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天光完整後續

我是炮灰路人甲,男主是自閉陰鬱受。

為了能被人領養,我必須裝作比格欺負他。

院⻓辦公室里,女主蠢蠢欲動。

我眼裡漚著水汽。

搶先一步,扇了男孩一巴掌。

聲音糯軟,帶著哭腔。

「爽......爽嗎?」

全場死寂,眾人一臉錯愕。

男孩更是偏過頭,碎發垂落,不發一言。

彈幕滿屏嘲諷。

【喲喲喲,東施效顰呀。這個炮灰路人甲,真是不識好歹!】

【好噁心一女的,就不能老老實實被一對農村男女收養,然後當智障孩子的童養媳嗎!】

【這炮灰死定了。她沒女主光環,還敢又爭又搶。估計要被趕出孤兒院咯~】

我雙腿一軟,就要栽倒。

一隻小手扶住我。

男孩面紅耳赤,神色彆扭。

迎著中年男女喜極而泣的眼神中。

嘴巴微張,發出一聲「哦呼」。

彈幕震驚。

【壞了,真給這小子扇爽了!】

1

我是淚失禁體質,情緒激動就容易「吧嗒吧嗒」流眼淚。

就比如現在。

明明我是作惡一方。

可是淚水就是止不住地流出。

我頂著碩大的鼻涕泡,眼睛不自覺往一旁瞅了瞅。

在門外。

一對衣著樸素的中年夫婦,看著我,雙眼放光。

而在他們身旁。

一個笑得痴傻的男童,正指著我,大喊「媳婦」。

我心裡害怕,哭得更厲害了。

就在我以為人生一片灰暗時。

身前面無表情的小正太忽的發出一聲「哦呼」。

我忘記了哭,瞪大眼眸。

眼睛循著綿延開的粉紅,挪到耳尖。

那裡通紅如血。

原來真有人會因為被打,而感到興奮。

這就是那些奇怪文字里說的「爽」嗎?

我因為實在震驚。

就連那對衣著華麗的夫婦,喜笑顏開地對院長說「就這個孩子了」,也沒聽到。

2

等上了車,我鬆了口氣。

臨回頭,我看見三道不甘的眼神。

很不舒服,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像是到嘴的鴨子忽然飛掉。

我心裡惴惴不安,收回視線。

我知道,我很卑劣。

搶奪了女主的機緣。

但是,如若給我重頭來過的機會。

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畢竟按照彈幕的訊息。

如果我不做改變,就會被人拴在破屋裡。

為那個嘴巴流涎的鼻涕娃,生下七、八個孩子。

最後掏空身體。

被一席墊子一卷,遺棄在大山中。

3

我心下一陣後怕,身體止不住發抖。

不等我緩口氣,斜側里有大手伸出。

我被帶著扎入兩團柔軟中。

香香的,QQ 彈彈,有點像棉花糖。

莫名讓人安心。

長相溫婉的女人,抱著我,柳眉彎彎。

「乖寶,你戶口,我找人遷過來了。以後你不姓孟,姓陸,叫陸卿月。

「卿月寶貝,歡迎來到陸家。」

女人鬆開我,遞給我一顆大白兔奶糖。

她很漂亮,眼裡熱烈又坦誠。

是我久未接觸的善意。

我潤濕了眼眶,伸出手,又收回。

「我......我真可以嗎?」

我侷促地低下頭,淚水又不爭氣地湧出。

3

我被父母棄養時,是有記憶的。

那天家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父親抽出皮帶抽我,嘴裡大罵我「賠錢貨」。

母親護著我,淚眼婆娑。

我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可身為男性的弟弟,不僅不怕。

反而坐在一旁。

一邊拍手叫好。

一邊大口大口地咀嚼大白兔奶糖。

那甜滋滋的香氣,我很饞。

可我從未吃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同是父母的孩子。

為什麼二者差距會這麼大。

等父親歇了氣。

母親抱著我衝出了門。

她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又將我帶去夢寐以求的遊樂園。

女人臨走前,緊緊抱著我,口裡不斷重複「對不起」。

我不明所以,只覺鑽入脖頸的淚水,涼得徹骨。

後來,我媽找藉口離開,再未出現。

我就在遊樂園裡。

邊等邊哭。

直到被好心人送入孤兒院內。

這時,我才知道。

媽媽不要我了,只因我是女孩。

是個賠錢貨。

4

許是沒料到我的反應。

陸母表情一愣,當著我的面將塑料包裝撕開。

將糖抵住我的唇。

「當然可以,以後請多多關照。」

我本能張嘴咬下。

那糖在我嘴中化開。

是我想像中的味道,很甜,很好吃。

似是想到什麼。

我取下另一半,遞給身邊的男孩,剛想張口。

又想到了彈幕。

話語在肚子裡打了個轉。

最後,ƭũ̂⁼我薅起男孩的衣領,語氣兇巴巴。

「你也吃!」

眼睫眨動間,有幾滴晶瑩砸落在男孩冷硬的臉上。

陸廷宴眸光不知所措,鋒利稜角緊繃。

眼見淚水越來越多,他認命地伸出粉色舌頭捲走了糖果。

我指尖瑟縮。

上面殘留一抹濕意,有些溫熱燙人。

陸父陸母對視一眼,滿眼震驚。

「廷宴居然肯吃糖?」

5

車輛停在一棟別墅前。

房子是我從未想過的寬敞。

彈幕酸溜溜。

【這個炮灰路人甲真是耽誤事!男主這種自閉兒童,只有妹寶那種魔丸降世的性格,才能救贖他。換旁人來,真不行!】

【就是就是,按照妹寶性格,估計已經往男主衣服里塞糖果蟑螂!男主會被嚇得嗷嗷叫!】

【你們不用擔心。如果這個炮灰救贖不了男主,我估計呀,這個小哭包,很快就要被送回孤兒院咯,嘻嘻嘻~】

【就我覺得,這個小糰子很可愛嗎?梳著兩個羊角辮,哭得時候,眼睛 bulingbuling,好想抱回家!】

我心頭一跳,一把拉過身旁面無表情正太的手。

「可......可以牽個手嗎?」

見男孩表情錯愕。

我底氣不足,舉起拳頭,眼睛潮漉漉。

「不給牽,就打你哦,我很兇!」

陸廷宴面色扭捏,耳尖再次紅得徹底。

「好......好的。」

陸母瞪大眼眸,將我一把抱起,用洗面奶蹭我。

「卿月,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

「廷宴,不,你哥哥,已經好久沒說話。

「今天居然說了兩句!」

我身體好似失了胚骨,一頭扎進。

等再次被提溜出來。

鼻子已然掛上兩道鼻血。

彈幕星星眼。

【有點可愛怎麼回事?好像布偶貓,想 rua!】

一旁的陸父有些吃味兒。

「老婆,人家也想要~」

陸母面色轉冷。

「滾!小孩子的醋也吃,真是老不羞!」

6

陸母帶我去了一間寬大的房。

裡面採光極好,床也很大,上面堆疊各式各樣的布偶娃娃。

整體裝飾粉嘟嘟,像極了畫本子裡公主的房間。

我望著一切,感覺有些不真實。

要知道,在孤兒院裡。

房間內都是上下雙層床。

而且床與床之間挨得很近。

睡在裡面,每天不僅要忍受磨牙,打呼嚕。

還有人會半夜放臭屁。

至於睡覺空間,更是肩挨肩,翻個身都難。

哪能像現在這樣,獨享 2m 的大床!

我攥緊手心,默默發誓。

就算死皮賴臉,也要留在陸家!

7

等料理Ŧű⁰完一切,已是傍晚。

很快就開了飯。

我望著眼前的菜色,嘴巴止不住地流哈喇子。

色澤艷麗的梅菜扣肉。

裹著誘人醬汁的醋溜肥腸。

如果凍一樣的紅燒肉。

......

一盤盤菜被端上桌。

我竭力扼制動筷的慾望,怕留下沒教養的印象。

見我被饞壞。

陸父解下圍裙,大手一揮。

「卿月寶貝,隨便吃,嘗嘗爸爸的手藝!」

我聽到「爸爸」二字,心下一顫,但又很快拋之腦後,一心只剩「嚼嚼嚼」。

我吃到一半,忽的發現陸廷宴並未上桌。

我四下張望,發現男孩正坐在大廳,手上吊著一瓶葡萄糖水。

陸父陸母注意到我的眼神,表情酸澀。

「你哥,他有厭食症。都怪我們只顧著工作,沒有看好他,不然他一定也是健健康康。」

彈幕唉聲嘆氣。

【男主也是挺慘的。他爸媽工作忙,雇了個居家保姆。可誰知道那保姆人面獸心。動不動就打罵男主,還給他吃安眠藥,甚至給他吃豬食一般的大雜燴剩飯。真是造孽!】

我抿唇,端起碗,朝里夾了點飯菜,來到男孩身前。

陸廷宴掀開長而密的睫毛,不明所以。

我當著他的面扒了幾口飯,隨後鉗住他下顎。

「我吃不下了,倒掉很浪費。你如果不吃,我......我就強行喂你!」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蒯了一大勺飯,塞進男孩嘴中。

陸廷宴猝不及防,一口吞下。

等他回過神,正欲吐出。

又迎面撞見,我撲簌簌的眼淚。

又咽了回去。

我眼眶薄紅,掛著淚水,嘴卻癟著,兇巴巴。

「快吃!」

我就這樣喂了男孩一勺又一勺的飯。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

陸廷宴越吃臉越紅。

到了最後,他紅得如同我在電視上見過的油燜大蝦。

彈幕笑噴了。

【壞了,這位不會是吃口水吃上癮了吧?一般飯菜不吃。人家女孩子口過的飯菜,就框框吃!哎喲,究竟為什麼呢?好難猜呀~】

我指尖發顫,飯勺剛喂到男孩嘴邊,就想收回。

陸廷宴抓住我的手,聲音喑啞,顫動。

「我......我還想要。」

男孩張開嘴,粉嫩舌頭卷過勺子。

細白牙齒閉上,將所有食物盡數吞噬殆盡。

臨到末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周遭。

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

我卻只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渾身臊得慌。

「還有嗎?」

陸廷宴看著我,眼裡潮濕,像極了孤兒院裡大黃生下的狗崽子。

遠處的陸父陸母,抱作一團,眼裡盈滿淚光。

「廷宴,他......他居然吃飯了!」

8

吃過飯後。

我早早就上了床。

因為舟車勞頓,我一沾枕頭就睡著。

到了後半夜。

天空一聲驚雷,我從床上猛然驚醒。

我裹緊被子,渾身冷汗淋漓。

我被遺棄在遊樂場的那天。

天氣也如今天這般駭人。

舊的記憶不斷翻湧。

我渾身戰慄,撒開腿闖入隔壁房間。

那是陸廷宴的房間。

沒有任何猶豫。

我直接鑽入被窩中。

男孩被從夢中驚醒。

黑曜石般的雙眸先是朦朧,再到圓睜。

眼看一聲驚叫就要響起。

我捂住他的唇,小臉兇狠,卻帶著沒有底氣的糯軟。

「Ťú⁶乖乖給我抱,不然我......我就打你!」

我伸出拳頭,腮幫子努力鼓起,讓自己看上去凶神惡煞。

彈幕斯哈喘氣。

【這努力裝凶的模樣,真的好萌,萌我一臉血!好想偷走,自己養!】

男孩盯了我好一會。

眼睛像被燙到,別過頭,嘴裡輕聲嘟囔著什麼。

一截細白脖頸更是泛起一層蕩漾的緋色。

我也是急性子,怕男孩告狀,耳朵貼在他的嘴唇。

「雨太大,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