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當天，弟妹非要我送房子給她完整後續

「我的孫子？」

肖勇和我媽的聲音一同響起。

我爸就在我旁邊，見我這樣，也不顧生氣，趕緊上來扯我。

「雅雅，快點住手！」

「她還懷著孕呢！」

可是我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氣，怎麼肯罷休。

我看我爸來拉我，看著他的眼中，滿含恨意。

說什麼愛我，但是在他兒子和孫子面前，我算個屁。

以往對我的愛，只是沒有遇到事情罷了。

一旦有事，我這個女兒，永遠是他們最先放棄的一個。

這樣的認知越清晰，我越恨。

眼看著肖勇跑了過來，我直接從肖敏身上站起來，拿起旁邊的半塊磚朝著他的腦門砸過去。

「啊！！」

肖勇被我這一板磚敲懵了，腦袋瞬間流下了血。

他捂著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我。

隨即反應過來，頓時一臉兇惡。

「瑪德，你個賤貨，敢打我？」

他說著就要衝過來，只是我爸在我面前，他再怎麼樣，也不會看著肖勇這樣打我。

而且，此時我們這裡的動靜已經吸引了村裡的人，他們見有人上門鬧事，直接就涌了過來。

8

「二哥，咋回事？！」

一個跟我爸平時玩的好的叔叔，我平時叫他三叔的，上來詢問。

我爸估計嫌丟人，囁嚅著嘴說：「都是凱凱結婚鬧的。」

三叔皺眉，看向我，見我半臉青紫，臉還腫著，不悅道：「雅雅，你說，咋回事？」

我看著肖敏，諷刺道：「人家想要我在市區買的房子，不給就打上了門兒。」

肖敏見周圍都是我們村的人，急了，辯解道：「我和張凱結婚，難道不應該有個房子嗎？而且我肚子裡都有孩子了，將來孩子上學，也要買房啊？」

佳美在我旁邊，聽見她這話翻了個白眼，「我們農村人，從沒聽說過孩子上學還要買什麼學區房的！」

「而且，你們的孩子上學，關雅雅姐什麼事？她又不是孩子的媽！」

「你給我閉嘴，這裡有你什麼事？」肖敏見佳美站在我這邊，直接指著她喝止，以身份壓她。

佳美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三叔卻道：「是，你們家裡的事情我們外人沒資格過問，但是你們不能隨便打人，來我們村，還敢打我們的人，我們可不願意。」

三叔這話一說，村裡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沒錯，我們不問你們的家事，但是再敢隨便打人，你們就滾出去。」

「這也真是的，還沒進門就這樣，進門了可怎麼辦！」

「二嫂，我看你們這門婚事，真是要重新考慮了，這就是個攪家精啊！」一個經常和我媽玩的鄰居，扯著我媽道。

我媽苦笑，「都懷孕了，彩禮也給了，五十萬呢，哪裡是說不要就不要的？」

「這麼多彩禮？比招娣媽還能吸血啊。」大家一聽這彩禮，直接嚇了一跳。

「她家這是在賣女兒吧？」

「哪有這樣的？我們村還沒出過這麼高的彩禮呢！」

有人問道：「凱凱呢？怎麼這都打起來了，他連人影都不見？」

佳美看了看肖敏，呵呵道：「被他老婆扔到半路了，十幾里地，讓他走著回家，說要給他點教訓呢！」

我看向佳美，不知道她咋知道的這麼清楚。

佳美看懂了我的意思，直接解釋道：「雅雅姐，我剛才給張凱打了電話，他給我說的，我讓我堂哥去接他，現在應該已經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佳美話音剛落，張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9

「這是怎麼了？」

眾人見他來了，都齊齊向他看過去。

肖敏更是直接撲過去抱住他，「老公，你看看你姐給我打的，我的臉都快疼死了。」

「她還直接坐到我肚子上，不知道我們的寶寶有沒有事，嗚嗚嗚~」

張凱抱住她，看著她的臉，越聽她的話，臉上的怒氣越盛。

他攬著肖敏走過來，大聲道：「張雅，你給我出來，你不知道敏敏懷孕了，你居然敢打她？」

我聽見他的話，在佳美攙扶下，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

「怎麼著？她能叫她哥打我，我不能打她？」

張凱張嘴想要反駁，但是看見我佝僂著身子，還有又腫又青的臉，頓時說不出話了。

他臉色難看像是川普，變了又變。

最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一把把肖敏推開，道：「你讓你哥打她了？」

肖敏見他居然說變臉就變臉，趕緊反駁道：「還不是她在民政局欺負我，我只是想讓我哥給我出口氣。」

「放你媽的屁！」張凱頓時大罵，推開她就朝一邊的肖勇跑過去，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瑪德，老子拿那麼多彩禮娶媳婦，不是讓你們來我家裡作威作福的。」

「敢打我家裡人，我他媽今天不揍死你不算完！」

眾人驚呼，都沒想到他會這樣。

連我都沒想到。

我看著他把肖勇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臉上打，心裡難受極了。

一時之間，剛才所有的氣都消失了。

而肖勇本就被我用磚打破的腦袋，這時又開始流血。

他一邊擋拳頭一邊大叫：「張凱，我是你大舅子，你敢打我？」

「一會兒我就讓我妹妹把孩子打了，讓你們張家斷子絕孫。」

本來還想拉架的人，一聽他這話，頓時撤回了手。

真是惡毒，咒人家斷子絕孫，打的輕。

肖敏見他哥挨打，各種威脅的話都說了，卻還不見張凱停手，只能裝作肚子疼，倒在了地下。

「別打了，張凱，我肚子疼，我真的肚子疼。」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裝，只是不能真的看著她不管。

我爸走到張凱面前，扯住他的手道：「別打了，帶小敏去醫院看看，別真讓孩子出事！」

張凱紅著眼，又狠狠地給了肖勇一拳，站起了身。

眾人都不敢這個時候惹他，盯著他像是在行注目禮。

張凱走到肖敏身邊，從地上抱起她。

肖敏窩在他懷裡，開始哭了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從始至終沒說話。

只是他抱著肖敏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現在，你滿意了吧？呵！」

說完，他朝路邊的車走了過去。

肖勇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了他後面。

10

佳美看著他們離開，氣道：「雅雅姐，張凱他有病吧？明明是那個女人先找事的，他對著你陰陽怪氣什麼？有毛病！」

我爸嘆了口氣，沿著牆根，抱著頭蹲了下去。

我媽也開始抹眼淚，趴在一個嬸子肩膀上開始小聲的啜泣。

我們村的招娣媽全程觀摩了此事，平時最喜歡大嘴巴的她，此時很是沒有眼色的站了出來。

「雅雅啊，要我說，這事還是怪你，那房子她要，你給她不就行了？你幫她就是幫你弟弟，你這做姐姐的，怎麼連一個房子都捨不得？你看看現在鬧的，兩家將來還怎麼走動啊！」

她這話說的周圍的人直翻白眼，佳美更是白眼快翻到了天上。

「嬸子，你說這話可真有意思，把房子說的跟大白菜一樣。」

「我記得你娘家最小的弟弟也才剛結婚吧？你們家前幾天不是也剛在縣裡買了房子嗎？你怎麼不把房子給你弟弟？」

招娣媽一聽這話，不願意了，反駁道：「那怎麼能一樣，我們這房子是招娣用她的彩禮給我們耀祖買的，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呦，你家耀祖的房子不是大風刮來的，雅雅姐的房子就是大風刮來的？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佳美道。

「你這妮子怎麼回事？」招娣媽看著佳美瞪眼，「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當心嫁不出去！」

「呵呵！」佳美假笑：「不勞您操心，我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不像你家招娣和盼弟，為了弟弟耀祖，一個拿彩禮給弟弟買房子，一個拿彩禮給弟弟娶媳婦，孝順的嘞！！」

「那是，我家招娣盼弟最孝順，婆家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到娘家。」她一點沒聽出佳美嘴裡的諷刺，還驕傲道：「她們還說了，我和她爸將來養老，她們姐倆全包了，一點不麻煩她們弟弟。」

11

我真的是再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扯的嘴角直疼。

「所以，嬸子，你生女兒就是在她們身上吸血，把她們當成血包？黃世仁見到你，都得甘拜下風！」

這話她聽懂了，畢竟他們那個年代的人，都是看《白毛女》長大的。

「嘿，張雅，你怎麼說話呢？說誰是黃世仁？」

「說誰誰知道，畢竟像您這樣把自己的女兒當佃農吸血的可不多見了。」

「你……」她被懟的啞口無言，只能罵道：「活該你們家辦不成婚禮，都是你這個攪家精攪和的。」

「誰是攪家精誰知道！」佳美上前一步，擋在我面前，「你女兒三天兩頭帶著大包小包回娘家，你還是操心操心你閨女，別吸婆家血太狠，被人家打出來。」

「你個絕戶頭子，這哪有你的事？」她張嘴就說難聽話。

佳美的脾氣可是很暴的，最討厭別人說她們家裡絕戶，頓時上去就去廝打她。

「你個黃世仁，你說誰絕戶頭？我堂哥可在這呢，你問問他，我們家是不是絕戶頭。」

佳美的堂哥長得人高馬大，在旁邊一站就像一座山。

「嬸子，我們家可不是你能隨便欺負的。」

「你再敢這樣說我妹妹，我直接把你們家耀祖打的下不了床。」

「你，你敢？」她揚著頭看向佳美堂哥。

堂哥伸手比了比拳頭，轉身就走。

「你看我敢不敢？」

「喂，你去哪？你給我站住？」她見堂哥真的說干就干，嚇一跳，趕緊追了過去。

我看向佳美，道：「不會真打吧？」

佳美偷偷一笑：「不會，頂多嚇唬嚇唬她。」

「雅雅姐，你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們家，把村裡的風氣都帶壞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家想要賣閨女模仿她呢！」

眾人一聽她說這，都七嘴八舌說起來。

我這才知道，我一直以為農村重男輕女的風氣比我想像的更嚴重。

甚至真的有為了幾十萬彩禮，把女兒嫁給傻子的。

大家鬧哄哄地議論了好一會兒才散開。

我見大家都離開，也準備離開了。

12

我爸媽見我居然還要走，開口挽留道：「雅雅，你還要離開？」

我心裡苦笑。

雖然弟弟幫我出氣了，但是我知道，問題的根源根本沒有解決。

以後這個家，只要有肖敏在，就沒有我的一席之地，而且弟弟並非不怨我的。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這還沒有出嫁，就已經要被潑出去了。

而且我也看出來了，爸媽對於女兒，更在乎孫子，我也是心冷了。

大家以後都面子情就行了。

我拿出那麼多錢幫他們解決了兒子娶媳婦的問題，也算盡孝了。

我看向他們，道：「媽，現在鬧得這麼難看，我覺得肖敏肯定是不會想看見我的，你們難道想要女兒不要兒媳婦？」

我媽愣愣地看著我，不再言語。

「雅雅姐，嬸子肯定不是那個意思，你……」佳美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見她這樣，抓住她的手安撫她。

「不用說了，佳美。」我看向我爸媽道：「爸媽，我走了，先在市裡休息一天，估計後天早上走，就不來看你們了。」

「雅雅？」我媽小聲地叫我，聲音里都是哽咽。

我心裡也難受的緊，不再看他們，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快速的開車離開。

只是剛走到柏油路上，眼睛就再也看不清楚路。

我停下來，趴在方向盤上就開始大哭。

心裡的委屈怎麼都抑制不住。

明明是我從小長大的家，怎麼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我腦中閃現著小時候的各種記憶，開心的，不開心的，好像都因為我這一通哭泣，慢慢消失在了我的靈魂深處。

13

回到了肖敏想要我轉讓給她的那套房子。

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樣子，真的不知道當初讓她住到這裡，是對還是錯。

本來覺得她是弟弟的女朋友，來市裡玩的時候，方便他們有個落腳的地方，現在看來，是我不夠防人，才讓她起了那麼大的野心。

我叫了鐘點工過來打掃，又換了床單被罩，準備洗個澡好好歇息一下。

只是還不等我睡著，我媽就打來了電話。

「雅雅，你已經到市裡了嗎？」

我看了一眼已經走過三個小時的鐘表，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對，怎麼了？」

「是這樣！」我媽猶豫了兩秒鐘道：「肖敏她爸媽知道了肖勇今天乾的事情 ，決定晚上請我們吃頓飯賠禮道歉，你看……」

我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媽，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今天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

「就這樣吧，我掛了。」

「雅雅！」我媽聽我拒絕，聲音急切道：「肖敏怎麼說都是你弟媳，你這樣，不是讓我和你爸為難嗎？」

「只要你弟弟還和她在一塊，我們家和肖家就肯定還要走動，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的。」

我真的很心累，閉上眼睛道：「媽，你們就跟他們正常來往就行了，我一個大姑姐，沒必要和他們家保持什麼良好關係吧？」

「怎麼沒必要？」我媽道：「那是你侄子的外家，你做姑姑的和他們關係不好，這不是讓他將來為難嗎？」

這是什麼腦迴路？

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嬰兒，怎麼就需要維護兩方關係了？

我還要再說什麼，我媽那邊已經嚶嚶哭了起來。

「雅雅，你就當為了爸媽行嗎？」

「他們是因為你才賠禮道歉的，你不來，他們也下不來台啊！」

「媽這輩子就求你這最後一回，等你弟弟結婚了，我和你爸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以後再也不管他了，行不行？ 」

我腦中閃現下午張凱為了我打肖勇的畫面，冷硬的心終究還殘存著一絲暖意。

「行吧，幾點，在哪裡？」

我媽見我答應，趕緊道：「七點，就在縣裡的某某酒店。」

我抬起手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嘆了口氣道：

「好，我知道了，我會趕過去的。」

說完我掛了電話。

看著黑掉的手機螢幕，終究有點討厭這樣心軟的自己。

只是從小的羈絆，不是一下子就能斷掉的。

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心軟，就沉沉睡了過去。

14

鬧鈴的聲音把我叫醒，我化好妝去了他們指定的酒店。

到包廂的時候，裡面熱鬧的很。

肖敏正一臉依偎的坐在張凱身邊，倆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反而是肖勇看見我，歉意地笑了笑。

見我進來，他拿著酒杯，一臉的真誠向我道歉：「張雅，我今天不該衝動打你，你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不要和我這個大老粗計較，請你原諒我！」

我覺得他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假，心生警惕。

上下打量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藏了什麼貓膩。

明明白天還被我打破了腦袋，現在頭上還裹著紗布，怎麼就過了一下午，突然知道自己錯了？

只是我還沒看出個所以然，我媽就開始在背後戳我，替我接話道：

「哎呀，原諒原諒，我們雅雅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打架的，說開了就好了！是不是啊，雅雅？」

我的後背被她戳的直疼，只能扯著嘴角道：「都過去了。」

肖勇感激地看著我，拿著酒壺給我把酒滿上，準備跟我碰杯。

我看著他手裡的那壺酒，笑了笑：「我不喝酒，用飲料代替好了。」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直接拿起桌子上未開封的飲料，擰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而是隨之也把酒乾了。

他爸笑出聲，「哈哈哈，好！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趕緊坐下吃飯吧，別餓著孩子。」

我沒再說什麼，直接坐下。

肖勇卻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他爸皺眉罵他，說他能有什麼事情，但是也沒有阻攔他。

我正樂的清靜，看著仇人的臉，吃飯都消化不良。

飯桌沒有因為肖勇的離開就冷清。

肖敏他爸媽和我媽討論張凱他們倆的婚事，說的熱火朝天。

快結束的時候，肖敏端著一杯果汁走到我面前。

15

「姐姐，今天是我不懂事，那房子我就不要了，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和凱凱的婚宴重新預定一下。」

我連肖勇都能做到表面不計較，哪還會跟她再說什麼。

那酒店也是之前就準備花給張凱的錢，現在不過是重新續上而已。

我點頭道：「今天回去我就打電話。」

「謝謝姐姐。」肖敏甜甜地笑了起來，向我舉杯敬我酒。

兩邊的父母看著我們也笑了。

只有張凱的臉色越發的冷。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他了，給他花錢跟給他上墳一樣。

我白了他一眼，乾了果汁就坐了下來。

只是我剛坐下，肖敏忽然啊的一聲朝我撲了過來。

「救命！」她驚呼。

我也嚇一跳，不知道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摔倒了。

而她下一句話，直接把我干懵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肚子裡還有凱凱的孩子，你為什麼要伸腳絆我。」

「我的肚子好疼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身下流了好多血，在場的四位父母都驚呆了。

誰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媽更是走過來，直接一巴掌打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