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日後不會了。」
陸文昭將自己的絹帕遞給我,我猶豫片刻後接過,背過身擦淚。
身後目光灼灼,我輕輕勾起唇角。
信任的建立非一朝一夕之功,但信任的崩塌卻往往只在一瞬間。
一旦有了裂縫,就會像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這一場戲沒有白做。
回門那日,邱姨娘又想故技重施。
丫鬟來正院稟報的時候,陸文昭略一思索,便讓她回去了。
「先讓府醫過去瞧瞧,跟你們姨娘說,我陪夫人回門後便去看她。」
我適時地傳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陸文昭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很快,邱姨娘驚恐地發現,自己最常用的手段不管用了。
陸文昭待她還是一樣好,卻不再像從前那般對她言聽計從。
她從茶水攤上的侍茶女,一步步成為侯府世子的愛妾。
這中間用了多少心機,耍了多少手段,可想而知。
她絕不允許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這日,我正在房中與陸文昭對弈,下人突然來報:「世子,邱姨娘中毒了!」
「嘩啦」一聲,陸文昭打翻棋盤,飛奔而去。
我緊跟在陸文昭身後,趕到邱姨娘的院子。
他正把邱姨娘摟在懷裡,厲聲呵斥府醫和丫鬟。
這副樣子當真是在乎得緊。
「世子,姨娘的湯藥中被下了毒,所幸姨娘用得不多,否則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邱姨娘柔若無骨地攀著陸文昭的手臂,聞言立刻痛哭出聲。
「世子,夫人她好狠毒的心啊!世子不過是偏疼了妾身一些,夫人竟想要妾身的命!」
我諷刺一笑,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陸文昭卻條件反射般否認:「心柔,夫人不會這麼做的,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邱姨娘想不到他竟會替我說話,整愣片刻,臉上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
「世子不信我?夫人今日特意命人給我送藥,說對治療心疾有奇效,妾身喝了兩口就毒發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與世子多年感情,夫人定是看不過世子這般寵我,才容不下我。」
這樣拙劣的手段,直把我看笑了。
她一心想要給我扣上妒婦的帽子,卻沒看到陸文昭的臉色越來越沉。
因為那碗藥,是他讓我院中的丫鬟送的。
5
我不介意讓這把火再燒得更猛烈些,於是我開口憤憤道:
「邱姨娘,我是傻子不成?我若想毒害你,怎麼會傻到在自己送的藥中下毒。更何況,我何曾派人給你送過藥?你的一應飲食醫藥都是自己院中負責,我從不曾插手。」
「夫人,你不承認也沒用,就是你院中的丫鬟親手送來的藥!」
邱姨娘言辭激切,恨不得立即為我定罪。
但當她的視線調轉回陸文昭身上時,她整個人都定住了。
陸文昭正用一種極其失望和傷心的目光看著她,久久不語。
「世……世子?」
陸文昭緩緩開口:「心柔,你今日喝的藥是我讓人送來的……」
邱姨娘眼睛突然睜大,腦海里一片空白。
「成婚當日,夫人曾交給我一張治療心疾的方子,今日的藥是我吩咐人照方子熬的。」
邱姨娘像是又找回了說話的能力:「肯定是方子有問題!世子,她怎麼會這麼好心?」
陸文昭譏諷一笑,眼裡的失望更甚。
「起初,我也跟你是一樣的想法,所以我專程找人看過,這方子確實對治療心疾有奇效。」
「我找人熬了藥,以夫人的名義給你送來,本想緩和下你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心柔,你告訴我,為何我命人送來的藥里會有毒呢?你總不會想說,是我要毒死你吧……」
邱姨娘臉色慘白,微微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文昭眸光晦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慢慢鬆開邱姨娘的手。
「心柔,你變了,你原本是多麼善良又堅強的女子……這些日子你就暫時不要出門了,待在自己院中,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吧。」
我冷冷看著眼前兩人,心中閃過一絲快意。
上一世,姐姐為了拉近同邱姨娘的關係,回蕭府開了這張方子。
卻被邱姨娘以相同的手段汙衊她謀害妾室。
陸文昭一氣之下讓人打了姐姐二十板子,把她關在院子裡。
姐姐本就身子孱弱,經此一事後,便開始纏綿病榻,吃盡苦頭。
而今生,從新婚夜的一張藥方開始,我便早就布好了這一局。
……
邱姨娘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侯府。
下人們誠惶誠恐,對待正院的態度越來越上心。
陳氏知道此事後大發雷霆,罰邱姨娘跪了半月的祠堂。
又把我叫到跟前訓誡半天,讓我趕緊為陸文昭生個一兒半女。
我順勢提出把正院伺候的兩個丫鬟撥給陸文昭做姨娘。
琥珀清純,琉璃柔弱。
她們在府里伺候久了,自然知道陸文昭最喜歡的是什麼樣子。
他初時還氣了一番,怪我自作主張,很快就沉浸在溫柔鄉里不可自拔。
等到邱姨娘解了禁足被放出院子時,琥珀已經有了身孕。
邱姨娘將自己院子砸得稀巴爛,過後終於明白今時不同往日。
她重新放低身段討好陸文昭,又做足了姿態到正院給我磕頭認錯。
陸文昭到底還是對她有情,沒過多久便再次宿在了邱姨娘院裡。
一時間,邱姨娘在府中風頭無兩。
沒過多久,下人來報,她有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心中不免一驚。
畢竟上一世,邱姨娘可是從未有過身孕。
我還以為她……
我派人細細去查,得到的消息讓我不禁拍手叫好。
我倒要看看,邱姨娘肚子裡懷的到底是個什麼,最後又能生出個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