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則一條死魚似的,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上氣不接下氣。
「沒……沒事,你快拿鑰匙給我解開,還……還好就在醫院裡。」
我連忙撿起一旁的鑰匙,一臉認真地往鎖孔里懟。
一下、兩下、三下。
懟了幾下子。
「哎呀,老公,我怎麼扭不動鑰匙啊?」
「你……你拿反了!」
「哦哦,好的好的。」
又懟了一會。
林修則口吐白沫,直翻白眼,似乎堅持不住了。「好……了……沒?」
喀嚓一聲——
鑰匙斷了。
半截金屬可憐巴巴地卡在鎖孔里。
我快要急哭了。
「嗚嗚嗚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太著急了!真的看不准啊!都怪我太緊張了!都怪我太笨了!」
林修則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我瘋狂搖晃他。
「老公,你怎麼了?」
「老公!你說句話啊老公!」
最後,還是周圍的好心人叫來了專業開鎖人士。
我拖著林修則走出去的時候,四周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他們指指點點,眼神里的情緒複雜又微妙。「哎呀,原來這個男的有老婆啊?真是個殺千刀的!有老婆還搞這種齷齪事!」
「他老婆還挺著個大肚子……好像沒多久就要生了吧?」
「造孽啊,劈腿渣男欠雷劈!這種男的就應該割以永治!割割割!」
「徐護士也不是啥好人,怎麼和老婆懷孕的男人搞在了一起?真是男渣女賤啊!」
其中一個熱情的吃瓜大媽拉住了我。
「大妹子,聽姐一句勸,可別委屈了自己啊!別因為懷孕了就什麼都忍!」
她拍著胸脯打包票:「我閨女是律師,專打離婚官司,有需要儘管找我!一分錢不要!」
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受到絲毫委屈。
9.
被推進病房的時候,林修則幾乎只剩了一口氣。
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聽著病房裡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不自覺揚起了唇角。
片刻後,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面色凝重地走到我面前。
「病人的情況很嚴重,全身上下有很多外傷,並且還有很多寄生蟲和某種蟲卵通過血液進入了病人體內……尤其是生殖系統,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種情況很罕見,我們只能選擇切除治療……」
「切切切!」
沒等醫生說完,我立刻接話,生怕晚了一秒。
「那都不是事兒!保住我老公的命最重要啊!」
醫生停下來,目光落在我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隨後他恍然大悟。
「好、好的。」
「另外提前跟家屬說一聲,患者的感染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我們無法保證完全清除所有寄生蟲。」
「後續還需要藥物治療,我們建議選擇進口藥品治療效果好一點,不過費用也更高……」
我在大腿上拍了一把。
「用不起啊!真是用不起!」「我老公從來不往家裡拿一分錢,家裡也沒那麼多的錢用進口藥啊!只能委屈委屈他了!」
「還有什麼其他的治療工具,都給他用最便宜的!我老公就是喜歡便宜貨!」
醫生拍了拍我的肩,隨後走進手術室。
這段時間裡,我也沒閒著。
我花了大價錢,找了個靠譜的私家偵探,讓他幫忙調查徐瑩。
結果還真挖出來了不少東西。
徐瑩當年高考成績一塌糊塗,只能去國外野雞大學水了個學歷回來。
她的論文還涉嫌學術不端問題,之前在網上被幾個微博小號扒出來過,但沒什麼水花。
人品不行,工作水平更是差勁。
值班期間玩忽職守,對病人缺乏耐心,甚至還差點出了醫療差錯。
漠視生命,連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
我把這些證據都存了下來,發到了網上。
林修則出軌徐瑩的事情已經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每天占據熱搜第一。
兩個人成了炸裂屆的頂流網紅,遭到不少網友的指責謾罵。
甚至一些辣眼睛的圖片,還被做成了表情包廣泛傳播。
他們兩個也雙雙被單位開除,成了無業游民。
我不介意,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另外,我去做了套全身檢查。
家裡的男人髒,真是防不勝防。
還好,檢查結果顯示,我和孩子都很健康。
10.
「滾!你們都滾!」
「別來煩我!都是王八蛋,我看見一個罵一個!」
林修則醒來後,一直在發火。
病房裡都是他摔壞的東西,烏煙瘴氣,連一處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負責換藥的護士都懶得來這邊,免得沾染晦氣。
這也造成林修則傷口恢復的很慢,一直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見到他的時候,我幾乎沒有認出來。
床上的人躺在病床上,眼球突出,頭髮枯槁,身上滿是潰爛的瘡口。
和我之前衣冠楚楚的老公,哪裡還有半點相像?
我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
「老公,發這麼大火幹嘛?」
林修則惡狠狠地盯著我,目眥欲裂:「是不是你乾的?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啊?我幹什麼了?」我一臉無辜。
「老公,反而是我要問問你———你都背著我乾了什麼?」
林修則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想掐住我脖子。
「你別裝!我現在已經不會上當了!」
「我已經報警了,讓警察去調查你!你肯定給我放了不幹凈的東西!」
我掏了掏耳朵,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哪裡來的狗叫這麼吵?還是一隻被閹割的廢狗。」
「你你你!」林修則指著我,憤怒到睜大眼睛,恨不得撲過來把我吃了。
可他下半身開了一道口子,越掙扎越是痛苦。
我不再跟他廢話,把離婚協議書甩到了他臉上。
「林修則,你真讓我噁心!白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之前都算我眼瞎!」
「從現在開始,我們離婚!財產全部歸我,你我從此以後,再沒絲毫瓜葛!」
「財產歸你?」林修則惡狠狠盯著我,咬牙切齒。
「你做夢!現在公司把我開除了,我無家可歸,絕對不會跟你離婚的,就算拖我也要拖死你!」
「我不就是出軌,在外邊找刺激了嗎?哪個男人不這樣,你至於斤斤計較嗎?」
「你放心,她只是旅館,你才是我的家。再說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想想孩子啊!你忍心看他一出生就沒爸爸嗎?!」
我冷冷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竟然還有臉提孩子?
撒潑打滾的嘴臉如此噁心。
此時此刻,人性的醜惡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哼笑一聲:「你也配當我孩子的爹?!褲襠里沒了東西的玩意兒,帶出門都嫌丟人!」
「律師已經把證據給我了,你轉移公司財產包養情婦,是離婚還是坐牢?你自己選一個吧!」
聽見我這麼說,林修則慌了神,臉色憋到發紫,只擠出一句我的名字。
「林微!」
他不甘心地望著我,內心已經開始動搖。
看著林修則狼狽的模樣,我歡快地笑了起來,為他送上最後一劑猛藥: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其實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11.
「不可能!」林修則如遭雷擊,大聲尖叫。
我冷笑一聲,把一張我和其他男人的親密照甩到他臉上。
「怎麼不可能?」
林修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被雷劈了似的,拿著照片的手不斷哆嗦。
「你你……原來你也……」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個賤人!」
我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心中一陣暢快。
「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你和那個女人逍遙快活的時候,又想過我嗎?」
其實我沒有背叛林修則,照片也是假的。
我是故意這麼說的。
他不是處心積慮讓我懷孕, 想借我的肚子,給他林家延續香火嗎?
那我就摧毀他最在意的東西!
從精神上閹割他!
「啊啊啊啊———」
林修則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痛哭流涕,鼻涕流了滿臉。
瞧瞧。
他這樣子,真像一條喪家之犬。
但是又能怪誰?
林修則落得個這麼慘的下場,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
最終的結局只能是發爛發臭。
這場拉扯持續了很長時間。
但事到如今, 林修則已經滿盤皆輸,他沒有不離婚的理由, 最終還是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更何況,比起離婚,他更怕坐牢。
這種精明又自私自利的人, 最會權衡利弊,分得清孰輕孰重。
拿到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我一身輕鬆,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從病房裡走出來,外面天氣已經放晴了。
天邊的雲被曬得透亮。
過了這一關, 我的人生路上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12.
再次聽到林修則的消息,是在五年後。
我帶著女兒去公園放風箏。
坐在長椅上休息時,聽到一陣尖利的謾罵。
不遠處,一個男人對女人拳打腳踢。
「沒錢?沒錢了就出去賣啊, 你不出去賣,那老子吃什麼花什麼?又拿什麼去打麻將?」
「不過你歲數大了,又老又丑, 估計賣一次也賣不了多少錢!我告訴你, 湊不到我要的數你就一直出去賣!不然我就打死你!」
「你毀了我, 就要養我一輩子!」
女人渾身髒兮兮的, 長發打結,在地上縮成一團。
頭髮都被拽禿了一塊, 疼得齜牙咧嘴。
男人沒有她這麼狼狽,但也邋裡邋遢的, 好不到哪裡去。
一看就是社會底層人員。
他們旁邊圍了不少人看熱鬧。
我瞥了眼這對男女, 覺得他們有些面熟。
看了好一會兒。
才認出來這是林修則和徐瑩。
⼀旁的女⼉拉了拉我的袖子, 眨著圓溜溜的眼睛。
「媽媽,他們在幹什麼, 為什麼要打架呀?」
我摸了摸她的頭。
「乖, 那都是壞⼈,咱們別往那邊看。」
然後拉著⼥⼉走開。
這時候,身後傳來⼀陣騷動。
「殺人啦, 殺⼈啦!」
「啊啊啊快報警!」
我急忙捂住女兒的眼睛, 然後往身後看去。
剛才被打的那個⼥人終於忍不了了,突然暴起, 一刀刀瘋狂捅在男⼈⾝上。
「林修則,去死!我殺了你!」
「竟敢這麼對老娘!我忍你很久了, 這就送你下地獄!!」
林修則在掙扎中看⻅了我。
⾎泊中,他眼睛亮了一下, 沖我艱難地抬起手:「⽼婆……」
我直接轉過了頭。
⼀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林修則渾⾝是⾎, 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後來, 徐瑩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情節嚴重,判處⽆期徒刑。
惡人⾃有老天收。
⽽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
我的未來一⽚廣闊。
我會好好把⼥⼉養⼤,帶著她一起幸福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