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若不是我聽了爺爺的話,此刻怕是也難逃一劫。
對了!我家現在怎麼樣了?
我忽然想起來,趕緊拿起望遠鏡朝我家看過去。
此刻我家的大門緊閉,院子裡也乾乾淨淨,我爹和張賠所在西屋的門口,正在瑟瑟發抖地朝外張望。
這兩個最該死的畜生居然還活著。
除去蠶蛹以外,我家沒有養其他的家禽,而且我爹為了防止我逃跑,這些年都習慣了反鎖大門。
或許因為這兩個原因,才讓他們逃過一劫。
可那隻蠶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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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庫房看去,就見一個乳白色的東西被拴在門口,肥膩的身子還在不斷扭動。
那模樣類似人形,身體卻又一節一節的,而且背上還鼓起了一個大包,正在蠕動著。
我拉近了焦距,仔細看了一眼。
!
那不是大包,而是我媽的頭。
她被那隻蠶蛹生吞了,可能因為沒有被咬碎,所以還在那蠶蛹肚子裡不斷蠕動著。
尤其是她的腦袋,不斷地往外頂著,似乎是想要穿透肚皮爬出來。
張賠似乎也留意到了這一幕,不斷地拉著我爹的袖子。
隔得太遠,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沒過一會兒,我爹拿出來一個鐵棍遞給張賠,轉身又回屋收拾東西了。
張賠毫不猶豫,走過去,舉起鐵棍就朝我媽的腦袋砸了下去。
我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這麼多年,我媽對他是掏心窩子的好,不僅花光積蓄給他買電腦,甚至還打算賣了我收彩禮,只為了給他蓋個新房。
那蠶蛹疼得不斷扭曲,但似乎是因為我媽在它體內,它始終沒有對張賠發起攻擊。
沒過一會兒,蠶蛹的後背湧出鮮血,我媽也不動了。
張賠鬆了口氣,扔下鐵棍,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甚至還朝著蠶蛹啐了口痰。
我不願再看下去,可一轉頭,卻看到我爹進了爺爺的屋裡,瘋了一樣地不斷翻著什麼。
一無所獲後,他忽然衝出來,直勾勾地盯著我所在的方向。
我猜,他應該是想起了爺爺臨死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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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望遠鏡,我迅速沖回屋內,翻開日記的後續內容。
【丫頭,爺爺的時間不多了。
今晚,救援的人會跟村裡聯絡,你需要集中村裡的倖存者,一定要保證 5 個人以上,這樣才能達到救援標準。
但最後能撐到救援的人,只有兩個,至於是誰,那是爺爺沒有看到過的結局,需要你自己努力了。
但爺爺想告訴你一句話。
末日之下,人心比怪物可怕,誰是好人和壞人,爺爺活了一輩子也沒看明白,只有你自己判斷了。
後面的空白頁,是留給你關鍵時候用的,希望可以救你一命,記住,一定要活下去。
最後,最後,如果你能等到救援,就把我的屍體埋在石洞後面吧,我想和你奶奶待在一起。】
我還想再往後翻,卻發現後面只剩下了一張空白頁。
一種恐慌和無措頓時涌了上來。
日記就這麼沒了,難道我是死是活,爺爺也不能確定嗎?
正在我思考時,一旁的草叢裡卻忽然傳來動靜。
我迅速拿起菜刀防身,卻見一個黝黑的腦袋鑽了出來,看見我一愣。
「張丫頭,你怎麼在這裡?」
男人身材高大,手裡還舉著一把沾血的斧頭。
我瞬間就認出來了,這是我們村保衛科的秦朗,比我大四歲,為人熱情正義,平時大家都叫他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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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再要好的關係都不及性命重要。
我呵斥了一聲,讓他站在原地別動,隨後檢查了他的身體和嘴巴,確定沒有異常,才放下菜刀。
秦朗也沒有生氣,端起我吃剩的泡麵就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說起山下的情況。
「昨晚開始,挨家挨戶的牲畜都忽然開始發瘋了,不僅模樣變得怪異,還到處攻擊村民。」
「村裡已經沒幾個活人了,要不就是被咬死,要不就是被那怪物附身,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秦朗說他是昨晚巡夜時發現不對的,趕緊去廣播站想要通知村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村裡的電話線壞了,他跑來山上,就是想試試無線電還能不能聯絡到外面,好能尋求救援。
正說著,一旁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一陣尖叫。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阻攔,秦朗抓起斧頭就沖了下去。
村裡教語文的張梅,此刻正蜷縮在一處草堆里,而她面前圍著一隻比人還粗的大花蛇,渾身都長滿了眼睛,不斷地沖她吐著信子。
看見我們,她頓時哭嚎了起來。
「救命啊,快救救我!」
她抬頭的瞬間,那條蛇頓時就朝她飛速移動,眼看就要到跟前。
秦朗作勢就要衝過去砍蛇,我趕緊拉住他,對著一旁的張梅喊道:
「張老師你別挪開視線!緊盯著那蛇的眼睛!」
張梅嚇得眼淚直流,結結巴巴地問我:
「看哪一個啊?」
「臉上的那一個!」
她渾身哆嗦得像篩子,朝著那條蛇看過去。
詭異的是,被盯住的蛇還真的停在原地不動了,秦朗這才放下斧子,從一邊繞過去,把張梅給拉了出來。
這下我們已經有三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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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張梅回去後,秦朗就開始不斷地尋找著信號。
隨著一陣「滋滋」的電流聲,那頭居然真的傳來了聲音。
「你好,這裡是救援中心,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我們三人瞬間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張梅直接哭了出來,衝到對講機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們!這裡還有人活著!」
對面又是一陣忙音,緊跟著問:
「你們那邊有幾個人?」
秦朗迅速回答:「三個!」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你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否安全?目前我們需要對 5 個以上的倖存者進行優先救援,如果你們那裡目前安全,可以先等待幾天……」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張梅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幾乎要站不穩。
「難道就因為我們人少就不救了嗎?那些怪物等晚上就會出來了,誰知道我們還能活多久?」
「抱歉,這是我們的規定。」
那邊正準備切斷聯繫,秦朗卻忽然瞥到山下的身影,迅速拉開張梅,朝著對講機吶喊:
「我們有五個人!」
而遠處,是喘著氣慢慢挪動的張賠和我爹。
秦朗迅速拉過他們,大家一起對著救援隊彙報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又回答了幾個問題。
對方承諾兩天後會到達這裡,在這期間,讓我們儘可能地保護自己。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秦朗感嘆我爹來得及時。
而我僵硬地回過頭,就看到我爹那雙渾濁狠毒的眼,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說去後山給你爺下葬嗎?」
我沒敢說實話,只能解釋說半路遇上了怪物,才先躲到了這裡。
但他明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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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讓那老東西蒙對了,蠶蛹吃人,自相殘殺……」
我爹自言自語地走進來,猛地轉頭看向我。
「等等!那老東西是不是還給你留下了什麼線索?不然你怎麼會平白無故地要去給他下葬,還偷了你弟弟的錢跑到這裡!」
秦朗跟張梅都一頭霧水地看過來,見我爹要衝過來打我,張梅趕緊護在我身前。
「你怎麼還對親閨女動手呢!」
我爹轉著眼珠子,忽然想起什麼。
「前段時間開始,那老東西就神神叨叨地寫著什麼,我翻遍了屋子都沒找到,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他雙眼猩紅,不斷地朝我嘶吼著:「快拿出來!不然老子打死你!」
秦朗擋在我面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發什麼瘋,天要黑了,再吵下去怪物們都會被吸引過來!」
我爹踉蹌地摔在地上,瞪眼指著我。
「這丫頭手裡有能讓我們活命的東西!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嗎?」
一聽這話,秦朗和張梅都愣了。
「說起來……張丫頭你怎麼知道,盯著蛇眼它就不會動的?」
我臉色僵住,被幾人緊緊盯著,手偷偷摸到後面,護住了褲兜里的日記本。
「在她後面!快拿出來!」
我爹大吼一聲,朝著我就撲了過來,拽著我的頭髮把我摁在地上,搶走了我手裡的日記本。
秦朗也湊了過去,兩人越看臉色越緊張,張梅走過來把我扶起,也跟著湊了過去。
下一秒,她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與此同時,張賠已經從石洞裡翻出了我藏起來的糧食,興奮地喊著:
「爹!這有吃的!」
三人同時看過去,我爹的眼神陰狠猩紅,緊緊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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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吃的,張賠那雙被肉擠成縫隙的眼睛幾乎要放光,也不管有沒有煮熟,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我想過去阻攔,卻被他直接踹在地上。
「本來就是騙老子的錢買的,再攔信不信我打死你!」
秦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剛準備教訓他,卻被張梅拉住。
「算了秦哥,再過兩天救援隊就來了,他總不可能全都吃完的。」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張賠的能力。
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就吃完了 8 桶泡麵、三塊壓縮餅乾,然後蠕動著那二百多斤的身體,到處喊肚子餓。
加上他網癮犯了,整個人都躁動不安,一會兒捶桌子,一會兒扯著頭髮尖叫。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毫不顧忌地扯著嗓子大喊,頓時吸引了山裡的怪物。
外面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秦朗再也忍不住,衝過去給了他一腳。
張賠二百多斤的身子直接被踹翻,像是王八一樣仰躺在地上,不斷搖晃著四肢,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他尖叫著喊我爹,可我爹臉色鐵青地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門外的躁動更大了,秦朗一咬牙,直接抓起一旁的抹布,塞進了他嘴裡。
「再叫我他媽現在就弄死你!」
張賠果然害怕了,蠕動著油膩的身子,不斷地朝著我爹的腳下爬。
窗外的天徹底黑了。
張梅哭了起來,哆嗦著開口:「現在怎麼辦?那些怪物好像找上來了。」
秦朗也沉下臉,「我昨晚見過這些東西,不吃飽他們是不會消停的。」
石洞中一陣沉默,我爹摘下了張賠嘴裡的抹布,幽幽地嘆了口氣。
「畢竟是畜生,喂飽了就安生了,該給它整點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