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在我家門口!現在還在拍還在喊!有個女人在旁邊看著他們,表情特別凶,感覺……感覺根本不像親媽!地址是……」
掛斷電話,心依舊狂跳。
我知道這樣不對,是在打擦邊球,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我不可能白天一直帶著降噪耳機工作和生活。
時不時想起的拍門聲和滴滴聲,聽得我快要神經衰弱。
我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監控螢幕。
樓下的警笛聲,如同天籟般由遠及近!
成敗,在此一舉!
6
兩位民警的身影出現在監控畫面中。
將兩個在喊叫吵鬧的孩子保護起來。
門外的熱鬧戛然而止。
女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慌亂地收起手機,企圖伸手拉兩個孩子。
「警察同志?怎麼了這是?」她強裝鎮定,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們接到群眾反映,說這裡可能有兒童需要幫助,請配合出示一下您和孩子的身份證件。」
為首的民警目光銳利,語氣嚴肅。
女人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誤……誤會!天大的誤會啊警察同志!」她聲音拔高,語無倫次。
「這是我兒子!親生的!雙胞胎!是樓上的住戶!你?ü?看我們長得多像!」
然後她手忙腳亂地在隨身的腰包里翻找起來,終於掏出了身份證。
民警仔細核對著證件,又低頭看了看緊緊縮在女人身後、大氣不敢出的兩個孩子。
「小朋友,別怕,告訴叔叔,這是你媽媽嗎?」
民警儘量放柔語氣問其中一個孩子。
孩子怯生生地點點頭,小聲說:「是媽媽。」
「剛才為什麼那麼用力按門鎖拍門?還大聲喊『開門』,不是在求救?」民警追問。
孩子偷偷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母親,低下頭不敢說話。
其中一個民警將證件還給女人,神情嚴肅地批評教育:
「孩子是你的,就更要好好管教!縱容他們在公共區域這樣瘋狂騷擾鄰居,製造恐慌,本身就是監護失職!
還差點引起「拐賣」這樣的重大誤會!再有下次,就不是口頭教育這麼簡單了!」
女人點頭如搗蒜,臉上堆滿了假笑和諂媚:
「是是是!您說得對!是我們不對!我們一定改!絕對不會有下次了!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把兩個孩子往自己身邊拽。
警察又警告了幾句,轉身離開。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女人臉上的謙卑和惶恐如同潮水般褪去,她猛地扭過頭,那雙眼睛死死盯住我家外面的攝像頭。
眼裡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最終她粗暴地拽過兩個孩子,幾乎是拖著他們,憤恨地往樓上去了。
這梁子,徹底結死了。
7
當夜,沉寂許久的業主群被一連串 60 秒的語音徹底刷屏!
點開都是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
「天殺的!黑了心肝爛了肺的賤人!大家評評理啊!樓上那個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她居然報警???汙衊我拐賣自己親兒子!!」
「警察都上門查我們戶口本了!我清清白白做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我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本來就難……為了這個我婆婆罵了我一天。」
「不就是小孩子調皮按了幾下門鈴拍了幾下門嗎?至於這麼惡毒嗎?!李那個惡毒的女人這是存心要毀了我們一家啊!」
「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見不得別人家有孩子活潑可愛!心理變態!惡毒!不得好死!!」
「大家小心這種人!心理陰暗!指不定哪天就背後捅你刀子!!」
語音一條接一條,充滿了悲情控訴和惡毒的人身攻擊,卻絕口不提孩子長期騷擾、她本人縱容甚至鼓勵的事實。
更刻意模糊了警察上門是因為「疑似拐賣求救」這個關鍵前提。
她帶孩子的難處不應該成為騷擾我的正當理由。
但巧妙地避重就輕,將自己塑造成了無辜受害者。
效果立竿見影。
群里瞬間炸開了鍋。
不明真相的鄰居被這「悲情母親」的控訴和「拐賣汙衊」的駭人指控震驚了。
「我的天!報警說人家拐賣自己孩子??ù?這……這也太過分了吧!」
「@所有人聽聽!這都什麼人啊!人家當媽的得多傷心啊!」
「小孩子鬧點動靜不是很正常嗎?至於這麼上綱上線?還汙衊拐賣?心理得多陰暗!」
「就是!鄰里鄰居的,一點包容心都沒有!還報警搞這麼大?太缺德了!」
「這種鄰居太可怕了!誰還敢跟她住一起?」
「@物業這種人是不是該管管?蓄意汙衊破壞鄰里和諧!」
幾個可能是女人親戚或者同樣有孩子、容易共情的鄰居跳出來,義憤填膺地聲援,將矛頭直指「心理陰暗」、「生不出孩子」、「惡毒汙衊」的我。
群里的風向幾乎是一邊倒地開始譴責我,偶爾有一兩個微弱的聲音試圖詢問具體情況:
「那個……報警總得有原因吧?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立刻就被洶湧的指責淹沒:
「什麼誤會能讓人家報警說親媽拐賣孩子?!這帽子是能隨便扣的嗎?!」
「孩子再調皮也是小事!汙衊人家拐賣這是犯法!是犯罪!」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黑心!一點小事就要毀人全家!」
我看著螢幕上飛速滾動的消息,滿屏都是不明就裡的指責、自以為是的「正義」。
那個女人在群里顛倒黑白、賣慘哭訴,成功地將自己塑造成了無辜受害的偉大母親,而我,則成了心理扭曲、惡意報復的壞鄰居。
我攥緊了手機,氣得手隱隱發麻。
胸腔里翻湧著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卻無處宣洩。
我死死咬住下唇,壓下了在群里打字反駁的衝動。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口水戰毫無意義。
8
群里的喧囂持續了大半夜。
我的沉默,似乎被他們解讀成了理虧和心虛。
謾罵和指責漸漸平息下去,但被孤立和敵視的氛圍卻久久不散。
關上手機,螢幕的光熄滅,房間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微弱燈光透進來,映著我毫無表情的臉。
既然你們對按別人家的密碼鎖這麼情有獨鍾,那就……隨你們願吧!
9
下樓取快遞時,正巧遇到了那對雙胞胎在花壇邊玩螞蟻。
他們的母親站在不遠處,背對著這邊,正和另一個鄰居大聲聊著家長里短,嗓門洪亮。
我放緩腳步,臉上擠出一點溫和無害的笑意,蹲下身:
「小朋友,看螞蟻搬家呢?」
兩個孩子抬頭看我,眼神裡帶著熟悉的警惕和一絲好奇。
「嗯。」其中一個應了一聲,又低下頭。
「你們記性真好呀,」我耐著性子引導著話題。
「上次玩阿姨家的門鎖,按那麼多數字都按亮了呢。」
提到門鎖,兩個孩子眼睛亮了一下。
那個膽子大點的哥哥抬起頭,帶著點小得意:「那當然!我都不是瞎按的!」
「是嗎?這麼厲害?」我故作驚訝。
「那阿姨考考你,你最喜歡按哪個數字鍵呀?」
「6!」他毫不猶豫,「我 6 歲!」
弟弟也不甘示弱:「我喜歡 8!還有……還有我的生日!」
「生日?」我笑著看向弟弟。
「你生日是幾號呀?讓阿姨猜猜……一月二十三?」
「不對不對!」弟弟大聲反駁,急於證明。
「是 12 月 3 號!12 月 3 號!」
「哦~12 月 3 號啊,1203!」我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笑著誇讚。
「真聰明!記得這麼清楚!」
「那當然!」兩個孩子都挺起了小胸脯。
「大寶二寶!磨蹭什麼呢!回家了!」女人不耐煩???的喊聲傳來。
「來了!」兩個孩子應聲跑開。
我站起身,拿著快遞,臉上溫和的笑意瞬間褪去,心裡只有急切。
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的迫切。
6,8,1203。
我記住了。
回到家我拿出手機,點開連接智能門鎖的 APP。
找到「修改密碼」的選項時,腦海中閃過那兩個孩子單純炫耀生日的臉。
利用他們的天真設下陷阱,愧疚感像是細細密密的刺,扎得我一時落不下手。
但隨即,監控里那女人挑釁的眼神、白牆上的污漬、無數個被噪音充斥的白天,瞬間將這微不足道的愧疚碾得粉碎。
毫不猶豫地輸入剛剛得到的數字:
#681203#。
「密碼修改成功!」提示跳出。
接著,我仔細調整了門口攝像頭的角度。
確保它能清晰地覆蓋:密碼輸入區、整個門口區域,以及樓梯轉角。
測試了手機 APP 的遠程查看功能,畫面流暢清晰。
最後,確認了遠程鎖定功能處於開啟狀態,並進行了測試。
螢幕上的虛擬鎖圖標一點,門鎖立刻發出「咔噠」的落鎖聲。
一切準備就緒。
我最後看了一眼螢幕上那個修改成功的提示,呼出一口氣。
以惡制惡,我可以的。
10
周五下午,三點半。
陽光正好。
閨蜜周周怕我孤軍奮戰特地來陪我,我刻意在門口製造出不小的動靜。
「快點快點,再磨蹭趕不上車了!」我提高音量,語氣「焦急」。
「知道了!箱子給我!你鎖門!」周周配合著,聲音也很大。
「咔噠!」我故意讓門鎖發出清脆的落鎖聲,在安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走吧!咱們周末好好放鬆!」
我們拎著兩個輕便的行李袋,腳步匆忙地下樓。
車子駛出小區,在附近一個能清楚看到小區入口的咖啡館旁停下。
我和周周立刻拿出手機,打開監控 APP。
螢幕上,我家門口的實時畫面清晰傳輸過來。
樓道里異常安靜。
我的心跳在寂靜中微微加速。
難道他們今天不來了?
就在焦躁開始蔓延時,蹦蹦跳跳的腳步聲來了。
那對雙胞胎像兩隻歡快的小狗,衝下了樓梯!
他們的母親依舊跟在後面,慢悠悠地踱下來靠在了牆角看手機,正好在攝像頭的捕捉範圍內。
兩個孩子在我家門口停下。
哥哥先湊到密碼鎖前,好奇地打量著。
弟弟催促:「按呀!先按我們喜歡的數字!」
哥哥伸出手指,帶著點試探,按下了「#」鍵。
「滴!」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他回頭看了看媽媽。
女人眼皮都沒抬一下,眼裡只有手機。
得到無形的默許,哥哥膽子大了,開始按動數字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