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我的眼睛,咬了咬後槽牙,「魚放生不就自由了?那個戲劇我正好也不想參演。你怪自己幹嘛?」
「但我就是被所有人討厭。」我自嘲。
楚司野沉默良久,最終低聲道:「不是的。」
9
我親眼看著楚司野打電話吩咐。
他中途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抹眼淚。
過不了多久,我爸媽就會接到電話,來自楚氏集團的合作邀請。
只是那個人會為難地對我爸媽說:「是我們家少爺很喜歡喬小姐,心甘情願讓利這麼多。我能多嘴一問,喬小姐有喬氏的股份嗎?畢竟讓喬小姐賺錢,我們家少爺才高興。」
我無意識地扣著桌子。
既然喬家還沒有破產的跡象,那我要儘可能地拿到喬氏股份,蒼蠅腿也是肉。
楚司野打完電話,走到我面前,他挑了挑唇,「喬小姐,股份要到手了,開心嗎?」
我一愣,隨後笑道:「挺開心的,謝了楚少爺。」
楚司野捏住我下顎,「真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裝?」
「你現在也可以再打個電話過去,取消合作。」我眨眼。
我在賭。
楚司野指尖動了動,卻沒有動作。
我賭贏了。
我打算轉身離開,眼前突然被大片彈幕沖刷。我眼花繚亂,想要看清字幕時,一陣眩暈。
模糊的景象湧入我腦海,畫面和聲音漸漸清晰——
10
我伏在楚司野腿上,抓緊他的手臂,語氣哀求,「救救喬家好不好?求求你……」
楚司野挑眉,食指勾起我下巴,「不是挺能張揚麼?喬——大小姐?」
我怔住。
喬家破產後,我很久沒被這麼稱呼了。
但這聲久違的稱呼,卻沒有尊重。
只有戲謔和嘲弄。
楚司野指腹從我的下頜往下摩挲,落在頸脖處。
他沒用力,只是輕輕在我的肌膚上磨,卻引得我一陣戰慄。
「喬秋,我不喜歡強迫人。」楚司野似強調道,他的手指沒停,在我的側頸留下一片淡紅。
我扶住他的手臂,他停住動作。
我主動前傾身子,睫毛顫抖,生澀地貼住他微涼的唇。
楚司野臂彎瞬間收緊,把我桎梏在懷,他掌心覆在我後腰處。
恰巧 T 恤短,後腰的肌膚露出。楚司野掌心溫熱,沒有布料隔擋,我下意識躲了下,他掌心立刻緊緊貼上我的後腰,再順著脊椎向上。
我圈住他脖子,嗚咽出聲。
他低笑,聲音磁性微啞,「喊個我喜歡的稱呼。」
我不解。
「喊聲哥哥聽。」他循循善誘,熱氣撒在我耳邊,我渾身發顫。
「我……我比你大,楚司野。」我不甘地掙扎。
他捏了把我腰間的肉。
我驚呼出聲。
對上楚司野危險的視線,我囁嚅:「哥、哥哥。」
「好寶寶。」楚司野唇角翹起。
房間逐漸升溫。
……
不知過了多久,汗水浸濕我的鬢角。
我忍不住求饒,「楚、楚司野,不……」
他輕笑,「不喊哥哥麼?」
我死死抓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臂,臉上濕乎乎的。
「寶寶哭得真好看。」他難得沒有平日裡的桀驁不馴,只是親昵地親我的臉。
「放心,我不會不管喬家的。」
11
回憶輸送完成。我轉頭看著站在原地的楚司野。
他站得筆直,但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了,這下三個人的夢都做齊了。
我走到他面前,咬牙,「我覺得應該給喬氏讓更多利。」
楚司野抬眸,半晌冷笑一聲,「好啊。你跟我結婚,別說讓利,整個楚家都是你的。」
我一頓,「……神經。」
「只要你同意,明天就能訂婚。」楚司野揚眉。
我震驚地後退一步,腦袋飛速運轉,「或許你還記得,我是謝呈女朋友?」
「少裝了,你看他的眼神里一點喜歡都沒有。」楚司野嗤道。
我還想說什麼,手機鈴響起。
是我媽的電話。
我接通,立刻朝路邊走去,攔了輛車。
他們已經到家了,說什麼提前兩天到家就是為了給我驚喜。
直到坐上車,我才透過車窗和楚司野對視。
他眸子漆黑,與濃郁的夜色一樣,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垂下眼帘,錯開他的視線。
12
就在這時,我找的私家偵探給我回了郵件,上面甚至配了各個超模和小鮮肉的照片。
我:「……」
我撥過去電話,「那些私生子呢?」
私家偵探問:「什麼私生子,沒有啊。你爸媽除了各自玩得花點,沒弄出私生子來,而且你爸早就結紮了。」
我往下翻郵件,看到了結紮的病歷單。
我:「呃。」
我掛斷電話。
給謝呈發了消息:【把你表妹電話號發來。】
這是這幾天我回謝呈的第一條消息。
他秒回:【?】
隨後發了一串數字來。
我打過去,那端秒接。
我清了清嗓子,開罵:「宋宛織你死了,有病吧?根本就沒有私生子,你騙我幹嘛?你別不出聲,說話!」
宋宛織不吭聲。
「就會裝死是吧?」罵完我正準備掛了,她卻開口。
「……這不是提高了你對事物的接受能力,現在想想,你爸媽出軌是不是也能接受了?」宋宛織小聲道。
「你真是有病。」我徹底無語,果斷掛電話。
回到家後。
別墅客廳堆滿禮物,媽媽笑眯眯上前給了我個擁抱,「好久不見,想不想媽媽呀?」
我抿了抿唇,然後點頭。
我爸圍著圍裙,樂呵呵地從廚房出來,端了一盤糖醋排骨放在桌上,「才知道你讓保姆休假去了,那我來露兩手,晚上我們就簡單吃點。」
我看著爸爸眼角的細紋,牽強地笑了笑。
直到坐好,我低頭攥著筷子。
「秋秋心情不好嗎?」媽媽關切地問。
我猛地抬頭:「你們有私生子嗎?」
哪怕我在很信任的偵探姐姐那裡得到答案,但我還想親口聽他們說。
兩人都愣住。
幾分鐘後,媽媽坐在沙發上握住我的手,斟酌道:「你既然知道了什麼,就不瞞著你了。爸爸媽媽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生完你後,這些年一直以戰友的身份在一同前進。」
「可能這破壞了你對婚姻的美好幻想,媽媽真的很抱歉……但你放心,絕對沒有私生子,媽媽只有你一個孩子。我和你爸爸呢,都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你,也絕對不允許對方有私生子。」
我望向在客廳另一邊抽著煙,時不時往這邊偷瞄的爸爸。
我反握媽媽的手,無奈地撇撇嘴。
我開口:「爸,室內不要抽煙!」
他立即把煙掐滅,「哎,哎!」
然後立刻拿著香氛噴噴,「我去把飯熱一熱!」
13
爸媽這次回來也有原因。
過幾天就是江老爺子七十大壽,也就是江之聆的爺爺。
到時候要辦大宴,江家跟喬家一直交好,勢必要出席。
嗯,只是我跟江之聆關係不好而已。
我去商場挑禮服,跟宋宛織碰了個正面。
我繞過她,她卻反而跟在我身後。
我只要在一條裙子面前停留,她就說話:「紅色挺好看的,就是太短了。」
「白色也挺好看的,就是太素了。」
「黑色也不錯,但是場合不對。」
我不耐煩道:「別說話了行不?你付錢啊,嘰嘰歪歪的。」
宋宛織肉眼可見地怔住,良久她說:「好。」
她對導購道,「麻煩把這幾件都包起來吧。」
我詫異:「你轉性了?」
「我沒有變。」她道,「是你一直欺負我,所以我不喜歡你。」
我好笑道,「要不是你天天跟著楚司野嘲諷我,在那裝白蓮花,我至於欺負你?」
她抿著唇。
我往店門口走,懶得與她多說,「我又不是買不起,幹嘛替我買?想證明你比我有錢?」
「那以後我不跟著他們了,你也別欺負我了,好不好?」宋宛織跟了上來,漂亮的臉蛋上情緒複雜,一雙杏眼灰濛濛的,「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我抱臂轉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現在開始到我這裡裝白蓮花了?」
宋宛織抬眸,語氣輕輕:「你是惡女,我是白蓮花,都一樣的。」
我手痒痒的,想扇宋宛織。
不是因為她的話激怒了我。
而是我想看看她白皙臉頰上浮現手掌印的模樣。
不過她話說對了,我跟她都是壞女孩。
可壞女孩的定義到底是什麼呢?
那凌靈這個所有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還會上課偷偷塗唇釉呢。
我想起凌靈嘴上被我吐槽得丑得獵奇像豬油的唇釉。
現在想來,亮晶晶的,也挺好看的。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帶她去商場裡買更適合她的。
……
我伸出手,用力捏了下宋宛織的臉。
她吃痛得齜牙咧嘴。
我成功在她臉上留下紅印,雖然不是以巴掌的方式。
「可是我就是壞啊,宋宛織小姐,怎麼辦呢?」我笑得恣意,拍了拍她的臉頰,「對了,讓楚司野、謝呈他們少來煩我。」
「他們跟我沒關係……」宋宛織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她咖色的長卷髮在空中盪出弧度,「你還要去其他家逛逛嗎?我陪你。」
不是,這場景怎麼那麼似曾相識呢?
她之前是不是就這麼經常跟在那三個人後面?
13
在宴會的前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個夢。
那也是個宴會。
夢裡我順從地挽著謝呈的胳膊。
身上穿著他買的高定長裙,背著限量款奢侈品包。
好似一切都沒有改變,我還是喬家的大小姐。
可若真的沒有變,我又怎麼會這麼乖順地挽著謝呈呢?
直到在宴會裡看到楚司野和江之聆,我的笑容僵住。
明明我查過,這次宴會裡沒有他們兩個,我才願意來的。
他們三個彼此都不知道,我一直在他們之間遊走。
楚司野看到我後,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我垂眸,不敢跟他繼續對視。
以楚司野的性格,我怕他氣極,不管不顧地在這裡讓我難堪。
好在他沒有上前,沒有找我。
一個服務生不小心在我裙子上撒了酒,對上她滿是歉意的目光,我搖搖頭。
跟謝呈打了聲招呼,去休息廳換裙子。
剛邁入休息廳,我就被大力地推壓在牆上,撞得脊背生疼。
門也上了鎖。
休息廳里一片黑暗。
「喬秋,你騙我。」
是楚司野。
他聲音發冷。
我想說,你真腦殘,我一直愛騙人,當了我這麼多年死對頭,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現實是我環住他脖子,小聲說:「對不起,司野。」
冰涼的液體從我鎖骨處倒下,浸濕身前的布料。
濃烈的酒味在空間中蔓延。
楚司野的唇貼上我的鎖骨,然後往上吻。
我在黑暗中茫然。
我以為他會生氣地掐我脖子,或是撕爛我的衣服。
但我沒想到。
我的脖子感受到了另一種液體,一種我以為永遠不會出現在楚司野身上的液體。
「你哭了。」我道。
他嗓音沙啞:「你答應我,跟他們斷了的。」
我:「……是嗎?可能吧。」
後來,楚司野悶頭幹事。
我一手捂著自己的嘴,一手推他的肩膀,「……別留印子,他們會發現的。」
楚司野扯唇,「喬秋,以前你說你要有自己的空閒時間,所以我讓你休息。以後我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了。」
「你在開什麼……玩、玩笑?」
楚司野跟不會累一樣。
悶熱又曖昧的屋內只留喘息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司野終於放過了我。
我筋疲力盡地躺在休息廳角落的沙發上。
我睡著前門被踹開。
幾個身影大打出手。
14
「喬秋、喬秋?你怎麼了?」
聽到我的名字,我才堪堪回過神。
有女孩端著酒杯來敬我酒。
我與她舉杯, 抿了口不算烈的酒, 左手撫平禮服裙邊的褶皺。
昨晚的夢給我嚇蒙了,足足持續到現在。
所以那些夢裡的場景, 就是彈幕所說的原劇情?
太恐怖了!
越想越氣憤, 看向不遠處楚司野的眼神也越來越充滿怒意。
神不知鬼不覺中,宋宛織站到我身後。
差點給我嚇靈魂出竅。
她幽幽開口:「喬秋, 你看他看好久了。」
我掃了眼宋宛織。
她柔順漂亮的頭髮披散在腰間, 穿著淡粉色的蕾絲少女裙,踩著白色小高跟。
就是神情太過幽怨。
我:「呃, 你要是閒的話,要不去找你的司野哥玩呢?謝呈哥也行啊?江之聆更是別放過。」
宋宛織更幽怨了, 「是我爸媽讓我一直跟他們玩的,現在我累了。我跟他們沒關係了。」
「……別啊。」
對上她蓄滿淚水的眼眶, 我閉麥了。
忘了這還有個比我愛哭的呢。
楚司野看到這邊, 朝這邊走來。
我趕緊躲到宋宛織背後。
現在看到他們三個, 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起夢裡的畫面,忍不住牙痒痒, 並且也很不自在。
不知道我這個舉動給宋宛織帶來什麼心理變化。
她義無反顧地擋在我面前, 「不要騷擾她!」
楚司野:?
我從宋宛織身後探出腦袋,「對,不要騷擾我!」
楚司野:「……」
剛到的謝呈看到這裡,也走過來。
宋宛織對楚司野重複一遍:「不要騷擾她!」
我也重複:「對, 不要騷擾我!」
謝呈眸子看向我時, 平靜的眼眸起了波瀾,「喬秋,你在躲我。」
楚司野在一邊冷哼,「說得好像她就躲著你似的。」
「還有你。」楚司野瞥了眼宋宛織, 「我等會就去給你爸媽提意見, 把你送出國,一天到晚嘰嘰歪歪的。」
宋宛織立即扒拉住我的腰,我睜大眼睛。
「我不。」她一字一頓。
「把手鬆開。」楚司野咬牙切齒。
宋宛織冷笑,沒動。
我以為現在已經夠我頭疼的了, 沒想到江之聆陪完他爺爺,也過來了。
我看著江之聆笑起來的酒窩, 就想用紅綢帶把他勒死。
怎麼有人能這麼變態呢?
還好這個世界上還有正常人。
這麼想著,我摸了摸宋宛織的腦袋。
宋宛織白凈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我:「……」
謝呈:「……」
楚司野:「……」
江之聆像什麼都沒看見,從善如流地邀請我:「喬秋, 等會的舞會要做我的舞伴嗎?」
我看江之聆就來氣,我莫名開口:「那你能讓我用紅綢帶綁著麼?」
江之聆驚愕, 「你……你也做夢了?」
我震驚:「臥槽?」
楚司野和謝呈皆是臉色一變。
我崩潰捂臉, 「我要去靜靜。」
我逃到了宴會廳的後花園。
小亭子周圍縈繞著淡淡的花香。
今夜月白, 風很輕。
我狂跳的心臟慢了幾分。
許久未出現的彈幕突然在空中飄著。
比起以往彈幕的激烈, 這次顯得平和不少。
【雖然真的很想看你可憐地被醬醬釀釀,但你做大小姐更好!再見啦喬秋。】
【其實萬一後面還是可以醬醬釀釀呢……】
【但是我們看不到了嗚嗚。】
【喬秋雖然你壞壞的, 但我覺得那畢竟是你嘛。能意外改變你的命運, 其實我們也挺高興的。】
【以後一定要幸福!】
我愣住。
它們要消失了?
雖然一直嫌它們煩, 但這麼突然消失,還怪失落的。
我輕聲:「會的,會幸福的。」
熙攘的聲音傳來, 「她人呢?」
「看她往這邊來的。」
我朝那幾人望去,眯了眯眼。
此刻風月無邊,夜色如紗輕籠。
只余清風與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