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視月球背後完整後續

2025-07-18     游啊游     反饋
1/3
你知道「遙視」嗎?

民間俗稱千里眼,就是人站在原地,卻能看清千里之外的事物。

那天我遇見一個人,他在一間廢棄的工廠里,遙視了三十八萬公里之外的月球。

他驚恐地告訴我,月亮後面藏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怪物,它伸展著充滿粘液的觸手,正在用血紅色的眼睛看著他!

1

我是一個精神科醫生,我所在的精神衛生中心和省第一監獄保持著長期合作,定期為監獄開展公益性質的心裡健康講座,以及會應邀對需要重點關注的犯人進行必要的心理疏導。

今天,我又接到了獄警王振的電話,他說監獄裡新來一個病人精神狀態不好,需要我為其專門進行一次心理輔導。

我問他那個犯人主要有什麼症狀,對方告訴我,是被害妄想。

被害妄想症是一種常見的精神疾病,症狀主要表現為總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危機四伏,周圍總有人要傷害自己。

我心裡大概有了數,和對方很快敲定了時間。

快掛電話的時候,向來果決冷靜的王振忽然猶豫了起來:「這個犯人有些特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怔了一下,反問對方:「有什麼特別?」

然而他卻有些含糊其辭,似乎是一時半刻說不清楚,只告訴我見面細聊。

因此雖然我對於為監獄犯人進行心理疏導已經駕輕就熟,但因著王振的話,出發時我心中還是帶了些許的好奇。

見面之後,王振與我寒暄兩句,之後很快進入主題。在他口中,我第一次聽說了這個奇特犯人的故事。

2

這個犯人的刑期是五年,罪名是襲警。

我一聽,以為這又是一個性格狠厲兇殘的暴力罪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王振告訴我,這個人性情溫和,老實巴交。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是自己主動要求進監獄的。

半年前,龍溪派出所,一個精神有些落魄的男人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值班民警以為他要報案,於是問他有什麼事,那個男人卻用有些慌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民警,說:「我想進監獄」。

值班民警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男子所說的話,一時間目瞪口呆。

從警五年,這種要求還是頭一回見。

民警以為對方閒的沒事特意拿他開涮,於是警告了幾句,想把人送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怎麼都不肯走。民警有些煩了,叫了兩個人想把他請出去,然而在此人被拽離門口時,整個人表現出了一種極大的惶恐與不安,臉上肌肉發抖,後背冷汗頻出。

而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忽然從褲腰中抽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向著最近的民警捅去。

民警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捅的正著,整個側腰血流如注。

而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公安機關行兇,這一下所有留守警察都出動,四五個人齊上,直接奪了男子手中的刀,之後乾脆利落地將人按倒在地。

而男子並沒有掙扎,反而得償所願般地鬆了口氣。

在一眾警員的呵斥和命令聲中,他混濁的眼睛看向了那個受傷的民警,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

3

聽完王振的講述,我對這個犯人的好奇心更增加了。

上趕著找牢做,這事還真是頭一回見。

我懷揣著探究,跟隨王振走入監獄大門,穿過層層哨卡,來到了監獄專設的接待室,裡面早已站了兩名獄警,中間夾著一個穿著黃馬甲囚服的人。

我到了之後,兩名獄警撤離,為了保證我的安全,我與囚犯之間隔了一層透明玻璃隔板,旁邊還有一個呼叫鈴。

第一眼見到那個男人,說實話,有些出乎意料。

那名犯人坐著,估不出來準確身高,但是身量矮小,單薄瘦弱,佝僂著腰,皮膚黝黑,臉上有被歲月風霜洗禮的褶皺。他神情有些緊張,看向我的眼神也畏畏縮縮的。

給我的印象可以用兩個詞形容:老實、懦弱。

「姓名?」我問。

「盧德。」他答。

「年齡?」

「61。」

基本信息確認之後,我便單刀直入:「聽獄方工作人員反應,聽說你最近總是覺得不安,是有什麼害怕的事嗎?」

話音落下,男人戴著手銬的雙手立刻不安地搓動。

「沒……沒有。」他乾巴巴地答。

我扶了扶眼睛,上身前傾,雙手攤開,用和緩的語氣示意:「我並沒有錄音,你大可放心。我此次來幫你做心理諮詢,是希望幫助你解決你心裡的疑問或困惑。而我們的談話完全保密,不會被獄警得知,你不必擔心。」

盧德抿了抿嘴唇,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道:「真的嗎?」

我心中一動,面上保持溫和親切的笑容不變,自然地點了點頭。

於是盧德糾結了半晌,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般吐出三個字:「它來了。」

我怔了半晌,期待著他的下文,然而對方卻好像說完了一樣閉嘴了。

我完全懵住了,因為搞不清楚他的措辭,所以試探性地問道:「這個『它』是男他女她?是你的親朋好友或是熟人?」

然而盧德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回答:「不是。」

「那個『它』找你,是有什麼事嗎?」我又問。

然而盧德又搖頭,手指不停地搓著褲縫,表現出強烈的不安:「我……我不知道。」

「那它現在在哪?」我還是一頭霧水,想要進一步了解他的心理活動。

然而聽到這句話,盧德身體忽然僵住了,而後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起來看我,不,準確的說是直勾勾地盯著我背後。

我被他看的心中發毛,下意識回頭看去。

什麼都沒有。

我的身後兩米是牆,再往旁邊是接待室的大門,一切都正常。

我收回心神,有些不解地看向盧德,然而下一秒,他卻說了一句讓我頭皮發麻的話:

「它無處不在。」

說完這句話後,盧德便開始變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金屬手銬被磕的「鐺鐺」響,男人情緒明顯躁動起來,仿佛要逃離什麼,不斷地掙扎。

看見他這個樣子,門外觀察室中的警察很快衝了進來,將他壓制住。男人臉被按在桌子上,即便如此,他還是盡力地轉動著眼珠,死死地看著我,口中不斷重複:「它來了,它來了……」

男人很快被獄警帶回了監舍,而我從接待室中出來後,第一次感覺到了明顯的困惑。

這個犯人和我以往接觸過的都不一樣,而且其症狀也不同於一般被迫害妄想症的患者。

一般而言,患有被迫害妄想的人,其害怕的對象基本會有相對具體的指征,如害怕吃的飯里有毒、害怕被跟蹤陷害等,具有高度生活化的特徵,而這個人害怕的東西是……「它」?

一個虛無縹緲,無法定論,並且難以捉摸的東西。

「它」究竟是誰?「它」會做什麼?

鑒於這次諮詢並不成功,我本來想向獄方申請,再進行一次會面,把這次沒說明白的問題搞清楚。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次稀里糊塗的會見,竟然是我同盧德的最後一次見面。

一個星期後,我接到了獄警王振打來的電話:

「盧德死了。」

4

撂下電話我立刻趕往監獄,在第三監區門口看見了王振。

對方的臉色很不好,眼底兩個青黑的眼圈,看樣子像是一夜沒睡。

「怎麼回事?」我給他遞了只煙。

「人是昨天晚上死的。」

「死因呢?」

王振緩緩吐出一口眼圈,一雙烏黑眼珠諱莫如深地看著我:「嚇死的。」

「什麼?」我愣在原地。

「你沒聽錯。」王振點了點頭,隨著他的敘述,我得知了盧德死前的經歷。

出事的時候是大半夜,聽盧德的獄友講,早在三天之前,盧德的狀態已經很不對勁。精神時刻緊張,並且經常渾身發抖,口中喃喃自語,表現出對某種東西的強烈恐懼。而昨天半夜,他再次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嘴裡不停念叨著『它來了』。

獄友大半夜被吵得睡不著覺,受不了讓他閉嘴,然後盧德忽然開始大聲喊叫起來,說什麼「別過來、別過來……」盧德的聲音很悽厲,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在大半夜聽著格外瘮人。

三個獄友心中發毛,其中一個便下床開了燈。

白熾燈霎時亮起,只見盧德背靠著牆,瞪著眼睛驚恐地看著無屋子中間的空地。獄友被他這古怪的行為驚到了,不由得面面相覷。而與此同時,盧德的情況更加糟糕了,他雙腿癱軟,直接靠著牆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流了滿臉。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是故意看見你的……」他大吼著伸手在空中胡亂比劃,眼珠瞪得仿佛要脫出眼眶。

終於,在獄警聞聲趕來的前一刻,盧德忽然不動了。

他捂著胸口,緩緩倒了下去,那份夢魘般的恐懼也永遠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王振講述完,輕輕地吐出一口煙,我們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半晌,他神色不明地覷著我,忽然問道:「你說,真有什麼東西,是切實存在但是我們看不見的嗎?」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無數的科學事實告訴我們,那些所謂怪力亂神的事件往往都是巧合或是謊言,可是生活中,終究是有些事情難以理解,又無法回答。也許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個隱秘的角落被黑幕掩蓋,只等有緣人掀開幕布的一角,窺探到隱藏的真相。

看著王振憔悴又迷惘的神色,我沉默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快要離開的時候,王振遞給我一個透明的證物袋:「按理來說是不能給外人的,但是這個你看看,你是專家,看能不能分析出什麼來。」

我接過證物袋,裡面是一個牛皮紙封面的本,像是一本日記。

我眼睛一亮,接了過來,同時向他道謝。

王振擺了擺手:「後天之前還回來,我們已經通知了盧德唯一的家屬,他兒子盧全後天的飛機回本市。」

5

我回到醫院,鎖好辦公室門,之後帶著手套打開了盧德留下的那本日記。

撫摸著有些泛黃的紙頁,我的心臟微微跳快了些許。

第一篇日記,寫在半年之前。

「2023年3月3日,陰天。我在地里干農活時,感覺有點不對勁,總感覺有什麼人在背後偷偷看我,但是地里明明只有我一個人。我問一起下地的老田他們,都說沒看見。」

「2023年3月13日。今天下午下雨,我膝蓋疼,沒有下地。晚上的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透過窗戶看見外面又一個人影,站在雨里一動不動,像是在看我。我一下子嚇醒了,再揉眼睛看,什麼都沒有。」

「……」

日記的前半部分,主要是一些細碎的記錄,但是所有的篇章似乎通通指向一個「看不見的人影」。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盧德總覺得有什麼人隱藏在暗處窺視他,但是又看不見具體的人。

然而這種情況在今年五月份之後更加頻繁,而這也是『它』這個字眼的第一次出現。

「2023年5月18日。它來了!它來找我了……」

「2023年6月1日。今天晚上睡覺時,我聽到有腳步聲從屋外進來,之後就站在我床邊不動了。我一夜沒睡,閉著眼睛挺到天亮。我快要崩潰了,它真的是纏上我了,我知道他一直在我周圍!」

看著這些隻言片語的記錄,我的眉頭越皺越深。

如果說盧德真的患有被害妄想,那麼他的症狀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

我繼續向下翻看,從6月1號開始,日記的篇數越來越少,間隔也逐漸加長,字體也愈發的凌亂,能看得出來記錄者的精神狀態似乎越來越差。

而翻到倒數第二頁的時候,我不由得呼吸一滯,指尖下意識一抖。

只見那頁發黃的紙面上,並沒有文字,而是有一個用鉛筆塗黑的巨大圖案。

那是一個山形的輪廓,幾乎占據了大半張紙,輪廓中間用鉛筆塗黑,隱約可見裡面雜亂的線條。而在山的兩旁,竟伸處了十多條雜亂的扭曲的線條,向紙張邊緣延伸。

起初我以為是樹枝,然而看著看著,我忽然覺得脊背發涼。

那十幾條線,並非直線,而是柔軟的形態各異的曲線,它們相互交錯著,不是樹枝,更像是一條條活的觸手。

它們和山一般的陰影一起,構成了一幅狂野而奇詭的畫面。

而在這幅畫的最後一頁,時間是2023年10月27日。

歪歪扭扭的五個大字橫貫紙頁:

「我看見它了!」

日記在這裡戛然而止。

10月27日,正是盧德死前的一日。

我猛地合上日記,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平復一下被攪亂的思緒,但是那副陰冷恐怖的畫卻橫亘在我眼前久久不散。

我能感受到心臟在激烈地跳動,但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久違的……狂喜!

我沒有想到,我找尋了五年的東西,竟會以這樣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我眼前。

那晚我回到家,用鑰匙開啟了塵封了半年之久的地下室,掀開被黑布露出下面被遮蓋的黑板,上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報紙剪報。

「2016年4月,我國龍江省一農民在自家院中發現一枚巨大的不屬於任何已知野生動物的腳印……」

「2017年3月2號,我國西南雲省一獵戶在山中遇害,同行者精神失常,已被送往醫院緊急就醫,記者在二人被發現的地點附近,發現了一根距今約五萬年前的野獸骸骨……」

密密麻麻的剪報鋪滿了整個黑板,我將盧德的日記複印了下來,鄭重地貼在了上面。

我手指觸摸著上面已經變得干硬粗黃的紙頁,感覺體內的血管開始逐漸沸騰。

6

後天一大早,我去監獄見王振,順便把筆記還給了他。

「怎麼樣?」他挑著眉問我。

「看不懂,筆記里記載的內容雜亂詭異,這個盧德生前似乎患有嚴重的妄想症。」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用慣常的口吻回答。

王振嘆了口氣,低聲抱怨了句:「早就看這人不正常,沒想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監獄裡忽然死人,而且死的不明不白,王振作為主管,身上的壓力也很大。

看著愁容滿面的王振,我猶豫再三,還是提出了我的請求:「能不能把盧德兒子盧全的聯繫方式給我?」

王振愣了一下,掀眼皮看著我:「你要他電話做什麼?」

我面色從容:「從盧德的精神狀態來看,我懷疑他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病,所以我想看一看他兒子的狀態,並在必要時候提醒他去專業的醫院檢查。」

王振眼睛轉了轉,沒有懷疑,掏出手機調開通訊錄給我讀出一串數字。

我記下來後謝過他,便準備離開。

走到監獄大門時,和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戴著眼鏡,神情嚴肅中又有些低迷,我有一種直覺,也許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但在當下的那一刻,我並沒有攔下他。

半個月後,我在家裡撥通了那串號碼,鈴響三聲,一個男人有些嘶啞的聲音從聽筒另一端傳來:「喂,找誰?」

我頓了一下,如實回答:「請問是盧全先生嗎?我是市精神衛生中心的醫生王恆,想約時間和您見面。」

「嘟嘟嘟」三聲盲音,大概是把我當成了騙子,對方毫不留情地掛斷。

我再次撥打過去,在接通的一瞬間率先開口:「我在省監獄見過您父親,我想我知道您父親去世的原因。」

這一次,電話沒有掛斷,半晌之後,電話那頭的男人報出了一個地址。

「後天下午五點,在這見面。」

7

這是一家酒館,人很少,裡面還有封閉性較好的包房,我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那天在監獄門口與我擦肩而過的男人。

老實說,他和他父親長得確實有些像,身材瘦弱,有些駝背。

看見我,男人開門見山:「說吧,你約我出來,究竟是想了解什麼?」

薄薄的鏡片後,男人的目光銳利。

我沉默了半晌,沒有隱瞞,將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從一開始的會面,到後來的那本日記。

「您父親似乎有嚴重的精神妄想症狀,是我沒能及時做好乾預,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突然的就去了。」我臉上展露出恰到好處的愧疚。

聽我全部說完,男人緩緩搖了搖頭:「這和你沒有關係,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覷著他的神色,感覺對方一定知道點什麼。

然而還沒等我問,男人已經瞭然地開口:「不用跟我遮掩什麼,你這次約我,不就是想知道,我父親到底是為什麼自殺嗎?」

我心中微訝,既然他這麼敏銳,我也不再隱瞞,於是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我以為他會把我趕走,然而他忽然呷了一口酒,傾身看著我,眼睛裡閃著奇異的光:

「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告訴你,就怕你不敢聽。」

我愣住了,之後認真地回視著他:「那也要聽過才知道。」

盧全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我這份好奇的樣子格外天真。

在我期待的目光下,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知道『遙視』嗎?」

我想了想道:「你說的是『千里眼』?」

盧全點了點頭:「那是民間傳說中的說法,你可以這麼理解。人肉眼可視距離大概在幾十米,如果在寬闊無遮擋的地方,甚至等到達幾百米。但是有一種人有一種特殊的能力,他可以站在原地不動,就看到千里之外的東西。這種能力,就叫做遙視。」

「而這種能力,我和我父親都有。」

聽了盧全的話,我一時間呆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見我如此神情,他也不意外,只是隨意用手指向了酒館外:「從這個門出去左轉,是一個叫『港茶』的奶茶店,之後是一個叫「黑山燒烤」的飯店,在之後是電影院。」

「從這條街出去,向東走五百米是個小學、之後是一個書店,再往東一公里,有一家叫做「樂成」的KTV。」

盧全氣定神閒地和我聊起了周圍的地理方位以及對應的店面,我驚愕之餘,用手機打開了某德地圖。

全中。

我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今天這個酒館是他定的位置,他完全有時間提前準備好。

我說出了我的懷疑,對方似乎在意料之中。而正當我思考該怎麼樣證明他的能力時,盧全忽然直直盯著我說:「你腰椎右側第二截和第五截骨頭之間的位置,有一根鋼板。」

我驚呆了。

緩了足足三秒,我不得不承認,他竟再次說對了。

而就在一天之前,我們還是完全的陌生人,他不可能知道我年前曾經腰部骨折去醫院打鋼板的事。

「我沒有必要騙你,這些對我來說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如果我真的想用我的能力從你身上獲得什麼,那麼你完全察覺不到,而我很輕易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是對的,這種能力太可怕了。而且我一向以為這種特意功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於世間。

但我隨即又疑惑:「所以你父親的精神問題,和他的能力有關?」

這時,盧全收起了方才放鬆的笑意,整個人的神情再次緊繃了起來,並且目光中透露出一種隱藏極深的恐懼。

「因為他進行了一次遙視,看到過不該看的東西。」

聽著他壓低的聲音,我的心跳逐漸加快,我死死盯著他,緩緩問道:「那他到底看了哪?」

包間內寂靜了三秒,我聽到兩個字在耳邊響起:

「月球。」

8

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半年前鄉下幾個農民之間的打賭。

盧德有「千里眼」,這在十里八鄉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大家認為最多也就是能看得比旁人遠一些,因為其從來沒有在村民們面前展示過真正的實力。

然而半年前的一天,他喝多了,與同村的幾個老漢一起打賭。

旁人借著酒勁起鬨,說盧德特異功能沒有用,盧德反駁,旁人就讓他表演一個。

盧德老實謹慎了一輩子,被旁人一激,有點上頭,借著酒勁,也起了逞能之心,就說道:「你們這幫鄉巴佬,我能看見的東西,你們永遠也想不到。」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開始了遙視。

平日裡這個能力他很少用,然而他做夢也想不到,這竟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用它。

夜晚的鄉村刮著涼風,所有人圍著院子裡冒著星星火光的爐子坐了一圈,看著盧德進行遙視。

而盧德斂目凝神,視線開始一層層由遠及近向外探索。

他的目光從村口延伸到縣城,之後伸到了省會,又像帶有生命一樣以十倍百倍的速度迅速沿著人們腳下的土地所延展。

而後,地面上坐著的他緩緩抬起頭,視線也隨之升空,往九天之上看了過去。

此時已處於夜晚,夜幕低垂,整片天空都是黑漆漆的,沒有星星,只有一顆圓月孤單地掛在遙遠的天穹之上。

見盧德半天沒有動靜,其中一個老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別是騙我們,這天上黑咕隆咚的,你能看見啥?」

然而盧德卻如雕塑一般肅穆而虔誠地注視著深淵般地天穹,說:「別吵,我在看月亮。」

因著他這句話,圍觀的人們一時間都安靜下來,噼里啪啦的燭火下,是一張張面面相覷的臉。

然而就在這時,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一動不動的盧德忽然慘叫一聲,一下子從椅子上跌落。

他驚恐地在地面上顫抖,臉色慘白,滿臉冷汗。

人們一擁而上把他圍住,有人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盧德嘴唇顫抖:「月亮……月亮後面,有一個怪物!」

9

「說完那句話,他就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周後。自打那開始,我父親便整日裡神神叨叨。我曾經問過他,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而每次提起時,我父親的臉上都會浮現出莫名的恐懼。」

「他告訴我,月亮後面,有一個影子,是活的。它的身形比月亮還大,像一座山一樣,隱匿在月亮的背後。這個影子像是混沌的集合體,從中伸出無數的觸手。人在地面上,看見月球表面的黑色印記,其實便是那個巨大的不可名狀之物伸出的觸手。而那天他在遙視著對方時,那個龐然大物睜著血紅色的雙眼,也正在看它。」

我胸腔劇烈起伏,被震驚的頭腦發暈:「你是說,你父親親眼看見了宇宙中存在的怪物?」

盧全點頭:「對。自從遙視道那個怪物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就開始變得不對勁,總覺得那個怪物下來找他了。他之所以主動想要進監獄,也是想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尋求庇護,沒想到……」

說到這,盧全臉上浮現出一絲痛惜,我內心尚難以從驚駭中抽離,見他如此神情一時間語塞。

而盧全似乎並不需要我安慰,只是喃喃道:「也許有些東西,一旦窺見,便再也不能脫身。」

我拿著杯子的手在微微發抖,有透明的酒液濺出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盧全苦笑一聲:「不信是吧,正常人確實都不會相信。」

然而我沒有笑,而是十分認真地盯著他問道:「你說的那個巨大的東西……是神嗎?」

盧全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想到我會順著他的故事繼續探討下去,思考了半晌說道:「誰知道呢。宇宙之外,也許真的有什麼我們人類察覺不到的東西存在。也許是神,也許是鬼,也許是某種龐大的、古老的生物在暗中窺伺著地球。對於他們來講,我們人類,也許就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甚至整個地球,對於那個怪物來說,只是一個小孩玩的玻璃球。」

我被他的這番言論震撼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渾身冷汗直冒。

我說:「你等一下,我去趟廁所。」

我離開了包廂,盧全背對著我,飲盡了杯中最後一滴酒。

然而盧全並不知道的是,我出門之後,後背靠著牆站立了許久。

等心情平復些許後,我沒有去廁所,而是從前台又要了一瓶酒,找到無人的地方,掏出懷中紙包的粉末灑了進去。

之後,我將酒瓶里的藥搖勻,重新回到包廂。推杯換盞之際,我看著盧全將摻了藥的酒一飲而盡。

盧全暈倒在桌子上,包廂內一片寂靜無聲,我捂著臉,緩緩笑了。

10

我將暈過去的盧全帶到了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這裡位置偏遠,且荒廢多年,一時半會不會有人找過來。

我將他綁在了一個凳子上,靜靜地等著他醒來。

在此期間,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視頻電話。

鈴聲響三下,對方接起來,背景是在醫院。

「劉姨,我媽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今天醫生給來打了營養液。」

我「嗯」了一聲,看著螢幕上晃動的鏡頭緩緩停在了病床上一張蒼白的臉上。

那是我媽。

五年前出車禍意外成為植物人,至今昏睡不醒。醫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也許病人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我吸了吸鼻子,仔細端詳了一下病床上女人的面容,之後說:「行了姨,我就是看我媽一眼,沒別的事,這邊還忙,我先掛了。」

按斷了視頻之後,我看見了盧全睜開的眼。

「這是哪裡?」他眼中有剛清醒時的茫然,見自己被我綁架,一時間有些恐慌。

我坐在他的對面,平靜地看著他:「你不要害怕,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希望你幫忙做一件事。」

「我早知道你主動找我沒安好心,快把我放了!」對方怒喝。

然而我只是輕笑了一聲,掏出腰間的摺疊刀在指尖玩弄。

盧全逐漸冷靜了下來。

「什麼事?」他問。

我盯著他的眼睛,緩緩說:「用你的能力,遙視月球。」

我說完,盧全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平靜地回視著他:「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必須要這麼做……事成之後,我會把原委都告訴你。」

盧全還是難以接受,並且試圖勸說我:「你現在把我放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商量。不然你這是綁架,被抓到是要判刑的!」

然而我並沒有再聽他多言,而是乾脆利落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做不做在你。」

盧全低低咒罵了一聲,但考慮到現實境況,半晌,他還是妥協了:「只要我遙視一次月球,你就放了我。」

「一言為定。」
1/3
下一頁
喬峰傳 • 5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870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800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1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8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舒黛葉 • 3K次觀看
呂純弘 • 2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