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雲完整後續

2025-07-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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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爹,我不嫁他沈家郎了。」

但其實,上輩子沈墨行對我很好,夫妻和睦,相敬如賓。

只是有一樣,他說他死後,要與他早逝而亡的侍女葬在一起:

「阿楚怕黑,我恐她害怕。」

好巧,我也怕。

但沈墨行只有一個,所以重活一世,我不搶他了。

我找了一個願意與我老後躺在黑漆漆棺材裡的人。

他說他不怕,抱著我我也就不怕了。

我們要成親了。

可沈墨行卻又不答應了。

1

我重生是在給沈墨行料理完葬禮之後。

誰都道我與他伉儷情深,這些年也的確如此,他待我極好。

為我畫過眉,為我擋過箭。

我亦為他縫過衣,為他嘗過毒。

無論怎麼瞧,我與他皆是一對恩愛夫妻。

可就在死前,他看著我垂淚的臉,說的卻是:

「淑雲,將我與阿楚葬在一起吧。」

阿楚,他年少早逝的白月光。

他真正多年未放下的人。

反倒是我,這個人人口中他真愛的髮妻,他卻沒考慮過。

若他與阿楚葬在一處。

那我死後,又該葬在何處呢?

不過,這都不該我考慮了。

因為再睜眼,我回到了春閨未嫁給沈墨行時。

這一次,我先一步找到父親:

「爹爹,我不要嫁給他沈家郎了。」

2

我本是季家嫡女,奈何阿娘早逝,留下我與阿兄便撒手人寰,次年,續弦入門。

阿兄一氣之下入了軍營。

至於繼母,待我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壞。

只不過父親之後有了別的孩子,自然而然,我便成了那個不尷不尬的外人。

之所以能貿然提出退婚的要求,全然是因為抓住父親心中多年對我冷落的愧疚。

無外乎在某一天,他抱著小女兒,無意瞧見漠然離開的我,突然想到小時候他亦是這樣抱著我喚我阿雲一般。

適才恍然發覺,已經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未笑著喚他爹爹了。

遲來的愧疚讓他在我的親事上下足了功夫,精挑細選為我選來了那位新科狀元沈墨行。

而現在,我說:

「爹爹,我不要嫁他沈家郎了。」

他臉上還有我難得主動來找他的高興,聞言一僵,臉色落寞:

「淑雲,你還在氣爹爹這些年對你的疏忽對不對?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置氣,沈家那小子,可是我親自為你……」

「我為何要生氣?」

我抬眸,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靜:

「爹爹娶了新的妻子,又有了新的孩子,自然會愛護有加。」

「不時把我這個女兒忘了也是情理之中,我不生氣。」

阿娘走了,兄長入了軍營,在我因為害怕黑夜雷鳴聲孤零零地哭了一夜,命人去找爹爹時,卻得來一句:

「夫人剛生下小公子,老爺不放心,怕是來不了了。」

之後,我便知道我沒有爹爹了。

真奇怪,這個事實我已然接受了多年。

我不明白他有什麼好難過的,他不都有心愛的妻兒了嗎?

我不解。

是以我只是在他眼神閃過傷懷時,說出了訴求:

「我只是真的不願嫁給他沈家郎而已。」

「那沈墨行可是對你不好?」父親反問。

我:「並未,他對我極好。」

是極好,嫁入沈家之後,我們也算舉案齊眉,他向來體貼入微,未曾納妾,更別說在上一世朝局動盪,他為我擋過箭,我為他嘗過毒。

相濡以沫,從未相棄。

世人皆說我與他是生生世世的緣分。

是以,對我如何不好呢?

唯一的不好,大抵是,他不愛我吧。

就好像他死前讓我把他與他心愛的阿楚葬在一起時說的那樣:

「淑雲,你的確極好,是我對你不起,但是阿楚,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會害怕。」

那個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小侍女,卻因為他嫡母的算計,替他飲恨早逝,成了他畢生之痛。

以至於多年後問鼎文官之首的沈墨行唯一一次的放縱,是與一個小侍女合葬一處。

成功讓風光無限令人艷羨多年的沈夫人成了最大的笑話。

可是好巧,我也怕黑。

但沈墨行只有一個,所以重活一世,我不搶他了。

父親焦急:「那你為何——」

我:「就是不想了。」

「他對誰都好,可我季淑雲,只想要一個只對我好的。」

這話聽著像是小女兒家的賭氣。

父親只以為我這是報復他罷了,反問:「若我不允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大孝壓下來,我一個小小女子,如何抵抗。

可我只是看著他,肯定道:

「我還有哥哥,只要我不想,無論天涯海角,哥哥都會帶我走的。」

我的兄長,季景瑜,無論前世今生,皆是最疼愛我的人。

他不會因為娘沒了就把我忘掉,也不會因為所謂彌補逼著我嫁給他人。

就好似現在。

人未到而聲先到,一如無數次為我撐腰的模樣:

「我妹妹若不想嫁,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更別說什麼新科狀元!」

3

話音落下,我驚喜抬頭:

「哥!」

可他並非一人來的,身後跟著兩人,一人甲冑未脫,與他同行。

一人面如冠玉,書生氣十足。

那赫然是——沈墨行。

阿兄見我,久在軍中曬黑了的臉露出個笑:

「淑雲,收到你的信,你哥我便來了。」

「不就是不想嫁嗎?咱們便不嫁,你哥在邊關九死一生,若連你也護不住,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這話越說越不像話,父親瞧見沈墨行,連忙厲聲:「休要胡說八道!」

「你可知這是說好的親事,怎麼能因為一句不想便說退就退,更何況淑雲一個女兒家,若是被退婚……」

「父親說得對,但若是雙方都不想呢?」

阿兄話里沒多少尊重,轉頭看向沉默的沈墨行:

「沈公子,你以為?」

沈墨行聞言抬眸,只是一眼,也僅僅一眼,我們便知道,對方都重生了。

明明是上一世最為親近的枕邊人,這一世,一人躊躇不前,一人鬆了一口氣。

我順勢而為:

「沈公子自有良配,如今高中狀元想來也瞧不上我這淺薄之人,即是來退婚,便擇日不如撞日吧。」

「墨行,你真的?」

父親不可置信。

沈墨行只看著我,我卻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低著頭專心看著地板。

良久,他喉結微動:

「是。」

我不知他猶豫這麼久幹什麼,但好在,他答應了。

我父親徹底死心。

可才不久之前,他與沈家人說親時,沈家人還保證過只愛我一人,家中無通房亦無妾室的。

更保證娶我之後,更是珍之如玉,絕無二心。

當初信誓旦旦說出的話,現在又被當事人以心中已有良配推翻。

「嫡母在說下這門婚事時並未與沈某商議,這才釀成了誤會。不瞞大人,沈某有一侍女,陪著沈某多年,沈某不願負她。」

沈墨行一字一句,他重生而來,趕在了前世阿楚遇難的前一刻將人救起。

上輩子,若非阿楚已死,他也不會娶我,如今阿楚未死,我自然該是被捨棄的選擇。

知道是這個結局,可是聽見這個回答後,我還是自嘲地笑了笑。

人人都說他沈墨行重情重義,但誰又來為我訴一句不公?

他說他與阿楚葬在一起是因為他的阿楚害怕。

卻怎麼不想想,他這句話說出來時,我這個未亡人會成多大的笑話?

起初,我以為兒子會為我說話,可被沈墨行這個父親精心培養的兒子只是皺眉看著我:

「父親對娘好了一輩子,唯一的遺憾便是這個,娘何必如此善妒?成全父親一次又如何?」

他大操大辦地安排沈墨行和阿楚的合葬,讓我成了全金陵的笑話。

也是當天,我早已暮年的哥哥提著鞭子抽了他一頓。

大手一揮便將我接回府中:

「他沈墨行是個負心漢,還生了一個和他一樣的孬種!你休要以為我妹妹身後無人!非得賴在你們沈家不成?」

「笑話!我將軍府家大業大,還養不起一個妹妹不成!」

同樣,這一世聽見沈墨行這番話的阿兄也沒忍住衝上去揍他:

「好你個王八羔子!老子的妹妹天下第一好!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婚事都做不得主,早去哪兒了?!你那嫡母能瞞一時卻瞞不了半個月,如今好了,親都訂了你才來退,如此羞辱於她,看我怎麼揍你!」

我到底只是想退婚,不是想鬧出人命。

見此連忙想要上前阻攔,奈何阿兄一個大老粗,一個拐肘差點沒讓我倒地就睡。

之所以沒成,是因為身後被人扶了一把,傳來一聲輕笑:

「行了,景瑜,若是將人打死,你妹妹的婚可就退不成該守寡了。」

我下意識看過去,那隻扶過我的手已經收回,只看得見半張含笑的側臉。

感覺到我的視線,自得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猛地收回目光,心跳快了半拍。

心想,哪兒來的人,孟浪得很。

4

最後,沈墨行還是沒被打死。

傷得不重,但也不輕。

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在迫不及待拿回那封婚書要走時,聽見沈墨行道:

「你便如此不願多與我待一刻?」

「淑雲,我知道是你。」

我頓了頓,回頭:

「沈公子何出此言,你既已重活一世,想來也該好好守著你的阿楚姑娘了,何必再多顧其他?」

「既是如此,那我成全你,你也成全我,此後便是陌生人了。男女大防,沈公子又要我待到何時?」

「這事若傳出去,你已有要娶的心上人自然無礙,可我卻並未婚嫁,又該如何自處?」

「我並非那個意思!」

沈墨行語氣微促,眼中閃過愧疚:

「我、我也並非真的不喜你,上一世,最開始我的確對你不過責任,但多年相伴,我……」

我一驚,還沒等他說完就立馬打斷:

「你這麼說,是並未將那位阿楚姑娘救回來?」

他張了張口:「阿楚已經好了大概。」

那還費什麼話?

莫非他還想兩個都要,盡享齊人之福不成?

我收拾了收拾心情,認真地與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沈公子,前塵往事已散,前世你雖心中有人,但除了合葬之時讓我丟了顏面,其餘並未虧待我,這一世,你被阿兄打了一頓,也算是兩清了,我們都放下吧。」

他頓了頓,良久:

「好。」

輕輕地:「再見。」

再也不見了。

我推開門,心裡想。

5

金陵很小,小到前世我和沈墨行居然就這麼遇上,糾纏困住一生。

金陵也很大,大到緣盡情散時,無論多刻意,都遇不上了。

我抱著那封婚書,飛奔著想要去找阿兄。

卻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婚書飄落在地,被他踩在腳下。

還碾了碾。

始作俑者卻仿佛什麼都沒做,穩穩將我扶住,聲音帶笑:

「第二次了,季小姐,若是再來,在下可就要多想了。」

我回神猛地抽出手,戒備地看著他:

「我、我並非有意。」

這人怎麼瞧,都不像是好人。

他佯裝大度:

「我原諒了。」

我鼓起腮幫子。

他:「還不知季小姐芳名?」

「淑雲,季淑雲。」我琢磨著要走。

「凌鋒。」

「什麼?」

他眯起眼,笑:「凌鋒,顧凌鋒。」

「在下,顧、凌、鋒。」

6

他一字一句,仿佛每一個位元組都要烙在我的心上。

可這個名字我根本不陌生啊,無論前世今生,四皇子顧凌鋒的名號都格外響亮。

當今皇后無子,除了養在身邊的二皇子是紅人之外,就屬生母早逝、驍勇善戰的四皇子最為亮眼。

我阿兄便是在闖軍營時與四皇子結下知己之誼的。

只不過上一世,這位皇子還未大放異彩,就在一次大戰之中身陷囹圄,就此殉國。

為此,我阿兄還難過了很久。

他還與我無意間聊起過:

「那時你哥我哪裡會說什麼漂亮話,為了不讓你難過,每次你來信,都是他幫我回的。」

我才恍然想起,爹爹娶了繼室之後,我就將阿兄視為唯一的親人。

以至於每一次寫家書時,都恨不得將遇見的每一件新鮮事都寫上。

最開始,我還害怕阿兄嫌我麻煩。

但並沒有,回我的書信同樣寫得滿滿當當,小到軍中趣事,再到馴服的戰馬和抓到的蛐蛐,除了對阿兄本人的現狀沒仔細提以外,無不認真。

就是最後一封回信時,風格變了很多,收到的字跡潦草又粗糙,明晃晃地寫著:

「好妹妹,等哥哥回來,哥哥給你見個人。」

但我到底沒見著,因為阿兄帶回來的,是四皇子顧凌鋒以身殉國的屍骨。

次年,我便嫁給了沈墨行。

7

「怎麼,你認得我?」

顧凌鋒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愣住的表情。

我驟然從回憶中回神,聞言搖了搖頭,恭敬地道:

「臣女見過四殿下。」

他目光暗了暗,像是有些生氣,語氣淡了一些:

「與我不必如此客氣。」

可君臣有別,不都這樣嗎?

我眼中閃過困惑。

他已經將一樣東西放在桌面,從我身邊走過。

我下意識問:「殿下,這是何物?」

他:「蛐蛐。」

與我來往的書信里,曾寫下的承諾,回來的時候,要給我帶最好鬥的蛐蛐。

我愣了愣。

8

阿兄走進來時,我還在看著那兩隻蛐蛐出神。

他說,沈墨行被他趕走了,他妹妹沒到沒人要的地步,有的是大好的青年才俊等著被挑。

就算我真的不嫁,他也能養我一輩子。

至於我爹?

阿兄只是冷笑:

「假惺惺!若真的在意阿娘和你我,他如何還會再娶?又生了好幾個?」

說到最後,他突然試探地開口:

「淑雲,你覺得四殿下如何?」

我莫名心跳快了半拍,抬頭:「為何這麼問?」

阿兄在我面前最不會騙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撓了撓頭:

「就是問問,是哥哥自己要問的!」

我:「……」

阿兄說,原本顧凌鋒是不應該那麼快回來的。

但是我突然給阿兄寫了書信,讓他助我退婚一事。

明明阿兄才是我親哥,但顧凌鋒卻比他都還要積極一些。

也跟著來了。

這不,趕上了此時。

我想了想,看著盒子裡兩隻被養得極好的蛐蛐,回道:

「四殿下,是個極好的人。」

9

哪裡想,我不過客套一下。

阿兄卻高興了。

這些日子不時給了我許多銀子,今日說要我去胭脂鋪多買些胭脂,明日說天香樓新來的戲曲班子不錯,要我也去看看。

美其名曰,除除晦氣。

當然,如果我沒每次都遇見顧凌鋒我就信了。

他倒是比我阿兄坦蕩許多,瞧見我還能笑著道:「季姑娘,好巧。」

說是巧,可我多瞧一眼的簪子,不久就會送到跟前,我最喜歡的戲摺子,每次都能好巧不巧地遇上。

巧合多了,我沒忍住:

「臣女方才退婚,四殿下數次與臣女有所交集,就不怕旁人傳閒話嗎?」

其實從和沈墨行退婚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此後一段日子少不得一些閒言碎語,但這和日後都要與沈墨行在一起比起來,顯然不值一提。

偏偏顧凌鋒一點也不避諱。

聞言恍然:「還有此等好事?」

我:「……」

話說得如此明顯,若是我還裝傻便說不過去了。

我勸他:「殿下,臣女賢良不過偽裝,實則並非大度之人。」

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大度是應該的。」

「可臣女還有許多規矩。」

「巧了,我最喜被人管束!」

我:「……」

我只能道:「殿下,臣女或許並非良配。」

他也道:「是與不是,試過才知道。」

我一噎,愕然看向他。

他勾起嘴角:

「阿雲,我養蛐蛐可苦了。」

這一路緊趕,還得顧忌那脆弱活物,若說不上心是假的。

他不逼我,說完離開為我點我最愛的那出戲。

身後,卻傳來聲音:「淑雲?!」

10

我聞聲回頭,卻看見許久不見的沈墨行正與一女子站在不遠處。

該是陪著她一起來看戲的。

沒猜錯的話,該是那位阿楚了。

的確是個美人,就是身量纖細了一些,帶著幾分西子的嬌弱之美。

此刻一雙美目好奇又戒備地打量我,問:

「公子,這位是?」

沈墨行幾乎下意識:「她是淑雲,是……」

是什麼呢?是他的結髮妻子?可他已經重生了,這一世他們早已退婚。

而我也漠然地道:

「沈公子,你我已退婚,還望喚我季小姐。」

沈墨行頓了頓,眼中帶了些落寞。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負心漢。

好在那位阿楚解圍:「公子,我有些冷。」

沈墨行便立刻什麼也顧不得地去找店家要熱茶。

等人一走,她才收回目光:

「季姑娘?你就是季家那位小姐吧?」

我默而不語。

她輕輕哼了一聲:

「其實公子是喜歡你的,縱然他不說,可我在他身邊多年,一眼就看得出來,與你退婚之後,他總是心不在焉。」

她言語之間皆是親昵。

我不明所以:「你想說什麼?」

阿楚眼中閃過不甘,但還是道:

「你放心,我沒你善妒,我只要公子好,也只要公子高興,是以若你答應嫁入沈家之後會幫公子打點關係,再讓你們季家幫扶一二。」

「我願意給你讓位置,做妾便是。」

她眼中滿是自傲:

「你根本不會懂公子的難處,也不懂我們的情誼,我們之間,不是小小一個名分就會斤斤計較的。」

不得不說,我的確訝然不少,畢竟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度」之人。

仿佛為了沈墨行她做什麼都願意一般。

也是,上一世她不就是為了沈墨行飲恨而亡的嗎?

可是——

「這位姑娘,這世間也不是誰人都眼瞎耳聾的,你憑什麼認為,你那位公子是什麼搶手貨?焉知他也不過是任我挑選之一罷了。」

我勾起嘴角,卻全無笑意。

「你!」

她瞪大眼睛:「你怎麼能這麼說公子!」

不這麼說還怎麼說?

這不是事實嗎?

她將她的公子捧得絕無僅有,可金陵城最不缺的就是天潢貴胄,一個新科狀元,仕途才剛剛開始,又能算得了什麼?

許是動靜有些大,沈墨行剛好端著熱茶走了進來:

「阿楚?這是怎麼了?」

那個叫阿楚的姑娘紅了眼,委屈地看向他:

「公子,她怎麼說阿楚都可以,單單說你不成!」

「別人不知,阿楚卻知道,公子這些年韜光養晦,心懷大志,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憑什麼這麼說!?」

一番話義正辭嚴。

沈墨行看向我的目光微變,帶了些責備:

「淑雲……季小姐,阿楚體弱,不似你這般身份尊貴,但你也不該刁難她。」

「退婚之事在我,若你有氣,撒在我身上便是。」

「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我氣笑了,搞半天,沈墨行居然還以為,我會對他念念不忘,因愛生恨?

我轉而看向不遠處朝我走來的身影,突然揚起了聲音:

「顧凌鋒!」

後者抬頭。

連著沈墨行和阿楚也跟著回頭看了過去。

可顧凌鋒視若無睹,他朝我走來,親近的站到我身邊,語氣熟稔:

「淑雲喚我?」

隨後才掃了另外兩人一眼,目光晦暗一瞬,笑著問:

「這兩位是誰啊?」

11

「淑雲……」沈墨行聽見這個稱呼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凌鋒,驚愕:

「四殿下,你們……」

他不可能不認識顧凌鋒,只是沒想到顧凌鋒會與我站在一起而已。

阿楚沒聽懂沈墨行的意思,此時還在嘀咕:

「什麼四殿下,還說是名門閨秀呢,如今瞧著也不過如此,還未出閣就和男子走在一起,真真不守婦道,果然配不上少爺。」

她言語無狀,壓根沒意識自己說了什麼,更沒發現自己少爺再聽見這些話時臉也白了,急忙:

「阿楚,快住口!」

來不及了。

我斜眼垂了垂眼眸,一直在我身側卻從未出聲、宛若背景板的婢女已然上前,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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