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榕……輕一點……我……我的傷口還沒好。」
我驚了一跳,臉頰發燙,連忙查看他的傷口。
「我沒事阿榕。」一向直來直去的謝君則,此刻聲音微弱,「……可以再來一次嗎?」
我瞪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說——」
他抬手捧住我的臉頰,將我餘下的驚訝堵在了喉嚨里。
一吻結束。
他看著我嫣紅的唇瓣,喉結微微滾動:「我說……阿榕,好甜。」
「比藥還有用,我的傷口也好像不痛了。」
我的臉更燙了。
說話也結結巴巴:「你渾說!」
謝君則卻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像個狡猾的狐狸:
「有沒有渾說,阿榕再試一次就知道了。」
14
雲香受了酷刑,死在了昭獄裡。
聽說她接近裴寂後,真心愛慕上了他,她本不想繼續為苗疆遞信。
可後來裴寂負她,她肚中孩兒也落了胎。
她便毅然決定,繼續為苗疆謀事。
她為國,是迫不得已,是大義。
她這一生唯一的錯,便是輕信了裴寂。
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而裴寂,我決定親自送他一程。
裴寂背脊上全是傷痕,一雙手被夾棍夾的鮮血淋漓,趴在床上幾乎奄奄一息。
我知道,陛下需要裴寂這樣的文臣來壓制武將。
所以,他不會對裴寂下死手。
可我偏不滿意。
裴寂望見我,眼裡滿是雀躍:
「榕娘,你來看我?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我微微一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聽說你傷得很重,我來給你送藥。」
裴寂很是歡喜,放下了戒備,讓我替他上藥。
我將那藥均勻地塗抹在他後背上。
裴寂還沉浸在他的幻想里:
「榕娘,你放心,陛下不會重罰我,待我傷好,我一定會殺了謝君……」
我狠狠摁下上藥的拭子。
扭轉,又摁下。
「啊……」
聽見他發出嘶聲裂肺的慘叫。
我眼神淡漠:「放心,你沒機會了。」
「你這樣的人就該碎屍萬段。」
我字字狠毒。
裴寂每聽一句,眼神便震驚一分。
「忘了說,藥里我摻了金汁。裴寂,你慢慢受著——」
我說完便轉身離去。
我要你,血染衣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阿榕?!」
裴寂形容瘋魔,哭喊著跌下了床:
「阿榕,為何不能是我?謝君則有什麼好,讓你為他這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得不到我的回應,裴寂撕心裂肺地吼出聲,仿佛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你為何就是不肯回頭再看我一眼?!」
我自然是不會再回頭。
我的謝小將軍,還在家等著我。
15
裴寂死了。
他死狀慘烈。
因為藥里的金汁,很快,裴寂的傷口潰爛,藥石無醫。
他日夜在痛苦與懊悔中度過,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陛下並未追問,他知道是誰的手筆。可作為帝王,他只會權衡利弊。
我的學堂依舊照開,謝君則的傷勢也恢復了大半。
「我還有個禮物要送你。」
謝君則大手一揚,侍衛架上來一名中年男子。
待我看清他的臉時,我肩膀發顫。
是他!
「這人也是個通敵叛國的姦細,阿榕,任由你處置。」
謝君則扶住我的肩膀。
看著那張醜惡的面孔,我便想起當初死在他手裡的小妹。
我拿起滾燙的烙鐵,一邊問一邊逼近他:
「你可還記得數年前,被你凌辱致死的妹妹?」
我將滾燙的烙鐵狠狠烙在他的身上。
他發出痛苦的嚎叫聲,一下又一下。
他張了張口,似是終於想起,想要懺悔。
可我卻沒給他機會,一刀刺進了他的心臟。
「你記住,她叫白鷺。陰曹地府,她會在下面再殺你一次。」
看著他死不瞑目,我終於釋然。
白鷺白鷺,書院便取自小妹的名字。
我抬眼看著謝君則,眼眶濕濕的:
「他沒給過小妹機會,一次也沒有。」
小妹被折磨時,求饒過許多次。
可他一次也沒有放過她。
硬生生將她折磨致死。
裴寂死的時候,我毫無波瀾。
可這人死了,我卻想哭。
我終於親手為小妹報仇了。
白鷺書院也成為了無數女子的家。
謝君則將我擁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肩膀。
他說:「阿榕,小妹知道的話,也會很歡喜。」
「別哭阿榕,我帶你去吃栗子糕。」
他牽起我的手,陽光明媚,一切都很美好。
16番外
大婚那日,我從白鷺學堂出嫁。
我無父無母,鴇母送嫁時,眼淚汪汪。
我的學生在門前攔路討喜。
謝君則這廝,卻不走尋常路。
他從房頂一躍而下,一把將我抱起。
我輕呼出聲,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頸,嗔怪道:「你怎麼從屋頂下來的?」
我隱隱約約看見他低下了頭,嗓音含笑:「我太想你了,夫人。」
聽見那灼耳的「夫人」二字,我更是低下了頭。
謝君則的打趣聲卻又在耳邊響起:
「夫人的腦袋可以不用低那麼低,畢竟有蓋頭在,夫人臉紅,我也是看不清的。」
我咬牙切齒:「謝、君、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