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許安寧小姐,您確定要訂購一個月後的跳海假死套餐嗎?」
服務人員看著眼前衣著華貴,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再次確認。
「我確定。」許安寧垂下眉眼,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好的,到時您在這世上的痕跡將被徹底抹去,請您在這期間好好告別。」
外面下著小雨,許安寧撐傘走在回家的路上,紅綠燈時,看到了A城最繁華商場上那醒目led屏,沈清寒向她跪地求婚的畫面。
「啊啊啊!」旁邊的女孩子激動地抓緊了同伴的手:「快看快看!是沈先生向他老婆求婚的畫面!」
「在拍照在許願了!據說沈先生妻子出身平凡,一開始不願和沈先生在一起,可沈先生卻不肯放棄,更是在兩人出車禍時,以命相護,終於打動他妻子,抱得美人歸!」
「而且為了讓他妻子安心,他更是把自己求婚成功的這張照片放到了這裡,向全世界宣布他對他妻子的忠貞不渝,更是拒絕外面的爛桃花!」
「還有一次上財經節目,主持人問他業餘愛好,全是和他妻子有關的不說,更是透露他名下所有資產都轉移到了他妻子名下!」
「天啊!金錢和情緒價值統統給足,我有生之年要是能談到一個像沈先生一樣,不,哪怕一半好的男人,這輩子也知足了!」
綠燈亮了,許安寧壓下眸中的自嘲和酸澀,很想告訴她們,沒什麼可羨慕的。
因為,沈清寒早已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但只怕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甚至她自己一個月前,也是不信的。
因為沈清寒真的對她太好了。
她是孤兒出身,勤工儉學上了大學,沈清寒對她一見鍾情後,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她深知兩人是兩個世界的人,從不回應,可沈清寒既有富家闊少的金錢攻勢,又有整日陪伴噓寒問暖,為她做盡了一個笨拙追求者所能做出的一切。
更是在車禍時,毫不猶豫的護住了她,自己險些丟了命。
醒來的第一句話,都是「安寧,還好你沒事。」
許安寧不是鐵石心腸,被他打動,鬆口同意和他在一起時,他甚至紅著眼眶落下了淚,笑容慶幸又幸福,發誓會永遠愛她!
更是大學一畢業,就向她轟轟烈烈的求婚、訂婚、結婚,每一場儀式,都舉辦的人盡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深情,可——
「放鬆,這麼緊,我怎麼進去。」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沾著情慾的喑啞。
許安寧猛然抬頭,就看到停留在自家別墅門前的車窗降下,露出沈清寒的半張側臉,他骨節修長的手攬著懷中女人的細腰,無名指上戒指上鑲嵌的一點粉鑽,格外引人注目。
因為許安寧喜歡粉鑽,所以沈清寒連兩人的結婚戒指都選了粉鑽元素,全然不顧忌他一個大男人戴合不合適。
許安寧不由自主渾身顫抖。
「恩……老公不喜歡嗎?」
沈清寒輕笑一聲,用那隻手抬起女人的下頜:「老公愛死了。」
聽著那些調情的話,許安寧拿出手機,撥打了置頂的手機號。
第2章 2
不過響了一聲,就被接起:「寶寶,怎麼了?」
「你在哪裡?」許安寧死死盯著他的側臉。
「想老公了嗎?寶寶別急。」沈清寒吻上了懷中人的唇畔,嗓音溫柔:「工作馬上處理完,半個小時內我就回去陪你。」
許安寧猛然掛斷了電話。
沈清寒說是半個小時,卻是二十分鐘內就步履匆匆的趕了回來。
他甚至都沒顧上打傘,肩頭淋濕了一片,少見的狼狽,可一看到許安寧,就眸光驚喜而溫柔,獻寶一般地從懷裡取出一份糕點。
「寶寶,快嘗嘗,你最喜歡的剛出鍋的栗子酥,我放在懷裡暖著,一點都沒涼。來,張嘴。」
許安寧從他手裡接過,被燙得蜷縮了一下指尖。
她放下,剝開沈清寒的襯衫,他躲了一下,還是任由許安寧動作。
心口的一大片紅痕,格外觸目驚心。
「我沒事。」沈清寒笑著抓住她的手:「又不是第一次這樣給你帶點心了,早就習慣了。」
許安寧手覆上他的心口,蓋住那個醒目的,挑釁般的新鮮牙印。
她輕聲道:「沈清寒,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最怕被人欺騙和拋棄,所以如果你變心了,我一定會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
沈清寒心猛然一緊,原本蹲在她面前,急切地變作了半跪,他抓緊她的手:「寶寶,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我愛你,你摸摸這顆心,從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它就只為你跳動,我怎麼可能會變心!」
許安寧靜靜看著他:「萬一它已經不是為我跳動了呢?」
「不可能!寶寶,它已經為你跳了一千零九十五天七個小時零八分鐘了。」
沈清寒仰頭,看她的眸光滿是迷戀:「再跳二十九天十六個小時零一分鐘,就是三年了,也是我們二周年的結婚紀念日。」
他連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都記得精準到分鐘。
如果不是半個小時前,許安寧親眼看到他在車上就和他的情人激情,只怕都要相信,他仍在全心全意的愛著她。
她不自覺撫上他的臉,有些想不明白,這個樣子的他,是不是只是偽裝出來的一張麵皮。
沈清寒握住她的手,用臉輕輕蹭了蹭,委屈道:「寶寶,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你要是不補償我,我就真要生氣了。」
許安寧低聲道:「我給你準備了紀念日驚喜,夠嗎?」
沈清寒被她輕而易舉的哄好:「太夠了!」
許安寧也跟著他,輕輕一笑。
到時,我會徹底離開這個你的世界。
沈清寒,你一定會驚喜於我這份禮物。
第3章 3
沈清寒看出許安寧這段時間心情一般,特意推掉工作,第二天帶她去遊樂場散心。
更是讓遊樂場限量人數,既能確保許安寧湊湊熱鬧,又不至於被打擾。
參加了兩個項目,許安寧臉上的確多了些血色,她躍躍欲試的想去恐怖屋探險,沈清寒怕她被嚇到,最終還是拗不過,兩人剛要邁步,許安寧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一個踉蹌。
「誒呀,你沒事吧?」對方穿著精緻,那張臉更是楚楚可憐,許安寧昨天,剛從沈清寒的車上見過她。
「你怎麼回事?」沈清寒第一時間擋在了許安寧身前,擰眉不悅的看著她。
鄭夏夏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可憐兮兮道:「這位先生,不要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懷孕,有點不太適應。」
「懷孕!」沈清寒下意識上前一步,手在碰到鄭夏夏小腹時,又及時收了回去。
他語氣緊繃:「既然懷孕了就別亂跑,趕緊走。」
鄭夏夏沖他笑了笑,視線划過許安寧,才一手托著腰,慢慢走了。
「寶寶,你沒事吧?」沈清寒轉身,扶住許安寧。
許安寧搖頭:「沒事。」
「恩,那我們走吧。」
但沒走幾步,他的手機鈴聲就響起,沈清寒拿起看了一眼,就抱歉地對許安寧道:「寶寶,公司臨時有急事,我要趕回去處理,你先自己玩好不好?」
許安寧看著他:「我說不好你可以不去嗎?」
「寶寶乖。」沈清寒彎腰用臉不舍地蹭了蹭她:「很緊急,不得不去,我會儘快回來的。」
第4章 4
說完,不等她回應,轉身快步離去。
許安寧跟上了他急匆匆的背影。
「你真的懷孕了?!」沈清寒快走著追上鄭夏夏,將人拉到僻靜的角落。
「當然是真的,我今天剛測出來的。」鄭夏夏從包里拿出驗孕棒:「老公,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給你生個寶寶嗎?開心嗎?」
沈清寒接過,看了一眼,激動地抱起她,原地轉了兩個圈,引起了鄭夏夏的驚呼。
「開心,你竟然真的有孩子了。」沈清寒將手放在她的小腹,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
他又很快冷靜下來,擰眉冷聲道:「不過你怎麼這麼大膽,我不是說過,你不能出現在安寧面前?」
「對不起嘛老公。」鄭夏夏委屈道:「人家也是太想你了,想要第一時間和你分享這個好消息,你放心好了,夫人肯定不會知道的,我以後也不會了。」
「乖。」沈清寒摸了摸她的頭。
鄭夏夏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抬手挽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唇:「那老公,你好好陪陪我和孩子嘛。」
沈清寒輕笑一聲,攬住她的腰,熱情地吻了上去。
陽光正好,灑在他們沉醉的眉眼上,甚至能看到他們嘴角牽連的銀絲,許安寧站在陰暗的角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勉強讓疼得宛如萬箭穿心的心不至於哭出聲。
眼淚落了滿手,她幾乎窒息時,兩人才戀戀不捨的分開,沈清寒寵溺地抱起鄭夏夏,帶她離開。
許安寧放下手,用力呼吸著。
她幼時受了寒,身體不好,醫生說她恐怕很難有身孕了。
沈清寒得知後,沖她笑得眉眼溫柔,說他的世界只要有她就好,孩子不重要,況且,他也不喜歡孩子。
可方才,他得知鄭夏夏懷孕的一瞬間,眸中的驚喜比天上的陽光還要刺眼。
原來,他一直都是那樣的期待著一個孩子。
許安寧自嘲的笑出了聲,惶然意識到,她好像一直都活在沈清寒編造出的謊言中。
她蒼白著臉,轉身踉踉蹌蹌地離開。
深夜,許安寧的手機收到了數條簡訊。
無一例外,全是沈清寒低頭,極盡溫柔為一個女人按摩腿腳的照片。
「我懷孕了,清寒很高興,生怕我不舒服,親手給我按摩,明知孩子還沒發育好,不止摸了好久不說,還想和它說話。他那樣的期待喜歡這個孩子,許小姐,你不會真的以為,天下會有男人容忍絕後吧?你一個生不出來孩子的女人,還是趁早滾蛋吧!」
許安寧雙手發抖,猛然關閉了手機。
「寶寶。」
第5章 5
伴隨著腳步聲,沈清寒回到房間,他先是搓了搓自己的手,暖得更熱了些,才來抱許安寧,撒嬌一般的在她脖頸間蹭了蹭:「工作一直忙到現在,累死人不說,還好想你,要是可以不工作就好了。」
許安寧聽到他的聲音,就想到了那些照片,身體不可自控的發抖。
「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沈清寒敏銳地察覺到,直起身體,握住她的手,被冰的嚇了一大跳:「又不舒服?」
他上床,將許安寧同樣冰涼的雙腳塞入自己小腹替她暖著,被冰得輕吸了一口涼氣,又力道適中的給她按摩著穴位:「不舒服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身體的後遺症,一到冬天,室內再溫暖,也總是手腳發寒,拜遍名醫也沒用,沈清寒每次都會用身體給她暖著,更是去學了按摩,只為了讓她能舒服點。
許安寧視線朦朧的看著他專注又心疼的目光,鼻腔猛然酸澀:「沈清寒,我冷。」
一想到不久前,他還對另一個女人,也這般溫柔體貼,許安寧就骨頭縫裡都泛著冷意。
真的好冷。
「寶寶別哭。」沈清寒心疼的手足無措,湊上來吻去她的眼淚:「老公給你暖著,很快就好了啊,別哭別哭,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許安寧看著他,露出了一個難過至極的笑。
他的心早已不在她這裡,又怎麼會碎呢?
她這一哭,沈清寒將工作都推得一乾二淨,秘書打電話來,他煩躁地將人罵了回去。
甚至罕見的爆了粗口:「寶寶,別生氣,我就陪著你,不管那些狗屁工作了。」
他說到做到,一連三四天都陪在許安寧身邊。
可許安寧每天深夜,都能聽到他輕手輕腳起身,出去打電話的動靜。
直到他的好兄弟,給許安寧打電話,邀請他們參加自家孩子的滿月酒。
第6章 6
「我給沈哥打電話,他說要在家陪你,嫂子,你就帶上他過來吧,你們大侄子滿月酒不來,多說不過去啊,最起碼禮物錢得給送過來啊。」
都求到她面前了,許安寧哪有拒絕地道理。
沈清寒聽到了,將人罵了一通,又再三詢問許安寧,讓她不想去就不去了,不用給他面子。
許安寧蒼白的臉露出一抹笑:「去看看也好,畢竟是喜事。」
「好,那我們就去。」
好兄弟特意給他們夫妻挑了個包廂,裡面的都是熟人,一見到他們,紛紛打趣沈清寒妻管嚴,要不是給許安寧打電話,哪裡請得到他。
沈清寒理所應當道:「不忙工作當然是陪老婆,天天和你們混像什麼話。」
眾人哈哈大笑,有喝多了的不長眼的問道:「那沈哥,你和嫂子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園子比你們結婚還晚,孩子這都滿月酒了。」
許安寧動作一頓。
「會不會說話!」沈清寒眉眼霎時陰寒下去,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笑吟吟的模樣,如今沉下臉來,格外駭人。
「孩子有什麼好的,懷孕生子更是能讓人在鬼門關走一遭,我才不稀罕,也不會拿我家寶寶去冒險。以後誰再在我面前提,別怪我翻臉。」
天下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為了妻子不冒那麼一點風險竟然寧願絕後。
眾人紛紛豎起大拇指:「沈哥,您真是對嫂子深情。」
沈清寒深情款款的看著許安寧:「我有我家寶寶就夠了。」
「來來來,喝酒,碰一個。」很快又有人另起了話題。
眾人喝酒,沈清寒卻只專心給許安寧夾菜剝蝦,簡直是無可挑剔的二十四孝老公。
酒過三巡,突然有人用法語道:「沈哥,我看你朋友圈說你要當爸爸了?那個小情人兒真有了?」
「當然。」沈清寒臉上露出一抹笑:「醫生說是男孩。」
「恭喜恭喜,可算是後繼有人了!」那人看了一眼許安寧:「那這孩子以後你打算怎麼辦?當私生子養?」
「當然不會。」
沈清寒剝好一隻蝦,放到許安寧碗中,沖她溫柔一笑,眸中滿是愛意。
「等生下來就抱給安寧養,她喜歡小孩,肯定會視若己出。」
第7章 7
眾人拍案叫絕:「我去!沈哥,你這高啊!老婆孩子小情人,一舉三得!還得是你啊!」
「動靜小點。」沈清寒警告性的看她們一眼。
「怕什麼。」那人有恃無恐:「嫂子又聽不懂法語。誒,沈哥,你那小情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就勾得你欲罷不能。」
「當然是花樣多,配合度高,什麼姿勢都能玩。」
眾人哄堂大笑:「那難怪,就你這天天對嫂子恨不得含在嘴裡的樣兒,只怕從沒有盡興過吧。」
沈清寒勾唇笑了笑:「那是,我最愛我家寶寶了。」
他說完,又剝好了一隻蝦放到許安寧碗中,卻發現她一直沒動,急忙抬頭,就看到她臉色煞白,頓時擔憂不已:「寶寶,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是不是他們吵到你了?我們這就回家!」
「我沒事。」許安寧語氣顫抖的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說的那麼開心?」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剛從法國回來,有點改變不了語言。寶寶要是覺得聽不懂不舒服,我就讓他不說話了。」
「沒事。」聽著他信口拈來的謊言與毫無破綻的表情,許安寧渾身冰冷。
她這幾年在家,閒著無聊,早已自學了八國語言。
所以,剛才他們的對話,她全部都聽得懂。
她聽懂了沈清寒有個單獨的朋友圈,他身邊的人,早就知道了鄭夏夏的存在。
她聽懂了沈清寒對鄭夏夏的欲罷不能。
她更聽懂了,沈清寒還想要她將他和鄭夏夏的孩子,視若己出,親自撫養長大!
他真的愛她嗎?
若是愛,怎麼捨得這樣傷害她?
第8章 8
一看到她淚眼朦朧,沈清寒心疼的頓時什麼都忘了:「寶寶,怎麼又哭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別哭,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沒事。」許安寧露出一個難過至極的笑:「我只是看到小孩子,突然想到了之前一部很感人的電影。」
沈清寒這才鬆了一口氣:「什麼電影,下次我陪你一起看喜劇好不好?」
「恩。」許安寧點了點頭。
看出許安寧情緒不高,沈清寒直接提出了告辭。
兩人剛走出去,他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他下意識避開許安寧,才摁下了接聽。
兩分鐘後,他歉意的看著許安寧:「寶寶,公司有急事,我必須馬上過去一趟。」
許安寧靜靜看著他:「你不是說,不管公司,要陪我嗎?」
「寶寶,真的很急,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沈清寒在她額頭親了一口:「乖啊,我一定會早點回去的。」
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許安寧攔了一輛計程車:「師傅,麻煩跟上前面那輛車。」
「好的。」司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車子停在寸土寸金的奢華小區,沈清寒一打開車門,一道身影就歡呼雀躍地跑過來。
「老公,你總算來了,好幾天沒見,我和孩子想死你了。」
沈清寒將人攔腰抱起,親了親,就這麼抱著她走進去:「我這不是來了,有多想,恩?」
鄭夏夏不知說了什麼,沈清寒眸光幽深,抱著人,快步走了進去。
許安寧立在原地,被凍得四肢僵硬,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
她點下接聽,就是女人的嬌嗔:「老公,別這樣,醫生說要注意孩子。」
沈清寒清冷的嗓音染上了情慾的喑啞:「不是你剛剛說孩子想和我打個招呼的時候了,趴下,高點。」
第9章 9
很快,房內響起了曖昧的喘息,和床吱呀搖晃的動靜。
一片雪花落在許安寧的眼睫上,她一眨眼,悄然融化,在她臉上流下一道水痕。
天空陰沉,很快變作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在地上落了一層雪白,好似要遮住這世上的一切污穢不堪。
許安寧聽著耳邊的熱情似火,手卻不知是不是被凍得,僵硬得連掛斷手機的力氣都沒有。
她立在原地,在這冰天雪地中,好似一塊人形冰雕,良久佇立。
直到手機沒電,自動結束了通話,許安寧才離開。
她發了高燒,燒得很重。
躺在病床上時,臉色比枕頭還要白上兩分。
沈清寒心疼的無以復加,動用手段,從國外請回了著名婦科專家,只為給她治療高燒不退,又日夜親手照料著,連她的嘔吐物都不嫌棄。
許安寧偶爾醒來,都能聽到小護士們羨慕的竊竊私語。
又是半夜,許安寧被渴醒,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了開門聲。
她虛弱地睜開眼,就看到沈清寒大步走到門口:「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再過半個小時我就去陪你嗎?」
「老公,我和孩子想你想的厲害嘛。」鄭夏夏討好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再說了,都這麼晚了,夫人又不會醒。」
「你……」沈清寒還想開口,鄭夏夏突然跪在了地上,引起他一聲悶哼,抓緊了她的頭髮。
鄭夏夏得意地舔唇:「老公,你不覺得這樣的環境,很刺激嗎?」
第10章 10
「你這個要人命的妖精!」沈清寒咬牙,將人從地上拽起來,丟到床上,鄭夏夏做作的捂住肚子,發出一聲輕喘。
「沒事吧?」沈清寒當即緊張道。
鄭夏夏撲哧一聲笑出來,攬住他的脖頸:「當然沒事,有老公你特意從國外給我找的專家照顧我和寶寶,我們怎麼會有事?」
「就知道勾引人。」
衣衫被粗暴地丟到地上,很快,女人的喘息與床吱呀搖晃的動靜近在咫尺的響起,如魔音貫耳,任憑許安寧閉上眼睛,卻怎麼也逃脫不了。
原來,比聽自己丈夫與他小情人春宮更可悲的事情,是要她親眼看著。
但沒關係,沒關係的。
許安寧在心中對自己說著。
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可眼淚,卻悄然打濕了枕頭。
……
看著許安寧眼下的青黑,沈清寒出去了一趟。
沒多久,許安寧就從手機上,刷到了他豪擲一億,從著名收藏家手裡購得一方玉枕。
沒別的用處,只是能安神,讓人睡得更好些。
「寶寶,你換上這個枕頭試試。」
沈清寒為她換好枕頭,揉搓著她冰涼的雙手,又放在自己臉上,替她暖著。
「要是還是睡不好,我再去想別的辦法。」
他目光珍惜而溫柔,仿佛昨晚就在隔壁床,和別的女人顛鸞倒鳳的是別人。
許安寧手指微動,一瞬間,幾乎要忍不住質問他。
可就在她開口前的瞬間,沈清寒手機鈴聲響起。
他猛然站起身走到一旁接電話,許安寧的手跌落在床邊。
能讓他這麼大反應,這通電話的主人身份,昭然若揭。
兩分鐘後,沈清寒回來,溫柔道:「寶寶,我又想了想,這玉枕畢竟是古董,你身體弱,萬一對你身體有損可怎麼辦,我去給你換別的安神,這玉枕咱們不用了。」
許安寧握住他想要抽走玉枕的手腕。
「我覺得枕上去很舒服,不用換。」
沈清寒反手揉了揉她的頭:「寶寶,你可是我的命根子,我哪裡捨得用你的身體冒險。」
許安寧再次強調:「沈清寒,我就想要枕這個玉枕,沒有它,我睡不著。」
「鬧小孩子脾氣。」沈清寒失笑,嘴上說著哄人的話,手卻是不容拒絕得從她手中抽走了玉枕:「況且,要是沒有它你就睡不著,那我更不能留著它了,對你這麼重要的,只能有我。乖啊。」
許安寧掌心猛然空落下去。
沈清寒親了親她的額頭:「寶寶,我再去給你選些安神的東西,很快就回來。」
十分鐘後,許安寧手機一震。
仍是那個陌生號碼。
同她病房相差無幾的房間,床上那剛被沈清寒拿走的玉枕,格外醒目。
第11章 11
「我一說這玉枕對我和寶寶好,清寒就立刻拿來送給我了呢。哦,還有照顧你的醫生,其實主要是來照顧我和寶寶的,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過如此。」
「我知道你昨晚醒著,他有像要我一樣要過你嗎?肯定沒有吧,他可是和我說過,你在床上就是一條死魚,只有我,才能帶給他血脈噴張的極樂。」
「許安寧,你既不能滿足他男人的慾望,又不能給他生孩子,識趣點,主動離婚,還能給自己留點臉面,不然別怪我讓你滾出沈家。」
每一個字,都仿佛無形的利箭,讓許安寧宛如萬箭穿心。
她自虐一樣地看著這些消息,許久後,摁下了保存。
許安寧這場高燒,一連燒了二十多天。
她整個人都瘦了十幾斤,原本合身的衣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
她仿佛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
沈清寒簡直急瘋了。
國內、國外。中醫、西醫,但凡出名的醫生,他都動用手段將人請了過來給許安寧看診。
甚至,一貫唯物主義的人,還給寺廟捐贈了幾個億,只求能保佑他的妻子遠離病痛,一生健康。
這事更是在網上鬧得轟轟烈烈,所有人都羨慕許安寧真是好命,竟然能擁有這麼完美愛她的老公。
可只有許安寧自己才知道。
每個深夜,沈清寒都會離開,去陪鄭夏夏顛鸞倒鳳。
她手機里,更是有著幾百條鄭夏夏發來的炫耀簡訊和照片——
沈清寒趁她睡著,陪鄭夏夏下樓散心。
沈清寒單膝跪地,撫摸、親吻鄭夏夏已經有些顯懷的孕肚。
沈清寒給她贈送的所有禮物,鄭夏夏一樣會擁有,甚至比她的更好。
「許安寧,清寒對你不過是責任罷了,現在他愛得人是我。」
「再過六個月,我就會生下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我們三人,才是這世上最密不可分的人。」
這些消息,她一律沒回,只選擇了保存。
鄭夏夏最後明顯急了,從炫耀變成了辱罵——
「許安寧,你要不要臉啊,非要霸占著沈太太的位置,破壞別人的幸福?」
「感情里,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你能不能識趣點趕緊滾。」
手機又是一震,許安寧等候了一個月的電話終於來到——
「許小姐,讓您久等了,你的跳海假死套餐已經準備完畢,請問您明天什麼時間方便,我們好做安排。」
許安寧輕聲道:「晚上七點五十八分。」
「好,我們會絕對保證您的安全。」
「什麼晚上七點五十八分?」
沈清寒就在這時走進來,許安寧掛斷電話:「明天就是我們結婚紀念日了,我在給你準備驚喜。」
「你給我最大的驚喜,就是趕快好起來。」
沈清寒抱著她,珍惜地在她額頭親了又親。
許安寧微微一側頭,卻看到了他脖頸處,一個明顯的唇印。
她推開沈清寒,笑了,眼中滿是解脫。
「沈清寒,我保證,你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喜歡我給你的這份『驚喜』。」
因為,那是我將會永遠離開你!
第12章 12
許安寧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家時,原本要陪她一起的沈清寒突然接了一個電話,緊接著,就為難道:「寶寶,公司……」
許安寧打斷他:「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工作重要。」
沈清寒敏銳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許安寧從前也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他抱住許安寧親了親:「我很快回來。」
許安寧和他一起轉身,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她回到了闊別許久的家裡。
讓傭人將她的東西都收拾出來。
沈清寒追她時寫的情書、她為沈清寒親手勾的圍巾、沈清寒和她一起做的情侶陶瓷水杯……
沈清寒回來時,就看到了花園裡堆積的十幾個大箱子。
「寶寶,你這是在做什麼?」他不解。
許安寧沖他輕輕一笑,將圍巾丟進火里:「大病一場,再看這些東西,熟悉又陌生,想都燒掉,換換心情。」
沈清寒不顧火焰,將圍巾搶救出來:「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怎麼能燒了。你要是不想看到,暫時收起來就是。」
「沈清寒。我想燒。」許安寧握住他的手,力道輕柔,卻不容拒絕得帶著他,將圍巾重新丟回火里:「我們一起燒掉它們。」
火焰猛然騰高。
沈清寒下意識伸手,想要再搶救回來,卻被許安寧攔住。
「好吧。」他看向許安寧下定決心的眸子,片刻後,不捨得妥協,安慰自己:「聽你的。反正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很長,可以創造無數新的回憶。」
許安寧又笑了。
他總是這樣,只要兩人發生爭執,最終退讓的,都會是他。
所以,她才會以為他愛她愛得毫無底線。
可是,等閒變卻故人心啊。
許安寧帶著沈清寒,將她的物品,一件一件,讓他親自損毀。
沈清寒,從此,世上再無許安寧。
你連她一點存在的痕跡都不會找到。
因為,那是你親自丟棄,焚毀得。
第13章 13
東西即將燒完,沈清寒的手機再次響起,他還沒看,許安寧已平靜道:「是公司又有事情了嗎?你去吧。」
沈清寒有些心虛地抱著她:「公司最近比較忙,最多半年,就不會這樣了。」
半年?
鄭夏夏生下孩子後嗎?
「恩。」許安寧點了點頭,只道:「記得,晚上七點五十八分,來海邊,有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好。」沈清寒在她頭髮上親了一口,邊往外走,邊接通了電話。
「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就到。」
許安寧聽到了他壓低的聲音。
她平靜地將東西燒完,換了身衣裙,去了海邊。
夜幕降臨。
晚上七點五十八分。
整座城市天空炸開了絢爛的煙花,它們在空中匯聚,組成了大大的——
許安寧,我愛你。
所有人都見證了沈清寒這份聲勢浩大的示愛,可許安寧卻獨身一人,站在海邊,被風吹得瑟瑟發抖。
隨著時間,煙花逐漸凋零。
而沈清寒一直沒來。
許安寧的手機振動,她點開,是鄭夏夏發來沈清寒正在她身上落下親吻的照片。
「許安寧,你還在等清寒嗎?不好意思,他在陪我和孩子呢。」
「他說了,你現在還是沈太太,他會給你對應的顏面,但他的心,只會屬於我。」
許安寧一如既往的截圖,然後設置了定時發送,繼續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終於傳來沈清寒急促的聲音:「寶寶,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怎麼站那麼高,很危險的,快下來!」
「沈清寒,你遲了兩個小時三十八分鐘。」
海浪聲陣陣,許安寧轉頭,看著西裝革履,容顏成熟俊美的沈清寒。
人還是那個人,她卻怎麼也無法從他身上,找到那個一腔赤忱愛著她的十八歲的沈清寒影子了。
許安寧的聲音被風吹得模糊不清。
「你說過,我們每年結婚紀念日,你都會在給我告白的這個時間,再次向我告白。」
「是我不好,公司太忙了。」沈清寒看著她立在譙石上好似下一秒,就會被風吹進大海的單薄身影,愈發提心弔膽:「寶寶,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但沒關係,沈清寒,我原諒你。」
許安寧看著他,笑得格外明朗燦爛。
「我會原諒你的所有。」
沈清寒心中沒由來的慌亂,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寶寶……」
「無論是對我的承諾,還是對我的背叛。」
許安寧張開雙臂,宛如展翅欲飛的自由鳥兒——
「沈清寒,當你變心時,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
「這,就是我給你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此生……不見了。」
「不!」沈清寒瞪大了眼睛,拚命向前奔跑,伸長了手臂,想要抓住那抹白色的身影。
可她的手臂,卻與他的指尖擦過。
一瞬錯過,已是生死。
她重重砸落至海面。
「安寧!」
沈清寒跪倒在地,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
第14章 14
許安寧尚在半空,就被專業設施接住。
他們為她送上行李箱:「許小姐,我們這就送您去機場,您放心,不會有任何人再找到您的蹤跡。」
許安寧點頭,穿上外套:「謝謝。」
她沒有再回頭,哪怕一眼。
但耳邊仍是聽到了那聲絕望至極、宛如泣血的「安寧」!
她上車閉上了眼睛,撫上仍是酸澀不已的心臟。
沈清寒,再也不見。
「不惜一切代價,立刻找到我老婆!」
海浪怒號,沈清寒猩紅著眼睛,命令著趕來的搜救隊,邊說邊要和他們一起下水:「她最怕冷了,她在海里待不下去得!」
卻被人攔住。
「沈先生,您沒有搜救經驗,貿然下水,只會給我們增加尋找您妻子的負擔。」
「對,對對。」沈清寒六神無主的點頭:「快!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下水救人!」
救援人員無奈。
從十幾米高的高處跌落水中,下面還有亂石,人大機率是直接死了的,哪裡還有救得機會。
但看沈清寒的樣子,明顯是聽不下去的。
搜救隊展開了救援。
海浪風聲愈大,空中墨色匯聚,一場瓢潑大雨,眼看就要降臨。
救援人員從水裡爬上來:「沈先生,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們沒有辦法繼續進行搜救了,而且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您夫人大機率已經離……」
他話尚未說完,臉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胡說!」沈清寒宛如被激怒的雄獅:「安寧才不會出事!下雨又怎樣,給我繼續找!不把人找到,你們誰也別想上來!」
有脾氣暴躁的忍不住道:「有錢了不起啊,下雨漲潮繼續搜救可是能要人命的,你有本事,自己下去找啊。誰知道你是不是乾了什麼對不起你老婆的事,才把人逼得跳海自……」
最後的「殺」字在對上沈清寒蒼白的臉色上,那雙猩紅的眸子時,被他下意識吞了回去。
沈清寒心臟好似被人狠狠錘了一拳。
他想到了許安寧對他說的——
「當你變心時,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
「這就是我給你的結婚紀念日驚喜。」
不!
他將鄭夏夏的事情瞞得很好,安寧怎麼會知道。
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
他要找到安寧,和她解釋!
沈清寒拽過一旁的搜救裝備,套在身上,不顧阻攔,強行下了水。
安寧,我一定會找到你!
第15章 15
「沈清寒,此生……不見了。」
又一次看著許安寧在他眼前一躍而下,沈清寒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拚命奔跑著,想要攔下她。
「安寧,不要!不要!不要丟下我!安寧!!」
他猛然睜開眼。
「沈先生,您終於醒了。」醫生鬆了口氣:「您恐水卻在海里待了太久,目前身體狀況很不好,需要靜養……」
沈清寒思緒還停留在方才的夢中,完全沒聽到醫生的話,下意識急聲追問:「我老婆呢?找到她了嗎?她現在怎麼樣?」
醫生不忍的移開視線:「對不起,那片海灘經常有鯊魚出沒,救援隊打撈了一天一夜,仍沒有找到您夫人的身體,只怕她已經……」
「噗!」
沈清寒一口血猛然噴了出來,身旁的儀器發出尖銳的提示音。
「沈先生!」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的上前。
沈清寒卻一把推開他們,拔掉身上的管子:「讓開!我要去找安寧。」
「沈先生,您不能走,您現在的情況必須……」
眾人手忙腳亂的阻攔著,竟也攔不住他一個虛弱的病人。
「老公。」一道柔弱的嗓音突然響起。
大腦一片混沌的沈清寒眼前猛然一亮:「安……」
抬頭,看到的卻是扶著肚子的鄭夏夏。
「怎麼是你?」
鄭夏夏快步上前,泫然欲泣地給他擦嘴角的血。
「老公,你別衝動,你要照顧好自己,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和孩子可怎麼辦?老公,你快回病床上好好休息好不好?」
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都說沈先生寵妻如命,就在剛剛,還因為聽到他妻子死無全屍的消息,氣急吐血,怎麼一眨眼,就有個陌生女人懷著孩子喊他「老公」?
「老公,我扶著你,來,我們慢點……」
「鄭夏夏。」她的手被沈清寒猛然抓住,力道大的讓她發出一聲痛呼,幾乎懷疑自己的骨頭都要被生生掐碎了。
她紅著眼眶:「老公……」
沈清寒死死盯著她:「你,有沒有和安寧說什麼不該說的?」
第16章 16
鄭夏夏心中猛然一慌。
但現在許安寧已經死了。
死無對證下,她很快鎮定下來,露出一個柔弱的笑:「老公,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我怎麼會做不該做的事情。」
沈清寒盯著她,在她無懈可擊的表情下,一點點放開了手。
那安寧是從哪裡知道了他變心的消息?
鄭夏夏重新扶住他:「老公,你快回床上……」
「先生。」沈清寒的助理匆匆走進來:「您手機突然收到了夫人的簡訊。」
什麼?!
鄭夏夏心中狠狠一跳。
沈清寒眸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快步上前,奪回手機。
他就知道。
安寧肯定捨不得離開他的!
這不過是她給他的一個惡作劇罷了!
他激動地打開,卻發現,那是數封定時郵件。
最上面的,是一封離婚協議書。
而下面,赫然是他和鄭夏夏抵死纏綿的照片!
拍攝的角度很巧妙,將他們兩人的五官照得格外清晰,抵賴不得。
往下,一張一張,全是他們兩人的親密照片不說,更還有大量鄭夏夏發來的詆毀、咒罵許安寧的簡訊。
其中用詞一句比一句更加惡毒,讓他幾乎都不敢繼續看下去。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他一把拽住鄭夏夏的衣領,將手機懟到她的眼前:「誰給你的膽子,敢給安寧發這些東西?!」
「我……」鄭夏夏只看了一眼,就瞳孔一縮,白著臉道:「老公,你聽我解釋,這些東西不是我發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公你要相信我啊。」
「啪!」
她話音尚未落下,臉上猛然一痛,身體更隨著這股大力跌坐在地,腹部霎時傳來一股劇痛。
「痛!好痛!」
她的脖子被沈清寒猛然掐住,無法呼吸。
她本能地去掰沈清寒的手。
「不是你發的還能是誰?」沈清寒猩紅著眼睛:「你有什麼資格叫痛。你把這些東西發給安寧時,有想過她該有多痛嗎?」
「鄭夏夏。」他嗓音宛如索命修羅,手下力道更加加重:「你真該死!」
第17章 17
「呃!」鄭夏夏臉色漲紫,幾乎要翻起白眼,拚命掙扎著。
「救……救命……」
醫生終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七八個人一起用力,才終於將沈清寒拉開。
「沈先生,您冷靜!冷靜啊!殺人是犯法的!」
「放開!」沈清寒如同被逼至窮途末路的猛獸,看鄭夏夏的視線,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我要殺了她,給安寧償命!」
鄭夏夏一邊劇烈的咳嗽著,一邊四肢並用的在地上亂爬,和沈清寒遠遠地拉開距離,在死門關走過一遭的感覺讓她也忍不住怒聲道:
「是我害死了許安寧嗎?是,我是把那些照片發給她了,可和我上床,讓我懷孕的人,不是你沈清寒嗎?」
「是你背棄了對許安寧的承諾,是你害得她心如死灰,是你害死了她!」
沈清寒好似被人迎面狠狠給了一拳,一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臉色猛然煞白,唇角溢出一抹血色:「是……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對不起她……」
鄭夏夏用力咽了咽口水,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緩緩站起身,捂著不斷作痛的小腹緩緩走向他。
「老公,剛才我們兩個都是一時氣急,這件事也不能怪你,是許安寧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這種事情很多,又有幾個女人會去尋死覓活?」
「事情已經發生,你就不要再傷心了。」
「你還有我。」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兩個會永遠陪著你,不會離開。」
「永遠陪著我?」沈清寒緩緩抬眸,重複著:「不會離開我?」
「當然。」鄭夏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老公,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呃!」
她的脖頸再次被沈清寒死死掐住,他眸中神色癲狂:「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指責安寧!」
第18章 18
鄭夏夏拚命掙扎著。
可這次,不等旁邊的人來阻攔,沈清寒已將她用力一甩。
鄭夏夏踉蹌著摔倒在地,感覺下半身一股熱流湧出,她慌亂大喊:「孩子!我的孩子!」
「不好!」眼見她褲子漫出血色,醫生急忙上前。
「誰也不准動。」沈清寒冷眼看著鄭夏夏疼得在地上打滾,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她。
「鄭夏夏,你不是喜歡向安寧炫耀,你有了我的孩子嗎?」
他薄唇扯出一抹冰冷至極的笑容:「我就讓你一點點感受著,這個孩子,你是怎麼失去的。」
「不、不要!」
鄭夏夏艱難地翻身,爬到沈清寒面前,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清寒,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她疼得痛哭流涕:「我肚子裡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告訴許安寧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清寒,求你,求你……啊!好痛!」
她一聲比一聲更加痛苦的嚎叫著,可沈清寒,內心卻毫無波動,甚至覺得快意。
安寧,你看到了嗎?
傷害你的人,我會讓她,比你更痛十倍、百倍!
鄭夏夏疼昏過去,又被沈清寒讓人用冷水潑醒。
她慘叫了將近一天一夜,整個人都躺在血泊中,眼看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沈清寒才終於大發慈悲的讓人將她送進搶救室。
她的命保住了,但子宮卻被摘除,一輩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醒來得知這個消息,鄭夏夏崩潰大哭,甚至嘶聲咒罵沈清寒,罵他不得好死,活該永失所愛。
沈清寒看著她,緩緩露出一抹笑。
「鄭夏夏,只是一個子宮,還遠遠不夠償還你對安寧做的事情。」
鄭夏夏驚恐地看著他:「你還想要怎樣,你還想要怎樣?!」
「你不是喜歡炫耀你有男人嗎?」沈清寒的聲音宛如惡魔,他一抬手,兩名膀大腰圓的保鏢走進來。
「不要……不要……」鄭夏夏驚恐地後退,卻被他們輕鬆抓住,捂住嘴,強行拖走。
「先生,已經將人送到紅燈區了,從今後,她只會接待最下等的客人。」
「恩。」沈清寒面無表情道:「還沒有找到夫人的蹤跡嗎?」
保鏢低下頭:「沒有,還在打撈。」
沈清寒的臉色在陽光下,愈發蒼白了些許:「是不是他們沒有盡心?我親自去。」
保鏢欲言又止。
這都三天了,就差把那片海域翻過來了,還沒找到,只怕人早就葬身魚腹了。
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第19章 19
轟轟烈烈的打撈活動,一連持續了將近一個月。
據說那位沈先生親自下水,幾次不顧身體昏迷過去,醒來,就又繼續下水,只求能找到他的妻子。
逐漸失望後,他又親自去了給她求過平安符的寺廟。
三步一扣,五步一拜,雙膝和額頭都鮮血淋漓的上了千階,為她供了一盞長明燈,只求照亮她回家的路。
如此痴情的舉動,就連已經遠在C國參加志願者活動的許安寧都聽說了。
「沈先生真是痴情,誒,也不知道,那位沈夫人有什麼想不開的,竟然捨得拋下這麼好的男人去死,許小姐,你說是不是?」
突然被點名的許安寧一邊繼續給病人纏繃帶,一邊笑了笑:「是不是,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那人討了個沒趣,轉身繼續去和旁人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
許安寧安靜地繼續給下一個病人上藥、包紮。
C國充斥著貧窮、戰亂,在這個和平時代,仍是戰火連天,危機四伏,每天都有缺胳膊少腿的傷患被送來。
但許安寧卻待得很安心。
她在這裡重新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義。
處理好最後一位病人的傷口,許安寧端著盤子剛出去,就被一個小女孩子抱住了腿。
「許阿姨~」
「甜甜。」許安寧把她抱起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個人來得?」
「不是哦,我爸爸也來啦。」霍甜甜抬手一指,許安寧這才發現立在不遠處的男人。
他是那種格外鋒銳的長相,五官談不上凶,甚至極為俊美,比之沈清寒也毫不遜色,可周身氣勢,卻讓人不敢接近,那是經歷過殺伐被浸染上的血腥氣息。
甜甜趴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是爸爸讓我來找你的,許阿姨,我懷疑他想讓你當我的媽媽!」
第20章 20
「不許胡說。」許安寧抱著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霍先生。」
「恩。」霍長淵沉聲道:「甜甜想你了,非要來找你。」
「才不是。」甜甜小聲道。
「甜甜放在我這裡就好。」許安寧沖他笑道:「等晚上,我會把她送回去的。」
她剛來C國時,意外救了孤身一人的甜甜。
送她回家後,才知道她的父親竟然是C國赫赫有名的霍家家主,有這份恩情在,許安寧留在C國的事情格外順利。
當然,也知道了,甜甜並非霍長淵的親生女兒,而是他妹妹留下的孩子。
她死活不肯叫舅舅,就是要叫爸爸。
霍長淵也隨了她去。
「今天不忙。」霍長淵看著她在陽光下的笑顏,悄然垂下了些許視線:「許小姐忙完了,一起去走走。」
「啊?」許安寧意外得點了點頭:「好。」
「C國的環境惡劣,許小姐怎麼會到這裡來?」霍長淵和她閒聊。
「因為我想要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這裡環境不好,但心靈卻得到了暫時的平靜。」
許安寧牽著甜甜的手,順手給她折了一隻花,讓她拿著玩。
霍長淵問:「那會離開嗎?」
甜甜又發現了更漂亮的花,掙脫許安寧的手,小跑過去。
許安寧叮囑她小心後,才回答道:「應該會。如果可以,我還是想週遊世界,哪裡都去看看。」
「恩。」霍長淵又問:「一個人嗎?」
「當然。」許安寧失笑,開玩笑道:「不過你要是捨得把甜甜留給我,那我就是兩個人了。「
「只能把甜甜留給你嗎?」霍長淵停下腳步:「再帶上我呢?」
第21章 21
許安寧的笑容猛然僵硬在臉上。
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哈哈。」許安寧乾笑道:「霍先生,您真會開玩笑。」
霍長淵沉聲道:「我從不開玩笑。剛才甜甜說得對,不是她要來找你,是我要見你。」
他凝視著許安寧的眼睛,嗓音冷淡,卻滿是不容她逃避的認真。
「許安寧,我對你,一見鍾情。」
許安寧的笑容逐漸消失在臉上。
她不是沒有被人追求過,卻是第一次,面對如此直白的追求。
「抱歉。」她很快低聲道:「我目前沒有開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打算。」
「你不需要道歉。」霍長淵低頭看著她:「是我先向你提出了冒昧的請求,你拒絕,是人之常情。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他的告白,太過於直白熱烈。
而且留在C國,總是免不了和霍長淵打交道。
許安寧決定讓他死心:「霍先生,你對我了解不多,其實,我結過一次婚。」
霍長淵卻不以為意:「我還有一個女兒。」
這哪裡能相提並論,他的女兒,又不是他親生的。
「那個人對你不好,讓你傷心了。」霍長淵用的是肯定句:「那許安寧,你更應該給我一次機會,向你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真心?
許安寧如今聽到這兩個字,只覺得可笑。
全天下都知道沈清寒對她的真心,就連不久前,還有人在她耳邊羨慕。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這份真心裡,摻雜著多少假意。
「霍先生。」許安寧認真道:「我真的沒有開始新感情的打算,我想,以你的條件,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心愛的女人。抱歉,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去。
霍長淵望著她的背影,緩緩眯起眼睛。
沒關係。
他遲早會暖化這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