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冷清的小院,到處都種滿了兔兔愛吃的紫花草。
暮色四合,梧桐樹影。
月下兩人一狗的影子被慢慢拉長。
小白聞到小廚房傳來的煙火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拖著我和時離就要回去。
我捏著他的指尖,瞥見他耳後的薄紅,笑聲和風聲一同在他耳邊響起:
「一起回家吧?時離。」
「小黑還在等我們呢。」
番外:謝重光
在村裡救下那隻小兔子之前,我是村子裡最不幸的男人。
我無父無母,就連住的地方也是村裡人臨時幫蓋的
但是小兔子沒有嫌棄我。
她支著個頭,打量著我的茅草屋。
她說:
「重光大哥,你家可真溫馨!」
溫馨嗎?
我不覺得。
可是小兔子喜歡,她留了下來,成了我相攜一生的妻。
入宗門的前一天,我們在小小的茅草屋裡成婚了。
沒有三媒六聘,只有一根喜燭在寒風中搖曳。
宿宿面色嬌羞,在我眼裡是那麼好看。
我想,什麼都不圖的好姑娘,我會傾盡所有待她好的。
可是,入門不過十年,我違背了誓約。
我為仙途,愛上了掌門的女兒。
我是個廢物。
沒有自知之明的廢物。
害死了我們收養十年的小黑小白。
還把宿宿一顆真心,百般磋磨。
甚至還要為了成神殺了她。
其實,我本早已走火入魔了的。
可是那天,宿宿穿上了大紅嫁衣。
我許久未曾波瀾的心,突然震動了,好似夢回十年前的謝家村。
宿宿還是那麼美,和從前絲毫未變。
那一刻,劇烈的愧疚感在我心中瘋狂滋長。
那天宿宿頭一次沖我笑了,我們的關係回到了從前。
她說:
「重光,我原諒你了,我知道心魔難消,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們以後便好好地在一起吧?」
「哪怕姜流雲逐我們出宗門也不怕,我可以採藥養家的。」
她的一雙小手,密密麻麻布滿了創口。
看著她的眼神,我開始膽怯,開始內疚。
開始不敢想像她得知真相的那天會怎麼想。
可我還是下定了決心。
劍鋒穿過宿宿胸口的那一刻。
她的眼神讓我心碎,我痛恨自己的卑劣。
若我成神,必要請奏九重門,復活我的宿宿。
...
可我沒能成神,反而引來天雷,道行全無。
那時的我已被天雷劈成重傷。
當我知曉都是宿宿在溫養我時,悔不當初。
我失了用處,被趕出了宗門。
在某個夜晚,失去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我想起來了,十年前我與她同入宗門時,我說:
「我謝重光,要一輩子對宿宿好,若是不然,情願引萬道雷劫於上元佳節受罰。 」
可是宿宿她等啊等,等來的確是一場痛徹心扉的背叛。
我耗費半生,找到了魔域的入口。
竟以凡人之軀,突破了禁制,闖了進來。
我躲在暗處,看著宿宿被養的白白胖胖,依舊天真。
轉過身,就看見魔域的主人,魔王時離。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如何,本座將你的兔子養的很好吧?」
我這才恍然,原來不是我突破了禁制。
而是他故意放我進來的,為的就是炫耀!
我想反駁,可是到嘴邊的話卻又那麼無力。
是啊...我一介凡人,如何掙得過魔王呢。
我只配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在暗處窺探宿宿的幸福...
於是我又回到了崑崙山,支了一間小攤,如尋常人般等死。
晚年我疾病纏身,日日都被痛苦折磨。
可我做了錯事,理應收到懲罰。
又一年上元,我拖著病體,獨自入了京。
上京繁華,人頭攢動的樓館裡,歌女彈著釵頭鳳。
山盟雖在,錦書難拖。
我常夢見宿宿穿著大紅嫁衣的模樣。
偏偏我卻不曾珍惜,空留餘生愁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