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我媽把66萬嫁妝交給我,卻讓我對婆家說只有6萬6。
「寶貝,記住,你的年薪是2萬,不是460萬。」
婚後半年,老公對我溫柔體貼,婆婆卻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直到他弟弟要結婚,老公終於暴露了。
「我弟結婚,你支援點,就當幫我。」
我看著他理所當然的嘴臉,冷笑一聲。
我爸媽花錢給我上的「人性測試課」,現在該公布成績了。
01
晚飯的油煙氣還未散盡,混雜著廉價空氣清新劑的甜膩味道,在不足七十平的出租屋裡瀰漫。
我正彎腰擦拭著剛拖過的地板,手裡的抹布已經洗得發白。
陳陽從背後輕輕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窩,呼吸溫熱。
「晚晚,辛苦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像一汪春水,半年前,我就是沉溺在這片虛假的溫柔里,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託付一生的良人。
我沒回頭,繼續擦著地板的角落,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似乎對我的冷淡毫無察覺,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語氣變得有些鄭重,像是醞釀了許久。
「晚晚,跟你商量個事。」
來了。
我心裡那根緊繃了半年的弦,終於在此刻被撥動。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卻沒有轉身看他。
「說吧。」
他溫熱的嘴唇貼著我的耳廓,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親昵。
「我弟,陳斌,他準備結婚了。」
「是好事啊。」我語氣平淡。
「是好事,就是……首付還差了點。」
他頓了頓,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見我沒說話,他終於說出了那句我等了半年的話。
「首-付還差20萬,你看,你那6萬6的嫁妝,能不能先拿出來支援一下?」
他摟著我的腰,語氣輕描淡寫。
「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我終於轉過身,抽出了被他緊緊握住的手。
客廳的白熾燈光線刺眼,將他臉上的每一絲期待和算計都照得一清二楚。
我看著這張我曾經以為深愛我的臉,平靜地說:「那是我的嫁-妝,我爸媽給我的傍身錢。」
他臉上的溫柔瞬間凝固,隨即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我們是夫妻,分什麼你的我的?我弟不就是你弟嗎?幫他一把不是應該的?」
一連串的質問,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也確實笑了出來。
「陳陽,我年薪2萬,去掉日常吃喝,一年能存下一萬塊錢都算我本事大。你覺得我還有錢嗎?」
我的反問讓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
他開始在客廳里煩躁地踱步,聲音也陡然拔高。
「我當初娶你,不是看你家裡有沒有錢,是看中你這個人溫柔、懂事!沒想到你骨子裡這麼自私!」
溫柔?懂事?
不過是「聽話」、「好控制」的代名詞罷了。
正在這時,次臥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那個一直嫌棄我「幹活不利索、花錢大手大腳」的婆婆,像一尊門神一樣杵在門口,臉上掛著刻薄的冷笑。
她顯然已經聽了很久了。
「我就說吧!城裡女人就是靠不住!一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我們家陽陽真是瞎了眼,娶了你這麼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她雙手叉腰,唾沫星子橫飛,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那點嫁-妝錢,才幾個子兒?還當個寶似的攥在手裡!你是不是盼著我們陳家家破人亡啊你!」
我看著這對一唱一和的母子,內心沒有絲毫波瀾。
這半年來,類似的場景上演過無數次。
每次婆婆對我挑刺,陳陽總是先扮紅臉安撫我,說他媽是農村來的沒見識,讓我多擔待。
然後再去扮白臉孝順他媽,說我年輕不懂事,讓她別往心裡去。
他像一個技藝精湛的端水大師,遊刃有餘地維持著這個家的虛假和平。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用來「擔待」和「孝順」的道具。
今天,道具終於不想再配合演出了。
陳陽見我無動於衷,以為我被他媽嚇住了,立刻又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
他走過來,試圖再次拉我的手,被我躲開。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晚晚,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媽?她也是為了我弟著急。」
他開始打感情牌,細數我們戀愛時的「甜蜜時光」。
他說他為了娶我,頂住了多少壓力。
他說他現在每天在公司加班,累得像條狗,都是為了這個家。
「我這麼辛苦,不就是想讓你跟媽過上好日子嗎?現在家裡遇到困難了,需要你出分力,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他說得聲情並茂,眼圈都紅了。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大戲。
為了這個家?
還是為了你那個嗷嗷待哺、永不知足的原生家庭?
我看著他,心底只剩下冰冷的嘲諷。
這場戲,我不想再看了。
我轉身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母子倆的嘴臉隔絕在外。
門外傳來婆婆更加尖利的咒罵,和陳陽「別說了媽」的虛偽勸阻。
我靠在門板上,拿出手機,面無表情地給陳陽發了條微信。
「錢的事,免談。你再逼我,我們就好好算算這半年的帳。」
消息發出去,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瞬間清凈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這場由我父母精心設計的「人性測試」,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環節。
交卷的時刻,到了。
02
周末,死寂了兩天的陳陽突然獻起了殷勤。
他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房間,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溫柔體貼的笑容。
「晚晚,還在生我氣呢?」
他將牛奶放在床頭,順勢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臉色。
「前天是我不對,我太著急了,說話沒過腦子,你別往心裡去。」
「我媽也是,她就是那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沒什麼壞心思。」
又是這套說辭,我已經聽得耳朵起繭。
我沒接他的話,只是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
他見我不為所動,又拋出了他的目的。
「今天我爸媽在家裡準備了一桌子菜,說是一家人好久沒聚了,想讓你過去一起吃個飯,緩和一下關係。」
「我弟和他女朋友小麗也去。」
鴻門宴。
我心裡冷笑一聲。
這是覺得單打獨鬥不行,準備全家總動員,對我進行圍剿了。
也好。
省得我一個一個地解決。
我轉過頭,看著陳陽那張寫滿「真誠」的臉,點了點頭。
「好啊。」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立刻握住我的手。
「太好了晚晚,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了!」
我任由他握著,心裡卻在想,這場戲,你們打算怎麼唱。
婆婆家還是那個老舊的小區,樓道里堆滿了雜物,散發著一股陳腐的氣味。
一進門,我就感受到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客廳的沙發上,陳陽的弟弟陳斌,和他那個據說沒房子就不結婚的准弟媳小麗,正襟危坐。
兩人看到我,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怯生生地喊了聲「嫂子」。
我婆婆從廚房裡探出頭,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招呼著:「晚晚來了,快坐,飯馬上就好。」
一派「家庭和睦」的假象。
飯桌上,氣氛更是詭異。
婆婆一反常態地給我夾菜,噓寒問暖。
「晚晚啊,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工作別太累了,女孩子家家的,不用那麼拼。」
陳陽的父親,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也難得地開了口。
「陽陽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我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融化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正戲,終於開場。
婆婆放下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眼圈瞬間就紅了。
「唉,我真是沒用啊,養了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讓人操心。」
她說著,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現在小斌要結婚,我這個當媽的,連個首付都湊不齊,真是沒臉見人了。」
客廳的空氣瞬間凝固。
陳斌非常配合地低下了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他身旁的小麗,也適時地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陳斌沙啞著嗓子開口了,目標直指我和陳陽。
「哥,嫂子,不是我逼你們。是小麗家說了,城裡沒個自己的房子,這婚……就結不了。」
小麗低著頭,聲音帶著哭腔,委屈巴巴地說:「我爸媽也是為了我好,他們就我一個女兒,不想讓我跟著陳斌租房子,過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
一場精心策劃的「賣慘」大戲。
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指責,有期盼,有審視,有逼迫。
陳陽緊緊握住我的手,掌心濕熱,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聲情並茂,感情充沛得像個三流演員。
「晚晚,你就當幫幫我,幫幫陳斌。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二十萬對我們家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對你來說……你先幫我們渡過這個難關,我們全家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婆婆立刻加碼,拍著胸脯保證。
「對!晚晚,你先把那6萬6拿出來,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我們給你打欠條!以後我們陽陽出息了,賺大錢了,加倍還你!」
加倍還我?
我看著這一家子虛偽至極的嘴臉,突然覺得噁心。
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在寂靜的飯桌上,這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笑了,笑得無比燦爛。
「欠條?好啊,親兄弟明算帳,我最喜歡了。」
陳陽一家人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在他們看來,我應該是要麼被逼得沒辦法,哭哭啼啼地妥協;要麼就是激烈反抗,然後被他們用「不孝」、「自私」的罪名釘在恥辱柱上。
我這個反應,完全超出了他們的劇本。
我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解鎖,打開了備忘錄。
「既然要算帳,那就算清楚一點,免得以後有什麼糾紛。」
我的手指在螢幕上滑動,聲音清晰而冷靜。
「我們結婚半年,一百八十二天。家裡的水電煤氣、網絡費、物業費,總計是4800元。」
「每個周末,陳陽都要帶我回這邊吃飯,或者接你們過去住,每次的菜錢、水果錢,都是我花的。半年下來,不多,也就6000塊。」
「還有,這個家裡的日常開銷,從柴米油鹽到衛生紙,全是我在網上超市買的,一共是8000元。」
「總計,18800元。這些錢,都是從我的工資卡里扣的。」
我抬起頭,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震驚到呆滯的臉。
「我的年薪,你們是知道的,2萬塊。這半年,我的工資一分沒剩,還倒貼了。現在,你們要我拿嫁-妝錢出來。」
我頓了頓,將手機螢幕轉向他們,上面清清楚楚地羅列著每一筆帳目。
「可以啊。先把這18800元還給我,我們再談借錢的事。」
「哦,對了,既然都打欠條了,那這筆錢,是不是也該給我補個欠條?」
整個飯桌,死一般的寂靜。
婆婆張著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斌和小麗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陳陽握著我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
他的臉,比鍋底還黑。
我看著他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想道德綁架我?
那就用你們最喜歡的方式,奉還給你們。
03
回家的路上,車裡的氣氛冷到了冰點。
陳陽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額角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壓抑的沉默,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口。
我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
果然,在一個紅燈路口,他猛地一腳剎車,刺耳的摩擦聲劃破了夜空。
他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對我咆哮。
「林晚,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讓我全家在小麗面前難堪!」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面目猙獰,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模樣。
我平靜地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卻照不進我冰冷的心。
「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的平靜,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實話實說?」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
「你一個月掙那兩三千塊錢,也好意思拿出來一筆一筆記帳?你丟不丟人!」
「要不是我每個月一萬五的工資撐著,這個家早垮了!你還好意思說你倒貼?」
我心底的寒意,一寸寸地蔓延開來,凍結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靜靜地聽著他發泄,聽著他將所有的不滿和怨毒,都傾瀉在我身上。
他開始口不擇言。
「我當初真是昏了頭了!我身邊的同事、朋友,哪個結婚不是找個家庭條件好的,能幫襯自己的?最不濟也是個門當戶對!」
「你呢?你除了長得還行,有點姿色,你還有什麼用?你對我的人生,對我的事業,有半點幫助嗎?」
「我媽說得對,你就是個拖油瓶!純粹的累贅!」
「現在讓你拿點錢出來幫我弟一把,就跟要你的命一樣!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惡毒自私!」
「拖油瓶……」
我咀嚼著這三個字,心像是被一把鈍刀子來回地割。
疼痛,尖銳而清晰。
就在這一刻,我對他最後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很好。
我悄悄地從包里拿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輕輕一點,打開了錄音功能。
然後,我將手機若無其事地放在了腿上。
我吸了吸鼻子,故意用上了哭腔。
「可……可那6萬6,真的是我的全部了啊……」
我的示弱,像是一劑催化劑,讓他更加的來勁,更加的肆無忌憚。
他轉過頭,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像是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的全部?你的全部能幹什麼?」
他冷笑一聲,語氣極盡嘲諷。
「我告訴你林晚,我弟那套房子的首付是三十萬!你那6萬6,連個零頭都不夠!」
「我今天把話給你挑明了!這錢,你必須拿出來!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這日子,就別過了!」
綠燈亮了。
他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我默默地按下了停止鍵,將那段充滿了羞辱和威脅的錄音,妥善保存。
心裡,已經給他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