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是 58 厘米。」
地磚的長和寬,並不相等!
也就是說,這些遍布在教室里的每一個正方形物體,其實根本都不是正方形,而是長方形。
為了確認這個信息無誤,我們按住心中的激動,又進行了第二次測量。
得出來的結果,依然不變。
也就是說,不管我待在什麼地方,只要音樂響起時,保持靜止,就是絕對安全的!
易山和我興奮地對視,我們的眼神里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驚喜。
「活下來了。」
他長嘆一口氣後,徹底沒了力氣,徑直躺到了地上。
接下來的時間,不管擺出什麼樣的姿勢,只要不動,就能順利通關。
於是我也躺到了地上。
享受起來之不易的愜意。
12
「恭喜各位考生,順利通過考試。
「當前存活人數:9 人。
「接下來,你們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
「自由活動結束後,請抵達下一個考場,參與第二場考試。
「第二個考場為:體育館。」
聽著喇叭里的通知,我徹底鬆了口氣。
疲憊的身軀徹底卸去壓力,足足在地上躺了很久。
要不是被易山叫住,恐怕差點就睡著了。
休息了足足五十分鐘,我們才緩緩起身,一起往體育館的方向前進。
看著他那滿是灰塵的眼鏡鏡片,我不禁感慨。
「剛才真是多虧你了,救我一命。」
不得不說,應約聯手真是一個正確的主意。
如果沒有易山,我現在多半已經變成了血沫。
真是想想都讓人後怕。
易山聞言,卻微微搖了搖頭。
「你也啟發過我,頂多算是扯平。」
說完便取下眼鏡,挽起衣角,開始擦拭鏡片。
我看著前方映入眼帘的體育館,不禁思索:「第二場考試,為什麼會在體育館裡進行?」
易山同樣看了看前方,猜測道:「或許……考試的內容會跟體力、運動方面有關係。這下算是進入我的盲區了。」
「其實這方面,我也不太擅長。」
「沒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易山聳聳肩,「還記得規則里說的嗎,考試不存在必死之局,請細心尋找生機。就像咱倆上一場所經歷的那樣,只要認真觀察,說不定生路就擺在眼前。好好努力吧,為了活下去。」
13
「請注意,第二場考試規則如下: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里,體育館內將開啟三盞射燈,分別照亮一個直徑 3 米的圓形區域,並不斷朝著考生方向移動。
「凡是被光線照到的考生,將淘汰死亡。
「考試期間擅自離開體育館者,死。
「你們有三分鐘的準備時間,三分鐘後,考試正式開始。」
聽完規則後,我下意識地抬頭。
果然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三盞射燈。
各自位於靈活的凹槽內,可以自由旋轉,照到體育館裡的每一個角落。
而整個場館,大概由兩個部分組成。
中心的室內足球場,和外圍的一圈看台。
按理說看台的底部應該有很多走廊和房間,但此時都被扣上了沉重的鎖鏈,讓所有人隔絕在外。
把我們的活動範圍,限定得死死的。
果然不出易山所料,這一關的內容,和體力、運動有著不小的關係。
躲避燈光的「追擊」,少不了在場館裡穿梭奔跑。
對於體力一般的我們來說,屬實是不小的考驗。
尤其是一小時前才剛經歷了一場「虛脫之旅」。
待我們面色凝重地觀察三分鐘後,倒計時宣布結束,考試正式開始。
隨著「啪」的一聲,三盞射燈同時開啟。
白皙的燈光看起來溫和柔軟,卻在此時透露著索命的氣息。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三縷燈光便迅速朝著三個考生的方向,不停靠近。
14
燈光移動的速度,其實算不上快。
至少三名被追逐的考生,都沒有第一時間被趕上。
而是在體育館裡展開了拉鋸戰。
我們這些沒被追的人,則全都站在暗處,默默地觀察這一切。
「如果他們一直沒被追上,我們是不是能躺贏度過這半個小時?」
易山左右四顧著,搖了搖頭:「恐怕不太可能。
「且不說他們的體力能不能支撐長達半小時的逃命。
「經歷了第一次考試的生死時刻後,我們不能再小看剩下的每一堂考試。
「如果我觀察得沒錯,那個燈光的移動,應該是一直在加速的。
「等速度到達一定數值後,就沒法輕易甩開了。」
對他的分析,我表示贊同。
如果規則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話,就不是恐怖的死亡規則了。
「那我們現在,要做點什麼嗎?」
易山沉吟片刻,給出了答案:「我的建議是,我們先悄悄摸到足球場的中心,也就是整個體育館的中點。
「身處最中心的話,一旦我們被燈光盯上,不管往哪個方向逃跑,都具有比較理想的縱深,不會無路可走,更不會在短時間內撞上死胡同。
「並且,足球場上空曠的草地,顯然更適合奔跑。
「看台上滿是樓梯和座椅,一旦磕磕碰碰,逃跑的速度將大打折扣。」
聞言,我點了點頭,立馬跟上他的腳步,走下台階,朝足球場中心走去。
15
和我們的預想差不多,燈光的運行速度,果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慢慢提升。
僅僅用了五分鐘,就從一開始的緩慢挪移,變成了接近人類奔跑的速度。
被盯上的三個考生,也從一開始的輕鬆從容,慢慢變成了汗流浹背,踉踉蹌蹌。
這些燈光就像裝了定位似的,死死跟著他們三人,始終不變。
大家的體力本就算不上充沛,五分鐘下來,幾乎都出現了體力衰竭的跡象。
考試進行到第七分鐘時,體育館內終於響起了第一道慘叫聲。
死掉的是一個女生,因為不小心被看台上的欄杆絆倒,讓射燈照出了身形。
被照亮的那一刻,她瞬間炸開,化為了一攤血水。
細小的血沫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粉塵一般,飄散在空中,慢慢向四周溢出。
哪怕今天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景,看到這一幕時,我還是心裡一緊。
與此同時,場館裡的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著那暫時停頓的射燈。
會奔向哪個方向。
可讓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這縷剛「殺完人」的光線,竟毫不猶豫地,沖向了我和易山的位置。
如同一條粗壯的大蟒蛇一般,朝我們奔涌而來。
「我的天……」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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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狀況,驚起我一身冷汗。
我們倆來不及互相解釋,便趕緊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這是為了區分射燈盯上的具體目標。
經辨認,這個倒霉蛋是我。
在和易山分開後,那縷燈光並沒有離我而去,而是緊緊地跟在了我的身後。
不論怎麼甩都甩不掉。
無奈之下,我只能埋著頭,不停地繞著足球場跑。
女孩被絆倒的前車之鑑猶在,我不敢隨便往路況複雜的看台跑去,只能在空曠的足球場上拚命狂奔。
幸好這裡的草地還算是平整,我可以不顧一切,心無旁騖地往前沖。
在狂奔的過程中,慘叫聲陸陸續續從我耳邊響起。
僅僅兩分鐘內,另外兩個被追逐的考生,都因為體力不支,相繼化為了泡影。
血腥味瀰漫在足球場的上空,讓我更加不敢怠慢。
哪怕呼吸和心跳都越發劇烈,還是一步不敢停下。
一旦停下,我絕無活路。
17
三分鐘、四分鐘、五分鐘……
隨著時間推移,我的雙腳越來越沉重。
但挪動的光線絲毫沒有放過我的意思,距離我越來越近。
最極端時,甚至只隔了半米之遙。
容不得我犯半點錯誤。
哪怕是再小的磕碰停頓,可能都會要了我的命。
更可怕的是,這場考試,也才進行了 12 分鐘而已。
還有足足 18 分鐘時間,如果真這麼亡命跑下去,我絕不可能堅持得下來。
幸好,此時唯一的好消息是,易山並沒有遭到射燈的追殺。
他正不停遊走在體育館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到破局的方法。
眼看雙腿已經快要失去知覺,我忍不住大聲呼喊易山。
「找到辦法了嗎?」
沒多久,易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回來:「暫時還沒有。
「不過按我的推測,純粹的逃命絕不是這一關的最優解,足足三十分鐘的考試時間,三盞射燈能輕鬆地把我們全部留在這裡。
「我覺得,破局的路子,或許要從關閉射燈的方向下手。
「只要能讓這三盞燈熄滅,或者停下來,我們就能安全了。
「可惜我已經圍著場館搜了一圈了,沒有找到任何類似於開關的東西。
「你現在怎麼樣了,還能撐多久?」
聞言,我簡直欲哭無淚:「撐不了了,我已經快累趴了。」
本來就疏於鍛鍊,沒什麼運動能力。
能堅持狂奔這麼久,已經是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的結果了。
見我狼狽到了極點,易山沉吟片刻,隨後從昏暗的看台上走了下來。
「要不你試試往我身邊跑,看它會不會轉移目標,從追你變成追我?」
聞言我差點一愣。
「什麼意思?」
「接力。」
18
不得不說,易山的想法,真是帶點天馬行空。
場館裡的追逐戰持續了那麼久,還沒人想過,把光線朝著其他考生身上引的。
聽起來就有點損人利己的意思。
而他卻主動提出來,讓我沖他嘗試。
看來他是真的很想保住我這個隊友。
就是不知道這個方案的效果如何。
「能有用嗎?」
易山站在我前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只是一個猜想,但願能實現吧。」
事已至此,這也是唯一的路子了。
我循著易山的方向,迅速跑去。
而他則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默默等待。
直到我緊貼著他的身邊,一掠而過。
此時此刻,距離光線最近的人,從我,變成了易山。
而易山見我跑開,也立馬抬腿,朝另一個方向亡命奔去。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縷光線,竟真的把易山當成了自己的目標,跟著他的背影,瘋狂追了過去。
這個接力的法子,居然真的有用。
我,暫時脫睏了。
19
經過六分多鐘不要命的飛奔,我的雙腿已經徹底癱軟,仿佛灌了鉛一樣,幾乎站不起來。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可能會立馬原地躺下,大口喘氣。
但現在易山接替我,成為射燈的獵物,我自然不能辜負他的義氣。
必須儘快承接他的思路,想出破局的法子。
那就是,如何讓射燈停止運轉。
易山所做的努力是,尋找操控射燈的機關。
但很明顯,失敗了。
上一場考試中,他已經展現出了極其強大的觀察力和想像力。
地磚長寬的細微差距都能被他找出來。
所以他都找不出來的開關,我多半也翻不到。
要想阻止空中的射燈,必須另闢蹊徑。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焦急地徘徊在場館之內,不停觀察著周遭的一切,卻遲遲得不到進展。
而足球場內的易山,應付光線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要吃力。
僅僅兩分鐘過去,就已經臉色漲紅,讓人擔憂。
無奈之下,我也只能撐在看台邊緣的欄杆上,不停張望。
但讓人煩躁的是,這些欄杆似乎年久失修,固定不牢,搖搖晃晃,差點害我跌到草地上。
看著這些鬆散的鐵桿,我本想暗罵一句,卻在心裡湧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找不到開關的話……
能不能採用暴力的手段?
20
深吸一口氣,我使出渾身的力量,狠狠踹到了欄杆上。
一腳,兩腳,欄杆搖動得更加厲害。
乒桌球乓的聲音,惹來其他考生的注意。
但我來不及向他們解釋,不願浪費一點時間,繼續拚命地踹和撞。
足足折騰了半分多鐘,終於把這批松垮的鐵桿踹到了地上,散成一根一根。
將它們捏在手中,我瞄向了空中的射燈。
沒錯,我想把這些鐵桿扔到天上,戳壞那些脆弱的燈泡。
雖然聽起來難度頗大,但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幾輪深呼吸後,我借著一小段助跑,把鐵桿擲上了天。
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我心灰意冷。
且不說準不準的問題,我連射燈的高度都夠不到。
根本對燈泡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但唯一的辦法擺在眼前,我絕無輕易放棄的理由。
隨後繼續拆除鐵桿,繼續投擲。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大汗淋漓,也依然沒有達到預想的畫面。
雖然有一次投出了想要的高度,卻和射燈的位置差之甚遠。
眼看光線再度「吞噬」了一個考生,而易山也即將招架不住,我只好重新打起精神,再次發力。
而就在此時,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靠近了我的身後。
「需要幫忙嗎?」
21
我轉頭看去,身後竟是一個馬尾少女。
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旁邊。
聽到有人要幫忙,我自然非常激動。
可她乍一看,比我還要瘦小一圈。
不像是有什麼力氣的樣子。
於是在點了點頭後,我順嘴提醒了一句。
「你小心些,別傷到自己。」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輕輕拎起一根鐵桿,在手裡掂量幾下之後,便後撤兩步,擺出了極其專業的姿勢。
「放心吧,我是練標槍的。」
「啊?」
緊接著,她一聲暴喝,猛地向前衝刺,找准空中射燈的方向,完成了一次勢大力沉的投擲。
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划過。
和她相比,我的投擲和撓痒痒沒什麼區別。
在我們的目光注視下,鐵桿一路直衝燈泡而去。
只可惜,軌跡略有些偏移,竟從燈泡旁邊徑直穿了過去。
但這樣擦肩而過的表現,也讓我提起了莫大的希望。
「有戲!」
22
我們興奮地重新拆出好幾根鐵桿,她再度後撤,聚精會神,進行投擲。
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
就這樣嘗試到第五次的時候,鐵桿終於畫出了最完美的弧線。
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天上的一枚射燈。
脆弱的燈泡一插就碎,本來明亮的光線瞬間消弭。
整個體育館裡的能見度,都隨之下降了不少。
而那個被燈光追逐的考生,終於順利脫險,癱倒在地上,不停喘著粗氣。
這一路的亡命狂奔,估計把他的內臟都快跑出來了。
有了第一次成功,我們倆信心大增,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專心「搞破壞」,源源不斷地拆出細長的鐵桿。
她則是對著空中的射燈,不斷發起投擲。
終於,在三分鐘後,體育館內的三盞射燈,全都被我們扎穿。
包括易山在內的考生,都得到了解救。
第二場考試,總算徹底結束。
我抱著剩下的幾條鐵桿,躺倒在牆角,幾乎就要力竭,汗水已經淌滿了全身。
負責「投槍」的女生也長舒一口氣,坐到了我的旁邊。
關鍵時刻,幸好有她站出來,不然可真是死定了。
想到這裡,我沖她微微一笑:「多虧有你幫忙,不然第二場就得團滅了。我叫林長安,你呢?」
她轉過頭,回應了我一個微笑。
「姜子玉。」
23
「恭喜各位考生,順利通過考試。
「當前存活人數:5 人。
「接下來,你們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
「自由活動結束後,請抵達下一個考場,參與第三場考試。
「請注意,第三場考試需要傾聽風聲,位置靈活,請自由選取教學樓 2 至 7 樓的陽台,等待考試內容發布。」
聽到第三場考試的訊息,我們幾人均是有些不解。
前面兩輪的考場都是固定的,怎麼到了第三輪,還變成自由選取了?
難道不同樓層的陽台,還有什麼講究嗎?
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我忍不住喃喃出聲:「每層樓的陽台,有什麼不一樣嗎?」
易山摸了摸下巴,回憶道:「我們之前繞著教學樓觀察過,每層的陽台從裝潢到布置應該毫無區別。」
「那不同的樓層代表著怎樣的寓意呢?」
說到這裡,一旁的姜子玉舉起了手:「樓層的選擇,會不會要通過『傾聽風聲』來判斷?」
「嗯,沒錯。」易山點了點頭,「規則不可能平白無故說那麼一句,它絕對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