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娜姐只知道是我和我前男友之間的矛盾。
現在她應該知道我的前男友就是孟行了。
想到這裡,我尷尬得腳趾扣地。
「在你眼裡我究竟是什麼?」站在天台上,孟行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算什麼問題,我皺眉,「你就是你。」
「我就是我?」他重複了一次我的回答,片刻後冷笑一聲,「我就知道是這樣。」
「陸霏,你從來都是你是你,我是我。」
他靠近我,逼著我直視他的眼睛,「你不願意受到一點來自我的變化,也不願意我為改變。所以在你感覺自己受到我影響,就想也不想丟掉我,對不對?」
我瞪大了眼睛,清楚看到他眼中波動的情緒。
抿了抿唇,想反駁,但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其實沒錯,在我發現自己變得患得患失,開始害怕失去他的時候,我只想過要逃離,要直接斬斷根源。
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我垂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不希望你為我改變自己,也不希望為你改變,這有錯嗎?」
明明公平不是嗎?
我見過太多了,從開始的敏感,到懷疑,不斷求證,不斷被印證,最後走向破裂。
我不願意以後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疑心病很重的人。
雙方記憶停在最美好的時候就可以了。
4
轉眼又到周末,距離上次開誠布公談過之後,我已經三天沒有見過孟行。
我以為他是故意躲著我,沒想到昨天接到他的電話。
「我現在在省外出差,等下會有個快遞,你幫我收一下。」
我下意識拒絕,「你讓他直接放門口就行了。」
「是貴重物品,我不放心。」
我:「……」
他繼續說道:「就算分手了?ù?,作為鄰居幫個小忙也不願意?」
我再拒絕就顯得我小氣了,於是五分鐘後,快遞員敲我的門,我幫他簽收了。
孟行在電話里說周五晚上回來。
但我太困先睡了,周六中午才想起這事。
拿上快遞要去對面。
剛打開門,看到鄭柔站在他門前,而孟行一身睡衣。
他們聽見我開門的動靜,同時看過來。
我面無表情:「打擾了。」然後把門關上,連快遞都忘記給他了。
我看著手裡的快遞,有種想要把它扔到地上的衝動。
但想到孟行說這個很貴重,我怕我賠不起,又窩囊地把它放到鞋柜上面。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有人在外面摁門鈴。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孟行,抓上鞋櫃的快遞,我快速打開門,把快遞往他懷裡一塞,然後要關門。
門沒關上,他用手抵住了,我用力太大,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被門夾了一下。
孟行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立刻鬆開,「你沒事吧?」
看著不像沒事的樣子,手都已經腫了一圈了。
孟行說自己剛搬過來,家裡沒有藥,要我幫他處理手上的傷。
「你把我的手弄成這樣,不會不想負責吧?」
我:「……」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在中午的陽光下,皮膚幾近透明。
我小心翼翼用棉簽幫他上藥,紅腫的地方已經有逐漸變成紅棕色的趨勢。
上完藥以後,他嘗試著動了動關節,眉頭都蹙起來了。
「這幾天你的手大概動不了。」
他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圈,「中午了,我還沒吃午餐。」
「你可以回去吃。」
「我的手動不了,做不了飯。」孟行好像賴在這裡了。
「點外賣。」
「不健康。」他頓了一下,「說好你要負責的。」
我瞪著他:「誰叫你用手擋門。」
「誰叫你要關門。」
「我家我愛關門就關門。」
這麼說著,我的腿已經往廚房走去。
家裡沒什麼食材,只有幾包泡麵。
其實比外賣還不健康。
他在我燒水的時候突然說:「她來找我簽文件。」說的是鄭柔。
我怔住,抿了抿唇:「關我什麼事。」
他低頭玩著我放在沙發上的玩偶,「不關你事,我說一下而已。」
孟行在我家吃過泡麵,是嫌棄地吃的。
他覺得光吃泡麵不夠營養,還用左手煎了蛋。
我在旁邊無語地看著:「你既然能煮幹嘛還賴在我家吃泡麵?」
他不咸不淡瞥了我一眼:「煎雞蛋可以,如果切肉的話,我的手能切嗎?」
他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我不跟他爭辯。
孟行吃了一口泡麵,點評:「還行。」
那肯定的。
平時在家我懶得點外賣,就煮點最快能吃的泡麵,面煮的時間和軟硬程度我都有認真研究過。
孟行聽後呵了一聲:「你有時間研究這些,都能做一頓飯了。」
吃完後,我還沒動,他已經用一隻手把碗筷收拾好放到洗碗機里了。
「這樣,在我手好之前,你幫我洗菜切菜,我來做怎麼樣?」
我眼神複雜。
孟行就那麼喜歡和前女友保持密切的關係嗎?他的現女友不會生氣?
我那麼想了,也那麼問了。
孟行臉一黑。
「我什麼時候說我有現女友了。」
我???愣住了,「鄭柔啊。」
「鄭柔是誰?」
我無語了:「剛找你簽字的那位,不然人家怎麼知道你住在哪裡。」
我開始有些懷疑了。
孟行怎麼會沒?ú?有女朋友,他那麼久沒回來,難道不是為了女主?
還是說,他的真命天女不是鄭柔?
很多思緒很多猜測在我大腦里飛馳而過,然後被孟行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捏住了臉。
「不許亂想。」
?
他連我想什麼都要管了?
制止住我以後,他頭疼地捏住眉心:「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到的謠言,但我和她沒有關係。」
「你和她在國外不認識?」我搞不懂了,他在國外認識的真命天女到底是誰啊。
他想了想,「認識。」
「我開講座的時候她應該聽了幾場,講座結束以後上台找我問過問題。」
我抓住漏洞,「那麼多人聽你講座,你怎麼就記得她?果然還是對她印象深刻吧。」」
「真想封住你的嘴。」孟行咬牙切齒,「上次開會之前她???跟我說的,就前不久的事情我還能忘?」
那我的夢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不是預言夢?
我百思不得其解,還專門請了大師解答。
「預知夢嗎?」我以為大師會說一些很玄學的解釋,沒想到他跟我說:「你的情緒被壓抑到潛意識裡了,直白點來說,你害怕你的前男友因為外部因素和你分手,所以你會夢到他因為別人拋棄你。」
我帶著對玄學的好奇去找他,帶著一堆科學的解釋回來了。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想。
我害怕嗎?
應該是的。
回想起那段時間還發生著另外一件事。
孟行的父母希望他去國外留學,但他拒絕了,當時他抱著我說:「寶寶,我不想去國外。」
我問他為什麼。
他只是說怕水土不服,吃不慣那裡的東西。
但我知道,我認識的孟行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拒絕這個明顯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
他是因為我。
我不想他因為我放棄。
但我也在害怕。
異地戀不穩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
5
「之前和我們對接的總經理已經被辭退了,換了個人和我們對接。」
剛到公司,尹娜就跟我說了這事。
說起來,前男友被辭退還拜我所賜。
上周在看項目的時候,我發現預算比實際使用成本高了很多。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尹娜,然後牽扯出前男友挪用公款的事。
不僅是我們這個項目,基本上以前經過他手的項目都被撈了油水。
他被辭退了,連帶著他帶進來的鄭柔也被辭退了。
對接我們的負責人換成另外一個總經理陳燕,之前與我有幾分交情。
「從他空降經理的時候,公司已經有很多人對他不滿了,礙於他有後台,所以不敢說什麼。」會議結束後,陳燕把我拉到一邊,悄悄說道。
「你走之前說的那些話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董事會已經對他產生懷疑了,後來他還作死,擅自把孟總那個項目讓新來的經理負責,兩人從中抽成被發現了,再加上這次你們發現帳目對不上的問題。」
「董事會那邊徹查,不僅是抽成,還有私收賄賂,他的後台都護不住他。」
……
吸取教訓,這次把車開過來了。
進到停車場才六點鐘,等電梯的時候我開始想著今天是煮泡麵好還是點外賣。
空蕩的停車場傳來腳步聲,我如有所感,回頭看去。
就看到前男友拿著一把刀,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朝我這邊過來。
我幾乎沒什麼猶豫,扭頭就跑,他提著刀追上來。
腳步聲近了,有一刻我覺得自己死定了。
他要抓上我肩膀的那一瞬間,孟行不知道從哪裡出來,抱住我,把我牢牢護在懷裡。
我聽見他的悶哼聲。
孟行打掉前男友手裡的刀。
他還想彎下腰去撿,被孟行一腳踢到了地上。
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孟行就站在我身前,我看著手裡的血發懵。
前男友掙扎了幾下爬起來要逃跑,孟行捂著傷口,竟然還要去追。
「孟行,孟行,不要去追了。」孟行經過的地方,流了一地的血。
他好像只是憑著本能按著前男友打,拳拳到肉。
最後前男友被打暈過去了,孟行的傷比他還要重,刀還差幾公分就到要害。
我請了假,在醫院等他醒來。
搶救過後第四天,我趴在他床邊睡著了,夢中似乎聽到旁邊的動靜,我瞬間清醒,對上了他錯愕的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他的聲音虛弱沙啞,搭在我頭上的手輕輕地揉了揉。
我沒忍住眼淚,「你怎麼才醒啊。」
他笑了笑,「別哭了,我現在沒力氣幫你擦眼淚。」
他這麼說,我哭得更大聲了,「醫生說你的血流得再多一點就沒命了。」
我想打他,礙於他受傷,沒下得了手,「你還追他幹嘛,你不要命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還笑,笑得我眼淚都流不下來了。
見我的情緒平復了一點,他才說:「我怕我昏迷了,那混蛋折返回來傷害你怎麼辦?」所以把他打暈,他才能放心昏迷。
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眼淚掛在下睫毛上,原本停住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
「誒誒,別哭啊,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
前男友殺人未遂,後來在機場找到他。
他想跑去國外逃脫法律的制裁。
他被抓後,供出教唆他的鄭柔,兩個人被一起關了進去。
孟行在醫院住了好幾天,我推著他在樓下曬太陽。
「你做手術的時候,我在外面想了好久。」我坐在孟行輪椅旁邊的石凳上,和他並排坐著。
「以前是我不好,我沒顧慮你的感受。」
孟行側過臉看著我。
我喉嚨乾澀,「我只是不想你為了我,為了我們,改變什麼放棄什麼,我只是……」說到這裡,我頓了頓,咬緊牙關:「不想變成那麼自私的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是我願意這樣做。」孟行語氣溫和,「所有都是我自願的,我很早之前就想,想把你全部都包裹住,讓你覺得溫暖,讓你能夠肆無忌憚。」
他握住我的手,攥緊:「我不要求你為我改變什麼,我只是想你在有這些想法的時候告訴我,不要把我隨便丟掉了。」
眼淚滴到他的手背上,我好像這幾天把幾年的眼淚都流完了。
我哽咽著:「那我還能把你找回來嗎?」
他沒說話,給了我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是當年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買的對戒。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其實沒那麼值錢,可在當時幾乎花完了我們全部的積蓄。
分手那天,我把戒指還給了他。
「看你願不願意幫我把戒指戴上了。」
「這個怎麼會……?」我以為他早就已經把戒指給丟掉了。
「還記不記得,我讓你簽收那個很貴重的快遞。」
他當年真的相信了我得了絕症,遠走國外找尋治療的方法。
但他很快發現,無論是手機還是社交平台都聯繫不上我了,就連曾經的住址都沒了我的蹤跡,他找不到我了。
「後來呢?」
「後來找到了,但你開始了新的生活,我不敢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於是他在國外的樹下埋葬了我們曾經的對戒。
直到……
「直到我知道他對你並不好。」他垂下眼眸,「所以我想回來看看。」
沒想到一看就走不了了,「我根本放不下你。」
所以他委託朋友在國外幫他把那對戒指挖出來,再重新寄回來。
闊別已久的觸感重新回到無名指上,他拉起我的手,低頭在戒指上吻了一下。
「不用找我,我從來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