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被裁後，公司癱瘓了完整後續

「李波在管理層例會上把鍋都推給了你！說你留下一大堆爛攤子，從消防到物業，還有房東和快遞啥的，離職時都沒有交接清楚就走了，給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現在還聯繫不上！

「HR 總監都怒了，說要全行業通緝你呢！」

我坐直了身子，沒想到今天吃到的第一個瓜，是我自己的瓜。

李波不愧是資深行政總監，堪稱甩鍋界的一把老手——不管發生什麼，都能推到已經離職的人身上。

HR 倒是提醒了我，新公司要是背調起來，沒準兒他們真能到處去說我的壞話。

我揉揉額角，這還真有點頭疼，打工人的職業生涯何其脆弱，能被上位者的一句話就輕輕毀掉。

「哎，真是太難受了，這可怎麼辦啊……」

對面傳來了郝玥的嘆息。

我輕咳兩聲，安撫她：「沒事，一份工作而已，我怎麼著都能找到活乾的。」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楚楚，我是在愁我自己啊！今天一早，本地有好幾個大客戶，都找上門來取消合作了！」

我陷入了沉默。

郝玥是我在前司的閨蜜，她原來只是個基層的小銷售，後來跟我熟絡起來，我給她推薦了幾個當地的朋友，她很快就成了公司的銷冠，銷售部的一把手。

我家是本地的坐地戶，郝玥的那些大客戶，都是我厚著臉皮從我爸那裡要來的人脈。

「楚楚，你再介紹幾個朋友給我認識唄，我請你吃飯！」

郝玥向我撒嬌。

我含糊應著：「等我結束巴厘島之旅，回頭找你昂。」

「哇！你去巴厘島啦！我一直想去那裡，給你推薦一家餐廳，哦對了，能不能幫我代購一個……」

郝玥自顧自地說個不停，我這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你要什麼發圖片給我，先掛了啊。」

我起身去開門。

是酒店來送餐。

可是我剛起來，還沒有叫餐啊。

「是一位先生給您點的，他說自己是您的朋友。」

服務員遞給我一束鮮花，卡片的落款上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黎帆。

「你可真行啊，找我都找到這裡來了，說，是不是暗戀我？」

沙灘上，我打趣這位多年不見的老同學。

黎帆還像以前一樣憨憨的，耳尖驟然泛紅。

「楚楚，我聽說……你離開以前的公司了，不知道有沒有一起合作的機會。」

黎帆遞給我一杯果汁。

我嬉笑著回應：「黎總，這麼大一位 CEO，漂洋過海地來挖一個小前台哇！」

黎帆手指摩挲著杯子，耳朵更紅了：

「你可不是小前台啊，大學的時候，全係數你的技術最好……

「丁宇這人不靠譜，你來我公司吧，我讓你做副總。」

黎帆似乎怕我不滿意，又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先從副總裁做起。」

我看向不遠處翻騰的海浪。

黎帆這人看似木訥，消息還真是靈通。

的確，我不僅僅是個小小前台。

毫不誇張地說，銘盛集團能走到今天，有我一大半的功勞。

黎帆提到的丁宇，是銘盛集團的 CEO，也是我們大學軟體工程專業的同學。

當初我和丁宇一同創業ṭŭ̀₆，做 SDK 的軟體開發，相當於集成在 APP 里的第三方工具包，很快便在業內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眾多知名的 APP，都是我們的大客戶。

公司也從一個創業工作室變成了如今的銘盛集團。

後來我發現，丁宇在和客戶聊天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形容我是個花瓶，只是個擺設，核心技術都得他來操心。

我那時忙著帶領技術部的同事們修 bug，自然沒有理會，繼續用心打磨公司的產品。

我心裡想著，丁宇也不容易，經營企業難免有數不清的酒局，他寧肯自己喝到胃出血，也不讓我參加油膩男扎堆的應酬，我樂得自在。

再後來，公司的運行趨於穩定，我功成身退，決定實現自己「掃地僧」的夢想，大隱隱於市，在公司當個前台養老。

丁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說他會養我一輩子。

誰曾想，我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奪權出局了。

「楚楚……」

思緒被拉回，我對上黎帆充滿渴求的目光。

黎帆如今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是朝秦集團的創始人兼 CEO。

而朝秦集團，是銘盛最大的競爭對手。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我抿緊嘴唇。

黎帆起身抱拳：「楚楚儘管提，我一定滿足。」

「空降副總不好，我就先從技術總監干起吧，Ṫü⁼不過，我要和你簽一個對賭協議。

「半年之內，我幫你贏得 80% 的市場份額，你用朝秦 51% 的股權來謝我！」

我的指節敲擊著桌面，莞爾道。

黎帆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笑了：「我還擔心你因此消沉呢，這才是你，我的楚楚……女神。」

4

答應同黎帆合作後，我的社畜屬性大爆發。

巴厘島之旅變成了產品定位和技術研討會。

我火速入職朝秦，既分享技術，又幫著黎帆找合作方，爭奪市場份額。

郝玥不斷給我發消息，抱怨銘盛的合作方流失，她這個銷售部老大要坐不下去了。

我在心裡偷著樂，那是自然，因為都被我拐到朝秦來了。

我的客戶，他們只認我。

的確，我將自己的技術毫無保留地都交給了銘盛。

但是，技術可以交，權術不能交。

大家的技術和價錢差不多的情況下，別人憑什麼選你們家？

因為我技術過硬，能做到長期主義，售後無憂。

「你要不要來朝秦？」

我向怨氣衝天的郝玥伸出橄欖枝。

【你去朝秦了，楚楚？！】

郝玥向我發來一連串的感嘆號和問號。

【嗯啊。】

我直接承認了，和閨蜜之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郝玥沒回信息，應該是忙去了。

我繼續和朝秦的人開線上會議。

直到黎帆衝過來，朝我搖晃著手機：「銘盛出事了！上了熱搜第一！」

我面色一滯，這得多大的事情，還能衝上熱搜第一？

「楚楚，你看！某地醫院線上系統全線崩潰，不能挂號也不能付費！直到醫院下班了故障也沒能修復！」

我正奇怪，這和銘盛有什麼關係。

線上會議的同事發來一張截圖，是醫院的公告。

原來醫院受不了網友的抨擊，直接掛出了為醫院提供服務的合作方——當地鼎鼎有名的銘盛集團。

這下醫院解脫了，矛頭全部指向了銘盛。

我正刷著網友言辭激烈的評論，手機響了。

是銘盛集團的 CEO，丁宇。

本著永立吃瓜一線的原則，我接起了電話。

「楚楚！你在哪呢？！我們一個合作方的資料庫出故障了，你得幫忙定位一下問題，儘快恢復功能。」

丁宇的命令口吻，自然極了。

「丁宇，你倒真是自來熟啊，我已經不是你們銘盛的員工了。」

我的聲音懶洋洋的。

丁宇沒接話，似乎同旁邊Ṱü⁺的人低聲說著什麼。

「怎麼？我的大 CEO，你不會不知道，我這個小前台已經被你銘盛給開掉了吧？」

我譏諷了一句，便聽到了丁宇的嘆息：「楚楚，別鬧了，回來上班好不好？」

5

我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升起：

「丁宇！你做個人吧！到底是誰在鬧？是誰把我從銘盛開掉的？別和我說，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丁大哥，你別著急，我不信少了她周屠夫，咱就得吃連毛豬。我再去找人想想辦法。」

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幹練的聲音。

是張穎。

丁宇的業務助理，也是他的遠房表妹。

丁宇抹不開親戚的面子，把張穎收進了公司。

張穎也確實能幹——長處是摘桃子，在我和客戶談得十拿九穩的時候，央求她的丁大哥把客戶介紹給她，一舉拿下 2000 萬的單子，從此在銘盛站住了腳。

「呵呵，佳人在側啊丁宇，你既已有了解語花，跟我打什麼電話。」

我說話間就要把語音掛掉。

丁宇急了：「楚楚！這真的是江湖救急，你一定要幫幫我！」

一直靜默在旁的黎帆突然開口：「周總，還有一個研發方案等著您來確認。」

我一愣，那個方案，我不是剛剛才確認好的嗎？

沒等我回過神來，黎帆又衝著電話那頭冷冷地說道：「丁宇，你守不住的人，便讓別人來守。」

我雙頰發熱，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黎帆，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啥！

我匆忙掛了電話。

黎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像是要在我的臉上尋找答案：

「楚楚，你知道我的公司為什麼叫『朝秦』嗎？」

我尷尬地將頭轉到一邊：「不是說有方案要確認嗎？發給我看看吧。」

餘光里，黎帆咬了咬唇。

線上會議還一直掛著，我收到遠程同事的私信：

【因為朝秦暮楚，朝秦愛慕楚楚，黎總他的心上人叫楚楚。】

我丟！

我連忙長按、刪除了這條信息。

朝秦愛慕楚楚？

我的腳趾已經摳出了三層豪華遊艇。

黎帆還真的暗戀我？

6

那就讓他繼續暗戀吧。

別明戀就行，挑明了大家都尷尬。

我要專心搞事業，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巴厘島之旅結束後，黎帆買了媒體通稿，高調宣布了我入職朝秦的消息。

銘盛那邊花了整整兩天，終於解決了醫院系統的崩潰問題。

然而，醫院已經再次發布了聲明，和銘盛解除合同，永遠不與其合作了。

我和黎帆打趣：「也算是丁宇倒霉，孩子死了奶來了，憑誰也無力回天啊。」

醫院的系統故障還只是開始，隨著前台應用的升級，銘盛的後台支持徹底跟不上了，斷崖式崩塌。

要命的是，不僅定製化的服務出現了問題，銘盛自己的後台也出現了問題。

80% 的合作方都受到了影響。

郝玥向我訴苦：【楚楚，你不知道哇，我現在每天要手寫數十封道歉信，手腕都麻了……丁宇老大最慘，忙著上門親自去給重要客戶賠禮道歉！】

【活該！】

我打完這兩個字，又刪掉了。

聽黎帆說，自打我離開銘盛入職朝秦之後，技術部好多核心骨幹也跟著我來到了朝秦。

有能力的人走了之後，冒出來很多疑難雜症，沒人解決也屬正常。

平時從來不發生的問題突然發生，咖啡搭子唐藝和我說，她最近都閒下來了，公司基本上呈癱瘓狀態，沒有客戶，只有 bug。

員工離職的離職，背鍋的背鍋，背鍋的後面也都離職了。

上位的管理者從來不關心細節，出了問題就層層刀人。

活兒有人干就行，領導的位置坐得穩就行。

這樣的公司，不出問題才怪！

「姐，你可真厲害！藏得真深啊！你這招就是釜底抽薪！

「聽說朝秦專門三倍工資收銘盛出來的人，你那邊還缺前台不？」

唐藝纏著我要跳槽。

我倒有些心驚了。

黎帆和我說，那些跳槽的技術骨幹都是衝著我來的，可從沒和我提起過他給了人家三倍工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