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經亘死了四位夫人,按理說,不應該有兩口空棺材才對。
兩人順著繩索滑了下來。周執這才看清,那周圍除了符紙,還有一些殘餘的食物,以及……一些衣物。
散落在地上的包子尚有餘溫,說明有人剛剛來過。
秦樂齡的眼神明顯有所閃爍。
「有人在這裡生活……你是不是認識?」
周執的眼神很篤定。從剛剛與秦樂齡的相處來說,她並不像是膽小怕事的人,可是剛剛在靈堂,因為怕鬼而抱著別人大腿的行為,著實太過反常。
秦樂齡撓撓腦袋:「我,我才來了承安侯府兩天,怎麼會知道這地下會住著什麼人呢?」
「哦?是嗎?這麼說來,秦二小姐昨日也在此處守靈了?」
秦樂齡點了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周執說道:「那靈堂昨日裡可鬧鬼了?」
「鬧,鬧了吧?」
周執向前一步,秦樂齡便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既然知道靈堂鬧鬼,秦二小姐今夜為何還敢守靈?」
「愛,愛夫心切?」
可她明明是一個在想方設法都要逃離承安侯府的人。
「再不說實話,我們可就死在這裡了。」
秦樂齡退無可退,被逼到了牆角。
「是,是陳家姐姐。」
左經亘的第四任夫人——陳谷雪,傳說那個懷著身孕葬身大火之中的可憐女人。
「昨日守靈時,我碰到的。她因為太餓了,出來偷貢品。」
秦樂齡與陳谷雪曾有過一面之緣,雖然昨日她被陳谷雪那毀了容的臉嚇了一跳,但終歸出於憐憫,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今夜,在陳谷雪再次出來偷拿食物的時候,她假裝害怕,絆住了周執的腳步。
「那你知道她住在這裡嗎?」
秦樂齡搖搖頭:「我只知道她被人迫害,害怕被發現,便一直躲在後院。但我也沒想到,她會躲在這種地方。」
陳谷雪是侯府夫人的娘家外甥女。由於父母早逝,她便孤身一人來投靠承安侯府。與左經亘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
可是即便郎有情妾有意,也抵不住陳谷雪的家世給不了侯府任何助力,所以她眼睜睜地看著表哥娶了三房夫人。
直到第三房夫人死後,身為姨母的侯府夫人拉著她的手說道:「雪兒,你是我自小看大的,最為放心。你和亘兒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既然有心氣絕不做妾,那姨母便成全你們。」
於是,陳谷雪成了左經亘的第四房夫人。
兩人度過了一段舉案齊眉的日子,直到陳谷雪被發現有了身孕。左經亘的神色一日比一日的緊張。
他也害怕自己克妻的傳言。
於是連夜將她送到莊子上去休養。安排了最好的侍衛以及穩婆,就等陳谷雪將孩子生下來。
但她依舊沒有逃脫厄運,在臨產前的一天,莊子裡起了一場大火,不少人葬身火海。
陳谷雪被承安侯府的人從廢墟中挖了出來,裝進棺材,懸掛在法陣之上。
可能陳谷雪命不該絕,她沒死成,並且在棺材裡生了孩子。
「既然她沒死,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陳姐姐說,她被毀了容,無依無靠,而且還帶著一個孩子,根本沒辦法在外生活。」秦樂齡的確有建議陳谷雪跟她一起離開,卻被拒絕了,「如果是我在棺材裡醒過來,看到這法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承安侯府的局。
要的就是陳谷雪的命。所以她只能躲在這裡,苟且偷生。
「等等,你說她在棺材裡生了一個孩子?」周執敏銳的發現了問題,在靈堂中,他聽到的那聲音,不是貓叫,而是嬰兒的啼哭。
白日裡人聲喧譁,嬰兒的啼哭聲太小,所以沒有人在意。而到了晚上,寂靜的環境中,更容易聽到啼哭的聲音。
見秦樂齡點頭,周執抬頭看向上方的弧形原頂。
「所以,我們現在的正上方,就是承安侯府的祠堂。」
周執大約判斷出了位置。
陳谷雪外出尋找食物,不能帶著孩子,所以找不到母親的孩子才會啼哭。那麼,當時他們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