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解釋說:「這是我家的保姆,無兒無女,又有癲癇。多年前我看她流落街頭可憐,就把她帶回來做工,這樣她可以有口飯吃。」
「剛剛是她癲癇發作,你們不用害怕。」
疑惑解除,李穎和張娜連聲誇讚媽媽,說她人美心善。
10
可我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多。
因為剛剛吳媽說的那幾個字「走!快走!」,說明她不是個啞巴。
可是為何,她上次面對我時卻只會「哇哇」。
送走李穎和張娜已經十點多了。
我洗漱完畢正打算睡覺,看見爸爸繃著臉從外面回來。
我忙走上前,拉著爸爸的手想和他談談熱搜的事。
可突然間我縮回了手。
因為剛剛接觸的一瞬間,我感覺爸爸的手臂好像腐爛了,摸上去粘乎乎的。
我低下頭想看看爸爸的手臂是怎麼回事,但爸爸趕忙落下了衣袖。
「爸,你的手臂?」
「手臂怎麼了?」媽媽一臉笑意地從二樓走下來,她走到爸爸身邊,拉著爸爸的手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媽媽替爸爸捲起衣袖給我看。
我發現爸爸的手臂完好無虞。
可剛剛我明明摸到了一團像腐肉一樣的東西。
「悅兒,夜深了,你早些休息。」爸爸拍拍我的肩,拉著媽媽的手上樓去了。
11
第二天是周末,我睡醒後看到班級群里傳來一個驚悚的消息。
昨晚來我家化妝的李穎和張娜,一大早結伴外出上高考沖?ù3刺班時被燒死在車裡。
同學們還說李穎和張娜昨晚曾寫下遺書,說自己高考壓力太大,出現了抑鬱傾向,所以打算在車內放火自殺。
媽媽剛剛給她們化過妝,她們就沒了。
她們是我的好朋友,那麼愛說愛笑又???愛美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突然去自殺?
我思來想去理不清頭緒。
吳媽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她指著大門的方向,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音。
我看著吳媽,突然生出幾分依賴:「吳媽,你想告訴我什麼,你能不能說清楚啊。」
吳媽眼中流出淚水,她的臉開始抽搐,人倒在地上,費盡全身力氣才迸出幾個字:「走……快走!」
我不明所以。
媽媽從後面走來,她拍拍我的肩。
吩咐蘭把吳媽帶走了。
「唉,吳媽也挺可憐,最近犯病癒發嚴重了。」媽媽滿臉同情,「悅兒,快高考了,你安心複習,千萬不要分心。」
不知為何,我內心突然對媽媽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種恐懼我說不清楚是什麼,但它真切地存在著。
12
當年我被寄養在鄉下,一位化緣的和尚餓暈在村口,我給了他一碗熱湯。那個和尚後來就隱居在村裡。
他告訴我說,我十八歲時會有一場命劫,過去了一生順遂,過不去會橫死。
我拜他為師,學過一些術法。
結合回家後的種種異象,我可以肯定,爸爸在修習邪術。
爸爸的胳膊之所以會腐爛,是因為修習邪術受到了反噬。
而應對反噬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妙齡女子同房,吸食她們的精氣,但同房三年後,這些妙齡女子就會在一年內慢慢死亡。
媽媽為爸爸打掩護,那媽媽也是知情的。
之前聽鄰居說,我家每隔三年就要換一批年輕保姆,那時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我懂了。
這些保姆被我爸吸食精氣殆盡之時被打發走。
之後都會在一年內氣虛而亡。
只是人已離開我家,自然找不到我爸頭上。
可是我的同學李穎和張娜呢?
她們為何會離奇死亡?
13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次深夜我偷聽到了爸媽的談話。
「看來高考學子的血還真管用,我的皮膚又恢復彈性了。」這是媽媽的聲音。
我透過窗縫悄悄朝屋裡一看,說話的人揭下貼在臉上的人皮,露出本來面目,她不是我媽,是吳美麗!
我記得十二年前,吳美麗很喜歡我爸,可我爸只喜歡媽媽,根本不理會她。
如今這兩個人倒黏在一起了。
「寶貝兒,你每過五年需要換一次皮膚,而換膚需要高考學子的血,因為他們正在追求理想,屬熱血兒郎,這樣的血才能驅走你體內的寒毒。」這是爸爸的聲音。
「本來正愁找不到獵物,多虧你女兒帶回兩個女生讓我給她們化妝。還痴心妄想讓我給她們做乾媽,我這才套出她們的生辰,知道她兩個是火命,正合我意。」
「所以你先是借化妝的機會拿到她們的頭髮,然後用傀儡術控制她們寫下遺書。半夜你吸了她們的血,再控制她們一大早在車內放火自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爸爸的語氣里充滿得意。
吳美麗哼了一聲:「明晚就輪到你女兒這個富貴命格的人祭陣了。雪麗也得死。」
「當然。」爸爸攬著吳美麗的肩,「當初我故意讓媒體在西餐廳拍到我和雪麗的曖昧照,為的就是這一天。」
爸爸越說越興奮:「到時候沈悅祭陣死亡,我們就可以說雪麗是想小三上位,上位不成因愛生恨,殺了我們的女兒沈悅泄憤。然後自殺。」
「如此,甚好!」吳美麗趴在爸爸懷裡笑得很甜,「吳媽那個賤人也留不得。你,捨得嗎?」
「當然。」爸爸回答得很乾脆,「雪麗殺沈悅時,吳媽忠僕護主,也一塊兒去了。不是嗎?」
屋內傳出一陣如鬼魅般的笑聲。
我聽得後背發涼。
14
第二天,爸爸和吳美麗去公司後,我故意將一大盆水撒在地上,然後喊梅、蘭、竹、菊來清理。
「梅姐、蘭姐、竹姐、菊姐,你們看起來很沒精神,最近睡得好嗎?」我故意問。
梅一邊清理地上的水漬,一邊嘆氣道:「唉,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每晚十點半前就睡了,可第二天就是乏得很。」
蘭、竹、菊聽梅這麼說,紛紛點頭應和。
看來她們對晚上爸爸和她們歡愛的事情壓根兒不知情。
這下就全對了。
修習邪術的人在與妙齡女子同房時能控制人的意念,不會讓這些女子覺察。
爸爸,那個曾經一直疼愛我的爸爸,徹底變成了惡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吳媽,那個一直被霸凌的保姆,她每次看我的慈愛眼神!
她有可能就是我的……媽媽?
15
梅出去後,我找到了正在拖地的吳媽。
「吳媽。」我輕喚道。
吳媽不回答我,只是一個勁兒地拖地。
拖完地後又一瘸一拐地去洗曬衣物。
我記得吳美麗說她的衣服都不能用洗衣機洗,要吳媽?ú?手洗。
我看著吳媽皴裂的雙手,內心很不是滋味兒。
記得我小時候,爸爸公司遇到危機,那段時間爸爸一直被債主追著,變賣了家裡一切可以換錢的東西來還債,包括洗衣機。
那幾年媽媽也是親自用手來洗全家的衣服,每年冬天,她的手也是這樣皴腫著。
吳媽一直在幹活,根本不理睬我。
我呆在她身邊不走,耍賴道:「吳媽,其實回來之後,雖然你我交流不多,可我一直覺得你很親切。」
吳媽停下手中正在搓著的衣服,抬眼看我。
我也看向她,這才發現她滿眼淚水。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她馬上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現出害怕的神情,閉了嘴。
我正想走開,卻被吳媽一把緊緊拉住。
她用手上的水在地上寫道:「乖寶,快走!」
剛寫完字,她就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我看到「乖寶」兩個字,瞬間淚崩。
因為這個世上只有我媽才會這樣叫我。
「媽媽,你是我媽媽?」我扶起抽搐著的吳媽,把她放回床上,在她額頭上貼了一張符,她這才停止抽搐。
可是,我媽媽十八歲嫁給我爸,今年也才三十六歲,為何會像吳媽這般蒼老?而且還駝著背?
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和媽媽沒有半分相似?
我記得媽媽後背上有一顆蝴蝶形胎記,急忙掀開吳媽的後背,那個蝴蝶形印記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
她確實是我媽媽!
可是,優雅美麗的媽媽怎麼變成了這等模樣?
她的後背上滿是血口子!
我又掀起吳媽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又一道血疤。
如果她真的是我媽媽,她受了多少折磨啊!
16
吳美麗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
「悅兒,你在吳媽房裡做什麼?」
看我滿眼淚水,吳美麗一臉擔憂:「吳媽給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平靜地搖了搖頭,「媽媽,你和爸爸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兒,都沒個人陪我,我失戀了!」
吳美麗趕緊抱住我:「傻丫頭,以後遇到傷心事兒了可以跟我說,我不在家你可以打電話。不要跟家裡的保姆走太近,她們終究是下人。」
吳美麗鄙夷地看了吳媽一眼,拉著我走開了。
17
吳美麗把我拉到二樓房間,看著我笑意盈盈:「悅兒,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想要什麼,儘管給我說。」
我想說我要你去死。
可我說出口的卻是:「我什麼禮物都不要,只要我們一家人一直開心幸福!」
吳美麗摸摸我的頭,誇我懂事。
我內心在發抖,因為儘管吳美麗努力掩飾,但她看我的眼神,依舊像極了一隻飢餓的獵豹正盯著一頓美食。
起身要離開吳美麗房間時,我聽到房間的裡屋傳來拍打聲,好像還伴隨著求救聲。
那聲音,是雪麗在求救!
可只是一瞬間,聲音就消失了。
18
我不動聲色地回到房間,關緊門。
我好恨!
爸爸和吳美麗把曾經優雅美麗的媽媽摧殘成了如今的模樣!
還想著拿我去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