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我反對周諾參賽!」
反對的人是秦斯宇和傅子寧,他們帶著蘇純月走了過來。
傅子寧笑眯眯地對教練道:「我也覺得奧運參賽人員有更合適的人選呢。」
隨之出現的彈幕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罵我搶奪女主機緣,反而開始噴主角了。
14
「更合適的人選?誰比周諾更合適?他們說的該不會是女主吧?」
「女主?是那個因為胳膊骨折在醫院躺了半年,被罰到鄉下喂豬,剛回來得知周諾拿了大滿貫,哭到不吃飯不訓練的女主嗎?」
「啥?周諾竟然不是女主?周諾,沖啊,幹掉他們你就是女主了!」
教練沉下了臉,呵斥道:「簡直胡鬧,奧運賽事能是兒戲嗎?參賽人員怎麼能說換就換?」
「女單已經決定了是周諾,不會換人。」
秦斯宇冷笑一聲,威脅道:「你不換她,我就換你。」
他是體育總局局長的兒子,體育總局又是各運動項目的最終上級,擁有人員調配的權利。
也就是說,他爸是有資格換掉總教練的。
傅子寧也不遑多讓:「或者說,以後你們花滑隊都不想要贊助了?」
這時,跟在兩人身後的蘇純月也走了出來。
她哭唧唧地跟總教練保證:「教練,我一定會拿到金牌的,請讓我參賽吧。」
「我都已經兩年沒上過賽場了,不像周諾,這兩年來,她全國各地都去過了,還拿了那麼多金牌。教練,我也是國家隊的一員,你不能只讓周諾一人拿金牌啊。」
不是,我憑實力參加的比賽,靠實力拿的金牌,怎麼聽她說的,好像是教練發給我的一樣?
彈幕詭異地沉寂了片刻,才重新出現。
「女主你醒醒,奧運會的評委可不是男主,不會因為你哭就給你打高分的!」
「救命,我以前到底為什麼會覺得哭包女主很可愛啊?動不動就哭,尬死了好吧,退退退,我現在只想看女配干翻全球!」
「周諾,你在幹什麼?你說話啊!你懟死她好嗎?哦,在錄音啊,那沒事了。」
總教練嘴角抽了抽:「你拿金牌?你靠什麼拿金牌?」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用國家榮譽勸說面前的顛公顛婆,然而根本沒用。
男主和男配根本不聽,一味地想讓女主參加奧運。
我在教練發火前攔住了他,主動提議道:「那就比一場吧。」
我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看向了我。
男主和男配神色變了幾變,好似在思考什麼。
我接著道:「蘇純月,既然你說自己能拿金牌,想來對自己很有信心,那就跟我比一場,誰贏誰就代表女單參加奧運會,怎麼樣?」
蘇純月先是看了看秦斯宇跟傅子寧,見他們點頭,才答應了我。
「好,我跟你比。」
彈幕突然密集。
「周諾不要跟她比啊,有男主和男配在,你贏不了的!」
「不僅贏不了,按照劇情的尿性,你還會因為各種意外受傷,女主又要不戰而勝了,不要,我不要這種空洞的爽感啊!」
「完了,怎麼辦?男主和男配已經開始商量怎麼對付女配了……」
那就來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避不開,那就戰!
在冰上,我絕不會輸給她!
15
我跟蘇純月的比賽如期進行。
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彈幕都不讓我跟她比,因為男主和男配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毫無下限!
這要從三天前說起。
早上五點半,我照常到訓練場,正準備換鞋時,彈幕就開始提醒。
「周諾不要穿啊,男主在你的鞋子裡埋了刀片,你穿下去腳就廢了!」
我不動聲色地換了備用冰刃,繼續訓練。
訓練結束,我正要拿起杯子喝水,彈幕又開始閃了。
「不能喝,水裡被男主下了藥,你喝下去就會因為神經,再也無法參加比賽了。」
我果斷換了杯子。
吃飯時,我的食物上撒滿了我過敏的無花果粉,真是難為秦斯宇能查到我這麼小眾的過敏源。
助教準備帶著我和隊友外出買日用品時,彈幕再次提醒。
「別上車!車子被男配動了手腳,上去你們就完了!」
我乾脆放棄了出門。
可誰曾想,連我住的宿舍里都進了毒蛇……
若不是彈幕之前告訴我,男主託人買了幾條毒蛇,我提前換了宿舍,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當秦斯宇和傅子寧看見我毫髮無損地出現在賽場時,臉色那叫一個五彩斑斕。
蘇純月先上場表演。
她穿著傅子寧為她量身定做的舞衣,特別漂亮。
而這件漂亮的舞衣,便是她這場表演中唯一的看點。
看到她的表演,眾人都很驚愕。
「她是要跟周諾比?跟我知道的那個周諾比?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梁靜茹給了她多少勇氣?她竟敢挑戰周諾?」
「我天,就這稀爛的技術,我都能秒殺她,哪用得著周諾上?」
總教練看得一臉菜色:「你們想讓她代表女單去參賽?是認真的嗎?」
得到肯定回答後,總教練深吸了一口氣說:「要不你們還是把我開了吧?要是帶著她參加奧運,我晚節就保不住了。」
蘇純月表演結束後,到了打分環節。
總教練用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給她打了個零分,其他教練也都打了很低的分數。
秦斯宇毫不猶豫給她打了個史無前例的高分,傅子寧不知道怎麼了,猶豫了片刻,只給了一個正常偏高的分數。
輪到我上場時,空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樣。
音樂起,我隨之舞動......
聽,腳下的冰又在說話了。
它說:「你會贏的,周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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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比賽。
哪怕秦斯宇給我打了零分,我的分數也遠超蘇純月。
傅子寧倒是沒有給我打零分,他看完我的表演後,沉默了許久,給我打了個還算客觀的分數。
但是就像彈幕說的,我只是女配,所以不是實力強就能贏,也不是贏了就能順利參賽。
這不,秦斯宇一看蘇純月輸了,便開始強制威脅教練。
「我命令你,立刻將參加奧運會的花滑女單選手換成蘇純月,否則,我連你一起換掉。」
總教練搖頭拒絕:「抱歉,我做不到,我絕對不會拿國家榮譽開玩笑。」
「就算你開了我,我也絕對不會換人。」
秦斯宇見教練不買帳,便又看向了我:「周諾,你現在主動退出,我可以放過你,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問他:「秦斯宇,你知不知道?若是蘇純月上場,我們國家會輸?」
不等他說話,我又接著道:「你要為了自己的私心,連國家榮耀都不顧了嗎?」
他頓了頓,習慣性地開口護妻。
「國家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想讓純月開心。」
「夠了。」我道,「秦斯宇,以前崇拜過你,真是我的人生污點,你不配當我的偶像。」
「不過,你想換掉我這件事,恐怕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他抬起下巴,很自信地開口道:「體育圈裡,就沒有我換不了的人。」
他指了指教練,又指了指我,冷笑道:「你們被開除了,現在,立刻,滾出訓練基地。」
我後退了一步,看著他微微笑了。
我用口型對他道:「要滾出去的人,是你。」
下一秒,一隊警員魚貫而入,將秦斯宇、傅子寧和蘇純月包圍了起來。
「你們涉嫌故意殺人,請跟我們走一趟。」
他們頓時就傻眼了。
他們被帶走時,我笑著沖他們揮了揮手。
「再見了,顛公顛婆。」
17
知道他們的目的,我怎麼可能不做準備?
他們威脅教練的話,我全程錄了音,他們那幾天謀害我的證據,我全部都留著,並在比賽開始前報了警,順便把秦斯宇他爸也舉報了。
主角們不跟我講道理,那我只能跟他們講講法律了。
跟蘇純月的這場比賽,也是全程直播,觀看人數高達千萬。
我跟蘇純月的表演,孰勝孰敗,一目了然。
凡是看了直播的人,都不會同意讓蘇純月代替我參加奧運的。
所以我說,換掉我這件事,他一個人說了不算。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彈幕,上面已經沒有人在罵我了。
「啊啊啊啊,女配終於把男女主踢出局了!泰褲辣」
「男主和男配威脅人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啊?絕望的法制咖!女配賽高,乾得漂亮!」
「笑死,女主又哭了,可惜,警察叔叔不是男主,不會因為你哭就放過你哦。」
「什麼女配?我宣布,周諾就是爽文大女主!」
「周諾沖啊,把原劇情欠你的世界冠軍奪回來!」
我望著面前逐漸變得透明的彈幕,輕輕開口:「我會的。」
18
奧運開始前三個月,男女主和男配的判決就下來了。
秦斯宇因為主觀犯罪意圖明顯,並積極實施了犯罪過程,被判以故意殺人罪,因這件事影響惡劣,他被判了十二年零三個月,他爸也提前退休了。
傅子寧也參與了犯罪過程,被判了五年零九個月。
蘇純月沒有親自參與這些事,卻是這些事的知情者和受益者,更是這些事的起因,她也被判了兩年。
沒了男女主在眼前晃,這個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正常了。
男女主被刑拘後,我整個人從靈魂到身心都放鬆了下來,好像卸掉了一層無形的枷鎖。
我在冰上的姿態更加輕盈、洒脫。
教練對我的改變非常驚喜,他說我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我就在這種很舒服的狀態下參加了奧運會。
維持著這種狀態,一路闖到了總決賽。
我最後的對手正是雪國運動員,還是上一屆奧運會的冠軍。
她在上場前故意挑釁我。
「你還挺厲害的,能走到這裡,不過可惜,你也只能到這裡了。」
「金牌,我拿定了!」
面對這個強大的對手,我沒有一絲害怕,內心非常平靜,我淡定地看著她:「祝你好運。」
面對我的坦然和平靜,她反而不淡定了。
這種不淡定導致她在第一次跳起時慢了半拍。
她到底是老將,很快就調整好心態,繼續她的表演。
她確實厲害,3+3 的連跳,動作完成度很高。
她甚至嘗試了 4+3,這是她上次奪冠的關鍵,然而這次她卻失敗了,果然就算是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但是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我或許可以成功。
19
決戰的一舞,我選擇了一首情感強烈名為「重生」的曲目,我覺得,它很符合我當前的心境。
踏上冰面那一刻起,我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靜謐之中,我仿佛看見了自己在原劇情中的結局。
我看見我在冬天的深夜裡,穿著單薄的睡裙,光著腳,渾渾噩噩地從家裡跑了出去,漫無目的地走著,仿佛在尋找什麼。
終於,我看見了一條河,或者說,我看見的是結冰的河面。
找到了!那就是我在尋找的東西。
一步,兩步,三步,我終於踏上了冰面,展開雙臂,這是完美的起勢動作。
音樂呢?
我要開始跳舞了。
下一秒,音樂響起,我隨之滑動。
劇情中的我起跳後落下,腳下的冰面出現了裂痕。
現實的我落在冰上,冰刃剷出了細細的冰沙。
劇情中的我接著旋轉、跳躍,冰面的裂痕越來越大,隨時都會坍塌。我卻像感覺不到一樣,繼續跳著。
落地聲音不對,重來!
摔倒了,爬起來,重來。
不對!重來!
還是不對!
到底哪裡不對?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我一直不停地跳著,本能告訴我,只有跳下去,才能找到被我遺忘的東西。
終於,在又一次跳躍落地後,冰面破碎,我一腳踏空,墜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那一刻,我終於想起我遺忘了什麼,被我遺忘掉的,是真正的自己。
劇情中的我緩緩下沉,現實中的我卻從冰面之上高高躍起。
「3A+3F!漂亮!」
冰面之下的我,向我伸出了手。
她說,我是周諾,我是一名花滑運動員,我想站在冰上,我想參加比賽,我想贏,我想......活著!
救救我......
我俯下身體,握住了另一個世界的我自己的手,兩手相握的瞬間,兩個我仿佛重合了。
「Hydroblading!這種低姿單足滑行,太美了!」
從湖底回到了冰面之上,這一刻,就是我的重生。
我們還活著,我們就站在冰上,我們就在賽場上。
那就跳吧!
我又一次躍起。
「勾手四周跳,周諾對這個動作的掌控非常好,落地質量依舊很高!」
想贏,這還不夠!
此刻的感覺很好,身體很輕盈,狀態也很完美。我想,我或許可以挑戰一下自己。
「4F+3T!後內點冰四周跳接後內點冰三周跳,周諾選手完美跳出了 4+3 的連跳組合!」
落地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教練站了起來,大聲吼叫著!
解說人員也叫了一聲,才繼續解說:「看來周諾在這半年裡,又成長了不少!讓我們期待一下,她還會給觀眾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20
「我想對觀眾來說,最大的驚喜就是冠軍獎盃和金牌了吧?」
我脖子上戴著金牌,手裡拿著獎盃,對著採訪鏡頭笑得燦爛。
「幸不辱命,這個驚喜,希望大家喜歡!」
是的,我,周諾,如願在奧運會上拿到了金牌,成為了世界冠軍!
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幫助我改變了命運的彈幕,如果她們看見此刻,應該也會為我感到高興吧?
當然,也有不高興的。
奧運會圓滿結束後,我從隊友口中得知了秦斯宇和蘇純月的消息。
聽說,他們在監獄裡的電視上看見我在奧運會上奪冠的新聞後,就變得不對勁了。
秦斯宇怒吼著掀翻了桌子,直呼不可能,他還說我已經死了,怎麼奪冠?
然後就被關了禁閉。
蘇純月則直接哭暈了過去。
醒來後,她也瘋了,開始念叨著奇怪的話,一直說什麼不可能、不是這樣的之類的。
我猜,他們大概是知道了劇情。
若是這樣的話,他們只會更破防吧?
不過,知道他們不高興,那我就更高興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