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人是謝晏啊,後來有人放了杯檸檬水在我桌上。
但陌生的飲料我一向不會喝,那杯檸檬水就忘在了桌子上沒有人在意。
「有一本書里描述初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的心裡已經炸成了煙花,需要用一生來打掃灰爐。」
「我不知道煙花炸開是怎樣的心情,或許就像夏日裡一杯冰涼的檸檬水,消去了暑氣,只留下我心底久久不散的潮濕。」
信的末尾,有人笨拙又認真地畫了那個時代最流行的愛心圖案。
我不知道這封七年前青澀又認真的情書為什麼沒有送出。
或許是有人嫌字跡不好看,措辭不真誠。
也或許是有人當了膽小鬼,躊躇半天不敢邁開腳步。
直到我看到了落款時間,那個時間段。
我恍惚了一下,應該是我剛答應顧景表白的那天。
從小一板一眼,嚴苛沉穩的謝家機器人。
在大學遇到了一件不屬於他程序意外的事件。
於是四年後,他修正了程序,主動到林家求婚。
我們從第一年的陌生冷淡,第二年的試探接近,再到第三年的主動親近。
直到顧景回國,眾人的議論激發了謝晏心底最深的恐慌。
我推開了門,謝晏手邊放著幾顆白色藥片,正愣愣地看著窗外。
看到我,他明顯愣住了,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來:
「離婚沒有那麼快的,需要律師擬定協議,你不會這麼著急回來。」
謝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他的眼眶出賣了他,我很好奇,機器人也會哭嗎?
「你先把藥放下。」
我怕刺激到他,很慢很慢地靠近。
「離了婚也會關心我嗎?無所謂,沒必要,吃什麼藥都跟你沒關係。」
我覺得他現在已經程序錯亂,開始說胡話了。
逮到一個機會,我一下子就把藥瓶奪了過來:
「還沒離,我們還是夫妻關係,現在站起來,去洗漱,然後換了衣服跟我出去吃飯。」
謝晏下意識就按照我的話站起來。
走了兩步,又暫停了動作,我用眼神催促他,他抿了抿唇, 低下頭:
「好吧,聽妻子的話也是丈夫的義務。」
我沒忍住走過去,拉住了他衣服:
「義務, 義務, 你滿腦袋只有義務兩個字嗎?」
「那我問你,你喜歡我嗎?愛我是你作為丈夫的義務嗎?」
18.
謝晏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麼這樣問?」
他這副樣子,配上憔悴的面容顯得有些可憐。
但我並沒有後退,依舊咄咄逼人:
「你說啊, 愛我是不是你的義務。」
這是我看到那封情書就想要問的事情。
我做好了準備, 仿佛已經聽到了謝晏回答是的聲音。
但他說:「不是。」
仿佛是照本宣科,他念起了百度百科:
「婚姻是指適齡男女以夫妻的名義在經濟生活、精神物質等方面的資源長期結合,根據雙方身體條件、工作能力、結婚觀念等……」
我忍不住打斷他:
「轉人工。」
謝晏看了看我,小聲說:
「結婚也沒有相愛的義務的, 婚姻能夠保證財產、保證權益, 但是無法保證感情。」
我徹底沒辦法了,正準備拿出那封情書質問。
手腕不知不覺被一隻粗糙修長的手掌握住:
「我們的婚姻確實沒有相愛的義務。」
謝晏眼睛不敢看我, 嘗試好久,才啞著聲音:
「是我想要愛你, 對不起。」
我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謝晏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當年商業聯姻, 有一條規定, 雙方保持婚姻的忠誠, 但不能強迫。
如果有一方覺得不合適,可隨時提出離婚。
所以謝晏是覺得他這句話對我來說是負擔。
讓我無法輕鬆乾脆地和他離婚。我說:
「我不想離,你如果要離, 就把協議明天發給我。」
謝晏猛的抬頭, 不可思議望向我, 我還在說:
「當然了,如果要離婚,財產必須劃分清楚, 婚前協議……」
謝晏幾乎是焦急地打斷我的話:
「不離, 我不離。」
「那就出去吃飯, 別在這裡拿著安眠藥裝憂鬱。」
謝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應和:「我吃,我吃, 我最愛吃飯了……」
走出門口,他才反應過來:
「什麼安眠藥, 那是消炎片,我最近……」
不用他說,我已經發現了他嗓子有些干啞。
我看向他妹妹, 他妹妹心虛地移開視線,嘟嘟囔囔:
「一隻鬼吃消炎片和吃安眠藥也沒什麼區別呀……」
我想要說幾句話, 但還沒說, 又有些無奈地笑了。
謝晏像只被主人遺棄又帶回來的小狗,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我說:「以後有什麼事都說出來, 不要藏在心底好嗎?」
謝晏應聲:「好哦好哦。」
我摸了摸他的耳朵,小聲說:
「怎麼和妻子增進感情?轉人工。」
謝晏語氣軟軟:「要每天說愛你。」
我語氣鼓勵:
「很棒,現在試試說一遍?」
謝晏將腦袋搭在我肩窩蹭了蹭,眼睛亮晶晶:
「超級愛你, 老婆,我超級愛你。」
「好哦,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