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京圈大佬傅盛朝愛妻如命。
妻子車禍去世那天,他一夜白頭。
從此,變得越來越暴戾,與兒子的感情也越來越疏遠。
親父子相處成了仇人。
後來,傅盛朝終於鬆口,要給兒子找個後媽。
我也在待選者之列。
考察廚藝,眾人呈上山珍海味,我端上一盤臭豆腐。
考察才藝,眾人琴棋書畫各展所長,我打了一套太極拳。
考察對傅盛朝的了解程度,眾人誇讚他的才能與過往的光輝事跡。
我湊上前:「傅總,您左屁股上有顆痣。」
傅盛朝:「……」
當天晚上,我被留了下來。
傅盛朝拿槍抵在了我太陽穴,神情冷漠。
「說,誰派你來的。」
我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神卻往旁邊瞟過去。
那裡,有個死了十年的女鬼急得亂飛:「不應該啊,我教你的都是對的啊。」
放屁!她還說她老公面冷心善很好哄呢!
1
槍口抵在我太陽穴的那一刻,我承認我是真的慌了。
「等一下!」我沒骨氣地跪在地上:「傅總,您冤枉我了。」
傅盛朝歪了歪頭,眯著眼看我。
手腕微動,冰冷手槍與我貼得更緊密了。
「冤枉?」他輕笑了聲,只是那笑里沒有絲毫笑意:「我傅盛朝在京市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你真以為,我是你能隨意糊弄的?」
我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頭上的汗,抬眸看了他一眼。
線條明朗,氣勢凌人,明明生得很好,卻讓人不太敢直視他。
四十歲的年紀,在京市隻手遮天。
他說得不錯,一般人真糊弄不了他。
傅盛朝頓了頓,突然把槍拿開了。
從一旁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隨意點燃。
他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好像在回憶什麼。
「你知道我與安冉第一次見面時吃的東西,也知道她最喜歡的運動,還知道……」
他話音一轉:「調查出來這些,廢了不少功夫吧。」
「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好好坦白一切,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我心臟猛地一跳,意識到,他可能比我想像得要危險得多。
於是便開始後悔,後悔接了這個生意。
眼睛抑制不住往旁邊瞟。
傅盛朝看不到,那裡有個死了 10 年的女鬼正急得亂飛。
嘴裡還不停嘟囔著。
「不應該啊,怎麼會呢?」
「我教你的沒問題啊,盛朝很喜歡吃臭豆腐的,而且也很喜歡看我給他打太極拳……」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問題就在於,一般人不會知道他左屁股上有顆痣啊大姐!
也是我沒動腦子,她說什麼,我就照說。
當時說完就反應過來不對勁……
女鬼飛到我旁邊,尷尬笑了笑:「妹妹別著急啊,我想想辦法,盛朝他可能就是嚇嚇你。」
嚇嚇我?
我扭頭一看,傅盛朝漫不經心給手槍上了膛。
撲通——
我猛地往前一撲,抱住了他的腿。
「傅總,我有一個秘密。」
2
我有一個秘密。
我從小就能看到鬼。
經歷過驚恐,害怕,崩潰,絕望等一系列心路歷程後,我坦然接受了。
也開始學會對那些鬼視若無睹。
直到一個月前,這個叫安冉的女鬼纏上了我。
「妹妹你能看見我啊?太好啦,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怎麼不理我啊?妹妹妹妹妹妹……」
「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了,只要你願意幫忙,我給你一千萬。」
我裝不下去了。
扭頭看她:「多少!?」
「一千萬!」眼看著我開始動搖,安冉更加起勁地過來蠱惑勸說:「真的,只是個小忙,你幫我去看看我老公孩子,自從我死後,他們關係越來越差,都快變成仇人了,你去我家幫我做一點小事就好了。」
我有點猶豫。
她趕緊補充。
「我老公人很好的,雖然看著有點冷,但是很善良很溫柔,也很好哄的。」
「妹妹,你別怕,有什麼事姐能幫你啊。」
「我生前藏了一張卡,是我的秘密小金庫,只要你願意幫我,我就把這張卡送給你!」
「卡里有一千一百二十五萬三千四百四十塊呢!」
好傢夥,記這麼清楚,那應該是真的。
心動了。
瘋狂心動了。
我是梁家的二小姐,雖然是個小姐,但在梁家過得還不如保姆。
因為我是私生女,人人都不待見我。
我也迫不及待想脫離那個家,我想離開這裡,想出國留學,可無論幹什麼都需要錢。
想了又想,我一咬牙,同意了。
3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我抱著傅盛朝的腿:「傅總,實不相瞞……您夫人向我託夢了。」
與其說我能看見鬼,不如說託夢。
雖然兩者都挺扯的,但還是後者更容易讓人接受。
傅盛朝愣了一下,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剛要鬆口氣,就見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滿嘴謊話,她既然能託夢,又怎會不來我夢裡?」
他手勁太大,我被掐得喘不過來氣。
臉色逐漸漲紅,快要窒息。
安冉嚇了一跳,在我旁邊直轉悠。
「怎麼辦怎麼辦,盛朝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扒拉著傅盛朝的手,一字一句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話。
「因為,她,還,在,怪,你。」
傅盛朝瞳孔驟縮,手一下子就鬆開了。
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我坐在地上猛咳了好幾下,終於緩過來。
抬頭看著他,我重複道:「因為她還在怪你。」
「當年她是怎麼死的你很清楚不是嗎?因為你們吵了一架,她賭氣跑了出去,結果出了車禍。」
「如果你當初肯讓讓她,她也許根本就不會死。」
「傅總,你夫人還怪你呢,所以不願入你的夢。」
傅盛朝臉上冷硬的表情有一瞬間破碎。
而後,神情開始變得複雜。
懷疑,悔恨,自責……
種種情緒交纏在一起。
他握著手槍的手青筋凸起,氣息有些不穩。
我害怕極了,默默往旁邊移了移。
祈禱著他把槍拿穩,千萬別走火。
傅盛朝保持這種奇怪的反應好幾分鐘,然後猛地卸了力,原本挺直的脊背仿佛也彎了下去。
他搓了一把臉。
自顧自說了一句:「……是我活該。」
而後就神不守舍地起身出去了。
我聽見傅家的管家詢問:「先生,裡面的那位小姐該如何安排?」
「找間客房讓她住。」
「好的。」
4
躺在客房鬆軟的床上。
我因為死裡逃生感到一陣後怕。
偏偏安冉還在一旁嘀嘀咕咕:「我其實沒有怪他,他看起來很傷心,我也有點傷心。」
我無語至極:「大姐,我不那麼說我就死了!」
「我知道,我沒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有點傷心。」
「……」
行吧,一般做鬼的時間越長,腦子越不清醒,我能理解。
我沒理她,睡了一覺後,也沒那麼害怕了。
轉頭看見她一個鬼孤零零地趴在窗台上。
覺得她也挺可憐的。
於是跟她說話:「喂,你之前沒說,你跟傅盛朝當年到底因為什麼吵架啊?」
安冉愣了愣,神情落寞下來。
「因為……」
砰——
樓下傳來一聲極大聲響。
是大門被撞擊的聲音。
而後便聽見一個稚嫩的少年嗓音,說著最髒最惡毒的話。
「傅盛朝!你敢往家裡帶女人!你對得起我媽嗎?!」
「你出來!你是不是不敢出來!」
「傅盛朝!你這個縮頭烏龜!」
啊呀,是傅家那個混世魔王回來了!
安冉說,她當年車禍去世,兒子才七歲。
如今十年過去,兒子十七歲,正是叛逆的年紀。
而傅家這對父子倆關係不好,在整個京市都是人盡皆知的。
我還在胡亂想著呢,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得跑上了樓。
停在我房間門口,然後就是一陣猛踹。
「那女人是不是就躲在這裡面!給我滾出來!」
管家急忙阻止:「少爺!裡面那位是客人。」
「放屁,她肯定是傅盛朝領回來的小賤人。」
呔,這死小子嘴巴怎麼這麼髒啊。
我氣壞了,下床快步走過去,一把拉開了門。
瞪著他。
「幹什麼?」
跟傅之揚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幾秒後,我才陡然發現,這小子跟他爸長得真像!
鼻子嘴巴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眉眼長得又像安冉,更溫柔一點。
但帥氣的外表並不能遮掩他是個壞小孩的事實!
傅之揚非常沒有禮貌地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而後不屑冷笑:「你這樣的,也配進我家門,快滾!」
我被氣得五臟六腑都開始疼。
安冉也在這時候飄過來:「啊呀,我兒子長這麼大了啊。」
「真可愛啊我兒子。」
我翻了個白眼,還沒開始腹誹呢,就聽見她的下一句話。
「妹妹,抽他嘴巴。」
我一愣,瞬間燃起來。
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了傅之揚的帥臉上。
啪——
傅之揚臉一歪,整個人都懵了。
而後不可思議地轉頭看著我:「你敢打我?!」
管家也面色不善:「梁箏小姐,雖然您是傅家客人,可對少爺動手,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他媽的竟敢打我!」傅之揚一下子就炸了,瘋了似的要撲過來,那表情像是要把我活撕了。
管家怕鬧大了,奮力摟住他的腰:「少爺您冷靜點。」
我連連後退幾步。
看向安冉,低聲問:「然後呢?」
安冉:「啊?」
我皺眉:「打完然後呢?你沒想好對策就讓我打了?」
女鬼一臉懵逼地看著我。
我白眼直翻,差點撅過去。
又被坑了!
這邊動靜太大,終於驚動了傅盛朝。
「怎麼回事?」
他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傅之揚停下了動作。
掙開管家的手,他轉頭紅著眼看著他。
哦,也紅著半張臉。
傅盛朝看見他的臉,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
傅之揚恨聲:「傅盛朝,你真狠。過兩天就是我媽忌日,你在這個時候把這個女人領回家,還縱容她打我……你就不怕我媽在天之靈看著你嗎?」
傅盛朝的眼刀一下子就射了過來。
「你打他了?」
「誰給你的膽子?!」
傅之揚:「你裝什麼啊?在這個家沒你默認,她敢動手?」
傅家父子,管家三個人都轉過來盯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歪倒在地上。
「啊呀,怎麼回事?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咦,我不是在睡覺嗎?怎麼坐在地上。」
「你們,你們怎麼都在這啊?這個小帥哥的臉怎麼了?怎麼紅了啊?」
傅之揚厭惡地看著我:「你在搞什麼鬼?」
我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而後眼睛一亮,爬起來跑到傅盛朝身邊。
「對了傅總,我剛剛又夢到您夫人了。」
傅盛朝冷冷地看過來。
顯然,他不信我了。
我默默咽了口唾沫,繼續胡說八道。
「真的。」
我指著窗台:「夢裡,她趴在窗台上看花呢,說院子裡的那棵薔薇是小少爺五歲那年她親手種的,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呢。」
「她看起來挺憂傷的,說她兒子現在不學好了,如果有機會,真想管管他,她還問我能不能借我身體用一下,我嚇到了,然後就驚醒了。」
「傅少爺,你這臉不會真是我打的吧?!天哪,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像中邪了……」
這話一出口,面前三個男人齊齊怔住。
傅盛朝下意識轉頭去看管家。
管家趕緊道:「先生,我並沒有多嘴。」
傅之揚卻激動起來,且歪了重點:「你在說什麼鬼話?薔薇花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他話音一頓,冷冷看向傅盛朝:「你告訴她的?你有什麼資格去跟她說我媽的事?」
「傅盛朝,我媽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看上你!」
啪——
右臉也挨了一巴掌。
他爸打的。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就連安冉也不亂飛了,呆呆地看著她兒子。
傅之揚摸了摸臉,不怒反笑。
抬頭看他爸的眼神怪可怕的。
感覺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他一把推開管家,跑下了樓。
「先生,外面現在下雨了,少爺正在氣頭上,這麼出去怕是會出事啊!」
「你去找!」
管家有些為難:「您若不去,我們怕是帶不回來他,少爺的脾氣您也知道,萬一弄傷了……」
傅盛朝閉了閉眼,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
他與管家臨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馬點頭哈腰:「我乖乖待著,傅總放心。」
5
神經病!
這對父子倆都是神經病!
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短短几秒鐘,我就打定了主意。
於是轉頭去問安冉:「你到底讓我幫什麼忙?快說,我幫完了就要跑路了。」
安冉神情落寞,她坐在窗台上,看著院子裡的薔薇。
雨水把薔薇打得七零八落,有點可憐。
「我本來想請你幫忙緩和一下他們父子倆的關係……」
什麼?這麼抽象的忙我可幫不了。
我正要拒絕,就聽她說:「但我沒想到,他們的關係已經鬧得這麼僵了,讓你幫這忙,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她明白就好。
「那你……」
「我不知道。」安冉說:「我現在也有點迷茫,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做些什麼了。」
我一仰頭倒在床上。
愛咋咋地,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攤上一個不靠譜的鬼。
果然,這一千萬不好掙啊。
一時半會睡不著,我扭頭跟她搭話:「你還沒跟我說呢,你跟傅總當年到底因為什麼吵架了?」
安冉飄過來躺在我旁邊。
冷颼颼的,但我不怕,我已經做好了吃瓜的準備。
安冉蒼白的薄唇微張。
「我……不記得了。」
我:「……」
浪費我感情。
睡覺!
對於沒吃到瓜這件事,我倒是沒太大怨氣。
因為我知道,她們鬼是這樣的。
遊蕩在人間的時間越久,記憶就會慢慢退化。
最開始忘記的,就是去世時,以及去世之前的事。
「對不起啊妹妹,你快睡覺吧。」
安冉不用睡覺,她嫌無聊,飛出去到處看了看。
沒過一會兒又飛了回來。
見我還沒睡,她蹲在我身邊輕輕哼起了歌。
我愣了愣:「這是什麼歌?」
「我自己瞎寫的,以前給揚揚當哄睡曲的,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把頭埋進枕頭裡:「很好聽,你再給我唱一遍吧。」
「好啊。」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不久前才被梁家認回去,受盡白眼。
哄睡這種待遇,我從來沒有體驗過。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鬼成全了我……
心情有點奇妙,在安冉輕柔的歌聲里,我漸漸進入了夢鄉。
6
自從那晚之後,我就沒見過傅盛朝,管家說他出差去了。
不在正好,我樂得自在。
混吃等死過了兩天。
周一傍晚,管家敲響了我的房門。
「梁箏小姐,先生說了,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由您去接少爺放學。」
我:「……行,我去接。」
主要是安冉眼巴巴地看著我,實在拒絕不了。
去學校的路上,她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揚揚以前很可愛的,真的!」
「以前都是我接他上下學,他會在進校園之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會跟我說媽媽辛苦了。」
為了不引起司機的懷疑,我一句沒回。
安冉卻半點也在意。
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有些高興。
到了學校門口,我幾乎一下子就看到了傅之揚。
這小子長得實在太顯眼。
我下車走過去,隔著人群正要喊他,就看見他攔住了一個推著單車的女孩。
女孩模樣清純,扎著馬尾辮。
但一雙眼睛卻有些紅。
「陶桃你怎麼哭了?」傅之揚攔在她面前,低頭看了眼她的單車:「怎麼車胎癟了啊?」
「那你豈不是騎不了了。」
那叫陶桃的女孩咬著唇沒說話。
傅之揚彎腰笑了笑:「要不你坐我家車回家吧,我家司機很快就到了。」
安冉一臉慈母笑:「我兒子真善良,樂於助人。」
我扯了扯嘴角:「善良個屁,人家女孩子的車胎氣就是他放的。」
「什麼?」
我抬了抬下巴:「你看他的右手食指。」
上面還沾著黑色油污沒洗掉呢。
安冉瞪大了眼睛:「這臭小子!」
她飛過去,對著傅之揚的臉左鉤拳右鉤拳。
傅之揚抬頭看了看:「怎麼感覺冷颼颼的。」
我穿過人群走過去,拎著傅之揚的衣領把他從女孩面前拎開。
然後招呼司機過來把女孩的單車搬進了車。
「同學,我讓他送你回家,你把地址告訴這叔叔就行!千萬別客氣!」
陶桃還愣著,已經被我推著進了路邊的勞斯萊斯。
傅之揚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來幹什麼!?」
陶桃看過來。
他立馬換了個表情,咬牙低聲道:「回頭再跟你算帳。」
說罷,他也要鑽進車裡。
卻被我拽住衣裳。
我把車門一關,囑咐司機:「勞煩你把這女同學送回家。」
7
汽車揚長而去,我跟傅之揚站在路邊大眼瞪小眼。
在他即將發飆的前一刻,我理了理亂了的髮型。
「小子,追女孩不是你這麼追的。」
傅之揚臉色一下子漲紅:「你胡說什麼?」
「哦?你不喜歡她?那你放人家車胎幹嘛?」我頓了頓,恍然:「哦,原來你討厭她,那回頭我警告她離你遠點,別來礙你的眼。」
傅之揚大吼:「你有病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可能是少年心事被我這麼一個討厭的人發現,面子上過不去,他轉身氣急敗壞地走了。
我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喜歡一個人呢,要用對方式,像你這樣打著喜歡的名義一直給人家製造麻煩造成傷害,這樣只會把人家越推越遠。」
傅之揚的腳步慢了下來,但沒停。
我沒管他,接著道:「讓我猜猜,你不會還在學校揪人家辮子,裝作不經意撞人家桌子,搶人家文具,還……」
「閉嘴!」傅之揚猛地停下來,轉頭瞪著我,就是臉有點紅。
哦,應該是我猜對了。
「嘖,不說了。」我攤了攤手:「本來還準備跟你說追女孩的正確姿勢……」
我搖著頭,繞開他往前走。
安冉替我留意著後面的動靜:「他在原地用腳摩擦地面呢,他看過來了,又撓了撓頭,啊啊啊,他追過來了!」
呵,我在社會也摸爬滾打十幾年了,還拿不下你?
我哼笑一聲,上了一旁的公交。
對著後面的傅之揚道:「快點!今晚我們坐公交回家!」
可能是第一次坐公交,他新奇得很。
東摸摸,西看看。
最後超不經意挑起話題:「喂,你之前還有話沒說完呢,我最討厭話說一半的人。」
這小傲嬌,怪好玩的。
我也不逗他了,認真道:「喜歡一個人呢,不一定非要用欺負她的這種行為來吸引她的注意,讓自己在她心裡變得特別。」
傅之揚聽得認真:「還有什麼?」
「打直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這種人人青澀的少年時期,直球就是無敵的。」
「只要你付出真心,她會感受到的。」
8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司機已經回來了。
傅之揚走過去問:「把她送回去了嗎?」
司機笑:「看著她進家門的。」
「哦。」
傅之揚還是有些彆扭,不太願意說這些,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倒是管家有些驚訝。
「梁小姐與少爺貌似相處得很融洽。」
「還好吧。」我發了個哈欠,往樓上走去。
主要是我在車上跟他保證了,我不會留在傅家,更不會給他當後媽。
晚飯我們也沒在一塊吃,各自由保姆送來房裡。
我跟傅之揚的房間距離一層樓,他在樓上,我在樓下,互相都打擾不到。
晚上,我正跟安冉聊天,聽她講傅之揚小時候的囧事,還挺搞笑。
笑著笑著,門外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我聲音一頓,與安冉對視一眼,起身下了床。
等腳步聲停在我門口的那一瞬間,我一把拉開了門。
鬼鬼祟祟的傅之揚愣在原地。
我靠在門上:「前兩天晚上在我門口來回徘徊的人也是你吧。」
「說吧,找我什麼事?」
傅之揚抿了抿嘴,抬眸看我:「你之前說,夢到我媽的事,是真的嗎?」
我有點驚訝:「你願意相信嗎?」
傅之揚點點頭。
他說:「其實,我小時候,好像看見過她一次。」
9
傅之揚說,他十歲那年因為貪玩,爬上了三樓的外陽台。
被院子裡的野貓驚到,摔掉下來。
砸在地上暈過去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他媽媽,他媽媽焦急地喊他的名字,讓他別睡……
「那次摔折了一條腿,人人都說我命大,但我覺得,是我媽保護了我。」
他長吸了一口氣。
緩過神,看向我:「所以,除了夢到她,你能看到她嗎?」
下意識的,我想轉頭去看安冉。
可卻聽見她的聲音:「別說。」
我頓住了。
我能理解她的顧慮。
傅之揚看不到她,就算告訴他安冉的存在,兩個人說不了話,也碰不到對方,徒增執念,萬一傅之揚要是陷進去了,可真不好走出來了。
我搖了搖頭。
傅之揚有些失落,又有些釋然地笑了笑。
「沒事,能夢到就已經很好了。」
「梁……姐姐。」他有些侷促:「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就沖這聲姐姐!這個忙我幫定了!
「你說!」
「如果下次再夢到我媽,你能不能幫我跟她說一聲,我想她了……」
不行了,眼睛要尿尿了。
我承認自己有時候太感性了。
連帶著看傅之揚都慈愛了:「好,我幫你轉告。」
傅之揚離開前,我喊住了他。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想看到你好好長大,也想看到你跟你爸能好好相處?」
傅之揚腳步一頓,聲音驟然冷下來。
「不可能,我死也不會原諒他。」
10
自從傅之揚肯跟我好好相處之後,我們其實挺合得來。
節假日我帶他去露營。
或者在家裡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安冉負責在一旁指導。
我跟傅之揚一塊做了個小蛋糕,他很有成就感地拿手機拍了又拍,然後分享給陶桃。
站在一邊捏著手機,笑得蕩漾。
我湊過去:「今天其實是你爸爸生日,你要不要也拍張照片送給他啊?」
傅之揚嘴角的笑容凝固。
「你帶著我做的蛋糕,是做給他的?」
「呃……」我想解釋,卻看見傅之揚已經端起蛋糕狠狠砸進了垃圾桶里:「你幹什麼?!」
「噁心。」
傅之揚冷漠地看著我:「你再企圖做這些沒用的事,以後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小小年紀,初具霸總雛形。
我無奈舉手投降:「以後不會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