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覆做著同一個怪夢。
夢裡,我和一個男人一晌貪歡,夜夜糾纏。
但我不認識他。
後來,我舉報班上女同學四級作弊,害她差點不能畢業。
女同學氣瘋,叫來她家裡那位位高權重的小叔撐腰。
所有人都覺得我完蛋了。
我一抬頭,看到那個男人,心想,確實完蛋了。
昨晚在夢裡親得太狠,把人嘴唇都親破了——
等等。
他嘴唇上怎麼真有個傷口啊?!
1
尹斯衡出現的那一刻,
我以為自己又做夢了。
猛掐一下大腿,才確定不是夢。
尹弦站在他身旁,得意洋洋:
「溫溪竹,我小叔來了,你現在跟我道歉還來得及。」
我壓根沒聽她在說什麼。
只是盯著尹斯衡的臉看。
怎麼會這樣?
他跟我夢中的那個男人,簡直一模一樣。
出眾的五官,一絲不苟的西裝。
最要命的是,他的嘴——
嘴角上有一點紅。
剛好就是昨晚,在夢裡,我咬破的位置。
這是巧合嗎?
「溫溪竹,你聽我說話了嗎?」
尹弦有些不耐煩,提高音量,
「我讓你道歉!還要你公開聲明,舉報我四級代考純屬汙衊,是你故意潑我髒水!」
我收回視線,看向張牙舞爪的尹弦。
「我拒絕。」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我小叔是什麼人?!他是博元公司的股東,只要他動動手指,你剛拿到的博元 offer 就沒了,以後被幾家公司聯合封殺,你就徹底完蛋了!」
「那就完蛋吧。」
我抬起頭,與尹斯衡對視,
一字一頓道,
「反正,我絕不讓步。」
2
從學院辦公室出來。
周圍同學都心虛地不敢看我。
因為剛才,他們全都做了偽證。
尹弦四級找代考才通過,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包括導員和部分老師。
但大家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在我舉報後,主動給尹弦做偽證。
原因只有一個:
尹弦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特權生。
尹家本來就有錢。
自從她小叔尹斯衡接管家族事務後,尹家飛升的速度堪比坐火箭。
本市從商場到遊樂園,都是他建的。
還有很多大企業,尹斯衡也入了股。
得罪尹弦,就等於得罪尹斯衡。
雖然這位話事人還不到三十歲,但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大佬。
沒人敢惹他。
只有我,是個刺頭。
舉報一旦成立,尹弦很有可能畢不了業。
她慌了,搖來在國外出差的小叔替她撐腰。
舍友跟在我身後,苦口婆心地勸:
「你這是何苦呢?都快畢業了,忍忍就過去了。」
「要忍你忍,我不忍。」
「唉,人家叔叔牛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她抄你論文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舍友噎住了,無法反駁。
尹弦跟我們一個宿舍。
她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
但唯獨,對我欺負得更狠一點。
一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麼。
後來才知道,是因為一位學長。
尹弦曾經對這位學長很有好感。
有一天,我誤打誤撞和學長穿了同款外套。
大家起鬨說我們是情侶裝。
學長笑了笑,只說了三個字:很榮幸。
尹弦因此記恨上了我。
沒錯,就為這麼點事。
事實上,我和那個學長連微信都沒有。
尹弦後來喜歡過很多男生,
唯獨討厭我這件事,從未更改過。
我回到宿舍,繼續整理尹弦代考的證據。
四周,舍友們已經八卦起來了。
「你們今天看到尹斯衡了沒?」
「看到了!他比我想的還要年輕誒。」
「聽說他只比尹弦大七歲哦。」
「太帥了,老天奶啊,有沒有人知道他結婚沒?有對象沒?」
「聽尹弦說,是有的。不過,就算單身也輪不到我們啦,這種人離我們太遙遠了。」
「也對。」
聽著她們的對話,我微微出神。
又想起最近常做的怪夢了。
夢裡,「尹斯衡」脫掉一絲不苟的外衣,我也拋卻所有防備。
沉淪,宣洩。
我們在夢裡不能說話,只靠行動占有彼此。
但奇怪的是,在今天以前,我並不認得尹斯衡。
又怎麼會夢見他呢?
3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也許是我曾在不經意的時候,瞥見過他的照片?
我以為自己忘記了,潛意識卻替我牢牢記住。
然後,就投射到了夢裡。
只有這種可能了。
至於尹斯衡唇邊的傷口。
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春夢雖難以啟齒,但只要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為了不再夢到此人,直到天快亮,我才睡下。
中午,我被舍友拍醒。
「溪溪,別睡了,有人找你。」
「誰啊?」
「尹斯衡。」
我立馬睜開眼,對上舍友八卦的神情。
「他就在咱們宿舍樓下,你快點吧。」
我簡單梳洗,就下樓了。
尹斯衡身高太優越,脊背挺得很直。
即便站在角落裡,還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他打量我,說:「昨晚失眠了?」
我耳膜像被震了一下。
因為那些夢,我曾無數次猜測他的聲音該是什麼樣的。
如今終於聽到了。
低沉,帶著磁性。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你今天黑眼圈挺重的。」
「哦,找我有什麼事?」
「我聽尹弦說,你想將她的事,公布到網上?」
「如果學校要繼續包庇她,我會這麼做。」
尹斯衡沉吟片刻:「最近公司在打公關戰,能不能通融一下,條件隨你開。」
「不行。」我拒絕得很乾脆,「向你們這種人低頭一次,以後就永遠不能翻身了。」
「我們這種人?」尹斯衡眉梢微挑,有些不明白。
「對,你們這種特權階級,每天把自己包裝得光彩照人,實則皮囊下都是腐肉,全靠吸普通人的血來活。」
尹斯衡沒有生氣。
但他沉默片刻,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
「廢話,你和尹弦可是相親相愛一家人。小侄女那個樣子,你作為他的長輩,難道會是什麼好人嗎?」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準備上樓。
尹斯衡忽然又叫住我。
「溫溪竹。」
「還有什麼事?」
他微頓片刻,說:
「今晚早點休息,睡個好覺。」
4
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
今晚我還有兼職。
尹弦不是危言聳聽。
我真有可能失去 offer,並在短時間內找不到工作。
因此,攢錢去其他城市就變得很重要。
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剛好今天我晚班。
站崗到早晨六點,我終於下班了。
但我實在太睏了。
眼皮沉重得好像隨時能粘住。
不,或許,我真的睡著了。
因為我看到了尹斯衡。
黑色邁巴赫停在無人的路邊,他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是夢。
一定是夢。
我徑直走過去,說:「你不是只在夜晚的夢裡出現嗎?這都六點了,怎麼還在?」
親測,我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夢到他。
白天不會。
尹斯衡沒說話。
這很正常,因為在夢裡,無論我們說什麼,對方都聽不到。
看他這副禁慾的模樣,我恨得牙癢。
「你說你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現實里那麼面目可憎?」
我伸手去揉他的臉。
他也不反抗。
甚至拍了拍皮質座椅,示意我上車。
我果斷鑽進車內,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熟悉的姿勢。
夢裡我們嘗試過很多次。
尹斯衡也習慣性地擺好腿,調整角度,讓我坐得更舒服。
「你侄女欺負我,導員包庇她,你也包庇她。
「可你根本不知道她對我做過什麼。
「我只是跟她不小心買到同一條裙子,她就把我的裙子剪碎了。
「她說我不要臉,穿山。可我哪裡認得那個牌子?就算是山寨貨,也是我省錢買的啊。」
尹斯衡眸光輕顫。
「現在呢,我只是揭露一個事實,你就要那些企業封殺我……」
反正「尹斯衡」聽不到,
我盡情傾訴著現實里的委屈。
末了,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我以後不想夢到你了,這是最後一次。」
尹斯衡突然抓住我,力氣很大。
「不行,我不同意。」
我愣了一下。
他怎麼開口說話了?
不對,我怎麼能聽見他說話了?
等一下,頭好亂——
就在這時,尹斯衡又開口了。
「溫溪竹,你沒睡著,這不是夢。」
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
與此同時,還有車窗外的敲擊聲。
「小叔,這麼一大早的,叫我來幹什麼啊?」
尹弦嘟囔道。
5
不是夢。
這真的不是夢。
大腦宕機片刻,我火速從尹斯衡身上下去,躲到他腿邊。
尹弦又敲了敲。
「叔,你人呢?怎麼躲在車裡不出來?」
好一會兒,後排車窗才緩緩搖下。
但只搖了一半。
尹斯衡身體前傾,擋住大半車窗,讓尹弦看不清車內狀況。
「叔啊,你凌晨五點就把我叫醒,到底什麼事啊?」
「我睡不著,想問你點事。」
尹弦震驚:「睡不著?您不會一整晚都呆在這裡吧?」
她環顧四周,也沒有酒吧會所什麼的。
就一個便利店。
「您到底想問什麼?如果是四級的事,我向您保證過,絕對沒代考,就是我同學故意陷害我,您可千萬別放過她。」
尹斯衡盯著她。
「我昨天下午去學校調監控,發現已經被人刪掉了。」
「監控肯定隔段時間就會刪啦。」
「那為什麼,當天其他錄像都在,只有你進考場的時間段被刪了?」
尹弦眨了下眼,說:「巧合吧。叔,您吃早飯了沒?我去幫你買。」
「回答我。」
尹斯衡聲音不大,但壓迫感十足。
我也險些被他嚇一跳。
尹弦心虛,眼神遊離。
但很快,她像是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說:
「叔,你領子上怎麼有個女士耳釘?」
糟糕。
是我的耳釘。
剛才接吻時不小心掉下來,剛好被西裝領子勾住。
「叔,你車裡藏女人了?還是剛從女人那裡回來?你說這麼好的事,我該不該告訴爺爺奶奶?」
尹弦激動壞了,伸頭就往車裡瞧。
我努力蜷縮身體,不確定能否躲過她的視線。
突然,尹弦笑容一僵。
「不對……那耳釘我好像見過……是溫溪竹的!」
6
尹斯衡將耳釘攥在掌心,不讓她看仔細。
但尹弦很快笑嘻嘻:「肯定是同款,我小叔眼光沒那麼差。」
尹斯衡皺眉:「你爸媽沒教過你嗎?不許瞧不起同學。」
「我說的是事的實啊,她也就成績好點,其實窮得很,窮就算了,裝什麼有骨氣啊,乖乖做我的小跟班不好嗎——」
「閉嘴!」
尹斯衡突然很生氣。
「跟她道歉。」
「道什麼歉?她人又不在這裡。」
「道歉,別讓我再說一次。」
尹弦撇撇嘴:「對不起。」
「去那邊等我,我處理點事就來。」
尹弦乖乖去邊上「罰站」了。
尹斯衡關上車窗,我才直起身子。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無禮。」
「沒事,習慣了。」
我不在乎的表情,反而讓尹斯衡嘴唇緊抿。
「……她總是這樣對你嗎?」
「嗯,今天還算收斂的。」
「對不起,我會好好批評她。對於之前的誤會,我也向你道歉。她爸媽總和我說,她和同學關係很好,從不欺負人,也絕不會作弊……我信了,是我的錯。」
「你們家的教育我不評價,來說說做夢的事吧。」
我直奔主題,
「你是不是也每晚都會夢見我?」
尹斯衡點頭。
果然是共夢。
而且,只有在我倆都睡著的時候,才會夢見彼此。
這就是為什麼,我只在夜晚睡覺時夢見尹斯衡。
因為他作息規律,白天都在高強度地工作。
至於做夢原因,無解。
「也許今天說開了,就不會再夢到了呢。」我樂觀地說。
「你不想夢到我嗎?」
「不想。」
「為什麼?」
「我對你們尹家人,實在喜歡不起來。」
尹斯衡沉默了。
我推了推他:「你小侄女等不及了,你快下車吧。」
「溫溪竹,我再問一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車?」
這是什麼鬼問題。
當然不要啊。
看出我的抗拒,尹斯衡又問:
「就那麼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你別瞎說,我們沒有關係。」
「夢裡的關係,也是關係。」
「充其量只是個炮友,誰會跟炮友公開啊?你快下去吧,一會兒我好溜走。」
尹斯衡垂下睫毛。
許久後,他說:「行,我知道了。」
他的笑容有些自嘲。
但應該是我看錯了。
他下車,領著尹弦走開。
預計人走遠了,我才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可腳剛踏上地面。
頭頂上一道視線就將我釘住。
我抬起頭,和錯愕的尹弦對望個正著。
7
「怎麼是你?」
尹弦不敢置信地問,
「那枚耳釘,真是你的?」
事已至此,再否認就沒意義了。
我沉默不語。
尹弦崩潰:「我就是好奇,我小叔到底在車裡藏了什麼秘密,就藉口說要上廁所溜回來,沒想到……是你!」
話音剛落,尹斯衡也察覺不對,跟了過來。
他眉頭緊皺,看來尹弦要倒霉了。
但我懶得介入他們的家事。
對尹斯衡說:「你來解釋吧。」
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尹斯衡後來跟尹弦怎麼說的。
反正接下來三天,我都沒見到尹弦,也避免了一些麻煩。
再看到她名字,是在校方通報中。
尹弦被處分了。
因為四級找人代考,還擅自刪掉監控,學校決定,取消她的畢業證,予以留校一年處分。
全校議論紛紛。
尹斯衡出馬也不管用了?
很快,大家又得到一個重磅消息。
這條處分,就是尹斯衡逼校方下達的。
校方原本想小大事化小,畢竟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可尹斯衡親自帶人查監控、恢複數據。
最終證實,那天出現在考場上的,是一個和尹弦長得很像的女生。
代考看事情敗露,也只能承認了。
通報出來後,老師叫我去一趟辦公室。
一進門,曾經那些對我愛搭不理的導員們,全都換上諂媚的笑容。
「溫溪竹,以前是老師錯怪你了。」
「幸虧有你舉報,糾正了我們學校的不良風氣。」
「溫溪竹,給你評個優秀畢業生好不好?」
這又唱的哪一出?
我環顧四周,看到尹斯衡,明白了。
這些老師並非向我道歉。
而是做給尹斯衡看。
尹斯衡推了尹弦一下:「你也去,道歉。」
尹弦不甘心地看著我:
「溫溪竹,對不起……就怪了!」
她突然拔高音量,恨不能把外面經過的學生全都引過來吃瓜。
「我也要舉報,溫溪竹心術不正,勾引我小叔!
「我親眼看見,她從我小叔車上下來!」
8
尹斯衡成年後就沒怎麼在家生活過。
對這個小侄女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大哥大嫂都很溺愛她。
因此,他比任何人都驚訝。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偏偏這個人,還是他的晚輩。
「你在胡說什麼?!」
尹斯衡眼眸森然。
「小叔,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肯定是溫溪竹手段高明,讓你鬼迷心竅了,否則你怎麼可能幫助她,打壓我?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尹弦說得理直氣壯,
「你好好看看這個溫溪竹,穿得沒品位,家裡還窮,這種人沿街乞討我都懶得搭理她一眼,她居然想爬你的床,進我們尹家的門——」
「啪!」
一聲巨響,打斷尹弦的話。
辦公室內瞬間安靜了。
就連門外吃瓜的同學都大氣不敢出。
誰都沒想到,尹斯衡打了尹弦一巴掌。
眾目睽睽之下,這一掌沒有任何收斂。
尹弦臉上很快浮出紅痕。
「尹家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廢物。」
尹斯衡一字一頓地說。
他語氣毫無波瀾,眼神也沒什麼溫度。
可是,就讓人不寒而慄。
原來上位者動怒的時候是這樣的。
他不會吵架,也不會蹦出骯髒的字眼。
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懸在人頭上。
尹弦終於反應過來。
這個常年出差在外的小叔,沒她想得那麼好糊弄。
怪不得,她央求父母出面時,反被父母罵了一頓:
「你小叔說什麼就是什麼,記住,惹毛他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尹弦原先不懂。
現在才明白。
他們全家,都仰仗小叔臉色而活。
這跟輩分無關,只跟能力有關。
尹弦害怕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對不起溫溪竹,我知道錯了,求你幫我勸勸小叔……」
可惜,我不打算原諒。
我看都沒看她一眼,說:「沒別的事了,我先走了。」
尹斯衡猛然回頭看我。
「不打算聽我澄清一下嗎?」
他的語氣緩和下來,鄭重地說,
「是我想追溫溪竹,才會糾纏她,跟她沒有關係。」
9
尹弦再也鬧騰不起來了。
校方收回了留校一年的處分決定,直接將她開除。
當然,這也可以說,是尹斯衡的意思。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尹斯衡要追我這件事,成了新的校園熱點。
畢業典禮那天,同學們都圍了上來。
「溪溪,苟富貴,勿相忘。」
「聽說尹家入股的所有公司,你都可以隨意挑選崗位了,真的好羨慕你。」
「但你還打算上班嗎?直接當尹太太不就好了。」
「真沒想到啊,尹斯衡來給小侄女撐腰,卻對你一見鍾情了。」
七嘴八舌的,我一句都不想聽。
畢業證書在手裡,仿佛命運的回饋。
我家很窮。
我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
我不可能止步於此,更不可能安於愛情。
現在,我必須去了結一件事。
畢業典禮結束後,大家各奔東西。
我沒急著走,而是先去找了尹斯衡。
他給我準備了畢業禮物,一條價格昂貴的項鍊。
我看了看,將它放回原位。
「怎麼?不喜歡嗎?」尹斯衡問,「不喜歡我就買點別的,總能買到你喜歡的。」
我沒回答,而是默默脫掉衣服。
然後,說:
「尹斯衡,要在現實中跟我來一次嗎?」
10
上回在車裡,我們只是親了親,沒有進行最後一步,尹弦就來了。
這段時間,我們仍會共夢。
夢裡,身體控制不住地互相吸引。
但我倆總是很默契地,不在現實里提起。
尹斯衡垂下眸,笑笑:「終於打算讓我美夢成真了嗎?」
我嗯了一聲,偏開頭,沒看他。
現實和夢境不一樣。
觸感真實,溫度真實。
連神經都變得敏銳。
每一寸感覺都被無限放大。
我也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尹斯衡的聲音。
低沉的,含情的。
微微的喘息。
結束後,我縮在他懷裡,望著夜色發獃。
他卻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
「我很喜歡你,溪溪。」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溪溪。」
「我們明天還能見面嗎?」
他變得粘人,溫柔。
跟對外的氣場完全不一樣。
但我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該結束了吧?
那些荒唐的夢,該結束了吧。
聽說只要把夢裡的事,在現實中上演一遍,就能結束無休止的夢境。
共夢結束,我才能心無旁騖地離開。
夜深,尹斯衡睡著了。
我手機上收到一條消息。
【學妹,明天幾點到?我去車站接你。】
署名陸之言。
就是那個,尹弦曾經喜歡過的學長。
11
我和陸之言,是畢業前不久聯繫上的。
他代表公司來學校招人。
那天,尹弦的處分還沒下來,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工作。
陸之言突然叫住我:「溫溪竹?」
我看他好幾眼,才想起來他是誰。
陸之言也曾有校草的美名。
他為人清朗磊落,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之一。
可惜我平時不太關注這些。
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跟他撞了情侶裝,然後被尹弦記恨。
陸之言笑笑:「學妹不記得我也沒關係,但我記得你,你們專業的第一,努力得讓我都自愧不如。」
「學長謙虛了。」
「你在找工作嗎?」
「對。」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剛好有跟你專業對口的崗位,薪水也不少,唯一問題就是不在本市。」
我眼睛一亮。
加了陸之言微信後,除了了解公司情況外,我們沒再聊過其他的天。
直到尹斯衡說要追我。
我因此收穫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哪怕是舉報尹弦的時候,都沒那麼多人打聽我。
但我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