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去,所有人都會死。
我明知道該怎麼選擇,此刻在顧近言的注視下,卻說不出一個想字。
「呵。」
顧近言突然收回了目光。
他諷刺地笑了一聲:「我明知道你怎麼想的,卻還要自取其辱地來問你。
「可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傷心。」
19
「皇極宗顧近言,請所有修士避退!」
顧近言一人飛升而上,他的修為在急速提升。
轟轟轟。
撞到他身上的隕石徑直碎裂開。
曾經的顧近言,以一人之力便擋了修真界三百年的道。
他的實力如何,誰也不曾親眼見過。
如今,終於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無數修士仰望著上空。
顧近言將壓制的修為全部釋放。
瞬間,他的修為暴漲。
渡劫期到大乘期,大乘期直接連跨兩級到了大乘後期。
「雷劫快來了。」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顧宗主這是打算利用飛升的雷劫劈碎所有的隕石!」
「有救了, 我們有救了!」
我屏住了呼吸。
顧近言很厲害的。
他一直都很厲害。
所以這一次,也一定會沒事的。
可我心底卻不知為何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顧近言沒有護身的法寶了。
他這次身死就再也不會重生了。
可他今天差點走火入魔了。
他才和那塊比皇極宗還大的隕石拼過命。
「太好了,第二道雷劫劈碎了四散的小隕石。」
「第五道雷劫劈碎了中型隕石!」
「第 7 道雷劫劈碎了大塊的隕石!」
「太好了,第 8 道雷劫一定能劈碎最大的那塊!」
人群嘈雜,興致高昂地看著天空中的顧近言。
此刻的他已經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轟隆隆。
第八道雷劫劈下。
巨大的隕石竟然沒有被劈成粉碎, 而是碎裂成了兩半朝著下面砸來。
來不及了。
顧近言化出一道分身, 一半引著雷劫劈碎了隕石, 一半硬接了另外一塊。
他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天地皆寂。
所有的隕石都被擊成粉碎。
顧近言成功了。
可大家的表情卻更加地凝重了, 因為顧近言受傷了。
最厲害的第 9 道天劫還沒來。
20
我站在原地, 遲鈍地感受到了顧近言從虛空之下望過來的目光。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緊接著,天地變色。
紫色雷電轟的一聲劈下, 毀天滅地的力量朝著顧近言砸下。
他一掌打出,燃燒自己的修為對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轟隆隆。」
雷聲轟鳴, 顧近言的生機在迅速消失。
十息後,天地歸於平靜。
不知道是誰哽咽著喊了一聲。
「顧宗主……隕落了。」
「飛升失敗了。」
我喉頭湧起一陣腥甜, 心臟仿佛碎掉了。
顧近言死了。
他再也不會重生了。
我不是吃了絕情丹嗎?
我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我想不通。
「師妹,你沒事吧?」
師兄從震驚中回過神,第一時間扶住了我。
我死死地咬著牙關搖了搖頭。
「可是你在哭啊。」
師兄說。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 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在哭。
在為顧近言哭。
「師兄……」
我懵懂地望向他:「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喜歡顧近言。」
師兄望著我欲言又止。
那一瞬間情緒反撲,名叫愛的東西摧枯拉朽。
我終於肯承認, 我是愛顧近言的。
「我愛他。」
21
日月星辰流轉, 眼前人隨風消散。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並不在星雲峰。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 這是顧近言的皇極宗。
「你終於醒了。」
顧近言滿頭青絲不知何時變成了白髮。
他唇角顫抖著,將我緊緊擁入了懷裡。
「三十年了,我等了你三十年。
「清蕪,你終於醒了。」
那一瞬, 遺忘許久的記憶潮水般席捲而來,我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想起來了。
我從來沒有吃過什麼絕情丹。
我早就愛上了顧近言, 第一次正道圍剿顧近言時, 死的不是他, 是我。
雲華尊者的點蒼劍碎的不是顧近言的元嬰。
我替他擋了那一劍,碎掉的是我的金丹。
那場大戰,以我的隕落為終結。
顧近言跟正道從此罷手言和, 讓出了一半的無妄山,因為他不想我傷心。
他用一滴水造了一個小世界,將我四散的神魂搜集起來放進小世界裡溫養。
可我卻遲遲不肯醒來。
師父說我心中有心結未解。
於是顧近言便只能在那方小世界裡一次次地重生,陪著我解開心結。
到後來他才發現, 我的心結是他。
我在小世界裡執著地認定自己不會愛上顧近言, 執著地想要殺死他。
因為那是我心底想做卻從未成功的事。
那是我的心魔。
直到我真正承認自己愛上他的那一刻,這心結才會打開。
「顧近言。」
我眼睛酸澀地問他:「你頭髮怎麼白了?」
「沒什麼。」顧近言揉了揉我的腦袋,「你醒了就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哽咽著說:「你師父說你還醒不過來, 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才會有突然天降的隕石。
走投無路的顧近言只能用他的身死喚醒我的愛意。
好在, 他成功了。
「師兄師妹他們……」
「他們都自願分了一抹神識放進了小世界,陪你一起渡劫。」
難怪不論什麼時候,他們都只會起鬨。
難怪我和顧近言結成道侶時,他們祝福得那麼真心。
難怪他們從來不阻止我和一個魔俢相愛。
「顧近言。」
我伸手抱住顧近言的脖頸, 目光殷切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愛你。」
我深深地吻他的唇。
「我將違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