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國,你對得起我嗎?當初要不是你媽嫌我窮,我們會離婚嗎?」
婆婆在旁邊臉色鐵青。
「你別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劉婷婷轉向婆婆,「你當初怎麼說的?說我配不上你兒子,讓我滾!現在拆遷了,你又來跟我搶錢?」
「這是我們家的房子!」婆婆氣得發抖,「你憑什麼分錢?」
「我憑什麼?我給你兒子生了孩子!」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建國的,還兩說呢!」
兩個女人吵成一團。
周建國在旁邊不知所措。
我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很好。
狗咬狗。
4.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
我住進了單位附近的酒店。
周建國打了17個電話,我一個沒接。
他發了32條微信,我一條沒回。
我需要冷靜下來,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80萬。
我在這段婚姻里花了80萬。
裝修那套房子,20萬。
5年生活費,48萬。
孝敬公婆,12萬。
這些錢,我要拿回來。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律師事務所。
接待我的律師姓張,40多歲,看起來很專業。
我把情況說了一遍。
他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林女士,我理解你的憤怒。但有幾個問題。」
「你說。」
「首先,裝修款20萬。那套房子是你丈夫婚前財產,你用個人存款裝修,理論上可以主張這筆錢。但需要證據,證明這20萬是你出的。」
「我有轉帳記錄。」
「好。」他點了點頭,「其次,生活費48萬。這個比較麻煩。婚姻存續期間,雙方的收入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生活開銷很難界定是誰出的。」
我皺了皺眉。
「但他每個月把錢轉給前妻……」
「這就是第三個問題,」他打斷我,「你丈夫在婚姻期間,把共同財產轉給第三方。如果這個第三方和他沒有經濟往來的正當理由,你可以主張這部分財產分割時歸你。」
「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看著我,「如果能證明他轉給前妻的58萬,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從夫妻共同財產中支出的,這筆錢在離婚時可以主張由他少分或不分。」
我想了想。
「那拆遷款呢?」
「這個比較複雜。」他嘆了口氣,「房子是婚前財產,拆遷款理論上也是他的個人財產。但你們結婚5年,你有貢獻,法院可能會酌情分配一部分給你。」
「多少?」
「看情況。不會太多。可能10%到20%。」
80萬到160萬。
比起800萬,這個數字太少了。
但至少,比3000塊強。
「還有一件事。」我說。
「什麼?」
「那個孩子。他前妻說是他的,但我懷疑。」
張律師挑了挑眉。
「你有什麼依據?」
「他們離婚的時候,她什麼都沒要。一分錢沒要,孩子也自己帶走了。如果那個孩子真是周建國的,她為什麼不要撫養費?」
「也許有其他原因。」
「也許。」我點了點頭,「但我想確認。」
「怎麼確認?」
「親子鑑定。」
他皺了皺眉。
「這需要當事人同意。你沒有權利強迫他們做鑑定。」
「我知道。」我笑了一下,「但我可以讓他主動提出來。」
他看著我。
「你有什麼計劃?」
我沒有直接回答。
「張律師,離婚需要什麼材料?」
「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財產證明。如果協議離婚,雙方簽字就行。如果起訴,需要起訴書和相關證據。」
「好。」我站起來,「我先回去準備。」
「林女士,」他叫住我,「你確定要離婚嗎?」
我回頭看著他。
「5年,我花了80萬。換來一句『你是外人』。」
我的聲音很平靜。
「您覺得呢?」
5.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我做了一個決定。
先不打草驚蛇。
我需要更多證據。
下午,我回了家。
周建國不在,應該在婆婆那邊。
我開始翻他的東西。
衣櫃、書櫃、抽屜、儲物箱。
兩個小時後,我在臥室床底下的一個鞋盒裡,找到了一部舊手機。
華為,螢幕有點花了,但還能開機。
密碼是劉婷婷生日。
我搖了搖頭,解鎖進去。
通訊錄里只有幾個人。
劉婷婷。
媽(婆婆)。
還有一個叫「婷婷媽」。
我打開和劉婷婷的聊天記錄。
這部手機的聊天記錄比他現在用的那部更完整。
從2016年一直到2023年。
我往前翻。
2016年5月。
劉婷婷:「離婚證辦好了。」
周建國:「嗯,你放心,我會照顧你們的。」
劉婷婷:「孩子的事,你確定要這樣?」
周建國:「確定。先不告訴我媽,等以後再說。」
孩子的事?
什麼事?
我繼續翻。
2016年7月。
周建國:「錢收到了嗎?」
劉婷婷:「收到了,謝謝。」
周建國:「你和孩子是我的責任,應該的。」
劉婷婷:「可你現在也沒多少錢……」
周建國:「我在想辦法。等那套房子拆遷,咱們就不愁了。」
2016年7月。
那個時候,他就在等拆遷。
那個時候,他就計劃好了要給她錢。
我繼續往下翻。
2017年3月。
劉婷婷:「你什麼時候再結婚?」
周建國:「我媽在催,說找個條件好點的。」
劉婷婷:「條件好點的?那我算什麼?」
周建國:「你不一樣。你是我老婆。她只是……幫我過渡一下。」
過渡一下。
我在他眼裡,只是一個過渡。
條件好點的。
能給他付裝修費、付生活費、孝敬他媽的冤大頭。
我的手在發抖。
繼續翻。
2018年11月。
劉婷婷:「那個女的怎麼樣?」
周建國:「挺老實的,好騙。」
劉婷婷:「哈哈,你可真行。」
周建國:「沒辦法,誰讓咱們需要錢呢。等拆遷款下來,我就跟她離。」
好騙。
老實。
過渡。
這就是我在他眼裡的價值。
我看著手機螢幕,眼眶有點發熱。
但我沒哭。
不值得。
我把所有聊天記錄截圖保存,發到自己手機上。
然後,我繼續往下翻。
2019年3月。
這是我們結婚前一個月。
劉婷婷:「下個月就結婚了?」
周建國:「嗯,她出了20萬裝修費。」
劉婷婷:「真有錢。」
周建國:「還行。每月工資1萬多,夠我們花了。」
劉婷婷:「那你每月給我多少?」
周建國:「先5000吧,等以後多了再加。」
劉婷婷:「好,你是我老公,我相信你。」
我結婚那年,他每月給她5000。
我每月給他8000生活費。
他轉手就給了她5000。
5年。
我養了他們5年。
6.
我在那部舊手機里找到了更多東西。
照片。
周建國和劉婷婷的合照。
不是以前的老照片,是最近幾年的。
2020年,他們在遊樂場,中間站著那個孩子。
2021年,他們在海邊,劉婷婷靠在他肩膀上。
2022年,他們在餐廳,桌上有蛋糕,蠟燭插著"8「和」6"。
劉婷婷的生日。
他給她過生日。
而我呢?
我們結婚5年,他只給我過過一次生日。
那還是第一年。
後來,他總說忙,總說沒時間。
原來是忙著給前妻過生日。
我把照片也保存下來。
然後,我繼續翻。
備忘錄。
裡面有一條記錄,日期是2023年8月。
「婷婷說孩子不是我的。騙我8年。求求她別離開。給她買車,8萬。」
我盯著這行字,愣了很久。
孩子不是他的。
他知道。
他2023年就知道了。
然後呢?
他繼續給她錢。
他繼續瞞著我。
他繼續計劃著分錢給她。
為什麼?
我往下看。
「婷婷說,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養了8年,就是我的。她說如果我不給錢,就把我們的事告訴林小雅。」
威脅。
劉婷婷在威脅他。
孩子不是他的,但他被威脅,繼續給錢。
而我,那個被騙的傻子,還在每月交8000塊生活費。
我笑了一聲。
真可笑。
我把備忘錄截圖保存。
這是最重要的證據。
孩子不是他的。
他自己寫的。
有了這個,劉婷婷休想拿到一分錢。
傍晚,周建國回來了。
他看見我,臉色有點尷尬。
「小雅,昨晚的事……」
「沒事。」我打斷他,語氣很平靜,「我想通了。」
他愣了一下。
「想通什麼?」
「你說得對,那是你婚前的房子,拆遷款跟我沒關係。」我看著他,「你想給劉婷婷多少,是你的事。」
他的表情明顯鬆了一口氣。
「小雅,你能理解就好。婷婷她……她也不容易。」
「嗯。」我點了點頭,「不過有一件事,我想確認一下。」
「什麼事?」
「那個孩子,」我看著他的眼睛,「真的是你的嗎?」
他的臉色變了一瞬間,很快恢復正常。
「當然是我的。」
「做過鑑定嗎?」
「用得著鑑定嗎?」他的聲音有點不耐煩,「孩子都8歲了。」
「我覺得還是做一個比較好。」我說,「畢竟要分500萬呢,萬一不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他打斷我,「婷婷不會騙我。」
「那就做一個唄。」我笑了笑,「反正做了也不虧,對吧?」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閃躲。
「我不做。」
「為什麼?」
「沒必要。」他轉身往臥室走,「這事別再提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沒說話。
他心虛了。
他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但他不敢面對。
或者說,他不想面對。
因為面對了,就意味著他被騙了8年。
意味著他是個傻子。
他寧可繼續當傻子,也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可惜。
我不打算讓他繼續裝傻。
7.
第二天,我聯繫了一家私人調查公司。
3萬塊,查一個人的底細。
我要查的人是劉婷婷。
我把她的身份證號、手機號、住址都給了他們。
這些信息,都是從周建國的舊手機里找到的。
三天後,調查結果出來了。
劉婷婷,36歲,離異。
2016年與周建國離婚。
同年,與一個叫趙明的男人同居。
趙明,40歲,做建材生意。
2018年,趙明因為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跑路了。
劉婷婷一個人帶著孩子,沒有工作,靠周建國的錢生活。
調查報告里還有一張照片。
那個孩子和趙明的合照。
孩子叫趙浩,8歲。
不是周浩。
是趙浩。
姓趙。
孩子根本不是周建國的。
從一開始就不是。
我拿著這份報告,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我終於有了實錘。
另一方面,我替周建國感到悲哀。
8年。
他被騙了8年。
還傻乎乎地以為那是自己的孩子。
他去年知道了真相,居然還繼續給錢。
還計劃分500萬給她。
這不是傻。
這是賤。
當天晚上,我約了婆婆見面。
沒叫周建國。
也沒叫劉婷婷。
就我們兩個人。
婆婆看見我,表情有點不自然。
「小雅,你找我什麼事?」
「有些事,我想跟您說清楚。」我把調查報告放在她面前,「您看看這個。」
她拿起報告,翻了幾頁。
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這是真的?」
「調查公司查的。」我說,「那個孩子姓趙,不姓周。父親是趙明,不是周建國。」
婆婆的手在發抖。
「建國知道嗎?」
「他去年就知道了。」我把那部舊手機遞給她,「他自己寫的。」
婆婆接過手機,看了看那條備忘錄。
臉色從難看變成鐵青。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把手機摔在桌上,「騙我兒子8年!」
「阿姨,」我叫住她,「問題不只是劉婷婷。」
她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