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無賴夜襲騷擾,官府卻說是家事管不了。
於是我買來三個S人犯當家人。
刀疤土匪是大哥,瘋癲花魁是小妹,還有個一直咳血的娘。
這一夜,無賴又潛入我家。
一掀開被子,我們一家整整齊齊,桀桀桀地笑:「家事官府可管不得!」
1
村裡新來的流民有病。
一個尖嘴猴腮的撒潑老太,進村三天偷了五隻雞六隻鴨,被懷疑了就撒潑,哭嚎人家要逼死她一個六十歲的老太。
一個歪鼻斜眼的無賴兒子,偷看小媳婦洗澡被揍了之後一通糾纏,反倒訛人家一兩銀子醫藥錢。
都不像個人樣。
我存心躲開,偏偏我是個最容易惹事生非的年輕寡婦。
樣貌不錯,還獨居在氣派的青磚瓦房裡。
老太時不時溜達到我家摸一摸房子,打聽我的亡夫留下了多少家財。
無賴色眯眯地盯著我晾在院中的衣物,一見我便吹口哨。
我暗道不妙。
果然,隔壁的無賴深夜敲響了我家門。
「麗娘,心肝兒,給我開開門。」
「滾遠些,臭潑皮。」
我將門閂插緊了些,又搬來小斗櫃堵門,便打著哈欠進了臥房。
我有一個小餛飩攤的生意,每日起早貪黑睡不夠,沒有時間和這無賴糾纏。
睡得半夢半醒,身上一陣癢意,還聞到了一股臭氣。
我迷迷糊糊地睜眼,就見無賴痴迷地舔舐我露在被子外的腳。慘白月色下,那歪嘴斜眼格外駭人。
我嚇得大叫一聲,一腳踢翻他,慌忙抓起外衫套上。
「你怎麼在我床上?!滾!滾出去!」
無賴反身壓住我的腿,扇了我兩耳光。
我一陣頭暈目眩,臉上熱辣辣得痛。
「臭婊子裝什麼貞潔烈婦!前頭的男人都死了兩三年了,你每天扭著屁股溜達,不就是要勾引男人?小爺看你想男人可憐,才好心給你解癢。」
無賴的汗手摸上我的小腿,像蛇信子一樣濕冷噁心。
趁他急色,我從枕後摸出擀麵杖,沖他後腦就是一杖。
無賴慘叫著捂住頭,嘴裡罵著婊子,還想把我摁住。
我對著他下體又是一腳,舉起擀麵杖狂敲,無賴連滾帶爬地頂著滿頭包翻牆走了。
我也從小門離家,向里正哭訴那無賴謀財害命。
我衣著不甚整齊,里正剛要問,我一塊碎銀子塞過去,里正便不提這些,對宗族裡的人只說是謀財害命。
天亮後,無賴被抓了來。
無賴一臉青腫,卻毫無懼色,盯著躲在人群中的我吹口哨。
「我半夜就是翻了張寡婦的牆,你們憑什麼綁我?」
旁人抬手就要打他。
無賴嚷嚷道:「打人啊,打死人了!」
「你謀財害命,該打!」
「誰說我是謀財害命?有什麼證據?」
「你半夜翻牆的痕跡還在那呢,這就是證據!」
無賴嘻嘻一笑,說:「我也有證據。」
他伸手在衣襟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件淡粉色的小衫。
「明明是張寡婦貪圖我年輕力壯,勾引我上她的床!」
那是我的肚兜。
2
這東西絕對不能認。
我大喊:「你血口噴人,這不是我的!」
「不是你給我的,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有女人玩意?你說不是就不是?你也得拿出證據!」
這能有什麼證據!
無賴色眯眯地笑:「肚兜不就是穿給男人看的?哪個男人見過你所有的肚兜,你讓他出來作證這件不是你的。」
「要麼,就把你的肚兜拿出來,讓大傢伙比對,看這件到底是不是你的!」
眾人議論紛紛,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我。
我氣得渾身發抖,說:「你老娘不是女人?你先證明這肚兜不是你老娘的!」
我平時與人為善,又表現得很有底氣,不少旁觀的人開始幫腔。
無賴有些傻眼,嚷道:「我娘說了,肚兜都給我了,這女人就是我的了。」
眾人呸他。
無賴神色憤憤,忽然抓著肚兜就往下身摸。
旁邊的年輕媳婦嚇得大叫。
無賴一臉享受:「這肚兜沒女人認,不是女人的肚兜,那不就是塊布?我褲襠里有汗,拿布擦擦怎麼了?」
有人罵他,他便舉著那塊布晃到別人面前。
「你不讓我擦汗?這肚兜是你家哪個女人的?是你媳婦的?」
霎時,大家都不吭聲了。
他拿著肚兜轉了一圈,越發囂張,淫邪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我。
「張寡婦,你說這肚兜到底是誰的?」
周遭的議論聲又大了。
一群被我拒絕過的二流子,指著那塊肚兜邪笑。
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我大聲道:「我要報官!」
里正喊了人去報官,很快,來了幾個衙役。
我將昨夜的事道明。
無賴嚷嚷道:「明明是你喊我去解癢,我好心幫你,你反倒誣賴我!」
我對衙役說:「大人,若我和他通姦,為何他要翻牆?為何我敢請里正抓他?」
衙役掏掏耳朵摳摳牙,不表態。
我悄悄給衙役塞銀子,低聲下氣地笑:「我支了個小攤賣餛飩,大人常來吃啊。我衣食自足,何苦招惹這樣一個無賴?還請大人做主。」
衙役掂了掂銀子,揣進懷裡。
我剛鬆口氣。
卻被衙役大聲呵斥:「人家小伙子哪哪都好,你一個剋死了丈夫的寡婦還挑三揀四!」
「連肚兜都交出去當定情信物了,反倒汙衊人家。我看是你勾引男人還想裝貞潔烈婦!」
無賴連聲說大人英明,還添油加醋:「這寡婦和我作樂,突然說彩禮要十兩銀子。我說花魁娘子都只要五兩銀子就能見一面,你一個破鞋怎麼值十兩銀子?把她惹惱了,她便把我趕下床,惹出這一遭來。」
無賴和衙役擠眉弄眼。
我看出他們二人勾結,但我不能在眾人面前退卻。
我還想辯駁,被衙役不耐地推開。
衙役斜眼看我:「你打傷了人還假報官,再鬧事我就把你捉到牢里去當監妓。」
「你們孤男寡女深夜爬床,不過是家事。官府可管不得家事,要是能管,我早就把你們這些恬不知恥賣高價的破鞋都打死了去!」
3
衙役大搖大擺地離開,留下一地雞毛。
無賴被裡正喊人架走時還在喊:「你們憑什麼趕我!這可是我和張寡婦的家事,她家裡人不管,哪輪得到你們管!」
誰不知道我獨居數年,從未有家人出現?
我掃視一圈,村民們紛紛後退。
寡婦門前是非多。
各家各戶都有閨女和年輕媳婦,誰也不想平白惹一身騷。
我找出這幾年攢下的銀子,打算再求一求里正。
里正是村裡本族的,只要他肯花心思保我,兩個流民再難纏,也不能與全村對抗。
我悄聲造訪,里正家後門沒關,正讓我聽見本族的打算。
「這無賴不服管實在可恨!偏偏他有一個在縣衙做事的表姐夫。」
「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來外姓的寡婦,去得罪縣衙里的人。」
……
最終里正拍板決定:
「張寡婦是個有主意的,若是還找了來,你們便收下銀錢。哼,咱們不收也是便宜了那無賴。倒不必再為她出頭,又不是自家人。」
「張寡婦年輕勤快,本可以配給一個沒媳婦的男人。怎麼讓那無賴纏上了?想來是這寡婦妖妖嬈嬈的不知遮掩,也罷,沒禍害咱們家的男子。」
眾人一陣唏噓,說那無賴真是命好,就這樣擁有了一個不錯的女人。
我揣著積蓄,心比懷裡的銀子還冷。
我是外來外姓的,亡夫也不是本地人,我好不容易才在村裡立足。
這些年,我為村裡出力不比族人少。
祠堂翻新,石碑重建,我也出了錢。
他們說外人不能記名,我沒鬧,想著至少里正記得這一份心,能關照我。
這些年我和村裡人的關係確實還不錯,可真遇到事,里正不會保我。
說到底,是我孑然一身毫無依仗,他們欺負我的代價比得罪旁人要小得多。
事到如今,只有最後一條路可走了。
我悄悄去了縣城,找到最和善的老秀才,請他幫我寫狀子。
老秀才聽了我的遭遇,目露同情,告訴我,縣太爺受邀去府城書院參加詩會了,三個月後才回來。
縣令是前年剛上任的,年輕氣盛,為人正直,斷案公正。
縣令這一去,把他的幾個幕僚也帶走了。如今縣衙里只剩當地大族的人手,他們向來不管審案洗冤,只管給自家撐場面。
三個月太長,足夠無賴吸干我的血。
我遊走在街上,骨縫裡一陣陣發冷。
突然,不遠處一陣喧譁。
又有一批流民進城了。
牙行正熱鬧,許多無親無故也無一技之長的流民會把自己賣了,他們有很多生意可做。
我怔怔地看著流民隊伍,轉身走進牙行。
人牙子熱情地招呼我:「小娘子要買什麼人?你瞧瞧,既有大戶人家出來的奶娘,也有跟過進士的書童,還有會彈琴能算帳的年輕姑娘。」
「要什麼樣的儘管說,這些日子流民不少,我這兒什麼人都有!」
我問:「真的什麼人都有?」
人牙子大笑:「我這都沒有的人,你去其他牙行也沒有。」
看得出,這人牙子見過世面。
我放心地問:「S人犯有沒有?」
人牙子:啊?
4
都說流民里什麼人都有,我不信找不出比那無賴更難纏的。
人牙子聽了我的要求,掂了掂我的積蓄,嘆口氣,答應了。
唯一的條件是,我不能打探他們的過往。
很快,找到了三個S過人的重罪犯。
第一個是彪形大漢,面上一道橫亘全臉的蜈蚣刀疤。
第二個是溫柔老婦,聊了幾句便親如自家嬸子,只是聊兩句便要咳一口血。
最後,是一個小姑娘,沖我熱辣地拋了個媚眼。
瞧著十六七歲,高挑纖細,一股媚勁兒,我是女人也忍不住盯著看了會。
一個比一個不像S人犯。
我說:「這丫頭不行。」
也讓那無賴纏上了怎麼辦?
人牙子說:「要是前兩個都對付不來,你把她推出去保全自己就是。」
這更不行了!
人牙子解釋道:「她可是在花樓里長大的,歌舞唱戲樣樣精通,不過現在嗓子傷了不太出聲。」
若這姑娘精於此道,可以一試。
可她太年輕,我沒鬆口。
人牙子把姑娘扯過來展示:「你瞧這身段,連見多識廣的富商都被迷住,何況一個鄉下的無賴。」
手在姑娘胸前揮了揮,發現並不豐滿,又把姑娘扭過去,說:「胸平了點,但屁股大正好可以彌補,你看看!」
姑娘配合地扭了扭屁股。
大漢和婦人「噗嗤」一笑。
別的我沒看出來,人牙子不想退貨退錢我是看出來了的。
想來一個犯過事的花樓女子很難再賣出去。
我扶額,示意人我收下了。
這就是我哥、我娘和我妹了。
他們隨我姓,以後就是張大郎、張大娘和張小妹。
我租了一輛牛車回村,在路上聊著天,讓他們想想辦法對付無賴。
大郎揮了揮比我大腿還粗的胳膊,說:「我力氣大,我先來,我一拳能打五個。」
大娘溫聲細語道:「大郎,你太粗魯了。麗娘,你說那無賴的娘發病,有什麼症狀?」
我搖搖頭。
那老太搶東西時精氣神十足,吵不過還想占便宜時才捂著肺說心口疼。
大娘輕輕一笑:「不足為懼。我快死了,我先來。」
說罷一咳嗽,帕子往嘴上一擦,就是一團血漬。
小妹見狀,擺出妖嬈的勾欄樣式,表示自己可以去勾引無賴。
我將她下滑的衣襟提上去,順手給了她後腦勺一掌。
「有娘和大哥還有我在呢,用不到你。」
小妹捂著後腦瞪圓了眼,愣了一會,默默坐正身子。
一整車的S人犯群英薈萃。
很快,我們就商量出了一個計劃。
5
子夜時分,無賴和往常一樣醉醺醺地路過我家。
不一樣的是,今夜我故意出聲勾引他。
無賴把門拍得啪啪響,見我光動嘴不開門,故技重施翻牆進來,直奔我的臥房。
我和大郎在門外等。
小妹說,自己在青樓里掌握了一門對付男人的手段,保准只要讓無賴試這一次,他再也不敢囂張貪色。
小妹非常堅持,我們只好答應讓她先上。
大郎掰開一條窗戶縫,我聽見一陣銀鈴般的媚笑和男子粗重的呼吸聲。
大郎:「小妹掌握的手段不會是精盡人亡吧?」
我:「大娘在裡面,小妹不會亂來吧?」
突然,裡面傳來一聲極其慘烈的哀嚎。
「啊~~~」
聲嘶力竭,百轉千回。
我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男人被閹成太監時也不過如此吧!
又乒桌球乓一陣響,好像打起來了。
大哥一腳把門踹開,我們倆衝進去。
就看見無賴撅著屁股趴在床上,褲子半褪,一邊慘叫一邊努力捂屁股。
小妹騎在他的後腦勺上,一手打他屁股啪啪作響,一手拿著擀麵杖嘰里哇啦地捅。
無賴慘叫:「放開我!好痛啊!」
小妹聲如洪鐘:「大半夜鑽女人房?我日你仙人板板,一棒捅到你列巴骨去,看你還敢不敢!」
我傻眼了。
不光是因為啞巴開口說話了,更是因為小妹聽聲音分明是個男人!
大娘慢悠悠地走過來:「麗娘放心,我沒事,小妹……小妹弟也沒事。」
大郎順手堵住無賴的嘴,摁住無賴就是一頓揍。
小妹也沒閒著,惡狠狠的。
「你裝什麼,以為我聽不出來你爽到了?你還敢不敢侮辱良家女子?」
將無賴吊在房樑上放置一夜,枕著無賴哼哼嗚嗚的慘叫聲,我睡了近來最安心的一覺。
天蒙蒙亮,正是村人出門作田之時。
我一路哭嚎,慢慢走到里正家時,身後聚集了大半村人。
正巧,無賴的娘在打滾撒潑,逼里正給他家分上好的水田。
我就這麼闖進去了:「里正,您可千萬要給我做主啊。那無賴昨夜又翻進我家,硬闖臥房……」
里正一臉震撼,一個寡婦竟然敢當眾說這話,還活不活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張寡婦,那無賴在你家過夜了?」
我承認了。
村民一陣譁然。
老太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拍手大笑。
「我兒真是聰明厲害,你們可都聽見了,這小寡婦是我兒的了!」
這時,大郎、大娘和小妹也到了,押著被綁了手堵住嘴的無賴。
老太心疼得直跺腳,罵我:「你這賤婦,竟敢這樣對當家的!快給我兒鬆開。」
我大叫:「冤枉啊,他可不是在我房中過夜的!」
6
老太瞪眼:「你還想抵賴?」
里正一眼看出大郎、大娘和小妹是生人,問:「你們是何人?」
我說:「他們都是我娘家人。」
老太看著小妹,惡狠狠道:「那就是這個小娼婦了。再對我兒不敬,我可不讓這小娼婦進門!年紀輕輕的失了身子沒男人要,讓你們家丟死人去。」
「一看就不安分,哼,規矩可得好好立。胸太平了,奶不了孩子,不如你姐。屁股倒是夠大,肯定好生養。你們姐妹一同伺候我兒,我才放心……」
那邊,無賴好不容易吐出嘴裡的臭襪子,尖叫:「我才不和他成親,他是個……」
小妹胳膊一動,無賴慘叫一聲,臭襪子又被塞了回去。
現場亂成一鍋粥,里正呵斥半晌,終於安靜了。
里正說:「張寡婦,既然這無賴在你家過夜了,無論是你還是你妹子,都儘早成親吧。你前幾年置辦的幾畝田地,正好當嫁妝帶去婆家。」
真是好算計。
我心中冷笑,面上驚異:「關我和我小妹什麼事?你可不能瞎說毀人清白!」
里正惱怒道:「我瞎說什麼了?你們兩個妖妖嬈嬈的有什麼清白可言?」
老太也嚷嚷:「不是你們,那是誰和我兒睡了一宿?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可別想不認!」
大娘款款走出,嬌羞一笑:「這後生昨夜上的床,正是老身的。」
老太怒道:「你個老貨,休要胡言亂語!」
大娘繪聲繪色:「昨夜這年輕後生爬上我的床,問我寂不寂寞。我丈夫都死了快二十年,他火熱的身子貼在我身上,讓我在漫漫長夜中感到十分溫暖……」
老太目光陰毒,冷笑:「好啊,你說是你就是你。不過,婆娘嫁人要生兒育女,還要孝順丈夫的老母!你老胳膊老腿做不好事,都是一家人,你的兩個女兒可得來幫襯!」
大娘說:「這還不簡單!」
「我已經有一兒兩女,十分滿足。你想要你兒子的,他自己生不出來,我可沒辦法。」
「俗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正好我的年紀足夠當他娘,彌補了這個缺陷,既是媳婦又是娘。」
老太乾巴的老臉都裂開了。
兩眼一轉,又使出裝病的招。
「你這老貨勾引我兒學壞,是要氣死我啊!賠,賠我醫藥錢!」
說著,她兩眼上翻,身子搖來晃去的,斜著眼挑選平整些的地面再倒。
大娘直接一口血吐出來,噴在老太臉上。
老太:「說兩句話就吐血,你裝什麼呢?」
氣到顫抖的尾音淹沒在眾人的驚呼里。
大娘一口接一口地吐著血,絲毫沒有造假的痕跡。
我扶著大娘哭嚎:「娘,別死啊!」
小妹也哭起來,哀柔婉轉好不可憐。
村民們:「啊!」
大郎怒吼一聲,一手揪住老太的後領把她拎起來,「咵咵」給了她兩巴掌。
大郎說:「你把我娘氣吐血了。賠,賠醫藥錢!」
老太第一次被倒打一耙,人都傻了。
村民們:「哇!」
老太望著大郎猙獰的臉和強壯的胳膊,色厲內荏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把我打死!」
她六十多了,真打怕是要出人命。
老太十分自得。
卻自有人能克她。
小妹一把揪過無賴。
老太沒當回事,實在是小妹嫵媚的姿態和纖細的身材太有迷惑性。
小妹哐哐幾拳下去,無賴哀叫著吐出一顆帶血的牙:「救我啊,娘,救我!」
村民們:「嚯!」
老太大叫:「我的心肝兒啊!別打了!」
越喊別打,小妹打得越狠,無賴很快變成個豬頭樣子。
老太終於服軟:「別打了,我給錢!」
老太不舍地掏銀子,大郎嫌她磨嘰,全搶了來。
老太急得直跺腳,但沒敢撒潑。
大郎拎著老太轉了一圈,嚇得村民們齊齊後退。
「今日大家都在,就做個見證。我兩個妹子都是良家婦女,和這無賴一家沒有關係。以後再有人傳閒話,可別怪我拳頭不客氣!」
7
我們一家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路上遇見幾個潑皮講閒話。
大郎一拳一個,一腿掃翻三個,這下他們都老實了。
我喜笑顏開。
好心情在發現家裡的痕跡後終止。
我們到家時天色已黑,時間又緊,我沒顧得上檢查屋宅。
現在才發現院子裡亂糟糟的,先前擀好的餛飩皮全被丟在地上,米桶也空了一半。
我躲在縣城等人牙子找人的這幾天,這無賴來做過賊!
我趕緊衝到塵封已久的西屋,見厚灰如故、門窗完好才放下了心。
「麗娘,怎麼了?」
我轉身答道:「沒事,我想著收拾幾間屋子給大家住。」
「不急,先來吃飯。」
大娘看見滿地被踩過的餛飩皮,邊罵無賴,邊淘米洗豆。
大郎邊燒火邊安慰:「他娘的二兩銀子夠賠了。」
小妹不語,只是敲著碗等飯。
正是尋常人家最普通的煙火氣息。
我心中的緊繃後怕漸漸散去,伸手把小妹的筷子繳了:「不要敲碗,這樣不好。」
小妹跟著我收拾地上的餛飩皮。
看見餛飩皮,我對小妹說:「昨夜你在我房裡用的東西……」
小妹微頓:「我弄乾凈,你還願意用麼?」
我連聲道:「當然不願意!弄不幹凈了!丟了吧!」
小妹平靜道:「那我買新的還你,你還要百合花盒子的那款麼?」
「什麼百合花盒子?家裡還有兩根,不用你買。」
「什麼兩根?」
我說:「擀麵杖呀!怎麼還能碰吃食,也太不幹凈了!」
小妹「哦」了一聲。
我想起百合花盒子,是昨夜我順手塞給小妹的。
「一盒脂粉,你留著用就是。」
「你不嫌不幹凈?」
「你的臉可白可嫩,哪裡不幹凈?」
小妹又「哦」了一聲,摳餛飩皮的動作愈發快了。
我問:「你還要作女子打扮麼?」
「我扮慣了。」
飯後,大娘提了一句:「米桶快空了。」
我道:「我明日出攤時買些回來。」
又赧然:「我的積蓄都給人牙子了,只剩些零用。你們在這兒,只能吃粗茶豆飯。」
我看得出他們來歷不凡。
大郎自稱山匪,卻行為板正,身有霸氣而無戾氣。
小妹出身青樓,卻掌握了一手傷內不傷外的暗勁。
而大娘懂四書五經,對官制如數家珍。
這樣的人在農家,實在是屈才。
人牙子同我說過,他們想走,我留不住的。
大娘擺擺手:「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小妹掏了掏兜,掏出一枚金釵給我。
「喏,這是飯錢。」
大郎言簡意賅:「沒錢我去掙。」
我收拾了三間屋子出來:「你們隨意走動,除了西屋。那是我亡夫的住所,再不開門了。」
三人如普通農人一般生活。
大娘迅速和嬸娘們混熟了,還認了五個干姐妹。
小妹做飯三天燒壞了兩個鍋,便又塗上脂粉,坐上前往府城的馬車。
大郎踢館大勝,立刻得到一份武館的差事。
人人皆知武館講究江湖義氣,霸道護短。
里正連夜將我那日塞給他的銀子並上一籃雞蛋送了回來。
我終於回到普通但安穩的生活中。
8
武館離我的餛飩攤很近,大郎時不時來看一眼,我再也不用害怕地痞無賴。
連慣會占我便宜的賣魚嬸子都不敢過分,和旁人抱怨:「那男的長得嚇人,指不定是犯過事,從哪裡逃出來的。」
「你小聲點,別讓人家聽見了。」
「哼!」
我知道她就是說給我聽的。
我把刀往菜板上重重一拍,周遭一片寂靜。
「賣的魚都不動彈了,舌頭倒是動個不停!」
「練武的人哪個沒有帶傷帶疤?下次那些潑皮來收攤位費,你可別借我哥的威風!」
眾人都驚了,我一向是好說話的,不然賣魚嬸子也不敢占了便宜還給我添堵。
賣魚嬸子臉上掛不住,找補:「我可不是瞎說閒話的人,他們都說呢,長得又凶還成天板著個臉,當初去踢館就夠嚇人的,武館裡的人未必有多喜歡他……」
旁人打圓場,我邊剁餛飩餡,邊大聲問:「誰說了?還有誰說了?嬸子你指出來啊,還有誰說啊?」
我不是孤身一人,再沒必要讓別人把我當軟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