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鼠冷汗淋漓,心道您也沒交代這些呀。
「不曾看到。」
豹無救瞪視著他,「那你記得些什麼?」
地鼠說道:「菜很好吃。」
當天,只看到一隻地鼠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15
散會後,我和馮長老一起走出指揮所。
他說道:「這地下已經被陣法封鎖了,沒想到對面居然有無懼陣法的絕靈鼠。」
我翻閱典籍時見過絕靈鼠,「這種地鼠聽說早已絕跡。」
馮長老點點頭,「現在看來妖界還有它們的遺存。不過沒關係,這種絕靈鼠在上古時期便有針對方法,只是消失太久把它忽略了。」
我說道:「絕靈鼠肉質緊實,想必做菜是極好的。」
馮長老哈哈大笑,「大娘菜做得好不是沒有道理。無時無刻都想著做菜,這是一種求道精神。說不定哪天以菜證道,原地飛升也是有可能的。」
我搖搖頭,「我可不想飛升,我只想陪著我家丫頭。」
馮長老說道:「也是,仙界哪有人間好。」
回到食堂。
作戰跟我是八竿子打不著,做菜才是我該考慮的。
想了想明天要做的菜,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我從床上醒來。這是長期養成的習慣。
舒展一下身體,把碧血果取出來切塊。
這種果子入水則散,通體碧綠,在水下呈藻類狀。
一旦晾乾,就會融合成一個嚴絲合縫的血紅色果子。
藻類狀吃,其質軟彈,無味,多作為拌菜;果子狀吃,咬下去甜絲絲的,清涼。作為飯後甜點十分合適。
不過這次我想要的,是干炒。
用它的甜味來調和無足鳥的苦味。
最終的口感會趨於一種回味。
第一口吃下去,會有種淡淡的澀口。
慢慢地,又有一種醇香。
用過餐之後,唇齒間還能殘留那種感覺。
回味悠長,像是封藏多年的老酒。
第二道菜,我準備用極地之冰做一道清涼爽口的涼拌菜。
這種冰寒氣逼人,久而不化。
搗碎成沙粒狀,加上炒熟切丁的燭龍椒,爆辣之餘,又會顯得很克制。
輔以麻味著稱的天蠶豆,又辣又麻,有一種岩漿平靜的感覺。
第三道、第四道……
能自己處理的,我都自己動手。
仙人們效率雖高,但處理食材的精細度卻不如我。
一道美味的菜,從食材挑選開始,怎樣處理就是一個問題。
同一個食材的不同部位,乃至不同時間段、不同的接觸條件,都有可能導致口感大變。
處理完食材,還要考慮整個菜肴的搭配,先放什麼,後放什麼。
火候也是一個難點要把控好。
把基礎工作做好後,我小小地休息了一下。
叫上幾個得閒的仙人,開始了「大鍋飯」的製作。
做好之後,幾個仙人把菜運上桌。
「開飯!」
16
「愛吃,好吃。」
仙人們吃了之後,眼睛無不一亮。
他們這是好東西吃多了,再回頭吃這些相對樸素的東西,另有一番感覺。
我在食堂一直做飢餓營銷,除了力有不逮之外,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長期吃同一個東西,再怎麼好吃,終究會有倦怠期。
若是好幾天才能吃上一次,自然是驚喜連連。
尤其是在仙宗食堂,要壓縮成本,可口又好吃的菜就那麼五六道。這種問題更嚴重。
看著他們依舊吃得滿意,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有了今天做緩衝,明天又可以上些大菜。
這樣他們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在美食中獲得快樂。
妖族大本營。
絕靈鼠接過軍糧,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個晚上。陷入了萬分的痛苦,「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到手的軍糧還沒捂熱就被收了回去,野豬大媽說道:「愛吃吃,不吃滾!」
絕靈鼠露出諂媚的笑容,「吃還是要吃的。」
讓它再去人類那裡偷東西吃,它可沒這膽量。
它內心想著:「一定要抓住那個廚子!」
17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只見防線之外,一瞬黯淡無光。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都是菜啊。
煎炒煮炸,蒸焗燜燉。
離得近的仙人咽了一口唾沫,對旁邊的人說道:「我現在看到這些妖怪都餓。」
旁邊的人說道:「你這病治好了都是流口水。」
幾乎沒有廢話,從天上看就是繪本上大片的墨點子交織在一塊。
飛劍如雨,噼里啪啦打去。
妖怪們也不是吃素的,靈巧的閃避,皮糙肉厚的硬抗。
離近了,體修們迎面而上,拳拳直逼要害。
其中有那種陣法大師,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手上端著個羅盤,小型陣法層出不窮。
還有些許富豪,一下一個天雷石,一丟一個不吭聲。
在妖群引起罵聲一片。
終究是吸引了大妖的注意。
一蒼鷹俯空而下,展翅有十餘丈,強風刮過,一片妖與人都被吹得搖晃。
其利爪森冷,直奔投雷的有元人而來。
「都天烈火仙陣,開!」
一陣大火濃煙,從一眾妖怪的肺腑燃出,化作火龍,撲擊雄鷹。
來者正是無情道人。
蒼鷹不做戀戰,疾飛而起。
它知道:永遠不要在陣法上和陣法師打架。
無情道人怎肯放過它。
滔滔火焰,似龍捲飛天,吹得他衣服獵獵作響。
這一卷,險些把馮長老的鬍鬚點著。
他往下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再度與豹無救戰在一起。
豹無救一拳轟出,打出一層又一層的音浪,將馮長老打出千米開外。
它蔑視地道:「我在妖盟之中能排第七,不知你在仙宗能排第幾?」
馮長老咳嗽兩聲,「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雷毅與馮長老交錯而過,「老馮,你去打那隻鹿妖。」
說罷便迎上了豹無救,萬千雷霆集於此刻,把天都打亮了。
這一亮,我就看到了禿鷲上的絕靈鼠。
「是廚子,快抓住她!」
當豹無救意識到廚子真的只是個廚子的時候,只覺得一陣荒唐。
它的第一反應是把內應拿來砍了。
但很明顯,這個不靠譜的內應已經被捕了。
所以它給了絕靈鼠一個任務,讓它抓住廚子,無論死活。
18
「大娘莫怕,有我邀月在,它休想傷你分毫!」
邀月持劍,擋在我身前。
臉上是以前不常見的堅毅。
絕靈鼠不屑道:「你一個小小的低階修士,竟敢擋在我的面前。禿鷲大哥,上!」
禿鷲瞥它一眼,要不是豹王有令,非把這傢伙扔下去不可。
純多餘。
禿鷲迎上去,與邀月打在一起。
邀月很明顯不是對手,幾招之後已有落敗之象。
我說道:「邀月仙子,你別管我了,你先走吧。」
她頭也不回:「沒事的,大娘。我師父很疼愛我。」
在禿鷲將要划過她脖頸時,一道劍意飛出,斬斷了它的爪子。
禿鷲忍著疼痛拉開距離,忌憚道:「這股劍意來自一個很強大的劍修。」
邀月看著它們:「想殺我,盡可以一試!」
絕靈鼠看了看我,突然發出一道尖銳的叫聲。
只見不少妖怪竟然調轉方向, 朝我而來。
它得意道:「你身上的劍意再強, 強得過我千軍萬馬嗎?!」
邀月見狀臉色煞白,拉著我, 「跑!」
沿途的仙人紛紛加入隊伍,「倒反天罡, 食材竟然在追大娘!」
「我倒要看看,誰敢傷害大娘。」
妖越多, 人越多;人越多, 妖越多。
跑出去沒多久,人已經圍了好幾層。
妖怪更是, 烏壓壓一大片。
莫名其妙地,我就成了戰場中心。
絕靈鼠說道:「速速把廚子交出來!」
仙宗弟子一口唾沫隔著老遠噴過去,「我呸,想動大娘,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絕靈鼠氣瘋了, 「你們人類是瘋了嗎?這麼護著一個廚子?」
木道人問道:「那我請問你們妖怪是瘋了嗎?這樣追我們大娘?」
絕靈鼠咬牙切齒,「上!豹王有令,拿下廚子,生死不論!」
衝殺聲一下淹沒了我的耳朵。
我既惶恐又感動。
沒想到這群仙人能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我說道:「讓我出去吧,這樣事情就解決了。」
邀月按住我, 「大娘, 我們又沒輸。何況本來就是要打的, 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你安心待著。」
說罷提劍便沖了出去。
我像是在旋渦的中心,看著外面天翻地覆。
當有危險來臨時,總有仙人替我擋下。
一天之後,一道劍光划過,斬殺幾頭飛禽。
邀月停手, 呆愣愣看著天邊,「師父, 你怎麼來了?」
她師父沒有多言語, 轉身和無情道人匯合。
無情道人笑道:「你總算到了, 要拖住這頭大鳥真是不容易。」
緊接著, 更多的仙人匯入戰場。
豹無救將雷毅震開, 「沒想到萬骨宗的廢物竟然連一個月都沒堅持住。」
雷毅笑笑,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你們打?」
豹無救尾巴一甩, 先將馮長老打退, 把鹿妖帶離戰團,轉頭又想去救蒼鷹。
不料雷毅已經擋在它面前, 「做妖不要太貪心,小心自己折在裡面。」
豹無救眉頭一皺, 發出軍令, 「撤!」
攻勢逆轉。
這下絕靈鼠也顧不上我了。
邀月御劍追上,一劍梟首。
這次妖族可謂是大敗而歸。
仙宗的大部隊硬是把它們趕回妖界才停下。
馮長老問道:「魔族那邊沒問題吧?」
邀月的師父笑笑,「我師父親自去的,應該問題不大。」
馮長老點點頭, 看向我, 「大娘,這次辛苦你了,你的功勞太大了。我待會兒先派人護送你回仙宗。等這邊收尾之後再給你請功。」
我笑笑, 「我哪有什麼功勞,都是大家的功勞。」
回宗。
還沒落地就被一位仙人看到了。
「大娘回來了!」
眾仙圍過來。
「大娘沒受傷吧?」
「大娘,我想吃飯。」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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