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第一次了,趙安安一天到晚沒個消停。
你們也別被她牽著鼻子走,真是折騰。」
說完,她轉過頭對正在旁邊忙活的林楓說道:
「楓哥,軒豪說你家出事了,趙安安又在鬧,說什麼大火……」
林楓聽後,懶洋洋地回道:
「讓她別再折騰了,我好不容易出來放鬆,她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鹿曉薇笑著對朱軒豪說道:「你楓哥說了,別搭理趙安安的那些事兒。等他回來再說吧。」
隨即電話就被掛斷了。
朱軒豪站在那裡,面色難看極了。
他放下手機,抬起頭看向我,神情複雜。
我心裡一陣酸澀,冷笑了一聲:
「他們完全不在乎對嗎?他寧願相信我是在編造也不願意打個電話確認一下現實。」
朱軒豪面露尷尬,低下頭不敢看我。
旁邊的一名消防員聽到我們的對話後,開口說道:
「林小姐,我們現在需要配合,如果有任何信息,您可以放心告訴我們。」
我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緩緩說道:「如果門鎖實在沒法強行打開,那我可以嘗試從其他途徑接觸火場。
比如,我們家後院有個偏門,雖然通道較窄,
但我可以設法帶消防員過去,至少多一個入口,增加救援成功的幾率。」
消防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主意!我們馬上去評估後院的通道情況。」
救援行動就這樣繼續推進著,而我則與消防隊員們一起緊張地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最危險的階段,一秒鐘的延誤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跟著消防隊員往別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聽到路人的談話:
「困住的兩個人好像是打算跳樓了,很危險,怎麼還沒人能進去樓裡面啊!」
聽到這些話,我飛速跑去。
我在別墅門口看到了四樓露台上公婆的身影,
他們兩個看起來已經被煙霧熏得全身漆黑,兩個人張望著要往下跳。
「爸媽,這樣不行,消防員馬上就能進去了!」
我在樓下大吼,可是距離太遠,他們聽不見。
緊接著我看見他們從樓上縱身一躍。
「不!」我大吼出聲,碰巧,消防隊也打開了後門。
我向著後門方向跑去,連鞋跑掉了一隻也顧不上了。
走到他們身前,我用身上的手帕輕輕為他們擦拭著臉頰上的黑色痕跡: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就這麼跳下來了呢?消防隊馬上就可以來救你們了啊!」
「我給林楓打電話,我讓他趕緊回來。」
兩人的嘴角湧出一股鮮血,對我輕輕搖了搖頭:
「安安,別找他了,是我們一家對不起你。
我們的所有存款和不動產都留給你,你以後要好好的啊。」
我哽咽著急忙搖頭:「不是,你們沒有對不起我,
是我腦子不靈光,這麼晚才想到應對方案。」
「安安,你別哭了,我能和老伴死在一處,也是另一種幸事了。」
我顫抖著手,開始用各種方式向林楓發送消息,卻發現所有的聯繫方式都已經被拉黑。
我借了旁邊人的手機,發送了一條簡訊給他:
「高秋陽,爸媽從樓上掉下來了,傷得很重,他們需要你這個兒子。」
可是這個消息依然沒有獲得任何回復。
我繼續嘗試各種方式聯繫他,最後連借來的手機都只剩下了已經被拉黑的電話忙音。
我看著二老慢慢鬆開了彼此牽著的手,慢慢停止了呼吸。
救護車好不容易開進了院子裡,但是醫生卻看著兩個人對我搖了搖頭。
我眼前瞬間感覺一片漆黑,直接摔到了地上,被旁邊的醫生接住。
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消防員上來和我說:
「趙小姐,根據初步判斷這很可能是一起人為的縱火案。我們已經初步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至於二老的事情……我很抱歉。」
5.
這一晚我沒有合眼。
消防局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緊張忙碌。
我和其他人一樣,回到消防局配合他們做了筆錄。
技術人員仔細檢查了火災現場提取的殘留物,他們的表情凝重:
現場疑點重重,已經可以斷定火災並非意外,而幕後主使或許不止一個人。
做完筆錄後,我立刻聯繫了殯儀館,林楓父母的遺體需要安排妥當。
林楓的電話依然沒有任何回復,簡訊也如同石沉大海。
我向林家的親戚們發送了消息,通知了所有人——除了林楓的姑姑。
但她是個愛插手別人的人,我知道她一定會從其他人那裡得知消息。
果然,不久後她的電話來了。
「趙安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就算你和林楓有矛盾,也不能拿哥哥嫂子的性命當兒戲!」
我聽著她的責備,心裡一片平靜,等她說完了,才淡淡開口:
「姑姑,我現在在消防局,剛剛做完筆錄。如果您不信,可以不用來參加葬禮。」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隨後她語氣冰冷:
「你在消防局?那就讓消防員接電話,我要確認!」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消防員,正準備將電話遞過去時,那邊傳來另一個聲音:
「林曉蓉女士?我是臨河市消防隊的,我們有一起火災案件正在處理,
涉及您的親屬,希望您配合調查。」
林曉蓉被帶到消防局時,我剛準備離開。
她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滿臉怒氣地朝我走來,幾乎是直接指著我質問:
「趙安安!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這不是演戲?
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大哥大嫂就是因為你才死的!」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著她的憤怒: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卻聽信了林楓,覺得這只是場『演戲』。
真正害死他們的,是林楓,而你,是幫凶。」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嘴唇發抖,整個人愣在原地,不再說話。
她僵硬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姑姑,之前我給您打電話時,消防員們全程都在旁邊,可以作證。」
她沒有停下腳步,但肩膀明顯一顫,腳步凌亂,似乎走得越發困難。
消防員站在我身旁,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
「趙小姐,殯儀館的人很快就到,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等?」
我搖了搖頭,勉強笑了一下:
「不用了,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自己可以等。」
但她依舊堅定地站在我旁邊,「沒事,我會陪著你。」
等殯儀館的車來接走林楓父母的遺體時,
我撥通了律師的電話,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王律師,麻煩您儘快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我要和林楓離婚。」
「這麼急嗎?發生什麼事了?」王律師聽起來有些吃驚。
「很急,我不想再拖了。」
掛了電話後,消防員望著我,顯然不太敢相信我會在這種情況下提出離婚。
畢竟,在外人眼中,我對林楓的感情從未動搖。
等到所有手續辦妥,我匆匆離開了消防局,順道去律師事務所拿了離婚協議書。
回到家時,林楓和鹿曉薇已經回來了。
此時的鹿曉薇正靠在我的沙發上,林楓蹲跪在她身邊,
正在小心地幫她處理手指上的切口。
看到我進門,二人一愣,但隨後他們神色如常,顯得毫無愧疚之意。
鹿曉薇率先開口,眼神帶著不屑:
「喲,趙安安,這麼早就回來了?昨晚是不是被嚇得不敢回家,出去借宿了?」
她的話里滿是輕蔑,仿佛這是她的家一樣,而我不過是個不速之客。
6.
我聽著鹿曉薇的冷嘲熱諷,視線不由落在了林楓身上。
他依舊低著頭,專注地為鹿曉薇清理傷口,像是在處理什麼珍貴的東西。
我的思緒不由得飄回到過去,那個早已淡忘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當年我做完闌尾手術,身體虛弱,婆婆雖然照顧我,
但林楓總是以工作忙為藉口,連面也很少露。
當時我還體諒他,以為他是真的忙碌,
但現在看來,那不過是他對我感情冷漠的藉口罷了。
如果換成鹿曉薇,他或許早就寸步不離。
如果不是經歷了生死,我或許永遠也不會醒悟。
鹿曉薇注意到了我沉思的表情,眼底浮現出得意的神色,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趙小姐,抱歉啊,剛剛想給林楓做點吃的。
不小心切到了手,我說不用麻煩,
但林楓非得親自給我處理,還說這樣才能放心。我們很快就好了。」
說著,她輕輕踩在地毯上,假裝要站起來,
但腳踝一扭,立刻發出一聲嬌喘,倒在了林楓身上。
林楓伸手接住了她,目光狠狠瞪向我,仿佛我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你站那兒幹什麼?沒看到她還疼著嗎?」
他語氣充滿責備,仿佛是在呵斥一個外人。
鹿曉薇依然柔弱地坐了回去,眼神帶著隱隱的挑釁。
我微微笑了笑,覺得這一切真是諷刺至極。
林楓的父母屍骨未寒,
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兒子,此刻卻在為一個女人忙得不可開交。
這種反差實在是荒唐到了極點。
我望著林楓,那個我曾經深愛的人,現在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到林楓面前。
他抬頭瞥了一眼,滿臉不悅:「這是什麼?」
「離婚協議書。」
他手中的創可貼停在了半空,神色頓時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