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扎穿腦袋是什麼樣的體驗?
聽著都疼。
簡直想都不敢想。
抱著必須活下去的決心,我趕忙走上前去,觀察每一把椅子。
只可惜,和前兩次一模一樣,乍一看,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回憶起前兩次的經歷,我下意識地抬起凳腿看底座,也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沒看出任何異樣。
想來也是,要是科室之間採用相同形式的線索,那這些關卡就太簡單了。
那麼……生路在哪兒呢?
氣氛焦灼,不只是我的心臟亂跳,身旁的 2 號和 4 號也變得抓耳撓腮起來。
大家都知道科室里存在隱藏的線索。
也都知道,只要找到線索,就能洞悉答案。
卻根本說不清楚,每一關的線索,到底會在哪個不起眼的地方。
眼看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我只好回顧起前面兩個科室的畫面,試圖找到規律。
血液內科的線索,藏在杯底。
刻下了文字,在喝完血液後猛然出現。
而放射科的線索,則是在天花板上。
二者放到一起,簡直天差地別,根本沒有相似之處。
焦急的情緒在整個眼科蔓延,眼看時間所剩無幾,我的額尖冒起了冷汗。
直到緊張感攀到最高點的時候,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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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陷入了誤區!
在比較兩個線索的時候,我忽視了一個重要的變量。
血液內科的線索,是我被動接收到的。
而放射科的線索,則是我主動觀察得出的。
一個是後知後覺,一個是提前揭曉。
對待兩條線索,我一直採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視角。
「嘶……」
猛地吸氣後,我展開了新的一輪想像。
如果在放射科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抬頭,沒有發現天花板上的紅斑印記,而是憑直覺選擇了第四個鐵箱,會發生什麼?
結果呼之欲出!
那就是,我會在徹底躺平之後,直視天花板上正對的紅斑。
緊接著,便在後知後覺的驚詫里,被火海瞬間淹沒。
猛然發現,原來線索就藏在這麼簡單的地方。
如此一來,兩個關卡之間,便有了相當清晰的共同點,也就是規律所在:
線索,總會出現於做出選擇之後,面對死亡之前。
就像是一種折磨。
往往在死前的一瞬,才揭曉謎題的答案。
選好了蛇毒血,喝了個精光,才在死前看見杯底的提示。
選好了焚燒爐,徹底躺下去,才在死前看見頭頂的標記。
那麼,再把思路轉回眼科。
飛針會從對面的牆中射出,刺穿失敗者的頭顱。
死前的最後一眼,便是目睹飛針朝著自己快速刺來。
所以線索根本就不會在椅子上,而是在對面的牆體上,或者針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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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這些關鍵點,我瞬間變得清醒。
緊張感掃掉大半,我迅速離開凳子附近。
徑直走向對面的牆壁。
開始新的觀察。
一眼看去,倒是沒什麼異常。
並不像放射科的天花板,直接有標記出現。
於是我趕緊貼到牆上,尋找飛針的位置。
可惜飛針沒找到,僅僅是摸到了三個細小的孔洞。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藏匿飛針的地方。
好在我順著孔洞往裡看去,果然發現了端倪。
明明是三個尺寸規格完全相同的孔洞,卻有一個的孔壁內沾滿了鮮血。
孔洞直指的位置,便是最中間的那把椅子。
若時間截止,飛針射出,在經過孔壁時沾染鮮血,便會從三根飛針里「脫穎而出」,變成一根黏糊糊的猩紅色長針。
隨著距離變近,飛針會在死者眼前不斷放大,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也正符合科室殺人的規律。
想明白一切後,我立馬轉身回頭,沖向最右邊的椅子,摘下眼鏡,穩穩噹噹地坐下。
醫生的聲音隨之響起:
「17 號已選定。」
而此時,倒計時已經只剩最後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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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時間徹底定格,剩下的兩人終於掐著點坐下。
4 號猶豫片刻,搶在 2 號之前做出選擇,一屁股坐到了最左邊的椅子上。
2 號則汗流浹背,緊張到雙腿發顫,摳破了眼睛都沒能找到半點有建設性的規律。
最終只能在醫生的催促下,無奈地坐上了中間的椅子。
也就是我理論中的「死亡之椅」。
隨著醫生一聲令下,三根銀針從對面的牆體中飛射而出。
齊頭並進,朝我們急速刺來。
直到飛針逼近我的眼球時,被一根隱形的絲線拉扯住,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哪怕知道它不會衝破我的瞳孔,我還是冒出一身冷汗。
後背的衣服差點就濕完了。
這飛針的壓迫感,實在是太足了。
而我身旁的 2 號就沒那麼幸運了。
長針毫無停滯,徑直扎透了他的頭顱,從另一端迸射而出,最終狠狠穿進了身後的牆壁。
力度之大,讓人咋舌。
果然如醫生所說,噁心又混亂的液體從前後兩個窟窿里不停湧出,白花花的,讓人膽寒。
蓋章之後,我戴上眼鏡,強撐著發軟的雙腿,好不容易走出了昏暗的眼科。
「實時通報:16 號、13 號、10 號、8 號、2 號死亡,目前存活 4 人,允許生還 1 人,請堅持活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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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走廊時,整個醫院裡,除開那些詭異的醫生,已經只剩下 4 個活人。
這些關卡,實在是殺人不眨眼。
面對多次死亡威脅,我如今渾身微顫,四肢發軟,心跳飄忽不定。
才走完三個科室,就淪落到這樣狼狽的狀態。
想要順利通過五道關卡,絕對是難上加難。
好在我終於在眼科參悟了關於線索的奧秘。
後續的關卡里,只要遵循這個原則,應該就能很快破除迷障,找出答案。
目前,除了最神秘壓抑的神經科外,我就只剩下呼吸科還沒有去過。
在走廊上簡單地調整狀態之後,我便站起身來,準備前往呼吸科。
可就在此時,一隻手掌搭上了我的肩膀。
「等等……」
扭頭看去,4 號正努力擠出一絲善意的微笑:
「你準備去哪個科室?」
「呼吸科。」
聞言,他的眼裡放起了光:「我去過呼吸科,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我眯眼盯了他一下,「規則講得清清楚楚,不能重複進入同一科室。」
「我沒想跟你一起進去,」他擺擺手,「你剛才應該是看穿了眼科的線索吧?」
我略一思索,覺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於是點點頭。
見狀,他吐了口氣,鄭重地說道:「我認為你是個聰明的人,所以想用呼吸科的線索,跟你交換其他科室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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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聽到他的提議,我倒是提起了一點興趣。
雖然他在眼科沒有展現出敏銳的洞察力,但也不代表他對線索一無所知。
畢竟每個科室的狀況不同,總有些人看得出這邊,卻看不出那邊。
能連活三場到現在,除了運氣逆天的,基本都多少有些分析推理能力。
「你想要哪個科室的情報?」
他沉吟片刻,回道:「我已經成功通過了呼吸科、血液內科和眼科,還差放射科和神經科沒去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準備把神經科放到最後吧?畢竟那地方挺邪門的,光是靠近就覺得陰冷。
「所以我想用呼吸科的線索,與你交換放射科的情報。」
聽完,我點了點頭。
「沒問題。」
一條線索換一條線索,倒是不虧。
各取所需。
如果能合作共贏,渡過難關,最後的神經科再各憑本事。
不過……規則早已講得清清楚楚,醫院的生還者只能有一個人。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是互相的敵人。
我和他之間,最終註定只能倖存一人。
他真的……會對我講實話嗎?
我扶了扶鏡框,仔細盯住了他的眼睛。
他目光閃爍,思考幾秒後,終於說出了呼吸科的線索。
18
「呼吸科裡面放著一些密閉式面罩。
「每一副面罩的口鼻處,都連接了一根軟管。
「半分鐘的選擇時間後,面罩將徹底鎖住。
「軟管里輸送氧氣者,活。軟管里輸送水流者,只能活生生地溺死在一副小小的面罩里。
「而區分生路的關鍵,就在軟管之上。
「如果你找到帶有井字符號凸紋的軟管,就找到了生機。」
說完之後,他便投來期待的目光,等待我的情報。
我則是捏著下巴,沉吟了片刻。
他的說法,聽著倒是挺真實的。
不像是臨時杜撰的胡言。
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百分百地相信他。
簡單思索過後,我組織好了語言,緩緩開口:
「放射科里,擺放著一定數量的鐵箱子。
「或者叫方形熔爐。
「你有半分鐘的觀察時間,在此之後,鐵箱將會緊閉。
「選錯答案的人,會被活活焚燒致死。
「至於生路的線索,其實就在鐵箱的外底面。
「抬起鐵箱,看到底部沒有紅色的斑點,就可以鑽進去了。」
說完之後,他便一臉滿足地走向了第四個科室。
看著他的背影,我悠悠地搖頭。
鐵箱極其沉重,你就慢慢抬去吧。
一抬一個不吱聲。
隨後我輕輕地轉身,獨自走向了更近的呼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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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科的場景,果然如 4 號所說。
一個醫生在此默默等候,地上擺著兩個面罩。
面罩的口鼻處,連著細長的軟管,一直通到後方的牆壁底部。
見我進入,醫生冷漠地說出了規則:
「這裡是呼吸科。
「半分鐘的觀察之後,你需要選擇其中一個面罩,戴到自己的頭上。
「而這兩個面罩,一個連接著氧氣管,一個連接著水管。
「是活下去,還是被淹死嗆死,看你的造化。
「沒什麼意見的話,我就開始倒計時了。」
說罷,看我沒有疑問,他輕輕按動了計時器。
我第一時間衝到面罩旁邊,拿起來仔細觀察。
尋找 4 號所說的線索。
簡單地看了看左邊這根,居然真的讓我找到了井字符號。
這貨說的,居然是真的?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在我並沒有得意忘形,而是繼續看向了另外一根。
果不其然,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模一樣的井字符號!
兩根軟管,根本沒有區別!
「靠,這個陰險小人。」
真話不可怕,假話不可怕,這種真假摻雜的話,才最可怕。
他應當是對這一關進行了相當細緻地探索,所以才對這些細節了如指掌。
然後選擇了一個無用的共有元素,用來迷惑我。
時間緊迫,若是真的信了他的話,發現一處井字符號後就急忙戴上面罩,自己的命運便完全握到了死神手中。
而且就算他的迷惑沒有成功,光是審視這兩根軟管,就得花掉十秒鐘的時間。
對於半分鐘的總時長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浪費。
這個傢伙,看似客客氣氣,熱情禮貌,心裡全是些狠毒的勾當。
不過好在,我給的情報,也同樣「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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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失敗後,我徹底將 4 號的說法拋於腦後。
開始回顧我自己的解題思路。
按照科室規則間的共同規律,我將自己代入到面罩內的死亡視角,想像著後續將會發生的情景。
面罩封死之後,會有水流從遠處慢慢流出,最終鑽到面罩之內,灌滿「我」的口鼻。
而線索總是爆發於選定之後,讓人眼睜睜地看著死亡到來。
最有可能釋放絕望信號的,無疑是水管的埠。
於是我迅速走到牆邊,想要觀察兩支軟管的區別。
可惜這裡光線極其昏暗,能見度幾乎等於 0。
兩根軟管隱藏在黑暗中,只能隱隱約約看出輪廓。
這還怎麼觀察?
身上就一件病號服,沒有手機,沒有手電筒,壓根沒有任何工具能幫助我照亮這裡。
倒計時滴滴答答,一瞬間,緊張感撲面而來。
我羅列著一條條信息,忍不住喃喃自語:
「面罩、水管、氧氣……」
忽然,一個念頭衝到了我的天靈蓋,讓我忍不住自嘲發笑。
「光想著看看看,居然忘了,人類遠不止視覺一種知覺。」
若其中一條真是水管,那經過水流的多次涌動必定會留下潮濕感和冰冷感。
想要區分,一摸便知。
果不其然,我兩手齊下,俯身摸過去,其中一條幹燥清爽,另一條則冰冰涼涼,甚至還留存著不少水漬。
線索,已經牢牢握在我的手中。
21
「實時通報:4 號、6 號、9 號死亡,目前存活 1 人,允許生還 1 人,請堅持活到最後!」
走出呼吸科後,喇叭聲及時地響起。
和我互相欺騙的 4 號,死在了放射科。
不僅如此,所有的闖關者,除了我,已經全部死亡。
而我本人,則只剩最後一個神經科,未曾涉足。
在走廊上趴了半分鐘,簡單放鬆了一會兒之後,我慢慢地走進了神經科。
在此之前,我曾多次幻想過其中的場景。
幻想裡面會擺放什麼樣的道具。
VR 眼鏡?手術刀?或者乾脆放著人類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