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霹靂應聲而落,他好不容易突破的修為竟生生劈碎了!
「啊!」
謝重光心痛不已,他好不容易才突破的金丹!
可雷聲還未停止,越劈越猛。
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向他襲來。
不管他怎麼逃,都能精準地劈在他身上。
謝重光承受不住,很快奄奄一息。
直到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面前,他瞬間有了精神:
「流雲..救救為夫...」
「我以突破金丹...馬上...問鼎化神了。」
姜流雲披著兔襖,足尖踩過他的臉:
「真是個蠢東西,你真以為殺妻證道能成神?」
「你說什麼?」
謝重光的臉,唰一下變白。
姜流雲則冷哧一聲,繼續說道:
「聽聞你從雜靈根一躍變成上品,還當你是得了什麼機緣,陪了你這些時日,才知是你那爐鼎體質的小娘子在助你。」
「你要殺妻證道,正好,削了那兔妖法力,我才能抓她。」
「至於你這蠢東西,引天道震怒,活不長了!」
謝重光的頭無力地垂下,眼底希翼破滅了。
竟...竟是如此?
原來他的宿宿,說得都是實話?
曾經以為天縱奇才,實則都是宿宿日夜不休地溫養自己?
他這才看懂宿宿那日見到錢袋子的眼神。
他欠宿宿的,又豈止37兩銀。
樁樁件件,怕是賠上他的命也不夠還。
他心頭大震,驀地噴出一口血,癱倒在地。
9
拖著重傷逃亡,我每走一步,血流成河。
不知跑了多久,發現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
已出崑崙,這裡是魔族的地盤。
留在這裡,怕是小命難保。
呼嘯冷風吹過,我渾身發抖,但還是掙扎著想要逃跑。
然而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竟是姜流雲。
她褪去往日天真的模樣,神色猙獰。
「命可真硬啊,不過啊,就是這樣的妖獵起來才過癮嘛。」
「不枉我纏著謝重光那麼久,挖了你的妖丹,便可治我胎毒。」
「去死吧!」
話音落下,腰間佩劍嗡鳴一聲,直直向我刺來。
我渾身如火燒,根本躲不開鋒芒凌厲的攻勢。
眼看劍鋒就要沒入眉心,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天邊迸出轟隆一聲巨響,隨著陣陣雷鳴,一道人影閃過,姜流雲被重重壓在地上。
我被嚇了一跳,才發現來人竟是謝重光。
他氣息奄奄,卻死死拉著姜流雲不讓她向前。
姜流雲被撲倒在地,拚命掙扎。
她忙掐動心法,掙脫了謝重光。
驕縱的臉上殺意乍現:
「不要命的瘋子,今天我先殺了你,再殺了這兔妖!」
她揮劍向著謝重光狠狠斬去。
天邊卻突然亮如白晝,下一瞬,一道雷光狠狠劈向兩人。
姜流雲被兜頭劈中,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而我卻被謝重光奮力推入河中。
他說:「宿宿,對不起。」
遠處天雷響徹天際,我卻在湍急水流中疲憊地合上了眼。
好累...
10
再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金絲大床上,身邊靠著半裸的男人。
他一襲玄衣,烏髮似海藻散發,漂亮的五官精緻又邪氣。
我盯著他標誌性的紫眸,叫出了令三界聞風喪膽的名字:
「魔王時離..?」
男人笑了:「本座今日運氣甚好,救妖一命,算一件功德;又白得一爐鼎,好事成雙。」
我懨懨地臥在床角,不想動。
我因著特殊體質被追殺數次。
好不容易跟著謝重光安定了幾年,難道又要過上流離失所的日子?
時離卻用潔白如玉的手捏起一塊糯米糕,喂到我的嘴邊。
「吃吧,本座還沒喪心病狂到要靠雙休來增進修為。」
糯米糕軟糯彈牙,是這十年從未嘗過的佳肴。
我食指大動,吃完了一整盤。
時離給我擦嘴,看到我滿身傷痕。
「這人界修士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竟走火入魔到了依靠爐鼎的地步。」
「不如,你便安心留在魔族,等恢復了妖力了再離開。」
「你知道的,我們魔族修煉,從不靠爐鼎。」
確實如此,因為你們有更邪門的法子。
但這話我只敢在心裡說。
對上他近乎妖冶的臉,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於是,我便留在了魔族。
這裡人人辟穀,只有我這隻饞嘴的兔子什麼都要吃。
果盤,烤雞,餛飩,包子,牛肉。
時離便專門撥了兩名婢女給我準備食物,還讓人天天盯著我修煉,不讓我偷懶。
可魔族的修煉方式實在太過變態,我日日完不成指標。
乾脆擺爛,每天上課往地上一躺就是偷懶。
把請來的師傅氣的臉色發青,他恨鐵不成鋼地甩手:
「我乃化神期大能,半步成神!竟被一隻兔妖甩臉色!真是世風日下,兔心不古啊!」
「罷!罷!誰讓老身還欠著時離人情呢!」
時離知道了這件事,便親自來教我修煉。
我以為他只會魔族功法,可沒想到,我的本命劍在他手中竟如同小貓般乖巧。
他屏氣運劍,劍鋒順勢而已,拔起千鈞狂風。
鎏金光影與夜色遙相交輝,時離踏劍而來。
一招一式之間,竟有崑崙宗的影子。
而在此之前,他只看過一次我笨手笨腳地演示崑崙劍法。
這時,我才深切的感受到,為何他是三界人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平心而論,時離真的對我很不錯。
他知道兔妖膽小,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知道我不愛修煉,每日都用好言哄著我練劍;知道我嘴饞,專門綁了個人類廚子來我的小廚房...
春去秋來,不過一年時間,我的法力便恢復了大半,也能像劍修一般御劍飛行了。
我有些賴上了時離。
我打定主意,若是等法力恢復完,他要讓我走。
我撒潑耍賴,也要留下。
11
可我沒等到恢復完全,魔域的封印突然鬆動了。
一群正道修士,將宮殿團團圍住了。
我震驚它們如何能找到魔域來。
五八大綁的謝重光被扔了出來。
「兔妖宿宿,你締結過同心陣道侶在我們手上。若你肯乖乖交出妖丹,便放你們一命!」
同心契,可以定位契約雙方的位置。
謝重光重重得倒在地上,早已沒了從前的神采。
他看著我,喊道:「宿宿!快跑!」
眼看他們步步緊逼,一道漆黑如墨地身影出現在半空之中。
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戾氣:
「諸位真是勇氣可嘉,來我魔域搶人,不要命了?」
「你身為魔族之首,為非作歹,還用爐鼎修煉,是為天理不容!」老道們振振有詞,「此番我們便是來收了你這妖孽的!」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時離低笑了一聲。
緊接著他抬手一揮,不過瞬息之間,一道勁風刮過,修士們被掀翻在地。
有天賦不佳的,甚至直接被打散了修為,神魂俱滅。
一時間,宗門修士都不敢上前。
時離抬手掐訣,似要催動心法,我連忙勸道:
「時離,不可。」
濫殺生靈,是會被天道狠狠記上一筆的。
被我一攔,他身上的戾氣消弭大半,低頭看向我的眼神中,帶了絲絲媚意:
「可都聽到了?既然宿宿說了,那便放你們一命,還不快滾!」
他抬了抬手,擊碎了謝重光與我的同心契。
隨後抱起我,愛不釋手地把玩。
修士們狠狠瞪了我一眼。
妖孽,果然是妖孽。
這才多久,連三界最強都被迷得頭暈目眩了。
可是打又打不過,搶也搶不到。
他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恨恨離開了。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來騷擾我們。
我安心在魔域吃喝睡,一月長胖了十斤。
可日子安定下來後,我開始情緒反撲。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會夢見小黑小白。
夢見他們真的被拔了舌頭,日日受苦。
時離見我茶飯不思,哄著我問清了原因。
隔日,高傲如斯的魔王,竟放下身段去求了閻王。
當夜,他便抱回來一貓一狗。
小貓軟乎乎縮成一團,尚未睜眼。
而小狗剛滿一月,天天在我腳邊汪汪叫。
他們便是小黑小白的轉世。
時離翻了閻王簿,方之他們死後便去投胎了。
牛頭馬面也未曾難為過他們。
得知此事,我又蹦又跳,
大著膽子,頭一次親上他的臉。
卻沒想到時離竟猛地紅了臉,眼角一顆淚痣勾人得緊。
他捧著我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12
又是一年上元。
小白已經有半人高了,整日精力充沛地無處發泄。
我牽著它逛人間集市。
大包小包提了滿手。
卻不經意撞上了熟悉的面孔。
謝重光支了個餛飩攤,濃白霧氣自他臉上裊裊升起。
他變老了,臉上滿是溝壑。
雷劫劈散了他的修為,他不能像從前那般維持年輕的模樣。
看見我,他眼前一亮,可看到我滿身華服和依舊稚嫩的臉龐時,卻又苦笑一聲:
「宿宿,是你來了啊。」
「這些年我留在此地,盼望著哪日你還能回來看看。」
「可我如今什麼也不能給你了...只有這一碗餛飩,若是不嫌棄的話,請喝吧。」
一碗滿滿當當的餛飩,翠綠的蔥花在湯上打著旋,誘人得緊。
但我沒有接。
只是在桌上放了一錠銀,轉身走了。
跟著時離那麼多年,我早已不是曾經那隻嘴饞的兔妖了。
今夜的魔域格外安靜,聚攏的烏雲沉甸甸的遮住月光。
我牽著小白,穿過重重黑暗,輕輕喊了聲:
「時離。」
突然之間,四周霧氣散開,前路有白光閃過,如同銀河傾落。
白光散盡時,時離就站在路的中間,撒嬌似地貼上我的臉。
若是此刻還有第三人在場,定是要驚呼一聲臥槽。
是誰把名震三界的大魔王變成小貓咪了?
我置身於他周遭暖暖的靈力中,沖他淺淺一下。
時離牽過小白,順手攏了攏我的外衣:
「歡迎回家。」
身後宮殿,已然褪去了從前冷冰冰的模樣。
到處都是毛茸茸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