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捲雲舒完整後續

2025-07-17     游啊游     反饋
1/3
謝凌塵當眾求娶我這天,我穿越到了十年後。

他官拜丞相,強灌我喝下紅花,逼我給他的外室騰位置。

曾經滿眼是我的人卻說:「你就是個生不齣兒子的廢物。」

一轉眼,我又回到了十年前。

金鑾殿上,金科狀元謝凌塵跪在我面前。

「沈小姐,謝某此生非你不娶。」

1

金鑾殿上,謝凌塵一襲大紅官袍。

他是金科狀元,聖上在席間說願將公主下嫁。

可他卻跪著回絕了聖上美意,然後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微臣有負聖恩,實在是有了心悅之人,臣此生非她不娶!

話落,他竟不顧旁人非議,面朝著我出了聲:「沈小姐,吾心悅汝已久,願餘生為聘,求娶汝為正妻。」

滿座譁然,連聖上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朕竟不知,金科狀元和威北將軍之女已是兩情相悅?」

謝凌塵的目光炙熱又深情。

我心頭微顫,臉頰隱隱發燙。

我與他相識一載,從無逾矩之處。

三個月前他高中狀元,入宮面聖前曾站在我面前,說:「沈小姐,我自知配不上你,你是天上月,可我只是地上泥……」

他本就生得俊朗,說這話時垂著眼,眼尾紅得像是要哭了。

可今日宮中大宴,他竟當眾拒公主又求娶我。

說不心動是假的。

謝凌塵跪在我面前,滿心滿眼都是我。

「沈小姐,若你願下嫁,我謝凌塵此生不負。」

我看了眼武官席上的父親,他滿意地沖我點了點頭。

選他做夫君,父親私下裡是說過願意的。

想到這裡,我羞怯一笑,剛準備開口應答,眼前卻驟然一黑。

再睜眼時,刺骨的寒意鑽入骨髓。

發生什麼了?我不是在金鑾殿上嗎?

此刻我蜷縮在柴房潮濕的稻草堆里,手腕被粗糙的鐵鏈磨出血痕。

腹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雙腿間黏膩的鮮血已經乾涸發黑。

「醒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艱難抬頭,卻見謝凌塵逆光而立。

方才還在金鑾殿上求娶我的人,此刻眼中卻遍布冰冷。

「謝郎,究竟發生什麼了?」我懵懂發問。

卻引得他冷笑:「謝郎?你都多久沒這麼喚我了,怎麼?被我灌了紅花才知道不該忤逆我?」

紅花?

原來我這一身傷痕和腿間的血竟是他的手筆。

可我還來不及多問,就看見一個桃裙女子走了進來。

她一臉嬌柔,肚子高高隆起,一見我便是滿臉厭惡。

「謝郎,她同你成婚十載,卻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你不殺她都是便宜了她呢。」

成婚十載?

我心頭大震,身子抖得如同篩子。

我明明還沒有嫁給他啊,為什麼一轉眼就到了十年後?

謝凌塵見我不出聲,竟又給了我肚子一腳。

「沈雲舒,你還當自己是尊貴的將軍府嫡女?如今你連眉兒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十年時光將他雕琢得更加俊美無儔,紫金官服襯得他貴氣逼人。

可那雙曾經含情的眼,此刻卻像淬了毒的寒刀。

桃裙女子笑得肆意:「姐姐,別怪老爺心狠,誰讓你占著正妻的位置,卻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呢?」

我腹中劇痛,嗓子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有些記憶在這刻湧入我的腦海。

昨天夜裡,謝凌塵親手掰開我的嘴,灌下那碗滾燙的紅花湯。

我拚命掙扎,指甲抓破了他的手背,卻被他一記耳光扇得頭暈眼花,鮮血從耳道里汩汩湧出。

「還想跑?」謝凌塵一腳踹在我小腹上。

「將軍府早敗了,你爹也死得透透的,如今這家是我做主!」

這些記憶令我瞪大雙眼。

我爹他……竟也死了?可他正值壯年啊!

「謝凌塵,這究竟是為什麼!」我痛苦大叫。

我答應他的求娶,換來的卻是將軍府敗落、父親慘死,這就是我親手選的路?

「謝凌塵,你既然如此恨我,當初又為何執意求娶我?」我從嗓子眼裡吐出這句話。

我恨得快發瘋,可謝凌塵卻笑得輕蔑。

他沒回答我,卻更用力地踹著我的肚子,大罵著「賤人」。

「你們將軍府都該死,你恐怕還不知你爹是被我殺死的吧?就連你娘也是我下毒殺的!」

他身後桃裙女子「咯咯」笑著,竟還在勸他:「謝郎腳輕些,她若是死了,文官要上疏彈劾你呢……」

他的每一句話都刺痛我的神經,渾身疼得快散架。

僅有的意識漸漸消散。

再睜開眼時,我竟又回到了金鑾殿上。

謝凌塵跪在我面前,眉目含情地望著我。

「沈小姐,謝某此生非你不娶。」

2

「沈小姐?」謝凌塵的聲音溫柔依舊。

我渾身發抖,下意識後退一步。

脖頸似乎還殘留著他掐握的觸感,小腹的劇痛記憶猶新。

金鑾殿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等著我的回答。

「臣女……」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良久才鄭重出了聲:「臣女不願!」

滿殿譁然,就連武官席上的父親都皺了皺眉。

謝凌塵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我熟悉的陰鷙,就像十年後他踹我肚子時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謝狀元。」我抬高聲音,「聽聞你在鄉下有位結髮妻,姓柳名如眉的?如今怎麼又說要求娶我為正妻。」

我話裡帶著嘲諷。

謝凌塵臉色瞬間煞白,卻還在強裝鎮定。

「沈小姐莫不是誤會了什麼?還是聽信了旁人的胡話,謝某未曾娶妻啊!」

他說得委屈,仿佛真是我冤枉了他。

我在賭。

因為去年將軍府曾收到一封信,署名「柳如眉」,是寄給謝凌塵的。

當初他給我的解釋是「此女是鄉下舊相識,我們沒有多餘牽扯。」

可我記得那信上繪製的桃花圖案。

和我在十年後看到的那個女人衣袍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而且他喚那女人「眉兒」。

想到這裡我笑了,對著聖上行了一禮。

「陛下,臣女不敢妄言,此事關乎臣女終身大事,更關乎朝廷名聲,謝凌塵在鄉下確有妻室。」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目光投向宴會一角。

那裡坐著個玄衣少年,正埋著頭吃桌上的點心。

我勾勾唇,緩緩開了口:「況且臣女已有心悅之人,是南平小侯爺盛懷琛。」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那個懶散的錦衣男子。

我爹臉色鐵青,卻礙於局面不做聲,可雙眼快將我瞪出個洞來。

盛懷琛,京城有名的紈絝小侯爺。

他姑姑是當朝皇后,因為父母早逝,自小承襲家中爵位。

可他偏是個混不吝的,空長了張俊逸臉蛋。

京中多少妙齡閨中女,提起他的名字都要退避三舍。

盛懷琛此時正往嘴裡扔葡萄,突然被點名表白,竟差點噎住。

他抬起頭指著自己,一臉見鬼的表情:「我?你說你心悅我?」

3

我之所以會選盛懷琛,是因為他身份足夠高貴。

謝凌塵是金科狀元,正得聖上恩寵。

他在金鑾殿上求娶,是篤定了我對他有情,更篤定我不會在聖上面前拒絕他。

可方才我看到了十年後的結局。

我又怎麼可能任由事態發展,再次嫁給這個人面獸心的渣滓。

想到這裡,我遙遙望著盛懷琛,朝他眨了眨眼。

輕聲道:「盛小侯爺,我心悅你。」

話說得太大膽,殿內一片譁然。

誰家女子不是等著旁人說親,像我這般大張旗鼓說心悅男子的,豈止是太大膽了。

身在武將席上的父親快將腦袋塞進桌下。

「有趣,今日這宮宴還真是熱鬧。」聖上撫掌笑了起來。

聖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和盛懷琛,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被冷落許久的謝凌塵身上。

「謝愛卿,沈小姐所言可是屬實,你在鄉下已有妻室?」

聖上雖笑著,可眉目間的威壓強橫。

謝凌塵慌忙跪下:「陛下明鑑,微臣確實未曾婚配!沈小姐所言……」

「謝狀元!」我卻打斷了他的話。

「聖前答話,若敢撒謊可是欺君啊。」

我一字一句說得誠懇,看似是提醒他,實則是在嚇唬他。

謝凌塵的臉色由白轉青,手指在袖中攥得發白,眼中的恨意快藏不住了。

「沈小姐對我多有誤會,你若不喜我直接拒絕便好,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畢竟你是將軍之女,而我一介布衣剛得聖上指點,實在不敢肖想小姐……」

他說得委屈,言下之意卻是我以權壓人。

我忍不住笑了,心道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裝。

我懶得和他多說,直接道:「還望陛下不要怪罪,謝狀元畢竟曾暫居我家,臣女不敢知情不報,謝狀元既然不肯承認的話,那不如——著人去他老家查探一番。」

謝凌塵臉色徹底黑了,跪在原地肩膀微微打顫。

「微臣……微臣……」

還真是如我所料,他經不住查探。

「謝凌塵!」聖上動了怒。

「欺君之罪,你可知道是什麼下場?」

謝凌塵面如死灰,再也藏不下去只能重重磕頭:「陛下恕罪!微臣......微臣確實在鄉下有婚約,但並未正式成親……」

「夠了!」聖上一拍桌案,「朕最恨欺瞞之人!方才竟有意將公主下嫁,真是荒謬!」

「來人,剝去謝凌塵功名,將其貶為京郊書吏!」

侍衛上前摘去謝凌塵的官帽,拖著他往外走。

「陛下!陛下恕罪啊!」

他掙扎著回頭看我,眼中滿是痛苦,還夾雜著恨意。

那眼神與十年後如出一轍,讓我不寒而慄。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這般恨我。

來不及多想,聖上又出了聲。

「至於沈小姐……」聖上轉向我,神情緩和,「你與盛家的事……」

「陛下!」一直沉默的皇后突然開口,「臣妾看這兩個孩子倒是般配,不如由臣妾做主,為他們賜婚如何?」

我心頭一跳。

差點忘了皇后最疼他這個侄子。

盛懷琛猛地站起身,葡萄從手中滾落:「姑母!這……」

皇后卻挑眉看著他,杏眼中含著笑意:「怎麼?你不願意?」

盛懷琛張了張嘴,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姑母做主,那便全憑聖上做主。」

他回答得輕鬆,可眼神片刻也沒從我身上離開。

不知怎的,我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4

我和盛懷琛的大婚定在了明年春三月。

謝凌塵被處置後,後續宴會我一直安安靜靜,心裡卻在想十年後的事。

那是夢嗎?

絕無可能,我剛才根本沒有睡著。

那便是有一種神秘力量,將我的精神帶到了十年後。

可不管是因為什麼,我都要遠離謝凌塵。

他那麼恨我,不惜用手段殺了我爹娘,我必須要查清這一切究竟為何。

散宴後,盛懷琛在宮門外攔住我的車駕。

「沈小姐。」他倚在朱紅宮牆上。

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挑著眉道:「利用完我就跑?」

我撩開車簾,警惕地看著他。

他好像比我想像中的要更敏銳。

可他卻忽然湊近,竟然鑽進了我的車駕中。

他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釀香味,兩頰微微發紅。

我這才發現,他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在陽光下如同蜜糖。

我眉頭緊皺,和他拉開距離:「盛小侯爺想要什麼報酬?」

「報酬?」

「我可以向你討要報酬?」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琥珀瞳仁微微閃爍,有些不自然地錯開了臉。

耳垂有些發紅,竟像是害羞了。

京城人盡皆知的紈絝,竟還有這麼純情的一面。

忽然讓我想起去歲上元節,我上街買兔兒燈。

曾遠遠看見這位盛小侯爺,敲鑼打鼓地立在春華樓上,散財童子一般向人群撒銅幣。

我當時在想,他還真是個不知羞臊的二世祖。

想到這些,我斂了斂神,對他道:「盛小侯爺,我們現下有了婚約,自然該多親近些。」

我說得戲謔,眼看他耳根又紅了幾分。

「沈雲舒!」他有些懊惱地開了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拒絕謝凌塵才選了我!」

怪哉,這紈絝怎麼有些生氣?

雖然他說的沒錯,我是不想嫁給謝凌塵。

可我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婚嫁年歲,我父親是威北將軍,我又是他唯一的女兒。

聖上早想為我許親,卻不會允許我隨便嫁人。

既然如此,我何不親手選個夫婿?

最好要選個身份尊貴還沒什麼實權的,聖上不會忌憚,我家也樂得太平。

我看向赤著臉的盛懷琛,輕聲道:「誰說我是為拒絕才選的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才不會喜歡我!」他擰著眉頭,頗有些孩子氣。

我卻笑了。

「盛懷琛,你家有鏡子吧。」

我指了指他的臉:「你這模樣,我怎麼選都不虧吧?」

他們男人娶妻娶賢。

我選夫選俊俏的,這不合理嗎?

「沈雲舒!」

盛懷琛的臉徹底漲紅,指著我半天說不出半個字。

最後竟掀開帘子,逃也似的竄出了馬車,只留給我一個倉皇失措的背影。

有趣。

不到三個月,滿京城都知道威北將軍之女沈雲舒將嫁給盛懷琛為妻。

皇后向來疼惜這個侄兒,連著一月將我叫到宮中敘話。

我私下派人跟著謝凌塵到了京郊,怕再橫生枝節。

可他已被貶出京,區區窮書吏還能生出什麼波浪?

這天晚上,我一夜難眠。

輾轉反側都想不通,十年後我父親為何會被謝凌塵害死。

沈家世代簪纓,祖父叔伯為聖上守了數十年北境,從無疏漏。

父親勤勤懇懇,在朝中清正不阿。

區區狀元身的謝凌塵,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窗外天光漸亮,我才不踏實地睡了過去。

可再睜眼,周遭又變成了陌生的環境。

我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桌台。

那裡擺著面銅鏡,映照出我慘白的面容,唯有一雙眼紅腫得像核桃。

我竟又來到了十年後麼?

思索間,謝凌塵雷厲風行地闖了進來。

一見我就冷嗤出聲:「沈雲舒,裝病裝夠了嗎?」

我想開口,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像含了刀片。

謝凌塵仿佛厭煩至極,冷聲道:「你爹貪墨軍糧,現已在獄中自盡,聖上已下旨抄沒將軍府,但念在你與我成婚五載才留你一條性命……」

「抄沒將軍府?」

他後面的話我再也聽不清,不敢置信地念著這句話。

原來這不是十年後,而是五年後。

我全家在這一年被聖上罰沒,而我因外嫁躲過一劫。

怪不得十年後謝凌塵待我如豬狗,原來我早在這一年就沒了任何保護。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謝凌塵卻以為我是怕了。

他只手挑起我的下巴,聲音陰狠:「沈雲舒,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既往不咎。」

5

這次我沒有很快回到現實。

如今是我嫁給謝凌塵的第五年。

在丫鬟口中,我方得知去歲北狄犯我朝北境,父親領聖諭前去平亂。

他北上三月,聖上又封了謝凌塵做糧草官。

可父親卻輸了與北狄最要緊的一戰,北境連失三座城池。

可謝凌塵卻在此時秘密回京,說是我父親貪墨軍糧導致前線失利。

他是我家的女婿,與我家一氣連枝,誰會懷疑他的話呢?

聖上暴怒,連發七道軍令強迫我爹回京,還換了北境的統帥。

父親回京那天,新將領打退北狄收復失地。

而我父親徹底背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

父親入獄第一天,我守在謝凌塵書房前整整一宿,求他為父親證言。

卻換來他惡狠狠的一句:「沈雲舒,你父親通敵賣國證據確鑿,你要想陪他一起死我可以成全你。」

那一刻,我從他眼中看到了快意。

父親在獄中自盡,闔府男子被流放,女眷被罰做官奴,我母親不堪受辱在家中服毒。

只有我,因為嫁給了謝凌塵而逃過一劫。

因為他是揭發我爹的大功臣,聖上特赦我一條性命。

這天晚上,我坐在桌前守著燭火。

房間很暗,所以謝凌塵進來時看不見我滿眼恨意。

「雲舒,你要懂得聽話。」他說。

見我沉默,他接著道:「明日眉兒會入府,她體虛畏寒,下人太粗心,所以你親自為她煮了燕窩送去。」

「柳如眉?」我問出聲。

他好似很滿意我的乖順,竟得意地坐到我身旁。

「眉兒膽子小,你可千萬不要嚇到她,否則——」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陰鷙:「你流放的叔伯,還有那些被罰沒的女眷,生死都在我一念間。」

他可恥至此,竟在用我僅剩的家人威脅我。

我沉默地看著他,良久後竟痴痴地笑了。

「謝郎,雲舒此生只剩你一個家人,當然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了啊。」

我說得痴情,謝凌塵眼睛亮了亮。

「此話當真?」

我重重點了點頭,討好似的握住他的手:「出嫁從夫,你就是我的天啊,可是——」

我頓了頓,忽然撲到他懷中,委屈地擠出兩滴淚。

「可是謝郎,我父親怎會貪墨糧草呢?難不成是你這行糧官做了手腳?」

話剛落,謝凌塵就狠狠將我推到了地上。

他睥睨著我:「沈雲舒,你還在跟我耍心機?」

「不過就算告訴你又何妨,你一個深閨婦人還想去御前告狀不成?」

他蹲下身,一把鉗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攥緊:「是我偷調了軍糧,我就是要你爹無糧可用,我要你們一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他眼中凝聚的恨意都快冒出火星子。

我跪倒在地,端的做小伏低模樣。

淚眼婆娑地去抓他的衣角:「謝郎,為什麼啊,你是我的夫君啊!」

他卻厭惡地將我踹開。

「你沈家噁心至極,若不是為了復仇,我怎會娶你這仇人之女。」

「復仇?」我愣愣地。

他卻笑了,手指拂過我的臉頰。

「十五年前北狄作亂,你爹沈承趁夜偷襲軍營,那一戰,軍營只活下一個孩子,是我。」

他說自己本是北狄副統之子,卻被迫淪落北境,一路摸爬滾打才被一農戶收養。

「十五年啊,我做夢都想殺了沈承!」

他壓抑著恨意,才沒將我的脖子擰斷。

我卻徹底震驚了。

「你竟是北狄人!」

6

「是又如何?沈雲舒,你自詡天之驕女,還不是要臣服在我身下?」

說罷,謝凌塵一把將我撈起扔到了榻上,欺身埋在我頸間啃咬。

「沈雲舒,你伺候我伺候得很舒服,只要聽話,我留你一條命,我——」

可他後面的話沒能說出口,身體卻忽然僵住,然後直挺挺倒在了一旁。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瞪大雙眼。

可我卻站起身,一改怯懦模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今夜的香燭摻了麻筋散,我提前吃了解藥所以無礙。

「謝凌塵,我還要感謝你告訴我全部真相。」我輕飄飄地開了口。

然後不等他回話,就抄起藏在枕下的匕首朝他揮去。

一刀,刺穿他肩膀。

兩刀,挑開他腳筋。

三刀,刺瞎他雙眼。

「來人啊,這女人瘋了!」他尖叫個不停,身體卻動不得分毫。

外面的人早被我遣走,他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

「沈雲舒你瘋了!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笑了:「如今這局面,我還活個什麼勁,還不如先把你弄死了再說。」

他不知如今這身體里住的是五年前的沈雲舒。

是還沒有嫁給他的將門虎女。

我父親自小教導我睚眥必報,恩怨必償。

「謝凌塵,讓你這麼死都是便宜了你!」

我揮了數十刀,胳膊都酸了,鮮血模糊了雙眼。

謝凌塵早就不叫了,想來是死絕了。

我這才丟開匕首,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

合上眼,我輕舒了口氣。

然後對著空氣輕聲呢喃了句:「如果還可以回去,請趁現在吧。」

我闔眼了許久,耳邊仍舊靜謐無聲。

半晌後,我認命似的睜開了眼。

可眼前卻是我閨房的藕色窗幔。

被亂刀刺死的謝凌塵沒有了,濃烈的血腥味也沒有了。

窗外艷陽高懸,有微風拂過窗欞。

門外丫鬟聽見了聲響,笑著端盆進來問我要不要洗漱。

一切都是安詳平靜的日常。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場夢。

我沉默許久,終於捂著嘴笑出了聲。

越笑越歡快。

看來我想的沒錯,無論是穿越到十年後還是五年後,這裡面只有一個關鍵人物。

那便是謝凌塵。

如果他死了,我就會回到本來的時空。

「這可真是……太好了啊!」

我笑得太大聲,丫鬟們都有些驚慌。

「小姐,莫不是聽說謝狀元要回京所以氣壞了嗎?」

我臉上的笑止住了。

「謝凌塵要回京?他不是被罰到京郊做書吏了嗎?」

丫鬟們面露難色:「是有此事,可上月公主京郊禮佛,不知怎的遇上了謝狀元,兩人相識一月,公主竟動了心……」

7

我還是小瞧了謝凌塵,他竟躲過了我的耳目,還使手段迷惑了公主。

前日就被提攜回京中,入了翰林院做官。

聽到這消息時,我心尖泛起寒意。

婉平公主是皇后親生,是當今太子親妹,更是尊貴無雙的嫡公主。

聖上寵愛她,特在京中為她修了公主府,這可是未嫁公主中頭一份的殊榮。

丫鬟講起這些時,還有些害怕地問了句:「小姐,那謝狀元會不會記仇報復您呀?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我卻笑了。

如果我對他一無所知,也許會怕上一怕。

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區區北狄餘孽,還真想在我朝風生水起?

三日後,我入宮拜見皇后。

雍容華貴的皇后端坐在主位,婉平公主就坐在她身旁,輕挑美目睥睨著我。

「喲,這不是沈大小姐嗎?」

她語氣中含著十成十的敵對。

我卻眼尖地看到了她腰間佩戴的雙魚玉佩。

玉質下乘,雕工更是一塌糊塗。

正是謝凌塵曾經最愛佩戴的那枚玉佩。

我抿了抿唇並不作聲,卻聽皇后輕聲斥了她句:「馬上都是一家人了,婉平,休得胡鬧!」

卻見婉平翻了個白眼,投向我的目光滿是厭煩。

「什麼一家人,不是還沒大婚嗎?再說了我表哥那混不吝的,誰會……」

可她的話沒能說完,就被突然闖入的男人打斷。

「表妹!」

盛懷琛站在我身後,保持著三步的距離,眉頭皺得快打結。

他似乎是跑著來的,額間還掛著細汗,匆匆看了我一眼就快速挪開了目光。

公主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寢殿。

路過我身邊時卻停頓了下,嘟囔了句:「沈雲舒,你是不是腦子壞了要嫁他。」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盛懷琛卻好似感應到了什麼,護犢子似的擋在我身邊。

直到公主徹底離開,他身體才鬆懈下來。

我忍不住想笑,心道這紈絝還怕別人說他壞話?

皇后又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盛懷琛一直陪著。

他悶頭喝茶,好似全然不在意我。

可我分明瞧見他在偷看我,耳垂紅得仿佛滴血。

「雲舒啊,大婚的聘單可看過了?可還滿意?等入冬便讓懷琛親自去給你打兩隻猞猁做聘獸,好不辱沒了你將門虎女的身份。」

她眉目慈和,末了還命令盛懷琛親自送我回府。

可一出宮,我就上了自家的轎子。

隔著車窗朝他搖了搖頭:「盛小侯爺,我自己可以回去。」

盛懷琛凝著眉,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手卻執拗地把著我的窗子。

「沈雲舒,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說什麼?

說這三個月為何一直躲著不見他嗎?

說實話我不在乎嫁的人會是誰,只要能保我沈家太平便是上選。

盛懷琛是紈絝,可我知道他心腸不壞。

他是皇后親侄,註定一生不會踏入仕途,而我沈家四世三公最怕功高蓋主。

我們的結合,何嘗不是良配?

想到這裡,我朝他揚了揚嘴角,道:「盛小侯爺想說什麼,我聽著便是。」

話落,盛懷琛抓著我窗子的手便鬆了。

「沈雲舒,你果然是看我好欺負!」

埋怨又無奈的語氣,少年氣的眼尾都紅透了。

末了終究沒再糾纏我,氣鼓鼓地策馬離開。

而我端坐在車榻上,衝著馬夫說了句:「去公主府。」

8

再見到謝凌塵是第二個月皇家秋獮。

偌大的獵場上,我遠遠便看見他牽著一匹棗紅馬。

婉平坐在馬上,手持一柄鎏金軟鞭。

兩人邊說邊笑,好不親昵。

我剛換上騎馬勁裝,準備隨著皇家的人入林子獵獸。

太子站在我不遠處,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道了句:「聽聞沈小姐自幼學武,想必這獵術不會差。」

他一襲暗金雲紋袍,端的尊貴無兩,舉手投足盡顯儲君威嚴。

我甚少與他接觸,只知道他頗得聖上寵信,近日聖躬違和,他已經著手攝政。

「殿下謬讚了。」我恭敬行禮。

可他卻湊近了兩步,用只有我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沈小姐,我小妹屬意謝凌塵,他二人想必好事將近,你可有悔意?」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這話有何深意。

我當眾拒絕了謝凌塵,還揭了他的老底,人人都知道我與他不睦。

公主性子又孤傲,我的行為也實在得罪了她。

我沒答話,卻聽身後傳來馬蹄聲。

盛懷琛騎馬擠到了我們中間,將我擋得嚴嚴實實。

「殿下今日可願作陪,臣今日無心比賽,只想為未婚妻獵到兩頭猞猁。」

他將「未婚妻」咬得很重。

竟有一絲宣誓主權的意味。

太子殿下笑了,隔著盛懷琛朝我眯了眯眼,然後翻身上馬入了林子。

「盛懷琛,你吃哪門子的醋?」我有些想笑。

可面前的人卻幽怨地看我一眼:「沈雲舒,你不知道自己多招人是吧?」

招人?

我還真不知道,更何況那是太子。

我懶得和他廢話,緊跟著入了林子。

盛懷琛追在背後,聲音愈發著急:「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啊!」

怎麼忽然覺著逗狗也蠻好玩的呢。

三個時辰後,太子獵得一頭黑熊,奪得本次秋獮魁首。

盛懷琛手裡提著兩隻猞猁,遠遠地與我對望,少年氣的臉上滿是歡氣。

我覺著若沒有聖上在,他恐怕要蹦蹦跳跳來我面前炫耀。

婉平公主帶著廢物謝凌塵,竟還能獵到三頭鹿。

聖上一高興便許了她一個恩典。

文武群臣皆在,婉平牽起了謝凌塵的手,當眾請婚。

「父皇,女兒心儀謝狀元已久,願招他做駙馬。」

四下無聲,有些人朝我看了過來,就連聖上都抬了抬眼皮。
1/3
下一頁
喬峰傳 • 5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870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800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游啊游 • 12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1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2K次觀看
游啊游 • 8K次觀看
游啊游 • 3K次觀看
舒黛葉 • 3K次觀看
呂純弘 • 2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