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種經常做出蠢笨事情的、不諳世事的小秘書。
我還記得,在她和裴遇姦情曝光後,她來我家,笑著喊我「阿姨」,指使我幫她換鞋。
事後才驚訝捂住嘴。
「對不起啊,溫姐姐,好久沒見,我一時把你認錯成保姆阿姨了。」
「溫姐姐也該好好打扮自己了,雖然溫姐姐不出門,但年紀也不小了,也不是能素顏的時候了。」
她瘋狂炫耀她的年輕。
可年輕,是最不值得提的。
尤其是,一個本無家庭支撐,依靠別人走出深山的人。
她忘了她的來時路,忘了是誰托舉她走出深山。
那我就當個好人,提醒她。
順便把她送回去。
這很合理,不是麼?
6.
裴遇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來,他在私家醫院裡陪葉青青。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葉母的來電。
她在電話里哭得悽慘。
「裴太太,你要救救我啊!」
「那個死丫頭居然告我,來的還是裴氏集團的法律部,說要讓我坐牢!」
「不過他們說了,如果我交代出背後是誰指使,就不會告我!」
「裴太太,我可沒說你一句,你千萬要救我啊。」
「還有我兒子的彩禮錢,是不是也能多點?」
我向她保證,不會讓她出事。
裴遇的目標並不是她。
果然,這邊剛掛斷電話,裴遇就打了過來。
「溫言,來醫院向她道歉,我已經聯繫了記者。」
「你把姿態做足了,所有的事情都好說。」
我反問:「如果我不去,會怎樣?」
電話那段沉默了幾瞬。
裴遇冰冷的聲音響起:「溫言,花錢教唆他人嚴重傷人,你知道集團法律部手段的。」
「幾年牢獄,不成問題。」
我答應了去醫院。
一路上,手機里已經有了相關的文章推送。
【倒反天罡,正室向小三敬茶!】
【裴氏總裁盡享齊人之福,正室小三世紀大和解!】
【大老婆重擺攤,疑似被資金封鎖,醫院敬茶求原諒!】
我收回了視線。
葉青青的病房門口蹲著十幾家記者。
我一出現,閃光燈晃瞎了眼。
「裴太太,聽說你是來給裴總秘書敬茶道歉的?」
「裴太太,大房做到你這樣,會不會覺得太掉價了。」
「裴太太,你是不是為了錢,才這樣一直忍著裴總出軌?」
我從容一笑:「敬茶是嗎?那你們記得抓拍好,我怕動作太快,你們到時候拍得模糊,我明天就上不了頭版了。」
記者被兩邊的保鏢隔開。
我走進病房裡,裴遇正在給葉青青削蘋果。
葉青青笑得天真:「溫姐姐,我只是嘴巴沒味道,哥哥才給我削蘋果,你別誤會了。」
我挑挑眉:「床都上了,哥哥叫了,還擱這裝小白花呢?看來你們村子裡的豬糞不錯,把你這朵花灌溉得挺會裝的。」
「溫姐姐,我和哥哥清清白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葉青青咬著牙,小臉紅撲撲的。
裴遇不耐地扔下水果刀。
「溫言,別忘了你來的目的。」
他一個眼神示意,身邊的助理給我遞上了一杯茶。
茶湯上還冒著熱氣。
用這樣的杯子,拿在手裡都會燙手。
「你只要敬茶道歉,教唆打人這件事,我保證青青不會追究。」
我嘖了一聲。
「可我不但教唆打人誒,我還傳她上了你的床,當了你小三這件事呢?你都花錢買了那麼多頭版,怎麼不讓他們美化下葉青青?畢竟小三這個名頭她不是不認嗎?」
葉青青紅了雙眼,一臉倔強:「溫言,我記你當年資助我的恩情,我才喊你一聲姐,但你也不能這樣侮辱我的人格。」
「如果不是哥哥幫你說好話,就算你跪著給我敬多少杯茶,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啪!
熱茶和巴掌一起落在了葉青青臉上,她精心設計的、楚楚可憐的臉上只剩下狼狽。
我驚嘆於自己練就的手速。
我輕揉微微發紅的掌心,被熱水燙的、打她打麻的,都帶點。
「葉青青,你怎麼有臉在我面前說原不原諒的!」
記者們的閃光燈不斷閃爍。
我冷嘲道:「我資助你,我內推你進公司,就是讓你把自己內推到我老公的床上?」
「我記得A大的計算機可不教這些,你這自學成才的小三本事,要不來個開班教學?」
葉青青捂著臉,小聲啜泣。
裴遇既要安慰葉青青,又要對我撒一把怒火。
可謂分身乏術。
「溫言,你怎麼敢的!」裴遇將她摟在懷裡,冰冷著一張臉。
在意識到即將要和他進行無趣的掰扯,我當即瀟洒轉身離開。
路過記者時,我轉身問了一句:「剛剛我潑茶打她拍清楚了嗎?」
記者們錯愕地點點頭。
我勾唇一笑:「記得發我一份。」
7.
裴遇再次和我同桌吃飯,是肖老牽的線。
我和裴遇這一樁姻緣,肖老總是自誇,說都是因為他愛吃那一口咸豆花。
這幾年,肖老和裴遇的合作越發密切,肖老的兒子也跟在裴遇身邊學習。
如今我和裴遇鬧成這樣,於公於私,都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小裴,看在我的面子上,辭退那個秘書。」
「你們兩以後好好過日子。」
裴遇沒有應聲,只一口悶了眼前的酒。
酒杯被倒扣在檯面上。
「肖老,那年的恩情,該做的我都做了。」
「您這幾年身體也不好,不該插手的手也可以放放了。」
既是說葉青青,也是暗指肖老對裴遇公司的干涉。
肖老氣得渾身發抖。
而裴遇則匆忙離開。
沒別的原因,這個點葉青青總是饞永福記的點心。
裴遇總是親力親為去給她買,是挺上心的。
「小言,他就是個混帳,要不是我這些年提拔他,他能有今天!」
我安撫著肖老:
「沒事,一根爛黃瓜而已,我也不稀罕。」
肖老順了好一會兒氣。
他重重嘆息:
「也是我當年看走眼了。」
我沒有說話。
當年看走眼的,哪裡是肖老。
是我先看中了他的皮相,心動於那張臉。
又是我主動給他多盛了一碗豆花,讓他搭上了肖老這艘船。
「小言,你就和他離婚吧,老頭子我還有點面子,你就住到我們家,看誰還敢對你指指點點。」
這位年邁的老人雖然縱橫商界多年,但我知道,他對我有幾分真心。
我輕輕搖頭,「我不離婚。」
肖老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這麼傻,他有什麼好的,你要和他耗一輩子嗎?」
「我不能離婚!」
「我不能讓他們太舒服了,不然,我這輩子都會過不去的。」
「我要他的錢。」
「我也要他裴遇,身敗名裂。」
肖老的兒子和裴遇是合作夥伴,也是某一種意義上的競爭對手。
只要把裴氏啃下來,肖家將獨享資源。
我和肖老,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合作計劃——弄死裴遇。
8.
當晚,裴遇將葉青青接到了家裡。
「溫言,青青要在這住幾天。」
「她大病初癒,需要靜養,你的房間隔音最好,適合她。」
我隨手摸過手邊的花瓶,直接朝他扔了過去。
四濺的碎片划過他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在葉青青的尖叫聲里,我緩緩走近裴遇。
「裴遇,你把我當什麼?」
「這是我家,我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我需要給小三讓位?」
葉青青心疼地裴遇的傷口
她控訴我:「溫言,不就是一個房間,你至於嗎?」
「我說過了,我和哥哥清清白白,在你們沒離婚前,我也是不願意來這個家的。」
「要不是你找來我媽媽,她天天去我家鬧,哥哥他心疼我休息不好,才把我帶回來的。」
葉青青的媽,確實是我慫恿的。
不過媽媽打當小三的女兒,挺符合社會風俗良訓。
我攏了攏鬢邊的髮絲,笑道:「葉青青,當小三,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從你第一天爬床開始,你就該知道這個後果,而且現在才哪到哪呢!」
葉青青瞬間紅了臉,一雙杏仁眼泫然欲泣。
「夠了。」裴遇沉聲,整個人擋在了葉青青身前。
「我們倆到今天這步,與人無關。」
他用失望的眼神看向我。
「溫言,是你變了。」
真可笑。
他出軌卻還想在精神上控訴我,在道德高地綁架我!
我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溫言,你怎麼不乖巧溫順了?
你怎麼不為我著想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一個潑辣的、毫無教養的女人?
他企圖讓我內疚自責,讓我反思這場婚姻的失敗因我而起。
可我,偏不!
深夜,他們兩人在客房廝混的時候。
葉青青似乎是鼓足了力氣,饒是我房間隔音好,呻吟聲也穿透了牆壁,一個不差地落在了我耳朵里。
我當場豪擲千金。
下單的義烏小商品工廠連夜緊急加工。
我看著工廠發來的設計圖,心情大好。
這是一份,我送給他們的驚喜禮物。
9.
次日一早,葉青青穿著輕薄的蕾絲裙,容光煥發站在了我面前。
「呀!溫言姐,你怎麼又不化妝,看著真噁心啊。」
「真心疼哥哥,以前吃得這麼差。」
她故作驚訝。
我甩了她一巴掌,她左邊臉頰上立刻浮起鮮紅的手掌印。
「在我家別當咯咯噠,一大早嘰嘰喳喳,吵到我眼睛了。」
她剛要哭一聲,我又照著她右臉來了一巴掌。
對稱了。
本重度強迫症患者順眼了。
她嚶嚶嚶撲進了裴遇懷裡。
「哥哥,溫姐姐打我,你要幫我!」
裴遇皺眉看我。
二對一,我可不傻,我聰明地提包走人。
當在公司相遇時,裴遇又皺起來眉頭。
他嘆氣:「溫言,公司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我也嘆氣:「沒辦法,我也是裴氏的股東,還是裴氏合法的總裁夫人,偶爾也是要來送送員工福利的。」
我前方開路,後面跟著成群的外賣小哥。
紅的、黃的、藍的。
三大巨頭的商戰,因為裴遇的出軌,在今天達成了統一陣線。
「溫言姐,幾杯奶茶也想收買人心?在你們窮人眼裡,十幾塊的奶茶都算福利了?」葉青青得意嘲笑。
可在奶茶拿出來的那刻,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每一杯奶茶上都有義烏工廠特別定製的杯套。
上面都是葉青青和裴遇的激戰畫面。
當然,他們噁心的裸露部分都打碼了。
拿到奶茶的眾人,眼神不斷在裴遇和葉青青中間飄過。
「平時看著挺純的,沒想到玩這麼花?」
「你那算什麼啊,你看看我這個,雖然厚碼,但是本閱片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字母圈了。」
「要用這麼多花樣,看來也是不太行啊。」
審視的、玩味的目光落在葉青青身上。
畢竟裴遇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還不敢公然議論。
葉青青氣得跳腳:「溫言!你這是非法傳播!」
我挑眉:「這不都是你無私分享給我的?我還以為你也想全民共賞呢!」
「而且,你的肖像權不是早簽給公司了?我也是裴氏股東,應該有權使用吧?」
一個月前,葉青青突發奇想,要當公司旗下一款遊戲的代言人。
裴遇為了她賠償天價違約金,又將她捧成了新的代言人。
這也算給我省事了。
葉青青捂著臉逃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