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我岳母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
我掐著她的腋窩,將她抱到馬上,狠狠在她臉上啄了幾口。
寧三面紅耳赤地推搡著我。
「我會對你好的。」我將她按在胸口,不讓她瞧見我泛紅的眼睛,「寧三,我不會死的,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會從陰曹地府爬上來。我捨不得讓你另嫁他人。」
11 番外
五年前西北打了一場大仗,那叫一個兇險。
李肅差點賠上一條命。
還好把蠻夷打回老家了,起碼讓他們十年喘不過氣。
皇上的賞賜不要錢似的從京城送過來。
每年都下好幾道旨意,催著李肅回京看看。
今年無論如何是拖不得了。
一家子輕車從簡地回了京城。
到了城門口,寧明松先迎上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罵。
「寧黛玉!真是反了你了!竟然一聲不吭地把你娘偷走了!」
「你給我下車!別說你是什麼誥命夫人、將軍夫人,只要你還姓寧,老子就可以打得你皮開肉綻。」
寧三躲在車裡,捂著耳朵,瞄一眼她娘。
她娘戳戳她的額頭,笑道:「你現在知道怕了?」
寧三吐吐舌頭,撒著嬌:「娘,難道你捨得跟我分開啊?」
到底是自己親閨女,得護著。
孫窈娘掀開帘子,對上寧明松怒氣沖沖的臉。
她平靜地說道:「老爺,當初是我私自逃跑的,您發賣我也好,打死我也罷,全憑您做主。」
寧明松五年未見孫窈娘,瞧見她容色更勝從前,嘴上訥訥地說道:「哪裡說得這樣嚴重,難不成我在你眼裡,竟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
李肅抱著路上買的酥餅,追趕上來,挑眉說道:「五年未見,岳父怎的張嘴就要喊打喊殺的?岳母當年在西北救治傷員,可是被朝廷嘉獎過的。您若是要打要罰,也得上摺子,奏明皇上。」
寧明松嘴巴發苦,更是被揶揄得說不出話了。
窈娘的娘家從前是開藥鋪的,只是後來惹上人命官司。
雙親被惡棍欺辱至死。
她為了報仇,這才委身給他做妾。
沒想到去了西北,她那些醫術倒是有了用武之地,讓她大放光彩。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個隨他拿捏的妾室了。
哎,這幾年,人人道他命好。
嫡女嫁給狀元郎,狀元郎前途無量。
可別人哪裡知道,黛婉整日回家哭,鬧著要和離。
說什麼受不了徐家的清苦日子,更受不了夫君的冷淡。
庶女呢,嫁給了備受器重的大將軍。
可她這個逆女,一聲不吭的把他女人都給偷走了。
偏偏他說不得罵不得, 只能一封信一封信的寄往西北。
火急火燎的催著她把窈娘送回來。
那個逆女卻只回了四個字:【您等著吧。】
呵呵,他真是人前風光人後受罪。
……
寧三看見酥餅,饞得不行。
李肅趕緊給她遞過去,好笑道:「經過那攤子的時候,你也沒想著吃。怎的走出去幾里地了,又惦記上了。」
寧三也發覺自己最近饞得很, 一會兒想吃這個, 一會兒想吃那個。
孫窈娘看了看閨女日漸圓潤的小臉, 心裡隱約有了些猜測。
回了將軍府, 孫窈娘把心裡的猜測給李肅一說。
李肅嚇壞了, 立馬請了幾個御醫來診脈。
這下好了!寧三真的懷孕了。
她拍拍扁扁的肚皮,震驚道:「哎?我當娘了?」
李肅卻盯著她的肚子, 毫無喜色。
一連十日,他吃不好睡不好,憔悴了幾分。
鬍子拉碴的,像個流浪漢。
最終,他咬著牙說道:「寧三,這孩子不能要。」
寧三瞧他一眼,他知道李肅的娘是生他時難產而亡。
李肅心裡, 對孩子是有陰影的。
她胡謅八扯,說最近身子不適,改天再喝藥。
拖著拖著,孩子都五個多月, 顯懷了。
李肅悔恨得幾乎想揮刀自宮。
這些日子寧三可沒閒著, 把前世知道的一些關於生產的知識,全都告訴了她娘。
孫窈娘受了啟發, 給幾個孕婦調理診治, 又接生了幾個產婦。
她的醫術突飛猛進。
閨女懷孕生產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孫窈娘幾乎要拿出平生所學,半點不能馬虎。
寧三看著焦急的眾人, 心裡想著:
哎, 若是前世學醫就好了。
選個狗都不學的法律,畢業好不容易找了工作。
第一天跟著領導上庭, 就被對方家屬捅死了。
人家工作要錢,她這工作要命。
還好她前世是個孤兒,了無牽掛。
寧三就這麼一路走神兒進了產房。
產房是特意布置的,最大程度地消殺過了。
她特意控制飲食, 不讓孩子吃胖。
又日日鍛鍊,勤做瑜伽。
可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
孩子生出來, 是個女孩, 皺皺巴巴的小瘦猴子。
李肅第一個哭出來, 咬牙說道:「再不生了!」
當夜, 他就找御醫配了斷子絕孫藥。
吃下去, 心安定不少。
他算是明白過來了,什麼羊腸避孕,都不是萬無一失的。
只有從根子上斬斷了, 才叫個徹底。
回去以後,寧三還在睡。
孩子裹住襁褓睡在一側的小床上。
屋裡燭光昏黃。
李肅心想,他如今也是有家的人了。
—完結—