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尾炎發作,我去了男朋友任職的醫院做局麻手術。   
剛開五分鐘,手術室闖進來一個小仙女:「池醫生,聽說你在做手術,我可以學習嗎?」 
看到池非點頭,小仙女興奮地擠上手術台,賢惠地整理手術器具。 
巡迴護士咆哮:「你消毒了嗎就進無菌區?」
小仙女委屈:「我也是好心嘛,你怎麼這麼凶~」 
池非護著她:「吵什麼?重新消毒就好了。」
「小雲,你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對吧?」 
手術台上的我沉默片刻,問麻醉:「麻藥的作用還能維持多久?」   
「半小時。」 
我拔掉輸液針頭,扯掉監護線,捂住開刀口,操起鐵橫杆。 
我感不感染不重要,但你們這對狗男女必須死!
1 
闌尾炎發作,我去了男朋友任職的醫院看診。
助手看到我,打趣:「嫂子來啦?今天給池哥帶了什麼好吃的呀?」
我跟池非戀愛五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他身邊的朋友和同事,都默認了我們好事將近。 
曾經的我也是這麼認為。 
所以—— 
池非說,醫院的食堂不好吃。
我就每天午休回家做Ţū́ₕ飯,每天給他送新鮮熱乎的飯菜。
池非說,在醫院裡不適合談戀愛。
我就把自己當成一個送完就走的外賣員。   
池非說,最近他升職稱在即,事業太忙。ṭů⁼ 
我配合將婚期一拖再拖,跟親戚朋友解釋都是我的問題。 
所以,我成了大家眼中那個,作天作地,又殷勤小意的舔狗。 
聽到調侃,池非頭也沒抬。 
「別亂喊,在醫院裡只有醫患關係,沒有私人關係!」
「飯盒放桌子上就行,你可以走了。」
他快速吩咐著,看都沒看我一眼。   
許是沒聽到動靜,他有些不耐煩地抬頭。 
熟悉的飯盒後,是忍著劇痛、面色蒼白的我。 
我把挂號單放在他面前,說:「醫生你好,我來看病。」
池非皺眉:「你有病不能等我下班嗎?在這搗什麼亂,不知道我很忙嗎?」 
「出去等著,我先把排隊的病人看完再給你看!」 
他不由分說地趕我出去。
我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腹部的抽痛讓我說不出半個字。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熬到最後一個患者出來,我掙扎著起身。 
還沒等進去,就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像一隻花蝴蝶般飛進池非的診室。 
「池醫生,忙完了嗎?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今天我爸爸也來了,剛好一起呀!」 
池非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有一瞬間的猶豫。
但也只有片刻,他對女醫生點頭:「行,走吧。」 
他起身,把飯盒扔進垃圾桶。   
2 
池非是個聰明人。 
在大學時,就是讓人仰望的學霸。 
我慕強,追了他三年,終於在畢業前把人追到手。 
散夥Ṫųₒ飯那天,朋友背著我跟他起鬨:「好男也怕烈女纏,池非,你是怎麼被蘇雲拿下的?」
池非只是淡然一笑:「我要讀博,蘇雲家境好,脾氣好,做飯好。」 
「錢和生活,她都能料理好,正好是我需要的。」   
我有些不服氣,衝進去問他:「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愛嗎?」 
池非冷靜的眸子毫無波動。 
他笑我:「蘇雲,不要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後面五年,他所做的跟他說的一樣。 
我擁有的,只是一具名為「池非」的軀殼。
我疼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池非和那個女醫生都在。   
女醫生惶恐得像小白兔:「對不起啊蘇雲姐,都怪我,要是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池醫生,我就不約他了。」 
我扯開笑:「約會還要錯峰嗎?看來我男朋友的行情很不錯。」 
女醫生愣了一下,有些羞惱。 
池非揉著眉頭:「聲聲,你先回去。」
吳聲聲跺著腳撒嬌:「池醫生,你女朋友說話好難聽啊~」 
池非耐著性子哄:「乖,她生病了,心情不好。晚上我請你吃飯。」 
「說話算數哦~」   
吳聲聲走一前,翻我一個白眼。 
還故意把袖子挽起來,露出手腕上鑲鑽的手鍊。 
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看著她的手鍊出神:「池非,這個女人能給你帶來什麼?」 
池非是聰明人,他沒有感情,只有功利。 
能讓他耐著性子哄的人,不可能只是花瓶。
池非叼了根煙,吞雲吐霧:「院長女兒,能幫我上職稱。」   
嗆人的二手煙讓我不舒服:「煙掐了,這裡是病房。」 
池非輕笑:「你算什麼病人。」 
一根煙抽完,他發給我幾個連結。 
我:? 
「幫我挑個餐廳,晚上請吳聲聲的,環境好點。」 
「她偏甜口,不吃辣,最好有蝦做招牌菜。」
我氣笑了:「池非,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闌尾炎發作,從進醫院到昏倒,再到剛剛,他一句病情都沒問過。 
現在還要我這個病人,給他跟別的女人選餐廳? 
「小雲,你是我女朋友,不要這麼小氣。」 
「是嗎?」我冷笑,「我怎麼覺得我更像老鴇,推著男朋友出門接客呢?」
池非臉色一冷。 
「蘇雲,再這麼不識大體,我就跟你分手!」
他摔門而出。   
我遍體生寒。 
每次我敢懟他,他都會拿分手出來說。 
每次我都陷入惶恐,最後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道歉認錯,換來一個「不要再這麼不懂事」的評語。 
我握住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掛著池非今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一條銀色素鏈。
收到的時候我開心了很久,以為池非終於動了凡心。
我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看到一絲曙光。   
直到剛才我才明白,哪有什麼曙光。 
我收到的,只是池非送人都送不出去的贈品。 
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閨蜜煩躁:「我不跟戀愛腦說話!」 
我說:「這個男人我捂不熱,不想要了。」 
閨蜜驚喜:「你終於想通了?什麼時候走?」
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先把手術做完吧。   
3 
因為體質特殊,我只能做局麻手術。 
池非操刀。
手術室里,我消完毒,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護士一邊整理器材,一邊小聲安慰我。 
「不要怕,闌尾炎手術只是一個小手術,放輕鬆,很快的。」 
「對了,我看你是一個人來的,你的家屬呢?」   
正巧,池非換好手術衣,走進來。 
我對上他冰冷的雙眸,笑道:「我的家屬,昨天剛死。」 
池非手一頓,呵斥:「手術室內不要閒聊。」護士撇撇嘴,走到一邊,準備手術。 
隨著麻藥起效,池非用刀劃開我的腹部。
好在是微創,口子不用太長。 
剛劃第一刀,手術室門突然打開。 
吳聲聲穿著一身白大褂衝進來:「池醫生~」   
池非頓了一下,放下手術刀。 
開口是不屬於我的溫柔:「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給蘇雲姐做手術,我可以觀摩學習嗎?」 
「可以的。」
吳聲聲甜甜一笑,大踏步就往手術台走。
護士見狀急忙阻攔:「吳醫生,你不能上台!」 
吳聲聲憋嘴,像是受了委屈一樣:「為什麼?你針對我?」   
護士有些無語了:「你的著裝不符合手術室要求,要看只能站在牆角看!」 
吳聲聲不樂意。 
「在牆角怎麼能看清呢?我也是醫生,我不會搗亂的!」 
說著,她又要往前走。 
護士乾脆下台,攔在她面前:「你要靠近看也可以,走,跟我去換手術服,消毒,我就讓你上台!」
護士抓住她的手往手術室外走,被吳聲聲甩開。 
還沒回神,吳聲聲甩手就是一個巴掌扇在護士臉上。   
「你算什麼東西,連我都敢攔,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再多管閒事,我讓你扒了這身護士服!」 
護士捂著臉,氣到說不出話來:「你……」 
吳聲聲挑眉:「不服氣啊?哼,整個醫院都是我爸的,我進個手術室還要你批准?滾開!」
她粗暴地把護士推到一邊。
再也不管別人的阻攔,直接站到手術台上。
4   
「池醫生,我就喜歡這樣,離你更近一些。」 
吳聲聲小聲說著。 
旁邊的助手面露難色,無菌區被污染,這手術不能做了吧? 
池非頓了一下,開口:「沒事,闌尾炎是小手術,這點污染可以術後控制。」 
助手臉都黑了。
嚴重違反操作條例的行為,被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揭過去嗎? 
池非見他不動,催促:「給我刀。」   
助手不肯動:「池哥,要不我們重新消毒後再做吧,萬一……」 
池非擰眉:「做手術的人是我女朋友,出事我擔著。我說了,給我刀!」 
助手咬著牙,還是沒動。 
不等池非再次催促,吳聲聲先一步動作了。 
「你們怎麼回事?動作這麼慢,怎麼能配合好池醫生呢?」 
她說著,直接上手去拿手術器材。
把一排手術刀扒拉了一遍,找出一把合眼緣的,殷勤地遞給池非。   
「池醫生,給你!」 
這下子,就連池非也愣了。 
吳聲聲覺察不對,小聲問:「我……我做錯事情了嗎?」
池非皺了皺眉,緩聲安慰:「小事,不用擔心。」 
他這邊說著不用擔心,但有人比他擔心。 
手術室門口,聽到動靜的巡迴護士跑進來,登時就咆哮了。
「你是誰?消毒了嗎你就上台?還敢摸器械?」   
「全部下台!」 
吳聲聲嚇得一個哆嗦,說哭就哭。 
「我也只是好心嘛,你凶什麼凶!」 
巡迴護士炸了:「手術室這麼多人,要你好心?沒消毒就上台,你把病人的命當道具嗎?」 
池非攔在吳聲聲身前,聲音有些薄怒:「吵什麼,這麼點小事,重新消毒不就行了?」
巡迴護士寸步不讓:「這是醫療ṭû₄事故,不是你說重新消毒就沒事的!」 
池非冷聲道:「病人是我女朋友,她不會追究責任。」   
他回頭,定定地看著我:「小雲,你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對吧?」 
一直旁觀看戲沒吭聲的我,倏然一笑。 
池非鬆了一口氣。 
「你看吧,病人不介意。」
呵呵,你哪個耳朵聽到我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