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完整後續

升職的最後一天，男友忽然給了他小師妹一個大單。

我氣得眼前發黑，歇斯底里質問他。

可他卻只是冷冷丟下「分手」兩字，摔門離去。

我下意識要去追。

眼前出現彈幕，

【寶寶你糊塗啊！他說的都是氣話！他就在樓下，電話都被他搓出火星子了，只要你一個電話他馬上就上來了。】

【是啊，你今天為了一個單子忙得連他的生日都差點錯過了，他一氣之下才將單子給了小師妹的，現在他後悔得要死，正在樓下抽自己的嘴巴，只要你一個電話，明天升職是你的！二十四孝男友還是你的！】

【是啊，你看他嘴唇都咬破了，嗚嗚嗚這樣好的男友我也想要！】

【女鵝啊，外面下雨了哎，你捨得他一直在外面淋雨嗎？嗚嗚男主真的好深情，我好嗑啊！】

我逐漸冷靜下來，拉開窗簾。

卻看到樓下空空如也。

朋友圈裡。

江澤川曬了和小師妹溫歲歲一起吹蠟燭的照片。

我自嘲。

這八年當真是喂了狗了。

轉身將手裡準備了一個月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

又拿出手機。

回了條信息。

【年薪百萬，可以的話，三天後入職。】

對方秒回：

【成交！】

1

收到肯定的回覆，我鬆了口氣。

麻利地開始收拾行李。

眼前卻再次出現彈幕。

【不要不要啊妹寶，別說氣話。男主只是一直沒有等到你的信息，剛好小師妹說家裡的水管漏水了，男主這才上門的，他的蛋糕也是給你的，只是小師妹不知道，所以自己拿去吃了而已。】

【是啊，別分手，趁著男主現在還沒有看到，你趕緊撤回撤回撤回，為了今天的生日，他特意推掉了好幾個日程，就為了和你過二人世界，哪裡知道十一點了你才下班，你忽然分手，他要瘋掉的。】

【是啊，男主媽媽小時候就是他生日這天走的，所以他每次到了這天都特別的焦慮，生怕重要的人會離開他，你以前不是一直很體諒他嗎？妹寶，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我收回視線。

裝衣服的手都還在顫抖著。

他明明知道的。

我為了這個訂單有多努力。

為了升職，陪了多少笑臉。

又喝了多少的酒。

甚至為了拿下這個訂單，我連續一個月，去給幫甲方接還在讀幼兒園的孩子。

小朋友調皮，和小區樓下的租戶說我是他家的傭人。

我臉上火辣辣的。

但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眼看著要成了，卻忽然收到消息，說對方將單子給了溫歲歲。

「姜小姐啊，我也很為難啊，簽合同的時候你們那個什麼顧總，說要把單子給那什麼溫小姐，實在是......

「對不起啊。」

看到消息的時候，我渾身冰冷。

趕到家，我第一時間便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可他卻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丟下「分手」兩字便走了。

若不是我看了彈幕。

我甚至連江澤川為什麼這麼做我都不知道。

他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鬧分手。

讓我滾。

第一次我當真了。

我傷心了很久很久，等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給他發求和的小作文之後，江澤川便第一時間出現在了我面前。

他緊緊地抱著我，

「姜晚，我氣頭上的話，都不作數的。」

「以後不管我說什麼，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口是心非，每一次說分手，都是想要你更愛我一點。」

「姜晚，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那晚，我們幾乎用掉了一整盒小雨傘。

以前，他作。

他動不動鬧著要分手，我都可以體諒他沒有安全感。

一次次地原諒他，一次次地哄著他。

可是為什麼啊。

這一次，他為什麼也要這樣對我。

在我晉升最最關鍵的時候。

在明明看到我那麼努力的時候。

卻可以輕而易舉地。

將我一切的努力都隨之抹去。

甚至，用我最在意的前途來拿捏我。

瞪著我低頭。

顧澤川。

你有想過。

我也是會傷心的。

會累。

會堅持不下去的嗎？

2

以前我一直將顧澤川當成我最重要的人。

因為高中那年，他媽媽陪他過完生日之後便離開了。

導致顧澤川頹廢了很長的時間。

那時我眼看高考即將來臨，顧澤川卻開始頹廢，開始日日去網吧。

為了將顧澤川拉回正軌，我日日陪著他。

可惜，苦言相勸卻收效甚微。

一直到有一天半夜，我跟著他從網吧回去的路上，被一個流浪漢盯上，險些被拖入草叢。

那天，顧澤川差點將那流浪漢打死。

也是那天，他抱著我說。

「姜晚，永遠不要離開我。」

感受著脖頸溫熱，我鄭重地應了下來。

十八歲那年的夏天，我銘記了這句話。

並且。

當了真。

我放棄心儀的學校，追隨他去了濕熱的南方。

他繼承家業，我則默默從底層干起。

一步步穩步上升。

想要成為可以和他匹敵的存在。

可是現在。

一切終成泡影。

3

我收拾好東西，去了早就租好的房子。

還記得上次顧澤川鬧分手。

僅僅是因為我在家裡吃螺螄粉。

他覺得很臭。

那天我以為他出差不會回來，這才忍不住在家裡煮了包螺螄粉。

可他帶著玫瑰花回來那一刻，卻在聞到螺螄粉的味道後，便大發雷霆。

說我一點都不顧及他的感受。

一點都不愛他。

他將我的行李丟出門外。

那天，不管我怎麼敲門他都不開。

最後我只能去附近租了房子。

並且第二天發了一段長長的小作文求復合。

一直求了他三天，他態度這才軟了下來。

那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被他趕出來了。

或許是潛意識裡，我已經沒有了安全感，所以我才沒有將房子退掉。

今天倒是正好方便了我。

這次。

房子都不用找了。

4

第二天，我帶著打好的辭職信去了公司。

一打開電梯門，便聽到門外「砰」的一聲。

禮花滿天落下。

我愣了一下，才看到同事們都圍了上來。

「姜姐，中午請我們吃什麼？我可是眼饞那家日料很久了，今天必須讓你放點血才行！」

「是啊，姜總監今天必須請客！」

我張了張嘴，正要和大家說我升職的事還不一定，便聽到電梯門再次打開的聲音。

我往後看了一眼。

卻是江澤川和溫歲歲。

「喲？姜姐這是還沒有升職就已經慶祝上了？」

溫歲歲看著大家手裡的禮花，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說的沒錯吧顧總？姜姐為了升職可是什麼手段都可以用的上的？哦？」

這哦字，則是側頭對江澤川說的。

江澤川冷著一張臉，絲毫沒有看我一眼，

「大家過來一下，我有事宣布。」

我心裡一沉，往後退了兩步。

很快，人員聚齊。

「我不知道某些人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以為自己要升職了。」

江澤川說完這句話，看大家的視線都落到了我的身上，這才冷笑一聲，

「我想大家應該是會錯意了，這次升任總監的，是溫歲歲。」

清清淡淡的幾句話，就將我釘在了恥辱柱上。

同事們尷尬地將手裡的禮花藏到了身後。

「姜姐，你雖然年紀是大了一些，但是這升職。」

「可不是看誰年紀大就行的。」

「不然你看，守門的劉老頭都快七十了，這總監之位，也讓他來噹噹？」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死死咬著唇。

眼前的彈幕刷新得很快，

【妹寶啊，男主背在身後的手青筋都冒出來了，他強忍著才沒有要把你抱入懷裡安慰，你服個軟好不好？】

【是啊，只要你服個軟，男主肯定立刻撤了溫歲歲的職，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怎麼會不心疼你呢？你看他眼睛都熬紅了，昨晚一個晚上沒睡，就在等你的電話啊，哎。】

【女鵝，男主就是這樣彆扭的性子，你知道的啊，只要你服個軟，今晚他肯定買個榴槤跪著，小雨傘他都備好了，今晚肯定好好的「補償」你，性福生活就在眼前，你別虐他啊！】

我收回了視線不去看彈幕。

如果看到我在眾人面前丟臉也是心疼我，那我無話可說。

剛到工位，便有人將一份文件拿了過來。

等看清資料，我蹭地站了起來。

「什麼？要將我所有客戶的資料都整理好了給溫歲歲？」

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同事眼神躲閃地看了我一眼，「這，姜姐，這也是顧總的意思，你，你就別為難我了。」

剛才還恨不得對我表衷心的同事，此時看著我的眼神卻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5

我深吸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可同事卻還沒走，

「那個，姜姐。」

「顧總的意思，是您這間辦公室採光最好，要您讓出來給溫總監。」

我忍不住失笑。

人在無語的時候。

果然是會笑的。

顧澤川真的讓我看清了。

這過去的八年，我是為了個什麼東西在努力。

我將工牌拿了下來，並且拿著辭職信去找顧澤川。

推門前，我聽見溫歲歲的聲音。

「顧學長，你每次要分手姜姐都給你發小作文嗎？

「哈哈哈啊，這太可笑了吧？說什麼——都是我的錯，小川川你原諒我好不好嘛？哎喲，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學長你好可憐啊，嗚嗚嗚，我心疼你。」

我要敲門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眼淚也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顧澤川，你真是好樣的。

6

【哎呀妹寶你怎麼哭了？男主寶寶不是故意把你的小作文給別人看的，小師妹剛才用男主的手機查資料，這才不小心看到的，你千萬別多想啊。】

【是啊，小師妹都開口了，男主也不好拒絕不是？再說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小師妹說什麼他其實都沒有注意聽的，你千萬千萬別誤會啊。】

【男主剛上網買了你上次喜歡的哪款戒指，他知道自己這次闖的貨有點嚴重，他已經打算和你求婚來挽回了，寶寶，別生氣，你現在進去服個軟，那什么小師妹很快就要收拾東西走人的，你信我啊。】

彈幕說的話，我根本不信。

顧澤川的手機除了我，其他人根本都不可能接觸到。

而現在溫歲歲卻可以拿到，並且還能大聲地讀出來。

這就說明，溫歲歲在顧澤川的眼裡，至少是不一樣的。

是特殊的。

我閉了閉眼。

抬手敲門。

裡面一靜。

「進來。」

我抬頭，推開了門。

看到是我，顧澤川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肯定很疑惑，因為我過來他辦公室，從來不敲門的。

「什麼事？」顧澤川冷淡地看著我。

我將辭職信和工牌放到了他桌上。

他眉頭一擰。

正要說話，溫歲歲忽然道。

「辭職信？

「姜姐，你不會真的對我的升職有意見吧？

「公司是顧師兄的，他想給誰升職難道還要你的同意？

「你就算是他的女朋友，也管得太寬了一些吧？

「以離職來威脅顧師兄，你也真是夠可以的！」

我冷笑，

「我再可以，也比你不勞而獲強。」

「你......」溫歲歲氣急。

「好了！」

顧澤川擰眉。」

「姜晚，你別鬧了？」

他很是不耐煩，

「就因為我給歲歲升職？

「有必要鬧得這麼那看嗎？」

我沒說什麼，只是退了一步，「這是我的辭職信，明天我就不來了。」

回應我的，是顧澤川摔在地上的杯子。

碎片飛起，擦傷我的眼角。

我感覺臉上溫柔，抬手一抹，才發現手上一片血跡。

江澤川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

「姜晚，八年的感請，在你的眼裡算什麼？你說離開就離開？

「你以為我沒有你不行是吧？

「滾！

「現在就滾！」

說完又按了下電話，

「業務部的江棠被炒了，你們過來將人帶走！」

我回到工位時，電腦已經被鎖了。

兩個保安守在一邊。

「姜小姐，現在開始，電腦你不能碰。

「只能帶走私人物品。

「麻煩你快一些，顧總要你十分鐘內收拾好。」

同事們探頭探腦地圍在外頭看戲。

我沒想到，顧澤川竟然這麼熱衷於打我的臉。

我已經可以想像的到，今天過後，業內多少人會在私下裡議論我，被原來的公司給如何難看地掃地出門了。

若不是我提前找好了下家。

只怕今天這一出後，我就很難在這個行業里立足。

在一起這麼久，他總是能精準地拿捏到我的七寸。

我忍不住失笑。

看吶。

這就是我愛了八年的男人。

翻臉比翻書還快。

邊上是虎視眈眈盯著我的安保。

我只能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7

此時彈幕又飛快地刷新起來。

【女鵝，男主現在就在拐角那看著你，你快去找他，只要你出現，甚至不要說話，他就會跪下來認錯的。】

【他鍵盤都準備好了，女鵝求求，只要你上去喊聲哥哥，別說總監位置是你的，就連公司都可以給你啊。】

【是啊，這兩個安保也是他故意喊來作秀的，看到你的眼淚，他現在心裡在滴血，恨不得再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連訓狗的皮鞭都買了，女鵝，你去看看他的手機，我不騙你。】

【妹寶，鞭子辣椒水蠟燭，你可以隨意選一個，只要你卻喊聲哥哥，今晚他隨便你虐啊。】

我愣愣看了眼彈幕。

冷笑一聲。

「姜小姐，請吧。」

我幾乎是被掃地出門的。

公司樓下的太陽很大，我卻宛如置身冰窟。

我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不知道是天陽太大，還是中暑了。

現在，我只覺得雙腳千斤重，

還有點頭暈耳鳴。

「姜小姐，希望我沒有來遲。」

有人說話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從思緒中抽離。

原來是蕭凜。

蕭凜接過我手裡的裝著私人物品的箱子放到后座，又輕輕拉了我一把。

「姜晚小姐，一百萬的年薪哦，請問可以請我吃頓飯嗎？」

心裡的鈍痛，散去一些。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我們吃的是火鍋。

一連吃了兩個小時。

熱辣的川味火鍋，讓我眼淚都辣出來了。

紙巾也用了整整兩包。

一直到肚子裝不下了，蕭凜這才將我將我拉出了火鍋店。

蕭凜。

原來是顧澤川公司的最大的競爭對手。

不知道多少次，我在談判桌上和他打得不分伯仲。

甚至為了一個單子，我們大都曾和孫子一樣，給甲方服務了一兩個月，還是隨叫隨到那種。

結果，單子卻被甲方給了自己的親戚。

那時候，我看蕭凜同病相憐，便給了他根冰棍。

沒啥，就是怕他上火。

結果他非要加我微信，將錢轉給我。

後來，他一次次開玩笑似的，讓我辭職去他公司。

說可以將公司的一半都給我。

我一次次地推了。

現在。

他是我的老闆了。

新老闆很體貼員工，看我情緒不好，還開車一個小時將我拉到了海邊。

在海邊浪了半天，我鬱結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回程時，蕭凜問我，提前入職有問題嗎？

我哀嚎。

沒想到人家今天為我服務一天，就是為了讓我立刻馬上當牛馬的。

但。

我還是應了下來。

為了一百萬哎！

8

因為熟悉蕭凜公司的業務和人事，我回到家裡竟然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臨睡前，我接到顧澤川兄弟的電話。

「嫂子，澤川喝多了，你過來接他吧。

「他一直喊著你的名字，我們都拿他沒有辦法。」

我沉默了一下，「我們已經分手了。」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

很快笑了起來，而且還是帶著輕浮的笑。

「嫂子，澤川都說多少次的分手了？還不是你一哄就好了？

「你還當真了啊？好了好了，台階已經給你了，快點來吧，不然一會澤川真生氣，可就不是你隨便一哄就能哄好的了。」

我看著掛斷的手機出神。

好像就連顧澤川身邊的朋友，也從未想過，我真的能離開他。

手機再次響起，我下意識地拿起手機。

只見群里，有人發了一條視頻過來。

「師兄，你都讓嫂子來接你來了，你還抱著我幹什麼？」

說話的，是溫歲歲。

顧澤川慵懶的聲音傳來，

「你不懂，這叫訓狗文學，一會她到了，如果認錯，我再原諒她，以後，她就會徹底成為我的，再怎麼打罵都不會走。

「這招，我可是用了整整八年，你們啊，就學著點吧！」

說完，顧澤川捏著溫歲歲的下巴，整個人吻了上去。

我噁心地丟了手機，差點吐出來。

【妹寶，你別信他的，他，他就是嘴嗨。其實心裡恨不得當你的狗，妹寶快去服軟，然後狠狠的首飾他！】

【是啊，男主就是為了故意氣你，想讓你去找他，這才亂說的。】

【哎，只有我覺得，男主這樣做，真的髒了嗎？】

手機再次收到一條信息，卻是蕭凜的。

「快睡，明天我來接你。」

我下意識地轉頭掃了眼周圍。

蕭凜怎麼會知道我還沒睡？

為了不影響明天一早的入職，我強迫自己入睡。

原以為會很難睡著，卻沒想到想著新公司的事，我竟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第三天，我準時起床，並且給自己畫了一個得體的妝容。

為了給新同事留下個好印象，我也換上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電梯打開，我看到裡面的兩人狠狠地愣了一下。

竟是溫歲歲和顧澤川。

看到我，兩人也很是愣了一下。

溫歲歲看到我工裝，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師兄，我就說了姜姐昨天只是做做樣子的。

「她哪裡會真的捨得離開公司？」

【這不，還不是乖乖地追到這裡來了。】

【說不定啊，昨天她一晚沒睡，就等在門口呢。】

顧澤川原本有點難看的面色，忽然就鬆了松。

他嗤笑。

「昨天不是很硬氣地要走嗎？

「說走就走，說回就回。

「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

顧澤川頓了一下，又忽然想起來什麼。

「姜晚，你昨天竟然沒回家？」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兩人一眼。

都已經分手了，他管我有沒有回去？

再說了，他自己都上門住到溫歲歲家裡了，還來質問我沒有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