠近。
「她這是瘋了嗎?真把死人搬到公司門口了!」
「我去!太狠了!這女人是精神病吧!」
林晚霜剛好經過。
嚇得後退好幾步:
「姐姐!你把什麼帶到公司門口了!」
我冷冷盯著她。
她呼吸一滯。
掉頭就跑。
謝司晨很快給我打來電話:
「把阿姨帶走!你就這麼忍心讓她到這裡丟人現眼!」
「不是你說,要她臭在街上麼?我覺得謝氏總部就不錯。」
「你真是瘋了!」
「是你瘋了!謝司晨!你可以為了林晚霜對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做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
「你!」
他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警車趕到,將我和棺材一起帶走。
謝司晨和林晚霜也一起去做筆錄。
但是。
我的目的達到了。
因為我的「行為藝術」,我已經在網上徹底火了起來。
我把一切整理成PPT,趁著熱度一發。
立刻火爆全網。
網友目瞪口呆:
【就算是小三,她母親也是養過謝總的,為了給妻子出氣也不該拿幫過他的長輩做籌碼啊!】
【只聽說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才掘墳,頭一次看到掘恩人墳的】
【更何況許念薇還不是小三啊!是謝司晨騙她領了假證!】
【賤男人!拿著許念薇的錢東山再起,回頭就這麼對許念薇!】
【以後結婚還得看看是不是真的結婚證呢,笑死】
……
不僅如此,林晚霜已經徹底不敢出門了。
她的事也被我寫進了PPT里。
網上甚至有人懸賞打斷她的小腿骨頭,就像當初我為她受的傷一樣。
沒多久,謝司晨就寄給我一樣東西。
是法院的傳票。
起訴我誹謗、誣陷,嚴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
10
打官司這件事,我是沒有勝算的。
謝司晨的律師團隊是業界知名的訟棍。
但凡有過一次敗訴,都沒資格簽約謝氏的法務。
而我,身無分文。
只能依靠官方指派的辯護律師。
那辯護律師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面對有十幾年訟齡的律師團,她明顯招架不住。
果然,在她的辯護被駁回後,她哭喪著臉看向我:
「姐,對不起……」
她本來是想給我辯護無罪的。
被謝氏的人駁倒後,又退而求其次想給我辯護減刑。
卻發現連這個也很困難。
我面臨三年以上的刑期。
謝司晨冷冷看向我。
看他的口型,似乎在說:
「是你逼我的。」
「慢著!」
我開口:
「我有些話,想要為自己辯護。」
法官認可後,我一條一條陳述:
「方才原告辯護律師提及的本人意圖通過誹謗的方式迫使林晚霜自殺,實則是有預謀的故意殺人,根據刑法第246條之規定以及……」
我滔滔不絕,一條一條駁斥對方律師的意見。
我的辯護律師詫異的轉頭看向我。
謝司晨和林晚霜也難以置信。
「以上,是我的辯護內容。」
當我結束髮言,對方辯護律師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慌亂。
他們本就沒把我的辯護律師當回事。
準備也是以我的辯護律師的基準來的。
但他們沒有算到,我也是懂法的。
「姐……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辯護律師小夏目瞪口呆看著我。
我沖他一笑。
等著謝氏的律師反駁。
可他們翻遍稿件,卻沒能駁斥一個字。
「審判長,根據剛才的描述,我認為真正構成誹謗甚至故意殺人的,是謝司晨以及林晚霜兩位原告,而非我。」
謝司晨咬了咬牙。
由於案件的關注度很高。
法院進行了深一步的調查,擇日宣判。
很快,判決結果下達。
我與謝司晨假結婚一事,屬於謝司晨單方面的欺騙。
而指控我的罪名不成立。
謝司晨和林晚霜各自獲得了不同的刑期。
宣判那天,謝司晨咬牙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學的法律?」
「你忘了?」
我看著轉到被告席的他:
「你最難的日子請不起律師,我為了你學的。」
他呼吸一滯。
鑒於這個案子極高的關注度,此刻是面向全網直播的。
彈幕瞬間炸了:
【薇薇姐姐你到底經歷了多少啊!】
【要是有這樣一個女孩這麼毫無保留的愛我,我命都給她了,謝司晨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這男的也是有意思,綠茶哭訴一下家庭不幸福就掏心掏肺,我小時候天天挨打,我也不幸福,謝總也給我掏心掏肺一下唄】
【說白了就是渣,給自己找個理由罷了】
謝司晨怔怔的看著我。
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
「薇薇,我……
「對不起……我……居然忘了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後悔。」
「你不是後悔。」
我盯著他:「你只是知道自己要完了。」
他紅著眼低頭:
「抱歉。」
我離開法庭的時候,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林母紅著眼看著我:
「薇薇,對不起……」
我一頓。
大步離開。
謝氏賠了我一大筆錢。
母親很快被安葬。
我拿著這筆錢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發現。
不幫扶謝司晨,我自己乾的反而更好。
11
謝司晨出獄後,許念薇的事業已經做得比當初的自己還要大了。
他嘗試著聯繫過她。
但是只要自己一開口,就會被她掛斷拉黑。
林晚霜和自己早就沒了聯繫。
聽說名聲被毀以後被嫌棄,現在在給一個保安做小。
曾經說要自食其力的女孩,現在可以昧著良心對一個老男人笑。
謝司晨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當初居然覺得那是一個獨立自強又不失溫柔善良的姑娘。
一個值得自己為之赴湯蹈火、放棄髮妻的女孩。
多可笑。
自己連親手把自己捧起來的人都忘了。
甚至還……
對阿姨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
看著大樓上,許念薇的商業廣告。
他悽然一笑。
轉身。
一身破衣,佝僂著走向遠方。
「媽媽,那個乞丐好眼熟,好像之前那個上過新聞的叔叔。」
「開玩笑,那種老總怎麼可能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